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红毯上的焦点,如今却在吃鸡综艺里与前男友俞旭狭路相逢。
开局跳伞前,眼睁睁看着他驾驶的那辆四人吉普呼啸而过,没有我的位置。
一丝茫然涌上心头,目光下意识扫过四周,却不期然撞进了他的视线。
距离不远,他眼中似乎盈满了笑意,恍如昨日。
失神间,他已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巧妙地避开了镜头。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姐姐,好久不见。
那低沉的声音像羽毛搔刮着耳膜。
未及反应,他已迅速抽身站定,朝我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其实并不擅长这个游戏,仅有的那点技巧,还是当年俞旭手把手教我双排时留下的印记。
分开后,我再未触碰过它。
那些交织着枪声、毒圈和彼此陪伴的回忆,早已随着伤痛一同尘封。
如今,却要用他教我的东西,去对抗他所在的满编强队
无异于以卵击石。
更何况……
他教我的,多半是如何隐蔽生存、当好一个医疗兵！
身旁的替补突击手靠过来,低声提醒：洛雪姐,跟紧我。多搜集药品,负责救援和报点,战斗交给我们。
就在这时,主持人的惊呼响彻全场：快看俞神的视角！他……他竟然落地就捡了一把S686喷子还带了个……燃烧瓶！
我的视线瞬间钉死在实时OB屏幕上。
俞旭刚从P城的一间小屋走出,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双管霰弹枪（S686）,腰间挂着几个燃烧瓶。
弹幕瞬间沸腾：
俞神醒醒！你是狙神！98K呢M24呢
喷子+燃烧瓶看见女神放水放成海了近战肉搏流
懂了,这是要当洛雪的专属‘清道夫’,近身者死
这演技……过于浮夸了吧俞神！
黑料女星离俞神远点行不行！
两队选手席相距不远,我一抬眼就能看到对面的俞旭。
他盯着屏幕,嘴角竟弯起一个。
近乎傻气的愉悦弧度
对着甩掉自己的前任,他怎么能笑得如此没心没肺
战斗打响。
前期尚算顺利。
我谨记突击手弟弟的叮嘱,专注搜寻药品,紧随队友,尽力报点。
安全区刷新,队伍需要转移。突击手弟弟开着蹦蹦（双人越野车）招呼我：洛雪姐,上车！进圈！
我快步跑向蹦蹦,刚坐上后座,屏幕左下角的公屏聊天区（比赛允许队内语音,偶尔开放公屏交流或嘲讽）猛地跳出一条刺目的信息：
【PUI
XU】:
下来。
我微微一怔。
蹦蹦已经启动,载着我们向安全区驶去。
难以想象,俞旭在P城刚结束激战、正忙着收集战利品,竟还能分神飞速打字
他的手指是装了马达吗
公屏紧接着又跳出三行字,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PUI
XU】:
不准坐他车。
【PUI
XU】:
姐姐,下来。
【PUI
XU】:
洛雪,立刻下来。
我：……
这幼稚又强势的宣言还未来得及消化,疾驰的蹦蹦已冲到了靠近圈边的一座桥头。
而桥的另一端,正是俞旭队伍盘踞的方向！
突然,耳机里传来突击手弟弟急促又带着歉意的声音：洛雪姐,对不住了！俞神的魔鬼训练我扛不住！坐稳了！
什……啊——！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个急转弯,车子直直冲向桥下的河流！
在入水的瞬间,他精准地跳车落在岸边,而我连人带车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角色！更要命的是,河对岸传来几声清晰的枪响。
是俞旭队伍的人在欢迎我！
这不是卖我是什么！
比赛终结在俞旭队伍驾驶着装甲车（UAZ吉普）
径直冲到我们最后一人藏身的厕所前。车门打开,俞旭本人跳下车,端着那把无比显眼的S686喷子。
对着门内就是干脆利落的两枪——砰砰！
战斗结束。
身旁的突击手弟弟懊恼地将耳机摔在桌上,沮丧地垂下头：洛雪姐,对不起啊……没带你吃鸡。练了这么久,还是差得远。
看着他低眉顺眼、委屈巴巴的模样,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初入PUI青训营的少年俞旭。
也是这般,在一次次的落地成盒、一次次被高手无情碾压后,咬着唇复盘,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肯服输。
那时的俞旭,是我记忆里最鲜活生动的人。
他会把脸埋在我颈窝里闷声抱怨,会说些天马行空的丧气话。
又会突然捏住我的脸颊,眼睛亮得惊人,描绘着未来站在世界赛领奖台上、为我买下大房子的蓝图。
真的很可爱。
再抬眼时,选手席已空荡荡只剩下我们两人。
其他人早已围拢到主持人身边。
在我们看不到的直播画面里,弹幕再次炸开：
俞神眼神刀人！隔着屏幕我都替弟弟凉了！
委屈俞神：我那么大一个姐姐呢怎么去摸别人头了
众筹给俞神买把98K吧,他眼神都焊在洛雪手上了！
这醋味……俞神你收敛点！
我连忙带着弟弟走向人群中心。
主持人兴奋地站在我和俞旭中间,话筒迫不及待地递向俞旭：俞神！我必须问！您这把放弃最擅长的狙击位,落地S686加燃烧瓶,如此……别出心裁的战术,是出于什么考虑这完全不像你的风格啊！
俞旭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才转向主持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哦,这个啊。S686……是我教我女朋友用的第一把枪。
女朋友
他,有新女友了
还真是……
念旧。
教每一任都从喷子开始
明明是我提的分手,可心底那点细微的酸涩和失重感却骗不了人。
主持人眼睛瞪得溜圆,差点没接住这个重磅炸弹：啊这……哈哈,俞神这爆料真是猝不及防啊！
俞旭没理会主持人的惊讶,目光再次精准地落回我脸上。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控诉和深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而且,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我女朋友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在磨着后槽牙：好不容易见着第一面……
