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重生后我让全家跪着哭 > 第一章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劣质煤烟呛得我眼泪直流,手背上被锅沿烫出的水泡火辣辣地疼。
水缸空了,墙角堆着沾满泥巴的脏衣,而炕上,传来赵建国那死猪一样的鼾声。
1982年,我又回到了这个让我憋屈至死的新婚第三个月。
死前的记忆冰冷刺骨,如潮水般涌来。
被所谓挚友张艳红诬陷与人通奸,被自私愚孝的丈夫赵建国不分青红皂白打断肋骨,在邻居唾弃和娘家人埋怨中绝望咽气。
建国,快起来挑水!饿死老娘了
屋外传来婆婆李翠花尖利的咒骂。
呵,真热闹啊。
上辈子我就是这窝囊废样子,这辈子
看着镜子里年轻却憔悴的脸,我指甲掐进掌心,张艳红,赵建国,李翠花……重活一次,我不光要把上辈子吃的苦百倍奉还,还要踩着你们的尸骨,活得比谁都光鲜亮丽!
1.
重生后的第一个清晨,就在李翠花堪比喇叭的骂声和张建国不耐烦的嘟囔中拉开序幕。
厨房冷得像冰窖,我强忍着骨头缝里重活一世带来的虚弱感,掀开冰凉的锅盖,里面只有小半锅稀得能照镜子的玉米糊糊。
磨蹭什么呢!要饿死谁啊
李翠花裹着厚棉袄闯进来,三角眼一瞪,看到锅里,立刻炸了
就这点你喂鸡呢!建国上工那么辛苦,你让他喝西北风
说着,她抄起灶台上的抹布就朝我脸上甩来。
我下意识偏头躲过,冰冷的抹布擦着耳朵砸在墙上,留下一道泥水印子。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不是害怕,是积压了两辈子的愤怒在燃烧。
上辈子,这一下是结结实实抽在我脸上的。
哑巴了丧门星!就知道吃白饭!
李翠花见我没像过去一样缩脖子赔笑,更来劲儿了,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
大清早拉个死人脸给谁看克死自己爹妈不够,还想克我老赵家要不是俺家建国心善收留你,你早饿死在哪条沟里了!呸!
她骂得又急又脏,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死死咬着下唇内侧,尝到一丝铁锈味,才把那句老虔婆你怎么还不死给压下去。
不能现在撕破脸,时机不到。
我垂下眼,装出以前那副懦弱受气的样子,低声说:妈,玉米面没了……我待会儿去粮站……
啥没了
李翠花声音拔得更高
我前天不才给了你十斤粮票你个败家娘们!是不是又偷拿回你那破落娘家了就知道贴补那俩拖油瓶弟弟!俺老赵家的粮食不是给你养外人的!
我没有!都吃家里了……我辩驳的话在李翠花啪啪拍桌子的声音里显得苍白无力。
正闹腾着,门口传来一道刻意放柔,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声音:
哟,婶子,大清早这是咋啦老远就听着声儿了。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谁——张艳红!!!
她穿着当下时髦的的确良花袄,梳着两条大辫子,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来看好戏。
她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个还冒热气的白面馒头,那是供销社发的福利。
艳红来啦!
李翠花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挤出笑容
还不是这不省心的东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建国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捡这么个破烂回来!
她亲热地拉着张艳红的手
哎呦,看看人家艳红,在供销社上班就是出息,不像某些人,窝囊废一个!你这馒头……是给建国的吧他呀,昨晚还念叨你好呢!
张艳红的脸更红了,羞怯地瞟了一眼屋里炕上方向
婶子说的啥话……就是想着建国哥上工累,给你们带几个尝尝。
她终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嫂子,你也别气,人跟人不一样,建国哥心肠好,你就安心伺候着呗。不过也得有点眼力见儿,别总惹婶子生气嘛。
那软刀子似的关心,像毒蛇的信子舔过我的皮肤。
上辈子,我就是被她这副知心姐妹的伪善面孔骗得团团转,什么都跟她倾诉,最后她编造我勾引供销社主任的故事,把我说得活像潘金莲转世!
