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死后七天收到自己讣告 > 第一章

导语
我死了。我的灵堂里,妻子眼神冰冷,岳母嘴角带笑。头七夜,我躺在棺材里,我的手机突然亮了,推送了一条我自己的死亡通知。我点开,讣告上的死亡日期,是三天后。有人替我死了,那么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第一章:我的头七夜
我飘在灵堂的半空中。
一种轻飘飘的、失重的悬浮感。
我的黑白遗照挂在正中央,照片上的我,笑得像个白痴。
遗照下面,是我名义上的妻子,顾言。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一尊精致但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眼角没有泪,嘴角甚至没有一丝向下的弧度。
我知道,她不爱我。
我们结婚三年,我是她家最见不得光的上门女婿,一个给死人化妆的晦气玩意儿。
岳母张琴正对着宾客干嚎,声音尖锐刺耳,像用指甲刮过玻璃。
我苦命的女儿啊!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她一边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剜着顾言,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
我死了,她好像比谁都高兴。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焚香和纸钱燃烧后的呛人味道。
我看见自己的身体,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楠木棺材里。
穿着一身崭新的寿衣。
很奇怪,我能感觉到那身寿衣。
布料粗糙的质感,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粘腻的冰凉。
我明明在这里,飘在空中。
那里面躺着的……是谁
我的视线无法穿透棺木。
这是一种诡异的割裂感,我的意识和我的尸体被分开了。
宾客们陆续散去。
灵堂里只剩下顾言和她母亲。
哭什么哭!晦气的东西死了,我们顾家终于能清净了!
岳母张琴收起假惺惺的悲伤,刻薄地咒骂着。
从明天起,把他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一件不留!
顾言低着头,一言不发,乌黑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
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冷。
张琴冷哼一声,扭着腰肢走了。
偌大的灵堂,只剩下我和顾言。
还有棺材里……那个我。
夜深了。
头七夜,按理说,我的魂魄应该回家看看。
可我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灵堂。
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拴在了这具尸体上。
突然。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从棺材里传来。
紧接着,一抹幽蓝色的光,穿透了厚重的棺盖缝隙。
是手机屏幕的光。
我的手机。
按照风俗,我生前最常用的东西,要随我下葬。
顾言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光亮。
她迟疑地站起来,一步步,缓缓地走向棺材。
她的呼吸很轻。
我的心,如果我还有心的话,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会打开棺材吗
她会发现什么
顾言的手,搭在了棺盖的边缘。
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那幽蓝色的光,又亮了一下。
屏幕上似乎弹出了什么东西。
我的意识猛地被一股力量吸了过去,视线瞬间穿透了木板。
我看清了。
那是我手机的锁屏界面。
一条新闻APP的推送通知,标题又黑又大。
【本市青年法医病理学者林默,因意外不幸逝世】
林默。
是我的名字。
我死了,我的手机,在头七夜,收到了我自己的死亡通知。
荒谬。
诡异。
我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浸透了那身根本不存在的寿衣。
冷汗,浸湿了我的寿衣。
第二章:死亡倒计时
顾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似乎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住了。
最终,她还是收回了手,没有打开棺材。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雕塑。
而我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那方小小的手机屏幕上。
那条死亡通知,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要把我的灵魂都吸进去。
我用尽全力,飘得更近一些。
我想看清上面的内容。
我的灵魂或者说意识,仿佛能对这具身体产生微弱的影响。
我拼命地想着:动一下,动一下手指。
棺材里,那具我的右手食指,真的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指尖,碰到了亮着的屏幕。
屏幕解锁了。
推送的新闻内容,完整地展现在我眼前。
【本市青年法医病理学者,入赘顾家的林默,于X年X月X日(三天后)晚间,因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不幸逝世,享年28岁。】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X年X月X日。
是三天后。
今天,是我的头七。
而我的死亡日期,却是在三天之后。
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在我脑中炸开。
有人……替我死了。
而这个灵堂,这场葬礼,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预演。
真正的死亡,将在三天后降临。
目标,是我。
是谁
谁要我死
还要用这样一种方式,提前为我举办葬礼
冰冷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渗入。
我不再是灵魂出窍。
我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真实地躺在这口狭小的棺材里。
黑暗,压抑,密不透风。
我,被活埋了。
手机屏幕的光,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我贪婪地看着,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
新闻配了一张照片。
是灵堂的照片。
黑压压的宾客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顾言的家人。
幸灾乐祸的岳母张琴。
一脸漠然的岳父顾远山。
还有,站在角落里的一个陌生男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材高大,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阴冷得像一条毒蛇。
他不像是来吊唁的。
更像是来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我不认识他。
我确信,我从未见过这个人。
可他的眼神,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和恐惧。
滴答。
一声轻响。
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低电量警告。
20%。
这微弱的光源,也即将熄灭。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我必须出去!