她却在摸别的弟弟的头。
我很生气。
他说的……
是我吗
可是我们早就分开了。
主持人更是将话筒猛地杵到我面前,声音里满是八卦的激动：洛雪！俞神这话信息量可太大了！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心脏猛地一缩,但职业的本能让我迅速挂上无懈可击的营业微笑。
试图用玩笑化解：哎呀,主持人别闹我啦！我现在可是单身贵族,状态好得很呢！各位观众朋友,还有圈内的帅哥美女们,有优质资源记得给我介绍介绍哈！
我嘴上轻松地说着,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分一毫也无法从俞旭身上挪开。
我也想回到那个被你叫做女朋友的时光里。
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只有那些枪林弹雨里互相扶持、舔包时争抢三级甲的片段,顽固地盘踞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我看见俞旭眼中的光,随着我那句单身贵族一寸寸地黯淡下去。
他微微低下头,抬手,似乎极其快速地蹭了一下鼻尖。
这个爱哭包……
怕是又要偷偷红眼眶了。
心底泛起细密如针扎的酸楚和愧疚。
可那道名为过去的深刻伤疤,我确实不敢再轻易触碰。
表演赛落幕,正式组队竞赛环节即将开始。
规则是由双方表现最佳的选手担任队长,评分高的PUI
LU（PUI
上单）先挑选队员,每组里不得超过两名职业选手。
很快,俞旭就被PUI
LU第一个点名选走,而另一边也迅速挑走了表现亮眼的替补突击手弟弟。
我上一局比赛的表现……堪称灾难。
全程基本在捡药、被打、被救、再被打的路上循环,唯一的高光是被自己队友送进河里喂鱼。
我可能……会是最后落单的那个吧。
我看见俞旭伏在PUI
LU的耳边,飞快地说了些什么,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PUI
LU的脸上先是惊讶,随即露出了然又得意的笑容,甚至朝我这边挤了挤眼。
再然后,主持人就念到了我的名字——
我稀里糊涂地进了PUI
LU的战队。
直到戴上队伍耳机,听着PUI
LU在语音里嚷嚷着俞神钦点的小队医到位了兄弟们！保护好我们的移动药库！。
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是俞旭选中了我。
我们又像五年前一样,即将在同一个地图里并肩作战,只是没了曾经显眼的双排组队标识,也隔开了现实的物理距离。
跳伞前,队伍频道里传来俞旭清晰冷静的声音,直接点我的名：洛雪,这把主拿医疗物资,多带烟雾弹和燃烧瓶。
燃烧瓶
我下意识地重复,声音有点发虚。
我哪会精准地扔燃烧瓶啊
当年俞旭教我最多的就是怎么苟、怎么打药、怎么报点,硬核的投掷物使用他总说有我在,你不用学这个。
嗯。
俞旭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听我指挥,我教你扔。
弹幕瞬间又炸了：
俞神你让女神拿燃烧瓶女神负责嘎嘎烧,你负责嘎嘎舔
活该小K单身！让妹子玩火！万一烧到自己呢
洛雪行不行啊别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拖俞神后腿！
花瓶果然只配捡垃圾,燃烧瓶是技术活她懂个锤子
仅仅一句我教你扔,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我想起当年在训练基地的小房间里,他坐在我身后。
手臂环过来握住我的鼠标,手把手地教我压枪,告诉我不同投掷物的抛物线。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傲气和宠溺：洛雪,想学什么哥都教你！你老公可是未来世界赛的狙神！
那时PUI
战队正处在低谷,连国内赛都打得磕磕绊绊。
但我看着他专注又明亮的眼睛,就无比坚信,我的少年一定会站到光芒万丈的地方去。
可是后来,他的消息回复越来越慢,约定好的时间一次次被训练赛挤占,甚至连我生日那天都彻底失联……
我就知道,那道名为梦想的光芒,终究是盖过了我。
那些光芒于他而言,终究超过了我。
安全区刷新在P城。
我们队前期避战,顺利发育。
我谨记俞旭的吩咐,背包里塞满了急救包、止痛药、能量饮料,烟雾弹和燃烧瓶也各揣了几个。
跟着队伍转移到一个仓库附近时,我们发现另一队正在马路对面舔空投。
对面满编,位置不错,打吗PUI
LU问。
俞旭的声音迅速响起,目标明确：打,洛雪,看到仓库左边那个矮墙缺口了吗摸过去,卡在墙后。听我指令,我喊扔燃烧瓶,你就往他们车旁边的油桶区域扔。
好……好的！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小心翼翼地操控角色匍匐前进,终于卡在了俞旭指定的位置。
对面的敌人似乎还没发现我们。
3…2…1…扔！
俞旭的指令果断清晰。
机会来了！
我终于可以帮上忙了！
我看到俞旭的狙击镜瞬间开镜瞄准,枪声响起的同时,我猛地按下鼠标左键,燃烧瓶脱手而出！
然而,就在瓶子飞出的瞬间,我因为过度紧张,鼠标下意识往回带了一下！
只见那个燃烧瓶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没有飞向预定的油桶区。
而是哐当一声,精准地砸在了我们队伍藏身的仓库大门内侧！
熊熊烈火瞬间在门口蔓延开来！
卧槽！谁扔的火！
耳机里传来PUI
LU的惊呼。
烧到我了！快灭火！
另一个队员的声音带着痛呼。
而我,僵在原地,看着屏幕里自己脚下蔓延开的火焰,以及对面敌人被枪声和火光惊动后齐刷刷调转的枪口……
耳机里传来俞旭一声极其压抑的吸气声,随即是他低沉又带着点无奈笑意的声音：洛雪……
我恨不得当场拔掉电脑电源！
怎么一和俞旭打游戏,我就状况百出到这种地步！
为了亡羊补牢,我手忙脚乱地切出烟雾弹,想封烟救人,结果慌乱中又按错了键,一颗破片手雷叮地一声脱手滚了出去！
别！是雷！
俞旭的警告声和队友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轰——！