谢谢艳红妹子关心
我抬起头,扯出一个近乎木然的笑容,眼神却空洞地看着她
嫂子哪能跟你比,你是城里娇贵花,我只是地里苦菜帮子,能伺候建国是福气。
我把苦菜帮子几个字咬得极慢。
张艳红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这个蠢货会说出这种带刺的话。
李翠花立刻骂道:
知道自己是苦菜帮子就好!还不去挑水劈柴还等老娘伺候你建国快上工了,赶紧的!
冷水冰得刺骨,笨重的木桶压得肩膀生疼。冬天的井台结了冰,滑溜溜的。
我颤巍巍地打水,心里一遍遍盘算着。
赵建国,自私刻薄,愚孝又懦弱,还蠢得无可救药,偏偏长了张还算过得去的脸。
李翠花,自私狠毒,视我如奴隶。
张艳红,表面白莲花,背地毒蝎子,看上赵建国却嫌他家穷,想吊着他再从我这找优越感。
这家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上辈子临死前在病床上的刻骨怨恨,此刻化作了支撑我在这冰冷现实中站稳的力量。
我得忍,得等一个机会……
2.
日子在日复一日的辱骂、劳作和刻意的冷落中过去了一个星期。
赵建国看我的眼神,除了嫌弃就是不耐烦,晚上更是碰都不碰我一下,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
每当张艳红带着点心来探望,他就笑得像朵花儿,李翠花更是把人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这天下午,我正在冰冷的河水边费力地捶打着全家的脏衣服,手指冻得像胡萝卜,红肿发僵。
远远的,就看到张艳红扭着腰肢,和村里的几个妇女朝河边走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她们在我上游不远处停下,肆无忌惮地开始洗菜、说笑,完全无视下游洗衣服的我。
啧啧,建国媳妇儿,这大冷天的还洗衣服啊可真是勤快!
一个妇女阴阳怪气地开口。她是张艳红的跟班,王寡妇。
张艳红掩着嘴轻笑:
嫂子心善呗,就是……哎,洗这么多男人的衣服,也挺……辛苦的哈
她意有所指,眼神暧昧地扫过我盆里赵建国贴身的旧背心、裤衩。
这话立刻引起了其他几个女人的嗤笑声和探究的目光。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是愤怒的!上辈子类似的羞辱层出不穷。
我站起身,故意让冻红的手暴露在她们视线里,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艳红妹子这话说的,给自家男人洗衣服洗裤头,天经地义,辛苦啥总比惦记着别人家的男人,一天天往外拿自家的好东西倒贴,还不知道图个啥强吧
这话像一颗炸雷丢进水里!几个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张艳红,脸上那点假笑瞬间冻住,红一阵白一阵。
王寡妇尖声道:林晚月!你胡说八道什么自己心里不干净,看谁都不干净是吧!
我心干不干净,老天爷看着呢!
我毫不示弱,提高声音,带着哭腔(伪装的委屈)
我每天从睁眼忙到天黑,伺候老的伺候小的,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有人呢吃着公家粮,拿着细面馒头,一天天往别人家钻,对我婆婆比我这个正牌媳妇儿还亲热,嘴里叫着‘建国哥’!大家伙说说,这换谁心里能好受我就是洗个衣服,还得被人说三道四,戳脊梁骨!
我边哭诉(其实偷偷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真挤出几滴泪),边不小心把赵建国那条破了洞的脏裤衩甩到了岸边显眼的地方。
这又老又破的东西,和之前张艳红拿来的崭新毛巾(她拿来给赵建国擦汗)形成了鲜明对比!
周围洗衣裳、洗菜的妇女们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个年代,作风问题是顶天的大事。
张艳红一直立的清高、能干人设,被我当众撕开一个小口子。
她们看向张艳红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鄙夷。
你……你血口喷人!