我开始拼命地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推开棺材盖。
但是,我的身体就像被灌满了铅,沉重、僵硬、不听使唤。
我只能做出最微弱的动作,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砰!砰!砰!
我用尽全力,控制着手指,敲击着棺材内壁。
声音微弱得可怜。
在外面的人听来,或许就像木头受潮后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顾言还站在棺材边。
她听到了吗
她好像听到了。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了冰冷的棺盖上。
林默
她试探着,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是你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颤抖和恐惧。
第三章:Tetrodotoxin
顾言的声音,像一把锥子,刺破了我的绝望。
是她!
她听到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敲击棺壁。
砰…砰砰……
我用我们之间约定过的暗号,敲出了三个字。
我没死。
这是我们还在热恋时,玩过的小游戏。
用摩斯电码敲击桌面,传递情话。
她教的我。
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可以用这个方法找到彼此。
没想到,今天会用在这样一种诡异的场合。
棺材外,顾言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听懂了。
她一定听懂了!
林默……
她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哭腔,你别怕,我……
小言!你在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对着一口棺材自言自语,你想吓死谁!
岳母张琴尖利的声音,像一把刀子,猛地从门口插了进来。
顾言的身体瞬间僵住。
我听到张琴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过来。
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被那个扫把星的鬼魂缠上了
妈,我没有。顾言的声音恢复了冰冷,我只是……有点睡不着。
睡不着就吃安眠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王大师,把这口晦气的棺材烧了!免得夜长梦多!
烧了
我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如果明天一早,这口棺材被烧掉……
那我就是真的死了。
妈!不行!顾言的声音第一次拔高,带着一丝尖锐。
怎么不行你还想为这个废物守身不成我告诉你顾言,我已经和你李阿姨说好了,下个星期就安排你跟她儿子见面,人家可是海归精英,比这个死人脸强一百倍!
我说了,不行。顾言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你……张琴气结,反了你了!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明天一早,这棺材必须处理掉!
我听着母女俩的争吵,一颗心越来越冷。
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在明天早上之前,让顾言明白我的处境。
可是,我该怎么做
我的身体,依旧不听使唤。
这种感觉……
等等。
这种感觉,我很熟悉。
四肢麻痹,肌肉松弛,意识清醒,但无法控制身体,心跳和呼吸都降到最低,呈现出一种假死状态。
作为一名法医病理学者,我曾在资料上无数次读到过这种症状。
这是……中毒。
一种特殊的神经毒素。
河豚毒素。
Tetrodotoxin!
世界上最毒的非蛋白类毒素之一,常被用于一些精密的、难以察觉的谋杀。
它能完美地模拟死亡。
我不是灵魂出窍。
我不是变成了鬼。
我只是被下了毒,然后被当成一具尸体,活生生地放进了棺材里!
这个认知,比变成鬼魂更让我恐惧。
我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困在这狭小的木盒里。
一个巨大的阴谋,像一张网,将我牢牢罩住。
讣告上的死亡日期,是三天后。
说明他们会在那天,给我注射真正的、致命的毒药。
而现在,我只是一件道具。
一件用来证明林默已死的道具。
岳母的脚步声远去了。
灵堂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我能感觉到,顾言还站在外面。
她没有走。
我拼命地回想着关于河豚毒素的一切信息。
它的作用时间,它的解药……
没有特效解药。
唯一的办法,是依靠身体自身的代谢,或者……外部的物理刺激。
强电流,或者……
我的脑中,闪过一道光。
手机!
我的手机还有20%的电。
如果……如果我能拨通一个电话……
电流,通过听筒传导的微弱电流,或许能刺激到我的耳蜗神经,让我恢复一丝对身体的控制力。
赌一把!
我再次集中我全部的意念,凝聚在我的指尖上。
data-fanqie-type=pay_tag>
滑动,解锁。
点开,通话记录。
第一个名字,就是顾言。
我的手指,悬在那个名字上,微微颤抖着。
只要按下去……
就在这时。
吱呀——
灵堂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走了进来。
不是岳母。
是我的岳父,顾远山。
他走到了棺材前,停下。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注射器。
针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他想现在就杀了我!