屏幕上瞬间跳出队友被我的手雷误伤的提示,以及我自己被炸倒的血条……
【PUI
XU
使用破片手榴弹
击倒了
PUI
LU】
【PUI
XU
使用破片手榴弹
击倒了
PUI
couw】
【PUI
XU
使用破片手榴弹
击倒了
洛雪】
公屏聊天诡异地安静了一秒,然后瞬间被对手的和哈哈哈哈刷屏。
弹幕更是彻底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邻居报警！！！
反向燃烧瓶+自爆雷！洛雪你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吧！
俞神：带不动,真的带不动.JPG
《移动药库》变《移动炸药包》！俞神你教得真好！
洛雪：这把MVP必须是我！谁赞成谁反对
耳机里,在一片死寂的沉默后,我清晰地听到了俞旭那极力压抑、却最终还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闷笑声。
通过电流传来,像羽毛一样挠得我耳朵发烫,脸颊更是烧得能煎鸡蛋。
洛雪……
他声音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人形自走轰炸区’的属性……还是没变啊
怪我,
他顿了顿,语气上扬,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调侃,当年没教好。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如何顶着满屏的哈哈哈和队友们复杂（主要是PUI
LU的哀怨）的目光。
久别重逢的疲惫、赛场社死的尴尬、以及被重新翻搅起来的、关于分手的痛苦回忆,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我的全身,几乎将我淹没。
data-fanqie-type=pay_tag>
只记得在最后一场无关紧要的娱乐局里,我们队运气爆棚天命圈吃鸡。
结算画面跳出来时,俞旭绕过还在击掌庆祝的PUI
LU他们,径直走到了我的座位旁边。
他微微俯身,在周围喧嚣的庆祝声中,靠近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
姐姐,我说过,我会带你赢的。
我可是……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和少年意气的笃定,最厉害的狙击手。
原来那些笨拙又真挚的承诺,那些训练室里昏暗灯光下的耳语,也曾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如同他最珍视的那把98K。
经纪人丁微的电话像丧钟一样响起时,我就知道自己又双叒叕被钉在微博热搜的耻辱柱上了。
丁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是公式化后的疲惫：洛雪,既然你在节目上已经否认了,这次热搜照旧冷处理。记住,别回应,别点赞,什么都别做。
我的路人缘,就在这一次次无声的冷处理中,被断章取义的解读和汹涌的恶意一点点啃噬殆尽。
或许是综艺那场爆炸效果（物理意义上）的余热,丁微破天荒地为我争取到了一个颇有分量的资源——
为一线时尚杂志《VISION》拍摄当季封面。
然而,看到拍摄方案和送来的那套战袍时,我的心沉了下去。
礼服的设计一如既往地博出位——
深V领口如刀锋般直抵腰线,高开叉的裙摆几乎从大腿根部撕裂而下。
裸露的面积远大于遮挡的布料。
我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套华服,不过是吸引眼球、制造话题的精美工具。
走进摄影棚,刺目的聚光灯如同无数只窥探的眼睛,从四面八方聚焦过来。
摄影师指挥着灯光和角度,要求我做出各种凸显身体曲线的姿势。
每一次快门声,都像一记冰冷的拷问。
熟悉的恐惧感扼住了喉咙。
在一个需要侧身、最大限度展示深V和背部线条的姿势中,摄影师喊了暂停调整灯光。
我的手下意识地从腰间滑落,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覆在了领口那片暴露的肌肤上。
我不知道这些高精度的摄影镜头会如何定格我的窘迫,也不知道杂志最终刊出的照片和配文会用怎样猎奇的眼光解读我的动作——故作矜持、欲盖弥彰。
我只知道,这短暂的遮挡,是我唯一能抓住的、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然而,我最深的恐惧,还是以最猛烈的方式降临了。
杂志封面和内页大片发布仅仅一天,一条指名道姓、淬满毒液的微博将我直接炸上了热搜榜首。
发布者是一位以犀利刻薄著称的跨性别艺术家：
某些女明星,拍封面穿深V露背装恨不得开到后腰的勇气都拿出来了,拍摄间隙就别捂捂挡挡装清纯。这不就是典型的『既怕穷人看见,又怕富人看不见』当了XX还要立牌坊,行为艺术算是被你玩明白了。@洛雪（附上杂志内页一张我捂胸瞬间被抓拍的侧写图）
虽然以前也常被明嘲暗讽,但被拥有庞大粉丝基数的公众人物如此赤裸裸地、恶毒地公开羞辱,还附上极具引导性的罪证照片,还是第一次。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我抓起手机,只想登陆微博为自己辩驳一句——哪怕只有一句捂胸是我的自由！
屏幕却冰冷地提示：账号或密码错误。
心脏猛地沉入冰窟。
几乎同时,丁微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斩断了最后一丝念想：
洛雪,账号公司接管了。这事热度高,别插手发声,公司会处理。正好带带新人。
寒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会处理……
意味着放任甚至助推这场针对我的风暴,用我的血肉模糊,去喂养公司新签的那些小花。
这组争议大片,正好成了她们通稿里踩着我上位的垫脚石。
我的微博账号,本就是公司资产。
如今密码一改,我连一丝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深夜,我登上了那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我的微博小号。