张艳红气得嘴唇哆嗦,指着我的鼻子
林晚月!你个克死爹妈没人要的丧门星!你敢污蔑我我要让建国哥看看你这副恶毒嘴脸!
她丢下菜篮子,捂着脸哭着跑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寡妇等人狠狠瞪了我几眼,也追着张艳红跑了。
她们一走,河边安静下来。
我面无表情地擦掉硬挤出来的眼泪,眼神冰冷。
这只是第一步。打脸,才刚刚开始。我知道,张艳红绝不会善罢甘休,她肯定会去搬弄是非。
果然,晚上赵建国下工回来,脸黑得像锅底。他刚进门,李翠花就指着我鼻子开骂:
你个挨千刀的丧门星!你下午跟艳红说什么了啊人家好心去看你,你怎么能那么不知好歹,污蔑人家小姑娘建国!看看你娶的什么好媳妇儿!把人家艳红都气哭了,哭着来找我告状!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艳红可是供销社的,得罪了她,以后买啥紧俏东西还有咱家的份儿吗
赵建国二话不说,冲上来就要扇我耳光!那蒲扇大的巴掌带着风。上辈子这一下,能把我耳朵打嗡鸣半天。
这次,我早有防备。在他巴掌落下来的一瞬间,我猛地往旁边一闪,同时把手里的抹布朝他一甩。冰冷的、带着油污的脏水啪地溅了他一脸!
啊!赵建国猝不及防,被冰得一个激灵,动作顿住了。
建国!你疯了!
我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当然是装的)
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我问你,张艳红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当我是什么
你污蔑艳红清白!你说那种不要脸的话!打你怎么了
赵建国抹了一把脸,更加暴怒,又想扑过来。
我说什么了我说她不该总往有妇之夫家里跑!我说她不该拿着好东西倒贴!哪一句是假话哪一句是要脸女人该干的事儿
我豁出去了,声音比他更大
赵建国!你摸着良心问问!我林晚月自从嫁给你,哪天不是天不亮就起来哪顿饭不是紧着你和妈先吃我衣服比你的裤衩还破!手冻得流脓!你呢你亲妈拿着我的嫁妆补贴娘家!你呢看到供销社的白面馒头就走不动道,听到人家娇滴滴喊一声‘建国哥’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
我越说越激动,一把扯开自己打着补丁的棉袄领口,眼泪汹涌而出:
好啊!打吧!你打死我算了!让大家伙都看看!你赵建国有本事!在外面对着野女人摇尾巴,回了家就对自己媳妇儿耍威风!打死我你就有理由跟张艳红双宿双栖了是吧来啊!
我闭着眼,挺着胸就往他拳头上撞。
这豁出去的架势,这歇斯底里的质问,把赵建国镇住了,拳头举着硬是没敢落下来。
李翠花也懵了,大概没想到我这个受气包突然爆发得这么厉害。
门口早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指指点点。
这建国真不像话,咋能打媳妇儿
啧,张家那闺女确实来得太勤了……
就是,你瞧林晚月那手,肿的跟萝卜似的,衣服也破……
赵建国被邻居议论得脸上挂不住,放下拳头,指着门口吼道:你给我滚出去!老赵家没你这样的媳妇儿!
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猛地睁眼,眼里的泪水还在,眼神却一片冰冷:
行!赵建国,是你赶我走的!别后悔!我这就去大队找书记评评理!问问新时代了,还兴不兴婆婆刻薄媳妇儿!兴不兴男人为了个不清不楚的女人打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还要问问,有些人拿着村里的粮票,是养公婆呢,还是养那只会撒娇卖乖的野花!
说完,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挺直了佝偻已久的脊背,推开围观的邻居,径直朝门外冲去,目标明确——大队部!
赵建国和李翠花彻底傻眼了。他们没想到我敢真去找大队!
