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在甲方发布会上,直播辞职
我是苏禾,二十八岁,设计师,没房没车没对象,只有一张随时能被裁的工牌。
今天是我被优化的第七天。
更准确点,是我手上握着一个天大的爆料证据,而公司不打算赔我一分钱遣散费的第七天。
我坐在发布会会场的第五排,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发尾还滴着水——刚才打车过来,天降暴雨,司机在十字路口死活不让我下伞。
苏禾,你来干嘛前排的主管回头,眼神就像看见鬼。
来见证你们拿我的设计作品吹牛。
我笑着说,手里紧握着那份早准备好的A3画纸。
那是我三个月前交的全案——一整个三里屯复合商业体的空间设计,我连客户的走路习惯都模拟了八种路线,结果项目敲定时,甲方高层却说：这是我们内部团队原创的成果。
我听说今天他们开发布会官宣成果,于是化了个淡妆,带着设计原稿来了。
坐下没五分钟,会场灯光暗了下来,PPT开始放映,镜头扫过项目总监,是我前上司陈力峰。他正在台上春风得意地讲述项目理念,嘴里全是原创、突破、自研。
我嘴角一挑,打开手机,点进抖音。
我有个小号,粉丝不多,只是闲时记录生活的号而已,名字叫我苏姓女设计。
我按下开始直播。
大家好,今天来带大家看一下,设计圈是怎么不要脸的。
弹幕顿时炸了。
【这谁啊这么狂】
【直播间背景有点眼熟,是不是……三里屯那个发布会】
【卧槽苏姐你疯了不是刚被优化吗】
我没有理会弹幕,镜头对准投影——那是我最满意的一张效果图,连细节阴影我都对过三十遍,结果被陈力峰换上了他亲手绘制的字样。
我起身,在全场注视中走向台前。
安保人员冲了过来,我亮出手里那张A3图纸,上面贴着我设计过程的每一阶段草图,还有微信沟通记录截屏。
请给我一分钟,我是这份设计真正的原创者。
陈力峰脸色瞬间变了：苏禾你别闹,这不是你能待的场合。
我看着他那副还想摆长辈架子的嘴脸,笑了。
你P掉我名字,私下投稿、篡改流程,把我项目拿去评奖,现在还想让我闭嘴
我把手机举到胸前,镜头稳稳对着他。
直播间人数开始暴涨——从五百,到一千,再到一万。
他意识到自己被直播了,脸色开始发白。
你这是违法！
违法好,那你报警。我们两个一起去警局,我带着草图原始文件、通讯记录、U盘,你带你那张奖杯和团队证明。谁先进去都行。
他终于闭嘴了。
全场鸦雀无声。
我看向台下的媒体,语气不疾不徐：
在座的记者朋友好,我是苏禾,是这套设计图纸真正的原创者。今天只是来要一个说法：我不需要归功,不需要奖金,也不图流量。我只是受够了吃哑巴亏。
一秒,两秒,三秒——
啪啪啪！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很快会场响起了一阵掌声。
我鞠了一躬,走下台,直播没有关。
弹幕疯了：
【她疯了！她居然敢直播干这个！】
【从今天开始我是你死忠粉,谁说打工人不能反杀】
【好家伙,这才是互联网爽感女主！】
我回到座位上,把手机转向自己。
谢谢各位看完这场职场实况剧,补充一句：这是我辞职的第七天,我刚好有时间,就来为自己说句话。欢迎合作。
那一刻,弹幕爆了。
【欢迎合作她还想接单】
【等等,她是认真的！】
【看我发的小窗,真有人发名片了！！】
我看了一眼直播后台,几条广告私信已经闪了出来。
广告报价单、公众号推广邀约、品牌合作意向。
我一个月工资1.2万,他们报价一个视频就给1.5万起。
我低头笑了。
抱歉啊,陈总,我这人最烦被人偷东西。既然你不要脸,那我就不给你留脸。
我拎起包,转身走人。暴雨刚停,天边还残着一缕夕阳,像水泥盒里透出的星光。
我点了外卖,十份炸鸡。不是吃的,是拍广告用。
今晚直播主题——
辞职女设计师的炸鸡反击战
听说带点戏剧性,更吸粉。
02
直播毛坯房装修,我一夜涨粉百万
人是需要点子运气的,而我苏禾的运气,大概就藏在那片水泥灰里。