第四章:棺材里的低语
完了。
我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顾远山的手,已经摸索到了棺盖的缝隙,似乎想要撬开它。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杂着死亡的阴冷气息。
爸,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言的声音,像天籁一般响起。
顾远山的手,顿住了。
小言你怎么还没去睡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睡不着。顾言的声音依旧平淡,您呢拿着这个……是要做什么
我能想象出,她正盯着顾远山手里的注射器。
空气,仿佛凝固了。
长久的沉默。
……没什么。顾远山的声音恢复了镇定,这是医生给我的胰岛素,我过来打一针。
多么拙劣的借口。
顾言会信吗
是吗顾言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那您打吧,我在这里陪您。
她不走。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用了。顾远山收起了注射器,我回房间打。你……也早点休息吧。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心了。
他说着,转身离开了。
脚步声,消失在门口。
灵堂里,只剩下我和顾言,以及我们之间,那块厚重的棺材板。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我还能喘气的话。
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林默。
顾言的声音,再次在棺材外响起。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丝的温柔。
那种温柔,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没死。
他们给你注射了TTX,对不对
TTX。
河豚毒素的英文缩写。
她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专业的毒理学知识,她一个学美术的,怎么可能……
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除非,她也是这个阴谋的参与者之一!
不。
不会的。
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她是同谋,刚才就不会阻止顾远山。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言的声音,像是在对我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发现你‘尸体’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你的身体还有温度,皮肤还有弹性,瞳孔对光也有微弱的反应。
我偷偷取了你的血样,拿去给我一个学医的朋友化验。
结果,今天下午才出来。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在悄悄地调查,悄悄地保护我。
而我,却一直以为她对我冷漠无情。
一股暖流,混杂着愧疚,在我冰冷的尸体里流淌。
林默,你听着。
顾言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要在三天后,也就是讣告上写的那个日期,把你送到火葬场。
在那之前,他们会确认你的死亡。我猜,他们会再次给你注射致命的毒药。
所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查过了,TTX的半衰期是三到五个小时,但因为你被注射的剂量很大,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代谢。
你必须想办法,在那之前,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她的分析,冷静、清晰,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我认识的顾言,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会想办法拖延时间。
你……一定要撑住。
说完,她把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从棺材的缝隙里,塞了进来。
那东西,滑落到我的手边。
我用僵硬的手指摸索着。
是一部手机。
一部充满电的,崭新的手机。
还有一张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纸条。
第五章:妻子的秘密
黑暗中,我摸索着展开了那张纸条。
借着新手机微弱的光,我看清了上面的字。
字迹娟秀,是顾言的笔迹。
【别出声,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活下去。】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刚刚回暖的心脏。
什么意思
她到底站在哪一边
她一边给我传递信息,给我送来唯一的希望——手机。
一边又让我不要相信她。
我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
这个女人,我的妻子,她的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我压下心中的疑虑。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活下去。】
这两个字,她写的很重,力透纸背。
我打开新手机。
满格的电量,让我稍微有了一丝安全感。
没有网络。
但顾言很细心,手机里提前下载了很多离线的医学资料。
全是关于神经毒素,尤其是TTX的研究论文和急救方案。
我贪婪地阅读着。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论文里提到,高浓度的TTX中毒,除了等待身体代谢,唯一的外部干预方法,就是电击。
但不是普通电话听筒的微弱电流。
而是……心脏除颤器那种级别的强电流。
我上哪儿去找一个心脏除-颤器
难道真的只能等死
不。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部旧手机上。
我的那部,只剩下不到20%电量的手机。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
手机电池。
锂电池,如果正负极短路,会瞬间释放出强大的电流,甚至会引起爆炸。
这个电流,或许……足够刺激我的心脏,让我恢复行动能力。
但这也是一场豪赌。
电流太小,没用。
电流太大,或者引起爆炸,我可能会直接死在这口棺材里。
而且,我只有一次机会。
我看着那部旧手机,就像看着一枚定时炸弹。
我该怎么拆开它
我没有工具。
我只有一具僵硬的身体,和一双勉强能动弹的手指。
我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寿衣。
中式寿衣,盘扣。
我记得,为了让尸体显得体面,岳母特意选了最贵的那种,盘扣是用白铜打造的。
白铜,虽然不如钢铁坚硬,但足够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把胸前的一枚盘扣磨了下来。
指尖,被粗糙的布料磨破了,但我感觉不到疼痛。