那个年代,女人告到大队,尤其是告婆婆丈夫刻薄甚至牵扯作风问题,可不是小事!
张艳红的名声还要不要赵建国在村里的形象还要不要
你给我站住!赵建国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声音都变了调。
3.
我没有理会,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路哭着跑到大队部,嗓子都喊哑了:
赵支书!王队长!救命啊!赵建国和他妈要打死人啊!张艳红她污蔑我勾引汉子,要坏我名声啊!我没法活了!
凄厉的哭嚎声在寂静的村道上格外刺耳,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大队部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村支书赵广田和妇女主任王秀英皱着眉走了出来。赵广田沉着脸:
大冬天的嚎啥嚎像什么样子!谁打人了什么勾引汉子好好说!
不等赵建国和李翠花追上来解释,我噗通一声就跪在冰冷的地上,指着自己发红的脸颊,又把手伸出来给他们看:
支书!主任!你们看看!看看赵建国打的!再瞅瞅我这手!我嫁到老赵家才几个月就被折磨成啥样了天不亮就要起来挑水劈柴做全家饭,吃得最差,干得最多!赵建国他妈李翠花,天天骂我是丧门星、败家精!还把我那点可怜的嫁妆都搜刮干净补贴娘家了!
我喘着粗气,泪水汹涌:
这还不够!村里供销社的张艳红!仗着自己是公家人,天天往我家跑!不是送毛巾就是送白面馒头!勾得赵建国魂都飞了!他俩眉来眼去,当我瞎啊!我今天在河边洗衣服,好心劝她一句注意影响,她就跑回去添油加醋告黑状!赵建国这个糊涂蛋,回来二话不说就要打死我!支书!主任!我这日子真没法过了!要么离婚!要么你们给我主持公道,把张艳红抓起来!问问她安的什么心!
我一股脑把作风问题这个大帽子扣了上去!这是农村最忌讳的雷区!
围观的村民一片哗然。
我的老天爷,勾汉子!
真看不出来啊,艳红平时装得挺好…
建国还打人了真不是东西!
李翠花扣媳妇嫁妆够黑心的!
这时,赵建国和李翠花气喘吁吁地赶到。
赵建国一看这阵仗,尤其是听到我喊勾汉子抓张艳红,脸都吓白了,冲上来就想拽我:
林晚月!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跟我回去!
你干什么!
妇女主任王秀英厉声喝止,挡在我身前。
她是个正派人,最见不得欺负妇女。
林晚月同志说的,是不是真的赵建国同志!你真动手打自己爱人了
我…我是轻轻碰了她一下!是她血口喷人污蔑艳红!赵建国急赤白脸地辩解。
轻轻碰一下能碰红半边脸
王秀英眼尖得很
你妈扣她嫁妆有没有这回事供销社张艳红是不是天天往你家跑送的什么毛巾馒头,有没有!
李翠花一看形势不对,立刻撒泼:
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她恶人先告状啊!是她不孝顺!是她好吃懒做!嫁妆那是给她存的!她不知好歹污蔑艳红那么好的闺女啊!艳红心善,看我们家困难才帮衬的啊!支书!你可不能信她的鬼话!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
就在这时,人群后一阵骚动。
张艳红被王寡妇几人簇拥着挤了进来。她眼睛红肿,显然狠狠哭过,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支书,王主任,我冤枉啊……她一开口,声音都哽咽了,嫂子她…她下午在河边就骂我勾引建国哥,骂得可难听了,我…我只是好心去关心婶子和建国哥,拿点单位发的东西也是想帮衬帮衬困难户,怎么就成了她嘴里的那种女人了呜呜呜……嫂子,我知道你日子过得不如意,可你也不能这么毁我清白啊!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她捂着脸,哭得情真意切,肩膀一抽一抽,惹人怜爱。
周围有些不明真相的村民,被她这一哭,又有点动摇了。
来了!白莲花的经典反扑!我心中冷笑,等的就是你!
