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凡的怒吼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妍心上。
她猛地一颤，仿佛从混乱中被惊醒。
看着林以凡那双燃烧着焦急和不容置疑火焰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表演，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一种她从未见过，只属于顶尖掠食者锁定目标的冷决！
【让他救人！让他救人！】
【现在肯定是救人关键！】
观看直播的群众议论纷纷，就连现场旁观的记者，也开始群情激愤。
“这种时候，不试试怎么行？”
“就是，难不成大家都看着等人死？”
苏妍紧握钢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转向法官，艰难而轻微地点头。
冰冷的金属镣铐“咔哒”一声解开，砸落在被告席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最薄的手术手套！消毒酒精！快！”
林以凡一声低吼，戴上手套，接过医用酒精。
拧开瓶盖，将冰凉的液体“哗啦”倒在双手上，用力搓洗，刺鼻的气味瞬间在凝滞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随即，他反身双膝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弯下腰，用稳如握枪的双手，用力掰开地上男人紧咬的牙关。
一股浓烈的、如同腐烂大蒜混合着血腥和腥膻的恶臭扑面而至，让周围前排的人皱眉掩鼻。
林以凡眉头猛皱，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容不得他迟疑！
猛地低下头，嘴唇精准地覆盖住对方的口腔……
【天呐！他在干什么？用嘴吸痰？！】
【呕……看着好恶心！】
噗——！
一口粘稠得如同绿色玻璃凝胶、夹杂着浑浊黄色脓液和血丝的浓痰，带着令人作呕的刺鼻腥臭，被林以凡吐在一旁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污秽的印记。
顾不上迟疑，他沾着唾液和污物的手指，又迅速探向男人颈动脉——传来的依旧是死寂的冰冷！
还是没有搏动！
该死！
林以凡心中暗骂：杀人可比救人轻松太多了！
冷静、精准、致命，目标倒下，任务结束。
而现在，他却在和死神进行一场自己毫无把握的肉搏！
狠狠一咬牙，他额角青筋暴起，十指交叠，用尽全身力气，再次重重按压在男人毫无生气的胸膛上！
砰！砰！砰！
沉闷而规律的按压声，成了法庭里唯一的声音，沉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汗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从他紧蹙的眉峰、高挺的鼻梁上滚落。
滑过绷紧的下颌线，滴落在囚服早已被汗水浸透、颜色深沉的褐色布料上。
这该死的穿越，这该死的“诊断之眼”！
难道真的要按照提示方案，尝试环甲膜穿刺？
这技术本身就是风险极大的急救措施。
虽有杀手本能，但林以凡只在脑中，看过几遍模糊的教学视频。
现在可没有所谓的超声波引导，更没有其它辅助器材！
在蔚蓝星A国，除了顶级的少数急诊外科医生，一般医生根本不敢尝试这么干！
可……
“给我粗针头！最大的那种！快！”
他头也不抬地嘶吼，声音因为持续用力，沙哑撕裂。
【他要干嘛？】
【不会救不活，又要制造什么假象吧？】
狱警有些犹豫，目光不停在检察官苏妍与法官之间游离。
“给我！”
林以凡发了疯，再耽误，人必死！
机会只有一次，人命也只有一条！
他要赌，和死神赌！
不等大家反应，一根粗大、闪着冰冷金属寒光的注射器针头，被塞进他沾满汗水、酒精和污物的手中。
蹲下身的苏妍，眼里带着几分复杂：“你最好救活他！”
救活？
穿越到这，难道就是为当“圣母”还愿？
“诊断之眼”内，模糊的教学视频，不带一丝温度。
附带给出的要点提示，机械生硬：【角度：45°向下向后。深度：约1.5-2cm。目标：刺破环甲膜，建立紧急气道。】
林以凡顾不上思考，再次消毒后，左手拇指和食指如同铁钳，精准而稳定地按在男人的颈部。
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甲状软骨的坚硬下缘和下方环状软骨的弧形上缘。
在那微小的凹陷处——环甲膜的位置，他的手指稳稳固定住皮肤。
随即，右手死捏着那根粗大的针头，在所有人惊骇、不解甚至带着恐惧的目光注视下，对准那个致命的点！
角度：45度角，针尖向下、向后。
动作：快！准！稳！
嗤——！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皮肉被刺破的声音响起！
泛着银色冷光的粗大针头，带着近乎冷酷的精准，瞬间刺穿皮肤和皮下组织！
手，稳如磐石，不带一丝迟疑。
进针深度约1.5厘米时，一种突破坚韧薄膜的轻微落空感——在0.0058秒极限反应内，传递回大脑！
几乎在0.0057秒后，林以凡的右手拇指迅速离开针尾！
这是关键！避免堵塞针孔！
“嗬——！”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天籁的抽气声，骤然从针尾处发出！
紧接着，一股带着血沫的气流，迅速从针管中喷涌而出，溅在林以凡的手和地板上！
成了！环甲膜穿刺成功！气道通了！
林以凡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整个人脱力般向后跌坐在地。
背靠着冰冷的被告席围栏，他大口换气，汗水浸透的囚服紧贴着皮肤，冰冷黏腻。
左眼眸心深处，数据随之更新。
【诊断之眼，能力提升。视力：20/100；听力：20/100；嗅觉:20/100；触觉：20/100；反应：20/100。】
去你大爷！还要升级？
林以凡抬手擦掉鼻尖的汗液，一股混着酒精、橡胶、恶臭又带着淡淡铁锈的气味窜入鼻腔！
这是——人血！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血味道！
眼角急救箱内，一把泛着汞银光泽的不锈钢手术刀，静静躺在无菌纱布旁边！
这气味、这光泽，如同一个开关，瞬间激活他灵魂深处属于职业杀手的本能！
前世任务中，那些血与刀的记忆，如潭底淤泥被炸开，顿时翻滚于脑海。
肌肉记忆快于理智，他的右手，那只刚刚救人的手，本能地摸向急救箱……
“住手——！”
一声低喝骤然响起！
苏妍一直高度戒备的瞳孔骤缩，一脚踢开急救箱，冷冷注视着林以凡：“你还想干什么？”
“呵……”
又一声微弱的轻喘，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法庭内，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随即爆发出巨大、难以置信的哗然！
【他……他成功了！】
【快看！胸口在动！虽然很弱！】
记者们彻底懵了，手指悬在键盘之上，之前还在疯狂敲击的“杀人犯”“死刑”等字眼，此刻显得无比刺眼和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