我只知道,我必须快。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能感觉到,体内的麻痹感,似乎在极其缓慢地消退。
或许是顾言送来的那张纸条,给了我精神上的刺激。
我的手指,变得比之前灵活了一些。
我用那枚白铜盘扣,作为简陋的螺丝刀,开始撬我的旧手机后盖。
这是一个精细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仅凭着触感,和对手机结构的记忆。
咔哒。
一声轻响。
后盖,被我撬开了一条缝。
希望,就在眼前。
我深吸一口气,尽管我吸不进多少空气。
就在这时。
棺材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很轻,很杂。
不止一个人。
我立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屏住呼吸。
……就是这里。
一个沙哑的,陌生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男人。
灵堂照片上,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顾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天。
夜长梦多。
是岳父顾远山的声音。
我那个女儿,好像察觉到什么了。刚才,她居然一个人对着棺材说话。
今晚,必须解决掉他。
以绝后患。
第六章:金丝眼镜的男人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终究还是等不及了。
好吧。金丝眼镜的男人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速战速D决。处理干净点,别留下什么手尾。
我听到金属工具撬动棺盖的声音。
吱嘎——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一丝光亮,从棺盖的缝隙里透了进来。
紧接着,是新鲜的,带着凉意的空气。
我贪婪地呼吸着,肺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棺材盖,被完全打开了。
我看到了。
岳父顾远山,和那个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站在棺材边,低头俯视着我。
顾远山一脸的紧张和狠戾。
而那个男人,则显得平静得多。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手术刀一样,冰冷、锐利,一寸一寸地扫过我的脸。
生命体征确实很微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仪器,在我身上照了照。
TTX的剂量很完美。再过48小时,神仙也救不活。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工匠在评价自己的作品。
现在动手,有点可惜了这件艺术品。
艺术品
他把一条人命,当成艺术品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少废话!顾远山低吼道,快点动手!解决了他,我们的合作才算真正完成!
别急,顾先生。男人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轻蔑。
我们的合作,远不止这些。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排排装满了透明液体的注射器。
这是最新的产品,能瞬间破坏心肌细胞,造成急性心力衰竭的假象。法医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他拿起一支注射器,将针头对准了我心脏的位置。
永别了,林默先生。
冰冷的针尖,即将刺入我的皮肤。
我能做什么
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身体,依旧僵硬。
我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枚盘扣,此刻显得那么可笑。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住手!
一声清喝,从门口传来。
是顾言!
她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正在通话的界面。
我已经报警了!
顾远山和金丝眼镜的男人,同时回头看向她。
小言!你疯了!顾远山又惊又怒。
顾言没有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金丝眼镜的男人。
还有,我也给你那位‘客户’打了电话。
告诉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金丝眼镜的男人,脸色第一次变了。
那是一种,被触碰到底线的阴冷。
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顾言冷笑一声,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清道夫’,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垃圾’。
只要给钱,什么都做。
你的客户,是周家的人,对吗
周家。
是岳父商业上的死对头。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由周家设下,由金丝眼镜男人执行,由我岳父顾远山亲手递刀的局!
他们想让我死,然后把顾言嫁给周家的某个继承人,以此作为两家商业联姻的筹码!
而我的岳父,为了利益,亲手把自己的女婿,送上了死路。
你很聪明,顾小姐。
金丝眼镜的男人,收起了注射器,恢复了平静。
但是,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他的眼神,落在了顾言的手机上。
你觉得,报警有用吗
你觉得,你的电话,真的打出去了吗
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仪器。
信号屏蔽器。
顾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七章:赌上一切的电击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准备都没有吗
金丝眼镜的男人,一步步逼近顾言。
顾小姐,我本来很欣赏你。
可惜,你太不听话了。
他伸出手,想要夺走顾言的手机。
就在这一刻。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顾言身上的这一刻。
我,动了。
我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驱动着我那只唯一能稍微活动的右手。
撬开后盖的旧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白铜盘扣,对准了裸露出来的锂电池正负极。
刺下去!
没有时间犹豫了。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响起。
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电流,瞬间从我的掌心,涌入我的身体!
剧痛!
撕心裂肺的剧痛!
我的身体,像被扔进了滚油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燃烧!
心脏,猛地一缩,然后,以一种狂暴的姿态,开始剧烈地跳动!