手指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一遍遍刷新着热搜下的评论。
那些淬毒的恶意,像密密麻麻的冰锥,狠狠扎进眼底：
一边穿成这样扭屁股摆POSE,一边装纯捂胸口,又当又立第一人！吐了！
笑死,不知道在矫情什么是怕穿帮还是怕金主爸爸不满意啊
楼上嘴真臭！捂不捂胸是人家的自由吧穿得好看就得被你们意淫
哟,洛雪的腿毛这么快就来洗地了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当了biao子还立牌坊还不让人说了
看她打游戏那蠢样就知道是个草包花瓶,除了卖肉还会啥
听说她以前就靠睡上位,现在过气了只能靠露搏版面了呗。
我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咸在口中弥漫。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做这一行,这些恶意是必修课……
我麻木地对自己重复。
可是为什么,心脏像被生生剜去一块,刺骨的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冻得我浑身每一寸骨头都在打颤。
嘴唇无法控制地轻抖。
做这一行会承受恶意,但这样铺天盖地的羞辱和曲解,这样被剥夺话语权的窒息,这样被公司亲手推上祭坛的背叛……
冰冷的手机屏幕映着我苍白的脸。
我正要息屏,微博小号却突然收到了一条私信提示。
心口猛地一窒,仿佛被一股滚烫的暖流狠狠撞开。
那些强撑的壁垒瞬间土崩瓦解,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温暖交织翻涌,瞬间淹没了整个胸腔。
原来,还有人记得那个我。
几乎是下意识地刷新首页,俞旭那条最新更新的微博赫然在目——
这
是他除了比赛和品牌宣传之外,第一条如此私人、锋芒毕露的博文：
@PUI
XU：某些自诩‘艺术家’的先生/女士,麻烦收起你们那套充满陈腐男性凝视和恶臭臆测的逻辑。
穿什么是自由,捂不捂更是自由。用自己狭隘肮脏的心思去揣度、污名化他人,这才是真正的行为艺术——一种令人作呕的行为艺术。
紧接着,他竟在自己这条微博下,飞快地追加了两条评论：
【PUI
XU】：姐姐,下次拍大片不仅要捂紧自己,更要捂紧某些人喷粪的嘴哦！[酷]
【PUI
XU】：姐姐下次偷偷穿给我看。[狗头]
第一次。
第一次有公众人物,顶着足以掀翻舆论场的压力,如此旗帜鲜明、甚至带着锋芒地站在我这边。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俞旭——那个曾被我用沉默和冰冷的好字狠狠推开的人。
他似乎总能在我坠入最深的黑暗时,固执地凿开一道裂缝,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光塞进来。
像极了从前无数次,他像个永不熄灭的小太阳,在我耳边信誓旦旦：
洛雪,别怕黑,我会一直照亮你。
你……好像真的没有食言。
可那缺席的漫长岁月,又该作何解释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我在私信对话框里敲下三个字：谢谢你。
几乎是瞬间,回复跳了出来：
【PUI
XU】：那姐姐把我的微信拉回来好不好[可怜][可怜][可怜]
【PUI
XU】：呜呜呜…真的很久了…
将那个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头像从微信黑名单里拖出来的瞬间,手机便开始了疯狂地震动。
【俞旭】：姐姐！我好想你！！！
【俞旭】：姐姐！我好想你！！！
【俞旭】：姐姐！我好想你！！！
对话框瞬间被这同一句话刷满。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简单的几个字,在分开的漫长时光里,他每一天都会尝试发给我一次。
即使明知是冰冷的红色感叹号,也从未间断。
一天,都未曾落下。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酸涩感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多想告诉他,俞旭,我也想你,想到每一寸骨缝都泛起绵密的疼。
可手指悬在冰冷的屏幕上,却仿佛有千斤重,一个字也敲不出来。
那横亘在我们之间的空白岁月与无声告别,像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让我失去了靠近的勇气。
一场顶级时尚杂志主办的慈善晚宴现场。
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外,通往露台的静谧走廊里,我远远瞥见了俞旭的身影。
几乎是本能反应,我立刻侧身想躲进旁边装饰用的巨大绿植后面,视线慌乱地黏在脚下昂贵的手工地毯花纹上,不敢与他有任何目光接触。
然而,当我不得不走进主宴会厅应酬时,一种微妙的异样感却悄然包裹了我。
无论是迎面走来的品牌高层、主动寒暄的资深媒体人,还是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同行设计师,今晚对我的态度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过分的温和与友善。
就连几个平时喜欢夹枪带棒、语带机锋的名嘴,此刻的恭维也显得格外真诚,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鼓励。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我心底悄然升起。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宴会厅中心那个耀眼的存在——
俞旭作为本次慈善拍卖的重量级嘉宾,正被几位大佬簇拥着交谈。
他仿佛心有所感,忽然抬起头,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视线。
