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号小朋友照蓝光结束,可以领走了。”
护士的呼声惊动了三人。
“太好了!”顾承泽叫道。
顾殒从护士手里接过只穿了尿裤的婴儿,顾承泽连忙递过包被,三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她裹住。
站在时妃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父子俩熬得通红的眼睛,以及脸上的温柔和欢喜。
他们背后的蓝光箱里,小团子孤零零地踢腾着小腿,两只小手努力努力想要抱住些什么。
母女连心。
时妃知道她的眼睛被蒙住很害怕。
想要有人……抱一抱。
顾殒和顾承泽其实只要转头看看旁边的名字,就能知道她的身份。
可他们满眼里只有谢南乔的女儿。
顾殒将孩子稳稳护在怀里,顾承泽拉着她的小手庆祝她好转。
时妃的心哗啦一声撞得稀碎!
同样生病,谢南乔的女儿得到的是顾殒和顾承泽争着抢着的关怀呵护。
她的小团子却连亲哥哥亲爸爸一个眼神都不配得到!
三人结伴离去。
时妃抹去满面泪水,追了两步。
最后无力地靠在墙上,片刻转身跑进蓝光室跪跌在蓝光箱前。
没办法去抱小团子,只能紧紧环住蓝光箱。
之后几天,顾殒依旧一个电话都没有。
时妃倒是每天雷打不动地给顾承泽打电话。
顾承泽似乎特别忙,每次还没说两句就借故挂了。
转眼到了出院的日子。
张姐乐呵呵上上下下收拾东西,去办出院手续。
时妃拿过自己的衣服去洗手间把病号服换下。
走出来时,却见包裹小团子的包被被丢在地上。
小床里,小小的孩子只穿了单薄的里衣,脸色青紫青紫,早就没有了生命迹象。
“啊!”
时妃只觉得脑子里啪一声炸响,完全空白。
腿一软跌在地上,身体颤抖到无法抑制。
手胡乱地在地上摸着。
直到触到软软的包被才一下爬起,死死扯住一位路过的护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医护人员匆匆跑进来,捡起推床里孩子的腕牌立刻明白了。
“这孩子的母亲有严重精神疾病,刚生了一晚就被她压死。”
“家人把孩子送过来,没法抢救,她疯疯癫癫抱着孩子就跑,没想到来了这里。”
“您的孩子肯定是被她抱走的。”
时妃一听“疯疯癫癫”和“压死”几个字,血肉顿时坍塌,瘫跌在地板上几乎晕阙。
可她不能晕啊!
晕了小团子谁管!
死死抓着包被,时妃用尽全力爬起来,人摇摇晃晃,咬牙逼着自己恢复理智:“快,报警!联系保安!”
保安紧急出去,还是没能拦住那位疯癫的母亲。
时妃追下楼,眼见那女人抱着小团子跳进滚滚车流里。
好几次不及停下的车子都差点把两人撞得粉碎!
心脏也跟着一次次被撞成碎片,时妃掐紧胸口的衣服,痛得撕心裂肺。
警察从另一边追过来,却没人敢拦她。
怕她受惊返回车流。
只能等着她过完马路。
短短的一段路,时妃心脏停跳好几次,人在地狱里反复煎熬。
张姐闻声追过来,看到惊险的画面吓得捂紧了嘴巴。
女人刚到对面,一辆卡车就开了过来。
大卡车的车门被打开,从里头伸出一只手将女人拉了上去!
车子赶在警察追过来之前飞速驶离!
女人的父母刚得知消息追过来,看到这一幕,惊得呀呀乱叫。
时妃才露出曙光的双眼又陷入了深深的暗淡……
一股热流猛地冲出喉端。
“你吐血了!”
时妃没听清楚张姐叫了什么,冲到警车前,跳了上去。
张姐也跟着跳上去。
警笛呼啸开道,坐在副驾的警员不断用对讲与外界沟通。
通过疯女人父母的嘴,知道带着疯女人逃走的是他们的女婿。
女婿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孩子死了,受不了,精神崩溃,才会带着疯女人跑。
男人撞飞了几辆拦截他们的警车,开了一段,弃车跑进山里。
深林很深。
鼠蚁成群,蚊虫飞舞。
没有信号。
警员们进了山,也只能无头苍蝇般乱找。
太阳缓缓下沉,山上越来越黑,山风透骨冰寒。
小团子身上没穿多少衣服,连吃的都没有!
时妃急到心绞痛,猛然想到顾殒的星链系统能在深山深海里寻找目标,迅速拨他的号码。
“喂?”
这次顾殒接了。
“救救孩子!”时妃开口就喊,声音又哑又急。
那头一愣,“什么孩子?”
“是我们的……”
“的”字刚落,那头就传来了孩子尖利的哭声。
“唉呀,宝宝从床上摔下去了!”
顾殒挂断电话前,她听到谢南乔惊慌的叫声。
那个下午,时妃再也没有联系上顾殒。
只能绝望地从天明等到深夜!
孩子被解救出来时,身上全是青紫痕迹。
小小的巴掌脸上布满了划痕和蚊子包,虚弱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闭着红通通的眼睛,哑哑地张着没有牙的小嘴。
小团子被紧急送进医院进行治疗,时妃跪跌在治疗室门口,从不信神的她双手合十,祈求小团子能够平安无事。
跌落的手机里自动更新了朋友圈内容。
她的老公和儿子围着谢南乔的女儿,为她额头上磕到的一点点红痕抹药。
没有文案,唯有父子俩如出一辙抿紧嘴唇、写满担忧的脸!
心口痛到撕裂,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屏幕上。
好在经过一番检查,小团子只是皮外伤。
时妃这才慢慢活过来。
因为这次伤害,小团子又多住了几天院。
那对夫妻听说跳涯死了,尸体被抬了出来。
年老的夫妻二人伤痛欲绝,跪在她面前请求原谅。
可惜这些,顾殒和顾承泽全都一无所知。
时妃始终觉得作为哥哥和父亲,顾殒与顾承泽有必要知道小团子的存在。
她去了顾殒的火箭基地。
自打一年前顾殒开始筹备火箭发射,就住在了那边。
基地未经允许,不能随便进去。
时妃只能等。
倒也没等太久就看到了他们。
顾殒沉眸如水,伴在谢南乔身边。
谢南乔戴着遮阳帽,冰雪美人,清清冷冷。
男俊女娇,分外养眼。
保育员推着推车跟着,顾承泽不停地给襁褓中的孩子盖盖这个,拉拉那个,小心翼翼又满眼温柔。
保育员边走边跟他说话:“如果让你选,选谁做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