辞职后的第八天,我被房东友情通知——房租从每月5400元涨到7000,理由是我直播带火了小区。
我笑了足足十秒。
然后果断退租。
五天后,我搬进了隔壁小区的一间毛坯房。
没门没窗,没吊顶没地砖,连水表都生锈了。但它便宜,一个月只要1500块,位置还在主干道旁,交通便利。
房东一脸惊讶地说：真租啊这屋就能住人
我笑着签了三个月租期：能住啊,我是设计师。
其实我已经在脑子里设计好它的改造方案了：预算不能超过1万元,要有废墟感又不失生活美感,还得能出片能直播能吸赞。
当天晚上,我就在抖音发了第一条视频：
【毛坯房改造计划
Day1】
标题是：《欢迎来到设计师的星辰工地》。
镜头从进门开始,一路拍下漏水的厨房、水泥地上残留的水泥脚印、还有墙角里蜷着的小蜘蛛。
我蹲下身,对着镜头说：它会变得很好住。就像我们,总有一天,会比现在更体面。
弹幕一堆【疯了吧】【抖音废土文学】【她真敢住这】
但流量上来了。就是要反差,就是要这人疯了但好像有点酷的劲儿。
第二天,我穿着雨衣,背着工具包,去五金市场买了第一批材料：水泥漆、防水胶、几块旧门板、和一堆退货边角料。
我在视频里全程记录,包括中途被玻璃割破手指、屋顶滴水、还有墙壁突然掉下一小块石灰吓我一跳的瞬间。
我咬牙笑着说：很好,很有参与感。
直播间笑疯：
【她疯得还挺有逻辑】
【这就是城市流浪艺术家的起点】
【一手割伤也能笑,服了】
到了第五天,改造进度推进了30%。我终于刷上了第一面墙漆。
那是我用水泥色底+蓝紫渐变调出的星空墙,没有灯带,没有喷绘,我用的是牙刷和旧筷子甩出的星点。
像一整个宇宙炸开,落在墙上。
那天晚上,我坐在还没装灯的房间里,手机架在一只快递纸箱上,直播间里的人比以往都多。
你们见过不需要滤镜的星空吗
我问他们,然后把镜头对准那面墙。
弹幕卡顿了三秒,然后狂刷：
【卧槽……这居然不是贴纸！】
【苏姐你快停！这样我们都不敢请装修了】
【我跪了,这种审美是怎么练出来的】
一个小时后,我的私信炸了。有品牌要合作,有装修公司来拉群谈联合内容输出,还有装修博主找我连麦PK。
凌晨两点,后台数据显示：粉丝数突破60万。
我躺在还没铺床垫的地板上,头顶那面星空墙还在闪光。
我笑着翻了个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举杯：
敬我们这些不配租房,但硬要住出尊严的社畜。
第二天,我做了个极其有仪式感的直播内容：厨房重建计划。
因为没有灶台,我直接用旧水桶和红砖砌了一个野炊台,上面放一个电磁炉。
拍摄完收尾,我把烧开的热水浇进一桶方便面里,坐在窗边啃着半熟面条。
有人打赏,有人私信问我能不能接私宅设计。
我说：可以,先交定金。
转头我去菜市场,捡了几块被商贩丢弃的木板,回家当成窗框装饰。
设计,不是花钱的权利,是改变的能力。
我在直播间说完这句话,评论区沸腾：
【这语录能出周边了】
【真的,哪怕一身灰,我也觉得你发着光】
我没接话,起身拿出一株绿萝,挂在新刷完的墙面上。
这一刻,那毛坯房像是活了。
不是因为它变漂亮了,而是我终于觉得,这个城市里,有一个角落,是我可以不用伪装也能笑出来的地方。
深夜三点,我终于关了直播。账号后台提示：全网推送热榜8,新增粉丝40万。
我把手机丢进枕头下,扯过浴巾披在身上,看着窗外稀疏的车灯。
这间毛坯房的窗户,正对着一栋高档小区。
那栋楼里曾住着我的前老板。
我端起水杯对那栋楼轻轻一敬,轻声说：
我不住在你们的世界,但我也不会活在你们的脚下。
03
我把房东和中介卷哭了
你火了啊。
这是房东第三次给我打电话。
他的语气从最初的质疑、到疑惑、到现在的兴奋中带点讨好。
我小侄子都在看你的直播,说你那面星空墙特别牛,他要我学着做。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把视频录制暂停,转身看了一眼天花板还在渗水的那一角。
这房子是便宜,但确实会呼吸。尤其是雨天,呼得特别大声。