隔着水晶吊灯流泻的光影和衣香鬓影的人群,他朝我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安抚的弧度,用口型无声地说：
姐姐,笑一笑。
我努力想牵动嘴角回应,却发现肌肉僵硬,挤出的笑容大概比哭还难看。
就在这时,晚宴主办方、杂志的主编手持麦克风,声音洪亮地响彻全场：
感谢各位贵宾的慷慨解囊！今晚的慈善拍卖总额远超预期！为了庆祝这份爱心,也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在顶层的Sky
Lounge准备了after
party！酒水管够,不醉不归！
整个宴会厅瞬间爆发出惊喜的欢呼和掌声。
谁不知道这位主编是出了名的务实派,极少搞这种额外花销的庆祝
这破天荒的豪爽……
我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俞旭正不动声色地朝主编的方向,比了个简洁利落的OK手势。
果然……
又是这家伙的手笔。
顶层的Sky
Lounge,光影迷离,音乐慵懒,与楼下正式晚宴的氛围截然不同。
几杯香槟下肚,气氛愈发热络放松。坐在我旁边的,是某新锐品牌那位年轻气盛的设计师（原替补弟弟）,他显然玩开了,兴致勃勃地拍手提议：
换个刺激的
——
命运硬币！
他指尖弹出的银戒在吧台上旋转,映出洛雪瞳孔里的惊惶。
俞旭靠在沙发里的身影顿了顿,战术手表在腕间划出冷光,那是她送的夺冠纪念款,表盘刻着别怕黑。
规则很简单
——
设计师打了个响指,服务生捧来丝绒托盘,每人抽一枚硬币,正面真心话,反面大冒险。抽到『命运币』的人指定对象。
洛雪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币面,就听见俞旭低笑一声：姐姐手气一向很好。
五年前网吧赛,她也是这样抽到唯一的复活币,让他从败者组杀进决赛。
第一枚硬币在吧台上转出残影,年轻设计师吹了声口哨：正面！洛雪姐,你第一次心动发生在哪里
水晶灯突然暗下,只有追光灯打在洛雪颤抖的指尖。她想起大学画室的冬夜,俞旭把冻僵的手塞进她口袋,鼻尖蹭着她发顶说颜料闻起来像草莓。
画室。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余光里俞旭折起的餐巾突然裂了道缝。
硬币第二次旋转时,他突然伸手按住桌面,银戒磕在玻璃上发出脆响：换我抽。
命运币在他掌心翻转,正面的浮雕竟是她设计的战队图腾
——
衔尾蛇咬住星轨。
大冒险。
俞旭的声音混着酒气,战术靴轻轻勾住洛雪的椅腿,向你最喜欢的人要个信物。
全场起哄声里,洛雪看见他后颈的刺青在光影里浮动,那是她毕业设计里未完成的圆环。
她下意识摸向无名指,却触到空荡的指节
——
五年前分手时,她把戒指扔进了黄浦江。
我没带……
话没说完,俞旭突然拽过她的手,将自己的银戒套在她小指上。
戒指内侧刻着极小的字：2019.7.15,正是他说要当她小太阳的那天。
背景音乐突然切到《霓虹甜心》。
设计师尖叫着把灯光调成极光色,我听见俞旭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和五年前在网吧时一样快。
第三枚硬币旋转时,洛雪的视线被俞旭手腕的红痕吸引。
那是上周直播时,他为了演示极限腰射撞到桌角,弹幕刷满俞神好拼。
只有她知道他从不戴护具的老毛病。
硬币稳稳停在正面,设计师坏笑着指向我：说说你藏了五年的秘密。
空气瞬间凝固。
我拿起再次被满上的酒杯,干脆地一饮而尽。
辛辣感如火焰般直窜头顶,脸颊滚烫,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眩晕感袭来,我借口去洗手间醒神。
冰凉的水流扑在脸上,试图浇灭那份从心底烧起的燥热和难以言喻的悸动。
推开厚重的洗手间门,走廊尽头窗边斜倚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俞旭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勾勒出他沉默而略带寂寥的轮廓。
他……
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脚步声惊动了他。
他转过头。
走廊幽微的光线描摹着他深刻的侧脸线条,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因酒意和未散的情绪显得有些迷蒙,深处却翻滚着我无比熟悉的、浓烈到几乎要将人灼伤的东西。
他看着我走近,深深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烟雾如薄纱般缭绕升腾,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穿透烟雾,带着一种被烟草浸润过的、粗粝的颗粒感,直直撞进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你提分手那天晚上学会的。
他将烟蒂摁熄在窗台的灭烟器里,火星瞬间湮灭。随即,他朝我走近一步,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形成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但是,洛雪,
他目光如炬,紧紧锁住我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刻印：
我从来没同意过分手。
我退缩了。
那根深蒂固的、关于过去的刺,依旧梗在心头。
俞旭捕捉到我目光中的游移,低低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姐姐,
他的声音忽然放得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种近乎哄劝的。
小心翼翼的温柔,我们不急,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这份被刻意收敛了锋芒的迁就,如同温热的泉水,悄然漫过我冰冷而混乱的心岸。