你清白
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动作之快把王秀英都吓了一跳。
我指着张艳红,声音尖利:
张艳红!你敢当着支书、主任和全队社员的面发誓吗你敢说你赵建国没有意思你敢说你一天天‘建国哥’‘建国哥’地叫着,不是别有用心你敢说你不知道我婆婆私下里叫你啥她都叫我死了给你腾地方了!
这话又炸了锅!
豁!腾地方!
李翠花真这么说的
看来是真的啊!这闺女心思不纯啊!
李翠花的脸唰地白了,她没想到我连这都敢捅出来。
张艳红更是哭都忘了,脸上血色尽退,只剩惊恐:你……你……
我什么我我步步紧逼
还有!你说帮我婆家好!那上个月你替供销社采购那批瑕疵布头(这个信息上辈子我死前才知道),你私下里倒卖了多少真当没人知道你兜里揣的钱是哪儿来的
我故意抛出这个模糊但杀伤力巨大的炸弹!
倒卖集体物资,可比作风问题严重多了!
张艳红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惊恐地看着我,仿佛见了鬼。
赵广田和王秀英的脸色彻底变了。作风问题是道德问题,倒卖集体物资是原则问题!
林晚月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赵广田声音严肃无比。
赵建国也急了,吼道:林晚月!你疯了!胡乱攀咬什么!
我有没有乱说,组织上可以去供销社查账!看看那批处理的布头到底多少斤两!问问仓库老王头!
我豁出去了,目光如炬地盯着吓得筛糠一样的张艳红
我现在是活不下去了,索性把一切都捅开!还有你,赵建国!
我猛地转向他
你以为张艳红看上你了她不过是图你二流子好拿捏!背地里早就跟公社武装部的刘干事眉来眼去了!她送你的东西,怕不是也有那刘干事的一份‘心意’!
轰!这话直接把张艳红炸得晕了过去!王寡妇等人赶紧扶住她。
赵建国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软倒的张艳红,脸上表情精彩极了——愤怒、屈辱、茫然还有一丝被当猴耍的羞恼。
爽!太爽了!看着这对狗男女当众被我撕开所有伪善面具,看着李翠花瘫在地上像被抽了筋的癞皮狗!爽点密集爆发!
够了!
赵广田一声怒喝,镇住了全场
林晚月同志!你反映的情况,我们会立刻组织调查!赵建国动手打人,李翠花疑似苛待儿媳,还有张艳红同志的作风和倒卖物资问题,都事关重大!王主任,你先把林晚月同志带到妇委会安置,给她弄点热水暖暖,处理下手上的冻疮!赵建国!李翠花!张艳红由家人带回!在调查结果出来前,谁也不准再闹事!否则严惩不贷!
赵广田这个决定,相当于当众宣布我暂时安全并且占据了绝对的道德和舆论制高点!把老赵家的脸面彻底踩在了泥里!
我跟着王秀英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
赵建国失魂落魄,李翠花哭天抢地,张艳红被掐人中刚醒,面无人色,而所有村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惊异,还有一丝丝敬佩。
4.
