血色荒原上,巨鬼王的威压如实质般碾压着每一寸土地。张小纯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这股力量下咯咯作响,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每说出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的艰涩。他望着巨鬼王掌心那枚泛着金属光泽的天人魂,忽然想起小乌龟曾说过的话:“半神强者的喜怒,从来不是凡人能揣测的。”
“王爷!”张小纯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他知道,此刻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生死符。“您可知为何三大家族追了我们整整五天,却始终差一步?”
巨鬼王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
“因为从第一天起,您就布下了局。”张小纯咽了口血沫,强行让自己的目光与那半神之眼对视,“您故意暴露虚弱,引三大家族出手,又借我的传送阵和机关兽消耗他们的力量。最后关头抛出魂血,看似绝境求生,实则是为了让他们误以为您油尽灯枯,从而放下戒备。”
巨鬼王的眼神骤然冷冽,周身金芒大作,却未打断他。
“而我,”张小纯深吸一口气,“不过是您手中的一枚棋子。从被您选中的那天起,就注定要成为这场大戏的主角。您算准了我怕死,算准了我会为了求生拼命演戏,更算准了三大家族的贪心——他们绝不会放过一个看似能轻松拿捏的‘天人杀手’。”
荒原上的风突然静止,连沙砾都悬停在空中,仿佛在等待半神的裁决。张小纯能看到巨鬼王瞳孔深处翻涌的金色漩涡,那是半神法则在剧烈波动。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巨鬼王这样的枭雄,怎会真的陷入绝境?
“继续说。”巨鬼王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您给我魂血,不是为了让我保护您,而是为了在天人境面前种下‘半神复苏’的恐惧。”张小纯越说越笃定,背后的冷汗却已浸透衣衫,“当蔡家老祖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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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灭神枪时,他的恐惧就不再是对我的,而是对您——一个能随意赋予他人半神力量的真正强者。”
巨鬼王忽然笑了,那笑声让天地法则都泛起涟漪。他抬手轻挥,张小纯身上的伤势瞬间痊愈,就连破碎的衣衫都恢复如初。“看来你不止是个滑头,还有些小聪明。”老者踏空而来,伸手捏起张小纯的下巴,“但你猜,我现在是该杀了你灭口,还是留着你当条有趣的小狗?”
张小纯心脏狂跳,却强行扯出一抹谄媚的笑:“王爷若杀了我,谁来替您宣扬‘半神慈悲’的佳话?谁又能让整个蛮荒知道,您巨鬼王睚眦必报,连蝼蚁都能化作屠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枚天人魂,“再说了,我还有用——比如,帮您炼化这枚金属性的天人魂。”
巨鬼王的手指骤然收紧,张小纯感觉喉骨都要被捏碎,却仍咧嘴笑道:“您看,我多懂事。”
空气凝固了足足十息,巨鬼王忽然松手,转身走向天际。金色光芒在他脚下凝聚成通天阶梯,每一步都让天地为之震颤。张小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见老者忽然停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还不上来?难不成要本王抱你?”
少年愣了一瞬,立刻连滚带爬地跟上。当他踏上阶梯的刹那,发现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古老的符文,那是只有半神才能解读的天道法则。巨鬼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记住,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张浩,而是本王座下第一谋士。若再敢耍滑头……”
“属下明白!”张小纯立刻低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他知道,自己赌赢了——在枭雄眼中,有用的蝼蚁永远比干净的白纸更有价值。
荒原的夜幕中,两道身影越升越高。下方,三大家族的废墟还在燃烧,而关于“巨鬼王座下有奇人”的传说,已随着夜风传遍蛮荒每一个角落。张小纯望着巨鬼王的背影,忽然想起在巨鬼城的最后一夜,自己冒险拍下对方脑袋时,老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错愕。
原来,再高高在上的半神,也会对“意外”产生兴趣。而他,恰好是那个最擅长制造意外的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小纯在心底轻笑,“更何况,是给一个孤独的枭雄当马屁精。”
阶梯尽头,血色残阳重新跃出地平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那影子里,巨鬼王的轮廓依旧威严如神,而张小纯的身影却诡异地与他重叠了一瞬——仿佛从这一刻起,两个本该截然不同的命运,已悄然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