不过啊苏小姐,电话那头顿了下,你现在直播火了,带流量也算是商业用途,我这边……打算适当调整一下租金,合理涨个30%。
我轻笑了一声,拿出之前备好的U盘和文档。
好啊,那我也该调整一下反馈渠道了。
反馈什么反馈
就是我直播装修的全程记录,包括你没办消防验收、没办住宅改造备案、屋内排水系统违规改装、还有你漏水却拒绝修缮的视频证据。
我声音依然温柔,像在唠家常。
对了,我还查到你房子是商住两用,出租年限早过审批期了。您说要不要我连着抖音小红书微博,一起发个澄清视频
电话那头沉默了,长达十秒。
我耐心地等。
然后他声音突然变软了,几乎要拐成九十度鞠躬那种：
哎呀苏小姐,咱们商量,别往外发,这个涨租的事——算了算了,我当我没说。
我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我不是个爱斗狠的人,但我讨厌别人把善意当软弱。
那天晚上我在直播里装了第二盏灯,是用一块破塑料板切割后喷漆做的。成品像极了星球环带,灯光打在上面时,整个房间都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漂浮感。
我配了一句文案：
【房租不涨,灯光才会亮。】
这句话一出,直播间弹幕爆了。
【苏姐不愧是设计战神】
【别人装灯你装心态】
【房东吓得夜里换号了】
我直播到凌晨一点,正准备关机收工,中介小赵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苏姐,您那房子直播太火了！我们公司这边……有人想高价转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保证翻倍收益！
我把手机放在摄像头前,嘴角笑得特别真诚。
你们不是说这房子‘不能住’,‘没有居住价值’吗
嘿,之前说是之前说,现在不一样了嘛！咱们合作,包你轻松年入百万！
我没有回答,抬手关了直播,语音一句话：
那我还真不稀罕。
挂断之后,我拉黑了中介的号码。
这房子从来不是他们给我的机会,是我自己从废墟里翻出来的地基。
第二天,毛坯房设计博主拒绝高价转租
上了热搜。
我收到了很多人的私信,有人感动,有人质疑,也有人投来新的合作意向。
其中就有一家专门做低预算自改空间的创业公司,约我做主题设计合作,还附带一份商业分成方案。
我没立刻答应,而是开了一次直播讨论。
你们说,要不要做个栏目,叫‘低配人生逆袭指南’
直播间刷屏：
【要要要！！！】
【这就是我们这些月薪不到五千人的梦想】
【苏姐你要是出教程我第一个买】
我点头,笑着说：那就这样定了。
当晚我写了第一期文案《如何用不到两千元,做出一面能登上杂志的背景墙》,配图、流程、预算、材料来源都附上,发到公众号和小红书。
第二天,粉丝量暴涨,合作品牌主动来排期,甚至还有出版社联系我出书。
我坐在那张用快递纸箱拼成的沙发上,脚下是水泥地,天花板还没补完,风吹来有点冷。
但我捧着热水杯,看着手机上那一串串涨粉数据,笑了。
我靠在沙发上,打开直播,镜头对准我身后那面星空墙。
我不是什么逆袭大女主,我只是个想好好活着的普通人。
弹幕一条接一条刷过：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我们打工人的代言人】
【她不是在装修,她在还原我们的理想生活】
【苏姐,你赢麻了】
我轻声说：我没有赢,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输。
那晚,暴雨又来了,屋顶开始渗水,我拿出那块塑料布盖在母亲那张小床上,她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搬来了,住在隔壁那间半改的空间。
我窝在墙角,直播关了,却看着地面那一滩积水,星空倒映其中。
我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