砰!砰!砰!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这死寂的灵堂里,如同战鼓!
呃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远山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像是活见了鬼。
顾言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而那个金丝眼镜的男人,他脸上的平静,第一次被彻底撕碎。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TTX的剂量……怎么可能……
我没有理会他。
我的大脑,因为剧烈的电击和突然恢复的供血,正嗡嗡作响。
视野,一片血红。
但我能动了。
我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它重新回到了我的掌控之中!
我翻身滚出棺材,重重地摔在地上。
冰冷的地板,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
林默!
顾言冲了过来,想要扶我。
别过来!
我冲她嘶吼道。
然后,我看向那个金丝眼镜的男人。
他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眼神重新变得阴狠。
他从后腰,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既然你不肯好好地当一件艺术品。
那我就只能,亲手把你敲碎了。
他舔了舔嘴唇,像一头盯上猎物的野兽。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我太虚弱了。
电击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现在连站稳都困难。
硬拼,我没有丝毫胜算。
怎么办
我的目光,飞快地在灵堂里扫视。
烛台,花圈,纸钱……
还有,摆在供桌上的……
我的专业工具箱。
作为一名入殓师,我的工具箱,也会随着我下葬。
顾言把它放在了供桌上,大概是想留个念想。
那里面,有手术刀,有骨剪,还有……
一整套,用于尸体防腐的化学药剂。
其中,包括高浓度的……
甲醛。
第八章:入殓师的反击
看来,你选好了自己的死法。
金丝眼镜的男人,一步步向我逼近。
匕首的寒光,在我眼前晃动。
顾远山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抖如筛糠。
而顾言,则被男人用眼神锁定,不敢轻举妄动。
一对一。
一个专业的杀手,对一个刚刚从假死中醒来的,虚弱的入殓师。
这似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听的,就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男人微笑着,享受着猫捉老鼠的快感。
尤其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猎物。
他猛地一个前冲,匕首直刺我的心脏!
快!
太快了!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我没有躲。
因为,就在他冲过来的一瞬间,我也动了。
我不是后退,而是迎着他,撞了上去!
用我最后的力气,撞向他身侧的供桌!
哗啦——
供桌被我撞翻。
上面的烛台、贡品,以及那个黑色的工具箱,全都摔在了地上。
工具箱的卡扣被摔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手术刀,镊子,还有……一瓶瓶贴着骷髅标签的玻璃瓶。
刺啦!
匕首,划破了我的手臂。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剧痛,让我更加清醒。
不错的反应。
男人一击不中,并没有恋战,而是后退一步,重新寻找机会。
但是,没有用的。
我没有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摔碎的玻璃瓶。
褐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刺鼻的,辛辣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灵堂。
是甲醛。
高浓度的,用于尸体防腐的工业甲醛。
这是什么味道……
男人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口鼻。
就是现在!
我猛地抓起身边的一个还没熄灭的烛台,用尽全力,砸向了地上那滩甲醛液体!
甲醛,遇明火,会怎么样
学过中学化学的人,都知道。
会燃烧!
剧烈地燃烧!
轰——
一团蓝色的火焰,猛地窜了起来!
火舌,瞬间吞没了男人脚下的位置!
啊——!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裤腿被点燃了!
他惊慌地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冷静和从容。
机会!
我忍着手臂的剧痛,从地上捡起一把最长的手术刀,冲了上去!
我不是要去杀他。
我只是,一个入D殓师。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人体的构造。
哪里最脆弱。
哪里,一击就能让人丧失行动能力。
我的目标,是他的手。
他那只,拿着匕首的手。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术刀,狠狠地刺了下去!
不是刺。
是划。
沿着他手腕的肌腱,精准地,一划而过!
啊!
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手筋,被我挑断了。
一个拿刀的杀手,如果失去了他的手,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第九章:黎明前的真相
男人抱着被废掉的手,瘫倒在地上,怨毒地看着我。
你……你这个疯子……
我没有理他,只是剧烈地喘息着。
肾上腺素褪去,虚弱和疼痛,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灵堂里的火,还在燃烧。
纸钱,花圈,很快就被点燃了。
整个灵堂,陷入一片火海。
浓烟,开始弥漫。
走!快走!
我冲着还在发愣的顾言和顾远山吼道。
顾言反应过来,立刻冲过来扶我。
而顾远山,那个我名义上的岳父,却还瘫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和那个哀嚎的杀手,面如死灰。
爸!快走啊!顾言冲他喊道。
顾远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是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是你,都是你!