我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仿佛我是他宇宙的中心。
一种久违的、近乎莽撞的勇气,悄然在心底破土而出。
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在寂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
少年眼中的光芒瞬间被点燃,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薄。
他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纯粹得近乎耀眼、带着孩子气的弧度。
当他与我擦肩而过时,那笑容的光芒几乎晃花了我的眼。
他很高兴。
这份纯粹的喜悦像暖流包裹了我,但紧随其后的,却是更深重的、沉甸甸的顾虑——
我给了他微小的希望,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漫长岁月堆砌的、陌生而冰冷的冰川。
再回到喧嚣散尽的包厢时,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手机屏幕亮起,是那位年轻设计师发来的消息：
洛雪姐,主编临时有急事,大家就先撤啦！你好好休息！
紧接着又一条：
每人五百打车费！俞神威武！
我一时语塞。
五百块……
这群时尚精英就被收买了
……能不能把我也收买了算了！
收拾好随身的晚宴包,推开沉重的包厢门,那道颀长的身影果然还在原地等待。
俞旭倚在走廊略显陈旧的壁灯下,昏黄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沉静而略带神秘的气息里。
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蛰伏在夜色中的猛兽,专注而敏锐。
走吧,姐姐,
他直起身,动作自然地捋了捋额前被晚风吹乱的碎发,很自然地走在我前面半步。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我送你回去。
我跟在他身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投映在光洁大理石地面上的、被拉长的影子上。
鬼使神差地,我放缓了脚步,鞋尖轻轻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隐秘的眷恋,几乎要触碰到他影子边缘那模糊的轮廓。
他还是那个走在我前面,在游戏里替我挡子弹、在现实里替我挡开拥挤人潮的少年。
我低着头,沉浸在这短暂的、虚幻的亲密感中,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人早已停下了脚步。
唔……
我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带着淡淡烟草味和清爽沐浴露气息的怀抱。坚实的胸膛撞得我鼻尖微酸。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姐姐,下次不看路,撞上的可就不会是我咯。
我捂着鼻子抬起头,恰好对上他含笑的、亮晶晶的眼眸。
也许是酒精作祟,也许是方才影子带来的错觉太过美好,一句未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
不能……一直是你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脸颊腾地烧起来,恨不得原地消失。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俞旭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发顶,动作熟稔得仿佛我们昨天才刚双排过。
姐姐愿意的话,
他声音轻快,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飞扬,当然可以哦。决赛圈我都给你当四级包（指保护队友、牺牲自己）。
这熟悉的宠溺语气和游戏里的承诺,瞬间将我拉回五年前那个分别的夜晚。
那时,他刚通过PUI
战队的残酷试训,正式成为青训生,兴奋地抱着我转圈。
他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信誓旦旦地保证：
姐姐,你是第一,比赛第二！
等我打上首发,赚了钱,我们就买个大房子,里面装两台顶配电脑天天双排！
训练再忙,你的消息我一定秒回！视频我爬也要爬起来接！
……
那些滚烫的承诺,美好的蓝图,和后来漫长的、无声的失联交织在一起,像一根细小的刺,猛地扎进心脏。
姐姐
俞旭带着疑惑的声音将我猛地拽回冰冷的现实。
我飞快地低下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方才那点旖旎和冲动荡然无存。
走廊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会一直沉默下去,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俞旭……
我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前方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
你还是……食言了。
借着电竞综艺的热度,公司火速给我接了一个新出的热门战术竞技类网游（类似PUBG）的广告代言。
据丁微说,广告概念很酷炫,需要扮演游戏里的精英女战士,不仅有全套顶级皮肤造型,还有非常带劲的动作戏——
包括驾驶全地形车飞跃障碍、模拟跳伞、以及高强度的战术动作演练。
直到我在拍摄驾驶全地形车（Buggy）高速飞跃土坡后精准落地的动作时。