【我的毛坯房,开始会呼吸了。】
04
我不是吃播,我是控诉
假吃圈的脏水,早晚要有人来倒一桶干净的。
那个人,今天是我。
我是苏禾,28岁,前设计师,现居毛坯房,兼职装修博主。还有一个隐形身份——前假吃直播签约主播。
对,就是那种你以为她真的吃了十几份炸鸡,其实背后早签了催吐协议、内容排程、热搜冲流量合同的那种吃播。
你以为她们是大胃王,其实胃比你还小,只是吐得熟练。
我签那份合同,是在刚来北京那年。穷得吃馒头沾辣椒酱,看到那份工作内容：直播吃播,提供食材,每场酬劳1500元,我心动了。
我也假吃,也催吐,也在深夜灌下三升水掩盖呕吐带来的虚脱。
但我签的是一年约,后来红了,公司却以资源置换名义逼我续签五年——那一晚,我彻底疯了,连夜撕了合同跑了。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装修能翻红了吧那是我拼命也不想再回去的生活。
可今天,他们又来了。
下午三点,我收到了前公司法务的邮件,说我在平台传播不实信息,破坏公司声誉,要求我删除相关内容并公开道歉。
否则,我们将保留追诉权。
我笑了,打开直播,标题打上：
【前吃播签约主播实名控诉行业黑幕】
直播刚开一分钟,弹幕还没来得及铺满,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警告：如不删除直播,将依法追责】
我没理会,把镜头对准那张印着商业内容排程的老合约,上面赫然写着剧本热搜、催吐不录、三天五播等等条款。
我缓缓开口：
他们说,我违反合约；但我只是在说出真话。
我抽出一页,镜头特写——每日摄入量需保持视觉冲击感,不得显露疲态。
你们想知道‘视觉冲击感’是怎么来的
我站起身,拎起桌上一桶刚点的炸鸡,一份奶油蛋糕,两罐可乐,和一碗热辣螺蛳粉。
就靠这些。
我面带微笑,一口接一口,把所有食物吞进嘴里,咀嚼、微笑、吞咽。
弹幕爆了：
【苏姐别吃了！！！】
【她这是疯了吧！】
【这是直播控诉现场！】
五分钟后,我停了,笑着对镜头说：
你以为我吃了,其实我胃只进了一点点。
我走到摄像头后面,把嘴里的食物全都吐进一个准备好的袋子里,然后转身回来,眼神冷冽。
催吐、剧本、热搜、假吃、粉饰人设,你们要我解释这些吗
我点开私信,把曾经公司群聊截图逐条放出：
她看起来有点脱水,让她多吃点热汤类今天必须发胖子滤镜,吃麻辣烫的视觉冲击要拉满……
一张张截图,一段段录音,我已经准备了半年。
我没解释什么,我只是播。
我知道我会被告,我已经准备好了律师,愿意和所有行业受害者一起出面。
我举起一张律师事务所的授权函,上面盖着章。
直播间炸裂：
【姐你疯得好有逻辑】
【这才是直播女战士】
【我被你震住了……这才是真人控诉】
粉丝涨到200万的那一刻,我却只是喝了一口温水。
这不是为我自己,是为那些还在被摁着吃下第20份炸鸡的女孩们。
我说完,关了直播。
半小时后,热搜吃播行业催吐内幕、苏禾实名控诉假吃黑幕冲上前三。
而我那间水泥盒毛坯房,成了这场真相风暴的起点。
深夜十二点,有个女孩给我留言：
【谢谢你发声,我也曾被逼催吐,后来胃穿孔,现在靠打流食活着。你说出了我们所有人的痛。】
我看着手机,沉默良久,然后回她：
【从今天开始,不再沉默。】
我不是吃播。
我是一个,站在水泥房里的普通人,在为真话撑一口气。
05
首付是舞台,不是病房
有时候,一间毛坯房能解决的问题,远不止是租房那么简单。
比如,我用它赚到了第一桶金,替妈妈交了手术费。
再比如,它也给了我,和妈妈共同生活的机会。
医生说得很重：肿瘤需要尽快手术,治疗费用20万起。
我没有哭。不是因为不怕,而是哭不出来。我手指还沾着漆,头发里还藏着星空墙干掉的粉尘,而病房外的窗台下,是我直播的星空照片,刚刚被一位装饰品牌签下授权,用作产品视觉封面。
首笔授权金：25万元。
我拎着那张授权书复印件,回到病房门口,一口气没喘匀,差点跪下。
医生一脸复杂：你这钱哪来的
我笑着说：设计的。