大队的介入像一道分水岭。
赵建国不敢再动手,甚至不敢正眼看我。
李翠花那张刻薄的嘴也暂时闭紧了,只是偶尔在厨房里摔盆打碗,用低低的咒骂发泄不满。
我被王秀英安排暂时住在村小学一间闲置的杂物房里,虽然简陋冰冷,但清净!没有无休止的辱骂和使唤。
王秀英还给我拿来了冻疮膏和几个鸡蛋,让我补补身体。
这短暂的安宁,对我来说已是天堂。
几天后,我手上的冻疮好了些,脸色也养回来一点。
这天傍晚,我刚煮了点稀粥,正准备吃,破旧的木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了。
门外站着赵建国。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穿着那件我洗得发白、肩膀上还打着补丁的破棉袄,整个人显得颓丧又狼狈。
他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面是几个还算白净的窝窝头。
晚……晚月……
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从未有过的低姿态
妈……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眼神躲闪:
那个……以前……以前是我不对。我被猪油蒙了心,不该听外人挑唆就跟你动手。艳红……张艳红那事,大队还在查……但我跟她真没什么……
他似乎急于撇清,声音越发急切
妈……妈也知道错了,在家哭了好几场,说委屈你了……你看,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总住在这里不是个事儿,让别人看笑话……
这低声下气的姿态,这故作悔恨的样子,差点让我笑出声。
上辈子直到死,我也没等来他一句软话。
现在大队介入,张艳红倒卖物资的屎盆子悬在头上,他知道怕了,怕我揪着不放,怕真闹到离婚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更怕我继续搅黄他和张艳红可能的前途。
他是在装可怜,是在示弱求和,想稳住我,甚至可能想从我这里套话,看我到底还知道张艳红多少事。
我心里门清,但脸上却渐渐缓和下来,露出一丝犹豫和动摇,带着点委屈:
建国……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跟张艳红没事妈她……真觉得委屈我了
假意和好是必要的!上辈子受的罪,怎么能轻易原谅让他们以为能拿捏住我,放松警惕,才能摔得更惨!
真的!真的!
赵建国见我态度松动,立刻指天发誓
晚月,一日夫妻百日恩!以前是我混账!你就原谅我吧!跟我回去,以后……以后我让你当家!家里的钱都给你管!好好过日子!
他情急之下抛出了管钱的诱饵。这可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家里的钱粮票都捏在李翠花手里。
我低下头,装作思考状,手指轻轻绞着衣角,小声啜泣起来:
建国……我跟你这么多年,受点委屈不怕……我就是怕……怕你还惦记着外头的人……怕妈还是嫌弃我……这日子,我真过怕了……
不会!绝对不会!
赵建国急忙表决心
我发誓,以后只对你好!妈那儿我去说!她不敢再为难你了!晚月,跟我回去,好吗你看你在这住的啥地方……
他环顾这间透风漏气的杂物房,语气充满心疼。
我心中冷笑,脸上却犹豫着,最终像是艰难地下了决心,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带着鼻音:
那……那好吧。建国……看在咱们夫妻情分上,我……我再信你一次。
赵建国如释重负,脸上露出真实的欣喜:
哎!好!好!晚月!我就知道你通情达理!
他忙把手里的窝窝头递过来
快吃吧,饿坏了吧我这就去跟支书主任说一声,咱们回家!
我看着那几个窝窝头,胃里一阵翻腾。
回去当然要回去!牢房一样的赵家,就是我下一步的战场!
李翠花装出的悔恨,赵建国虚情假意的当家作主承诺,都是他们作茧自缚的开始!现在低头求饶装可怜
晚了!我要让他们亲手为我搭好通往地狱的梯子!
看着他们不得不低头的憋屈样,痛快!但我心底的复仇火焰,燃烧得更旺了。
5.
我跟着赵建国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冰冷而压抑的家。
气氛果然不同了。李翠花没有再骂骂咧咧,反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桌子上罕见地摆上了一盘炒鸡蛋。
晚月回来啦快,坐下吃饭。以前都是妈不好,糊涂了……
她干巴巴地说道,眼神却不敢直视我。
赵建国在一旁搓着手,殷勤地给我递筷子:
对对,晚月,吃饭吃饭。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
呵,虚假繁荣。
我没有被这假象迷惑。
我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一是因为大队的压力悬着,二是他们摸不清我到底知道多少张艳红的底细,想稳住我。
我更知道,他们骨子里的自私和恶毒绝不会消失。
我需要一个更大的契机,一个将他们彻底打入深渊、同时让我脱身并且获得足够利益的契机。
这个机会,在我安心住下后不到十天,来了。
这天下午,赵建国提前下工回来,整个人喜气洋洋,脚步都带着风,连李翠花都看出来了。
咋了建国捡着钱了李翠花好奇地问。
赵建国左右看看,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压低声音,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妈!天大的好事!咱家有指望了!上面……上面落实返城政策了!有名额!舅舅……托关系,给咱们家弄到了一个名额!