因为车辆失控（据说是道具组调试问题）,我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飞出去,重重摔在缓冲垫边缘,我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带劲。
而且后劲……是真TM的大。
我躺在医院雪白的病床上,左小腿打着厚重的石膏,被高高地吊在半空中,钻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而此时此刻,公司的公关部门正加班加点,在各大平台铺天盖地地营销我的敬业精神和为角色拼命,文案煽情得让我自己看了都脸红。
不出所料,这波操作又成功引来了一大波作秀、花瓶硬凹电竞人设的嘲讽和攻击。
经纪人丁微
她正忙着带她手下那个与我风格撞得厉害、号称电竞女神的新晋小花参加某直播平台的嘉年华活动。
连一通慰问电话都没打来过。
反倒是我的私人手机,在寂静的病房里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瞬间被来自俞旭的消息塞满,99+的红点触目惊心：
姐姐！你怎么样痛不痛！伤到哪里了！
姐姐！你在哪家医院！定位发我！快！
我刚打电话骂丁微了！她TM居然敢不管你！她还是不是人！
草！道具组干什么吃的！老子去掀了他们棚子！
你等我！我马上到！别怕！有我在！。
看着屏幕上那些急切、愤怒、爆着粗口却又充满担忧的文字,鼻尖猛地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可在我受伤倒下的瞬间,第一个冲过来、不管不顾只想确认我是否安好、甚至想为我掀了棚子的人,依旧是他。
那个记忆里,会因为我在游戏里被人阴死就气得要找人solo（单挑）一整夜的少年。
剧烈的疼痛和麻醉后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我还没等到俞旭赶到,意识就沉入了黑暗。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光影交错,枪声与脚步声混杂,是五年前。
那时,俞旭刚在次级联赛打出了统治级的表现,被PUI
一队紧急召回,临危受命替补登场,即将迎来他梦寐以求的PCL（国内顶级联赛）首秀。
这是他职业生涯最关键的一步。
我记得他接到通知时激动得手都在抖的样子。
我也真心实意地为他高兴,他的天赋和努力值得被看见。
但我们都低估了顶级联赛竞争的残酷和封闭训练的强度。
分手前一周,是我的生日。
而俞旭,正处在为他的PCL首秀做最后战术磨合的关键时期。
PUI
当时战绩岌岌可危,这场生死战不容有失。教练组开启了近乎封闭的魔鬼训练,手机上交,作息完全颠倒。
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收到他任何消息了。
他的微信头像,永远灰暗地挂在置顶的位置。
微信界面上,全是我单方面发出去的消息：
阿旭,训练累不累记得吃饭。
看到一张超搞笑的表情包,感觉像你决赛圈被人阴死的样子。
……还在复盘吗
晚安。
生日快乐,洛雪。
（这是生日当天零点我发给自己的）
……
最后一条绿色的消息气泡,孤零零地悬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墓碑,祭奠着我越来越冷的心。
我知道,当他踏入PUI
一队的训练基地,坐在那张象征着顶级战力的电竞椅上,他就将自己彻底献祭给了他所追求的职业巅峰和团队责任。
那同样也是令人热血沸腾的荣光。
那时的我,在最初的欣喜过后,选择了理解和支持。我对自己说,我的少年拥有如此耀眼的天赋,他本就该在赛场上绽放光芒。
我不能用儿女情长束缚他。
我以为,在这个通讯发达的时代,距离不是问题。
等他比赛结束,总有时间。
只要相爱,山海皆可平。
然而,现实给了我沉重的一击。
他的世界是训练赛、战术分析、版本研究、体能训练,是高压下紧绷的神经和争分夺秒的休息。
PUI的赛程密集得喘不过气,短暂的休赛期也充斥着商业活动和补直播时长。
我的世界是国内的剧组、通告、红毯,是同样不规律的作息和巨大的竞争压力。
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却像隔着银河系。能凑在一起吃顿饭、甚至打两局游戏的机会,都成了奢望。
终于,是我先被这望不到头的等待和永远缺席的陪伴压垮了。
在剧组,看到同组的女演员被特意调休赶来探班的男友细心呵护时；
在深夜收工,回到冰冷空荡的公寓,胃病发作却只能自己蜷缩着找药时。
在无数次点开他的直播,看到他疲惫却强打精神的脸,弹幕刷着俞神好帅、老公辛苦了。
而我连发一条关心弹幕都会瞬间被淹没时……
那个声音就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我还要等多久
等到他退役吗
这种电子寡妇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头
我不知道答案。
我只知道,在那些独自上线、看着好友列表里他永远灰色的ID、试图从过去的游戏录像里重温一点温存的深夜,心口的空洞越来越大。
生日那天,我从清晨等到日暮,等到窗外的霓虹点亮城市,等到蛋糕上的蜡烛燃尽、蜡泪凝固。
手机屏幕始终安静。
我知道,他的生死战就在几天后,这是他证明自己、站稳脚跟的唯一机会。
他不想搞砸,不想再回到冰冷的替补席。
可是……那时的我,也只是一个需要被爱意填满的普通女孩啊。
我感觉不到他的爱了。
好像在这段感情里,他缺席了太久太久,久到我快要忘记被拥抱是什么感觉。
我知道不能怪他。
他有他的战场要去征服。
但现状就是如此冰冷而绝望——
我们相爱,却无法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在胃部熟悉的绞痛又一次袭来时。
我拿起手机,对着那个始终灰色的头像,发出了最后一条消息：
俞旭,我们分手吧。
然后,拉黑,删除,切断所有可能的联系。
后来辗转从圈内朋友那里听说,俞旭在比赛结束后看到消息。
像疯了一样找我,打爆了所有能联系到我的人的电话,甚至想立刻冲出赛后采访区,被经理和队友死死拦住。
那场比赛他发挥失常,PUI
惨败。
其实当年的我忘了告诉他：不是你的错,你追逐梦想的样子光芒万丈。
也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太需要一份看得见摸得着的、属于普通人的温暖。