然后就跟妈妈坦白了一切,包括我辞职、改造毛坯房、做直播,还有那一夜我一口口假吃炸鸡,被无数网友骂成营销怪物的事。
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轻轻问我：你……吃完会吐出来吗
我愣了一下,点头：会。
她叹了一声：那你现在吃得下了吗
我愣住了,再没说话。
她没有怪我,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那你以后别再这样了。钱没了可以挣,胃坏了,可就回不来了。
我咬着牙点头。
母亲手术安排在一个月后,我提前把她从老家接到了我的毛坯房。
她第一天进门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从乡下带来的腌菜和干蘑菇。
她环顾四周,看着那面星空墙,还有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纸灯,沉默片刻,说了一句：
这个房子……像是会呼吸。
我眼眶一热,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笑了笑,又说：没地砖不要紧,踩着挺踏实的。
我拍了一张照片——她光着脚,站在水泥地上,阳光从残破的窗户照进来,绿萝从梁上垂下,投下一串影子。
这张图,成了我公众号的一期封面,标题叫：
【我和妈妈,在毛坯房里跳了一支舞】
不是假话。
那天我放了一首《月光女神》,她居然笑着自己踏节奏跳了起来,脚步慢,略显笨拙,但认真得让人动容。
我没有多话,只是拿出手机,把这段画面录了下来。
我终于不用再假装生活。
她跳完,对我说这句话时,我心头一震。
我们都在假装过活——她装成不怕病,我装作不怕穷。现在,假装终于不再是我们生活的唯一选项。
手术前一周,雨夜忽至,水泥房屋顶开始滴水,我拿出早备好的塑料布,把她床铺围住,我们两个缩在布下,听着雨声砸在屋顶、塑料、墙壁、纸箱上的声音交错回荡。
那是这间房子第一次如此热闹。
你记得小时候我们住过的瓦房吗她忽然问。
记得啊,有时候下雨也漏水。
可那屋子,是你出生的地方。她笑了,你小时候也裹着布听雨,还会学鸟叫。
我也笑了。
我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我拿起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屋里满是雨水,那面星空墙的倒影,在积水里闪着光。
我发了一条朋友圈：
【我的首付,不是房子,是病房,也是舞台。】
她在这间毛坯房里,接受了术前准备,吃了我煮的最简单的鸡蛋面汤,还在直播间里和粉丝们打了招呼。
她说：你们别太羡慕我女儿,她也不是天生这么能干,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才硬起来的。
弹幕有人回：
【阿姨你女儿不是走投无路,是走到了天上】
【你们住的不是毛坯房,是星辰候场室】
我握着手机,笑着回看那条条弹幕,仿佛看见自己一点点从废墟里开出的花。
妈妈手术很成功。
她住院期间,我暂停了所有商业接单,只做最简单的内容更新。我的公众号多了一个子栏目,叫【病房日志】。
每一天,都有一句话配一张图。
比如——
她在输液时问我：你那个能装灯的星球环带,还有吗
我说还有,她笑着说：那给我带两个,做耳环。
读者们哭了,我没有哭。我笑着,一笔一笔画出她要的星球耳环,做成稿,准备未来印在一批公益义卖的手工配件上,所得全部捐给胃病基金。
我不再假吃,也不再假活。
这间房子,没有地砖,没有天花板,也没有奢侈的沙发和全景落地窗。
但它有光,有风,有雨,有星空。
有母亲的笑声,有我的脚步声。
我终于明白,房子不一定要精装修才能承载生活,它只需要……真实。
因为我,真的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