啥!返城名额李翠花惊得差点从炕上跳起来,给谁
赵建国眼神闪烁了一下,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凑到李翠花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但实际上我能清晰听到的声音说:
当然……当然是给我!妈,咱家在城里没根没底,这机会千载难逢!回城就能安排工作,吃公家粮!舅舅说了,只要那边一落定户口工作,就把您也接去享福!至于晚月……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轻描淡写
她……她户口在这呢,再说她也没本事……回头就……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过河拆桥!
把我一个人甩在这破农村!
上辈子我瘫痪在床后,他们一家就是这么偷偷运作,最后拿着补偿款和有限的资源跑回城去,留我一个人在村里等死!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随即被更猛烈的怒火取代!
好!真是好极了!我还没开始行动,他们就把刀子又递到我手里了!
建国!妈!
我端着碗走进来,装作刚听到的样子,一脸惊喜和不可置信
返城名额!真的吗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回城里过好日子了!
我欣喜的表情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李翠花和赵建国都愣住了。
啊……是……赵建国支吾着。
晚月……这个……李翠花想解释。
我却没给他们机会,快步走到赵建国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建国!我就知道你最有本事了!我们终于熬出头了!等回了城,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我的手仿佛无意间碰到了他装着那张宝贵的招工和落户批文的胸口口袋。
这亲昵的举动和生孩子的话,让赵建国浑身不自在,但又莫名松了口气——看来这蠢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满脑子只有讨好他。
当晚,气氛异常微妙。赵建国和李翠花沉浸在即将返城的巨大喜悦和患得患失中。
我则表现得异常贤惠,主动收拾碗筷,还给赵建国端了洗脚水(里面加了点料,是我在放杂物的小棚里发现的半瓶高度劣质白酒,准备用来点灯的,倒进了热水里,散发着刺鼻的酒气),捏着嗓子温柔地说:
建国,今天高兴,泡泡脚解解乏吧,看你累的。
赵建国被我哄得飘飘然,加上对返城的憧憬,也确实累了,脱了鞋就伸脚进盆。
那加了高度酒的热水,泡得他浑身燥热,很快脸上就泛起了酒气熏熏的红晕。
我也喝了一小口,假装不胜酒力,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晚月……
赵建国醉眼朦胧地看着我,也许是酒壮怂人胆,也许是即将脱离这个包袱的轻松感,也许是昏暗灯光下我那刻意装出的羞涩模样,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呼吸粗重了一些。
你放心……跟我回去……不会亏待你……
另一只手竟然摸上了我的腰!
上辈子新婚之夜他都没这么急切!
现在要甩了我了,倒来了兴致
那浓烈的酒气和熏人的汗味几乎让我窒息!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和把他眼珠子抠出来的冲动,心中冷笑,机会来了!
建国……你……你做什么呀……
我半推半就,身体却微微前倾,领口敞开的幅度更大了一些,气息喷在他耳朵上
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妈还在隔壁呢……
这句提醒反而像是某种催化剂。
赵建国显然想到隔壁李翠花可能听到动静,越发觉得刺激。
他低吼一声,竟然想把我往炕上拽!那力道大得惊人!
别……建国!门……门没栓……
我惊慌失措地低叫,挣扎间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矮凳,发出巨大声响。
几乎是同时,隔壁传来李翠花警惕的询问:建国啥动静
赵建国被这声音一惊,酒醒了大半,动作猛地顿住,懊恼地低骂了一句。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抽出他上衣口袋里的那两张宝贵的文件纸,然后猛地用力将他往后一推!
啊!
