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渊扶着门框的指节泛白，掌心被木刺扎出血珠却浑然不觉。
“若不是看他还有点用处，我才懒得与他缔结契约呢！要结，也是该选厉师兄那样的仙人。”林玥卿的声音突然变得绵软，“瞧瞧人家，剑眉星目又修为卓绝，哪像他......”
喉间泛起铁锈味，霍凌渊死死按住绞痛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攥住正在溃散的魂灵。
可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绝望，裹挟着她下一句轻笑将他彻底淹没。
“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装喜欢他有多累！但每次看林玥卿那张黑脸，倒也觉得有趣。”
霍凌渊踉跄后退，鞋底碾过腐木的瞬间，“咔嚓”脆响惊破死寂。
“谁！”
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他跌跌撞撞冲进夜色，林婧霜的每句话都化作毒蛇，顺着耳道钻进五脏六腑。
原来那些温柔笑意，都是精心编织的网；所有缱绻誓言，不过是维系修为的锁链。
剧烈的跑动扯裂伤口，暗红血珠顺着衣摆蜿蜒而下。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可皮肉之痛又怎及心尖万箭穿心？
当他狼狈跌进仙医坊时，药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仙医帮他将身上的绷带全部拆开，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来。
“天哪！怎么会这样！”
惊呼刺破凝滞的空气，林婧霜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泛红的眼眶里盛满焦急。
“凌渊师哥！你怎会伤得如此重！”
“我刚刚被父亲罚跪祠堂，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她发间的铃坠随着动作轻响，与往日关切时的声音别无二致。
若不是亲耳听见那些冰冷的话语，他几乎要再次沉沦在这虚假的温柔里。
霍凌渊垂眸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喉结艰难地滚动。
“婧霜，你真的......在意过我吗？”
林婧霜浑身一震，沉默着没有开口。
屋内死寂得能听见烛芯爆响，直到霍凌渊尝到嘴角铁锈味时，她才吐出轻飘飘的字句。
“师哥，我对你......只有同门之情。”
最后一簇希望的火苗在胸腔熄灭，霍凌渊突然笑出声。
沉默半晌，他哑着嗓子开口：“是啊，当初你救下我，我本就不该奢求你也如我爱你般爱我......”
“婧霜，对不起，是我越界了。今后我会护着你，你不必有负担，也不必介怀我的感受。”
他清楚，当年林婧霜救他是善举，而他的爱意是单方面的执念，不该强加于人。
林婧霜此前装作喜欢他，不过是为了让林玥卿难受——这是他欠她的，也是林玥卿欠她的。
毕竟林玥卿突然归家夺走嫡女之位，任谁都会心生怨怼。
想通后，他强压下涩意：“你先回去吧，我会再想办法帮你提修为。”
林婧霜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霍凌渊心中却掀起波澜。
在他印象里，林婧霜一直是单纯文静的模样，实在无法将今日偷听到的阴狠话语与她联系起来。
可转念一想，或许是林玥卿回归让她失去安全感，才不得不长出利刺自保。
霍凌渊长叹一声。
原来，爱自己的人从来都只有林玥卿。
想起林玥卿，他脑海中却闪过昏迷前她对厉璟川说的话：“与我何干？我只担心你。”
何时起，他竟成了她口中的“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