他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你这个废物!扫把星!如果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如果不是你,小言怎么会……
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直到此刻,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是我。
顾言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得像冬日的寒冰。
是我联系的周家。
顾远山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周家想要收购我们家的公司,你死活不同意。
顾言看着她的父亲,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一丝恨意。
你宁愿把公司做烂,宁愿把它当成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的提款机,也不愿意放手。
所以,我联系了周家。我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让你一无所有,我愿意……嫁给他们指定的任何人。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顾言的目光,转向了我。
那就是,不能伤害林默。
我以为,他们只是想让你破产。我没想到,他们会……会和这个‘清道夫’合作,想要林默的命!
我更没想到,爸,顾言的声音在颤抖,你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亲手……把毒药推进你女婿的身体里。
真相。
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一个比我想象中,更复杂,也更冰冷的真相。
顾远山是帮凶。
周家是幕后黑手。
而顾言,她为了拯救家族,也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亲手点燃了这根导火索。
她以为自己能控制一切。
但她错了。
她引来了一头,她根本无法控制的野兽。
所以,那张纸条……我沙哑地开口。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对不起。顾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对不起,林默……我把你卷了进来。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想保护你,可是我……
她泣不成声。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欺骗了我,利用了我。
但她,也救了我。
用她自己的方式,笨拙地,不顾一切地,救了我。
消防车的声音……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你……还是报警了
顾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被清道夫嘲笑的手机。
屏幕上,通话界面依旧亮着。
通话对象,不是110。
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打不通报警电话。
顾言说,所以,我打给了周家那个……想娶我的继承人。
我告诉他,如果林默死了,那这笔交易,就用他的命来偿还。
我想,他比警察,更不希望我出事。
第十章:没有烧完的寿衣
火势,越来越大。
消防员和警察,很快就冲了进来。
浓烟滚滚的灵堂里,一片狼藉。
我和顾言,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
身后,是瘫倒在地的顾远山,和那个被废了右手的清道夫。
他们,将面对法律的制裁。
以及,周家无穷无尽的追责。
清晨的阳光,第一次显得如此刺眼。
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有些恍惚。
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过来,给我们披上了毯子。
林默先生,顾言小姐,有些情况,需要你们去局里配合调查。
我们点了点头。
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医护人员简单地为我处理了手臂上的伤口。
很深,但没有伤到要害。
我和顾言被带上了不同的警车。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还在冒着黑烟的别墅。
那里,曾是我的家。
一个充满了冷漠、鄙夷和算计的牢笼。
现在,它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也好。
警车里,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我的手机,在电击的时候,已经彻底报废了。
那部顾言给我的新手机,还放在口袋里。
我打开它。
没有信号,但里面的资料还在。
我点开了那张纸条的照片。
【别出声,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活下去。】
照片的角落里,还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我之前没有注意到。
【我爱你。】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警局里,我和顾言分别做了笔录。
我隐瞒了电击自救的部分,只说是毒素效果减退,在关键时刻恢复了行动能力。
有些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也太过离奇。
调查,可能会持续很久。
周家,顾家,还有那个神秘的清道夫组织,牵扯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产业链。
但这些,都和我无关了。
几天后,我走出了警局。
顾言在门口等我。
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很亮。
我们相顾无言,沉默地走在午后的阳光下。
你……打算去哪儿她先开了口。
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先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我……她欲言又止。
顾言。我停下脚步,看着她,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也谢谢你,让我看清了所有真相。
对不起。她说。
我摇了摇头。
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说这些了。
是啊。
谢谢,或者,对不起。
在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之后,都显得太过苍白。
我们的婚姻,始于一场交易。
我们的爱情,在冷漠和算计中,被消磨殆尽。
但最后,在这场死亡游戏中,我们却成为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这算什么呢
我不知道。
那件寿衣……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被烧掉了吗
顾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袋子。
里面,是我在棺材里穿过的那件寿衣。
上面有烧灼的痕迹,有我的血迹,还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味道。
我把它抢救出来了。她说,火葬场的人说,这料子好,防火。
我笑了。
她也笑了。
阳光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知道,我和她之间,隔着谎言,隔着算计,甚至隔着一条人命。
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当她把那件没有被完全烧毁的寿衣递给我的时候。
我突然觉得。
或许,我们之间,还有一种新的可能。
一种,从死亡中,涅槃重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