赵建国猝不及防,本就重心不稳,脚踩在湿滑的洗脚盆边,噗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炕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啊——!
我发出惊天动地的、充满恐惧的尖叫!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救命啊!妈!快来人啊!建国他喝醉要强上我!我不从他就打我!救命啊!杀人了!
吱呀!
李翠花的房门猛地被推开!
与此同时,院门也被从外面撞开!
左邻右舍几个人和王秀英主任赫然出现在门口!
她们正好看见赵建国狼狈地摔在地上呻吟,而我衣衫不整,脸上挂着惊恐的泪珠,手里紧紧攥着那两张至关重要的返城文件!
时间,掐得刚刚好!
天哪!赵建国你真不是人!王秀英第一个冲进来护住我。
喝醉了就打媳妇儿耍流氓!畜生啊!
手里还抓着啥是那返城文件吧我看他就是想用强的逼林晚月把名额让给他!
李翠花!看你养的好儿子!
千夫所指!人赃并获!
赵建国捂着后脑勺坐起来,彻底懵了。
李翠花看着冲进来的人群和我手里那两张决定命运的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直接晕了过去。
王秀英紧紧抱着我,义正词严地对众人说:
大家都看到了!赵建国酒后施暴,企图强占返城名额!性质极其恶劣!李翠花为虎作伥!
我代表妇委会宣布:
立刻扣下其返城手续!支持林晚月同志与反动分子赵建国解除婚姻关系!并申请上级将返城名额依法分配给真正需要的人,林晚月同志!
好!
支持!!
就该这样!
邻居们群情激愤,纷纷叫好!
被众人扶起来掐醒的李翠花面如死灰,看着被王秀英收走的那两张纸和她昏迷不醒的儿子,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我的名额啊!全完了!全完了啊!都怪你这个丧门星啊!我跟你拼了!
她疯了一样想扑过来打我,却被众人死死按住。
我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绝望崩溃的一幕,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缓缓地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这一次,泪水不再是屈辱,而是彻底的解脱和浴火重生的喜悦。
……
6.
一个月后。
村里的大喇叭用最洪亮的声音播报着通知:
……现根据相关政策及乡里决定,返城落户名额一个,正式分配给林晚月同志……
离婚手续在赵建国醉酒施暴、强占返城名额的铁证和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异常顺利地办完了。
赵建国因此背上了处分,返城梦碎,成了村里人人唾弃的流氓二流子。
李翠花彻底病倒,被娘家接走,据说已有些疯癫。
至于张艳红,倒卖集体物资的事情经过调查证据确凿,不仅被供销社开除,还面临着更为严厉的法律制裁,声名扫地,成了过街老鼠。
而我,林晚月,拿着崭新的户口迁移证明和安排工作的介绍信,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这个带给我两世痛苦的村庄。
村口小路上,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停在那里。
推着车的人,高大挺拔,穿着一身半旧的却浆洗得异常整洁的蓝色工装,这是村里唯一支持我告状,并在后期调查中帮我收集了关键材料的男知青陈志远。他家也在城里。
他推着车走到我面前,笑容温暖而充满力量,带着成年人的克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晚月同志,恭喜你。一起走吧顺路。
晨光熹微,驱散了村口的薄雾,将他明朗的眉眼勾勒得格外清晰。
我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明媚而真实的笑容。
这一刻,不用伪装怯懦,不用隐忍仇恨,我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
我没有坐他的车后座,而是并肩走到他身边,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新生的力量:
走吧,陈志远同志。离开这里,我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阳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身旁他眼中瞬间燃起的亮光。
身后那个埋葬了我前世的小村庄,连同那些愚昧、刻薄、恶毒的人影,都在阳光下拉长、扭曲,最终如同晨雾般,被金色的光芒彻底蒸发,消散得无影无踪。
属于林晚月的崭新而璀璨的未来,才刚刚铺开画卷。
这一次,我手握命运,定要活得光芒万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