只是当年的我们,站在了人生轨迹截然不同的岔路口。
消毒水味混着电竞椅皮革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我发现自己躺在
VIP
训练室的医疗床上。
右腿打着石膏悬空,牵引绳在落地灯的光晕里晃出冷光。
玻璃幕墙外,俞旭正扒着隔音玻璃做鬼脸,战术耳机滑到脖子上,露出后颈新纹的PUI
战队图腾。
那是上周他们拿下
春季赛冠军时,这小子非要纹的纪念。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他举着手机往玻璃上贴,锁屏壁纸还是三个月前我们双排吃鸡的截图。
护士不让进,开窗！
他指尖敲着玻璃,战术手套在晨光里泛着哑光。
我盯着自己吊在半空的腿翻白眼,隔壁理疗床
突然坐起来。
脖子上挂着的三级头吊坠晃得叮当响：弟妹这腿,该不会是被你小子决赛圈抗毒时甩出车摔的吧
俞旭翻窗进来的动作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战术靴底蹭着窗台灰,在白墙上印出个模糊的脚印。
他扑到床边抓住我的脚踝,指腹蹭过石膏边缘时,我看见他手腕内侧新添的淤青。
大概是昨天训练赛里被PUI战队的手雷炸的。
疼吗
他声音带着喘息,电竞椅被撞得吱呀作响。
我晃了晃悬空的腿：再捏下去,你该考虑给我定制个轮椅了。
他猛地抬头,睫毛上凝着水光。
这爱哭鬼总爱装硬气,指尖蹭着眼角还嘴硬：职业选手哪有那么脆弱。
可我分明看见他喉结滚动,像吞了颗酸涩的青杏。
膀胱的涨痛感突然尖锐起来。
我盯着床尾的战术急救箱咽口水,俞旭却已掀开帘子抄起盆,动作熟稔得让人脸红。
他扶我起身时,指尖隔着病号服擦过腰侧,我别扭地揪着被角嘟囔脏,却见他端着盆转身时,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水流撞击盆底的声音混着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恍惚间想起大一那年,他帮我修电脑时碰掉整盒回形针的模样。
热搜词条在午后炸开时,我正盯着训练室的战术屏看
OB
视角。
营销号配图里,俞旭翻窗的动作被拍成模糊剪影。
评论区突然涌进大批骑士粉,有人晒出他凌晨三点发的微博：战术绕后而已,末尾还跟了个平底锅表情。
微信提示音叮咚作响,他发来训练赛自拍,电竞椅上搭着印着我
IDSteam
的应援毛巾：姐姐快看,承延说我今天盲扎天命圈超准！
我指尖悬在屏幕上,突然想起解约合同里密密麻麻的条款。
丁微的电话永远占线,法务部报出的违约金像道冰棱,冻得人指尖发麻。
给俞旭发消息时,输入法在借字上卡顿了三分钟。
按下发送键后,手机在掌心震了震,不是转账通知,而是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烫金律所
logo,备注写着PUI
法务部推荐。
傍晚时分,那个穿高定西装的律师坐在战术屏前,文件袋里掉出张皱巴巴的便签
——
是俞旭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她怕黑,开庭别让她等太晚。
窗外的梧桐树影晃进训练室时,我收到他的语音消息。
电流声里掺着少年气的雀跃：姐姐,律师说下周就能解约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含混不清的嘟囔,等你恢复自由身……
就该轮到我了。
暮色漫过战术地图时,我摸出枕头下的旧手机。
大二那年网吧赛,他穿着沾满烟味的卫衣蹲在我身后,盯着我落地成盒的画面笑出眼泪,然后手把手教我压枪。
现在这个会翻窗送药、会托关系找律师的少年,眼底的赤诚却像从未变过。
依旧是那个在
G
港集装箱后,用
UMP9
为我扫出一条血路的,带着硝烟味的少年。
全球总决赛的灯光灼得人眼晕,我缩在俞旭预留的
VIP
席位里,战术耳机反戴着隔绝喧嚣。
PUI
领队的战术平板在我眼前晃了晃：俞旭在后台战术室等你。
推开隔音门的瞬间,消毒水味混着电竞椅皮革味扑面而来,俞旭的战术靴尖正蹭着地板上的PUI
XU贴纸。
姐姐又投怀送抱啊。
他笑的时候,后颈的
PUI
图腾在灯光下泛着银光,手里的碎冰蓝被电竞椅的金属支架映得发蓝。
我知道你怕我像五年前那样
——
他突然单膝跪地,战术手套捏着花茎微微发抖,那年封闭训练收手机,等我跑出基地时,你已经把我拉黑了。
身后的战术屏还亮着总决赛复盘画面,他的
ID
旁边标注着场均伤害
3200。
但我注意到右下角的聊天记录：教练,我能提前下场吗我姐生日。
陆星恒敲开门时,手里捧着两个印着平底锅图案的蛋糕：承延说你们该吃‘胜利蛋糕’了。
俞旭突然把我按在电竞椅上,战术屏啪地切换成求婚动画
——
是他用游戏建模做的场景,G
港集装箱拼成心形,空投箱里掉出的不是
AWM,而是枚铂金戒指。
我申请退役当教练了。
他摘掉战术耳机,露出耳后新纹的玫瑰图腾,以后
PUI
俱乐部的战术室,永远给你留个靠椅。
窗外的烟火突然炸开,映得他眼底的光像极了五年前那个雨夜,他蹲在网吧门口给我修鼠标。
鼻尖沾着奶油却非要说是战术伪装。
生日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我正在拆俞旭寄来的空投箱。
里面没有吉利服,只有本战术笔记本,夹着张泛黄的网吧赛门票
。
2019
年城市赛,他用
UMP9
扫出的那条血路尽头,我落地成盒的结算画面旁,
有人用铅笔描了句：Steam,下次换我当你的四级甲。
玄关突然传来密码锁的滴滴声,俞旭背着电竞椅冲进客厅,战术背包里掉出盒草莓蛋糕：姐姐快看,我跟承延学的
——
奶油糊了他半张脸,像极了总决赛舞台上被香槟浇透的模样。
我突然想起陆星恒说的话,电竞选手的爱就像投掷物,总要越过烟雾弹和轰炸区,才能精准落在你脚边。
以后每年的蛋糕,归你负责了。
我舔掉他鼻尖的奶油,听见战术背包里的手机震动
——
是
PUI
俱乐部的官宣微博,新教练栏里,俞旭的照片旁写着备注：擅长守护‘Steam的专属四级甲。
窗外的星空突然亮了,像极了他当年在
G
港集装箱上,用燃烧瓶画出的那道火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