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五十分……
星夜之下,在庇昆尼登这座大都市内,本应沉寂的万物却陷入了比白日中更加兴奋的状态里。
这种状态在每晚都会出现,所以即使其他人在睡觉,在这座不夜之城中,也不乏彻夜狂欢之人。
当然,城市中的那些大楼越高,藏污纳垢的阴沟就越深。在这样一座繁华的都市之下,却是一个由贪官、金钱与毒品构成的地狱。而在这座地狱中,也充斥着由权力、贪欲和疯狂所填充的魔鬼。
而塞昆尼德,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
而今天,在这座由酒精与海洛因筑成的巨大堡垒中,暗流正在涌动,力量正在积蓄。某些人的职责正扛在肩上……而某些人的怒火,也急需释放。
它今天的客人们似乎有些多,也有些特别……
在外面的停车场中,一辆毫不起眼的旧面包车内——
伊芙西琳手里拿着一部临时使用的二手手机,正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
她抬眼瞥了一眼时间,随后戴上一只耳机说道:“善后组已就位……”
说罢,她便靠着座椅,将两腿搭在方向盘上,调整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没有闻到汽油味……看来这个桶确实挺防挥发的。”她转过头去看看后排的几个大白桶,随后继续安心地刷视频。
此时的酒吧楼下的舞厅,东侧门处——
一个身穿皮夹克的魁梧身影正带着几个小弟模样的人,坐在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
“嘿!帅哥,来跳支舞如何?”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走了过来问道。
“不需要。赶紧走吧!”男人身旁的一个短发女子瞪了她一眼,将她赶走。
男人看到周围终于没有了人,随后便戴上了一只耳机,悄悄地说道:
“「白桦i」,已就位。”
昏暗的走廊内,一间厕所门口——
一个瘦高男人正带着几名小弟站在那里,小弟们有的正在无所事事地和过路的女子搭讪,有的则是插着兜在厕所里抽烟。
瘦高男人见周围没有人,便带上了一只耳机。
“「白桦ii」已就位。”
而在这栋大楼的高处,一条走廊内——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看上去像是黑道人物的男人戴上了一只耳机,随后轻轻地开口道:
“「针」,已就位。”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厕所的隔间内——
一个背上交叉背着两个长条袋子的少年正看着地上那具被扭断脖子的尸体发呆,原本属于死者的员工卡被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重新穿上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连带着裤子和鞋子也换回了黑色。
而在他的旁边,一个小女孩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盖上盖子的马桶一边上,无聊地晃着双腿。
迪尔林斯轻轻地坐在了马桶的另一边上,然后戴上一只耳机:
“「火羽」,已就位。”
……
“少爷,关于我出国去扩展业务的事情……”霍洛尼兹搓着手,恭敬地看着盖勒伊尔问道。
“我给你的包机还有两个小时起飞,你再准备准备。你可是我手下办事最靠谱的人之一了,我倒是相信你的能力。这一次,你还可以带上一个靠谱的人一起去。”
盖勒伊尔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名表,随后说:“去帮我要一杯咖啡,还是和以前一样。”
“是。”
霍洛尼兹恭敬地退出房间,随后找了一位侍者要了一杯咖啡。
“热拿铁,无糖,其他的配方还是按照老样子。”霍洛尼兹说。
侍者立马明白了咖啡是给谁的,立刻跑到一旁的房间里开始准备。
霍洛尼兹摸了摸口袋,那包东西果然还在。
不久之后,在咖啡被端回去的路上,他偷偷的将其中的粉末倒入了咖啡中,再轻轻地搅拌了几下。
好在咖啡上并没有任何花纹,所以不用担心搅拌会破坏其形状。
“少爷,您的咖啡。”霍洛尼兹回到房间,将咖啡递给了盖勒伊尔。
“谢谢。”
盖勒伊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后看着窗外的城市,一些回忆也涌上心头。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父亲给我讲的故事,他说我们家祖祖辈辈一直都是工人家庭。直到一百五十多年前,我们家里,我太爷爷的爷爷,他发现了生财之道。”
“他原本是在公司里当职员的,后来却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个和英特利人往赛里斯卖鸦片的机会,这也算是我们家干这一行的起源了。结果后来不给卖了,我们家便又回归了工人阶级。”
“缺钱是很难受的……我五岁的时候,我爷爷就得了癌症,脑子里长了一个很大的肿瘤。那其实原本是还有救治的希望的,但是我们家没钱,我父亲将所有亲朋好友求了个遍,最终还没有凑齐手术费的三分之一。”
“我去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就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那个时候,他说话已经很不清楚了,身体也瘦得跟一堆柴火一样。”
“但是我很难想象他还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够紧紧地攥住我的手,他虽然说不清话,但是我还是能勉强听出来意思。他咽气之前,嘴边上就挂着这么几个词:”
“不要继续贫穷,要找到生财之道。”
“然后,我就和我的父亲来到了这里,我们前面十几年几乎一直在搏。财阀、政府和其它黑帮之间是在搏力,只有我和父亲是在搏命。就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我的双手在十岁就沾上人血了。”
“好在这一切都值了,看看我们如今身处的这片地方,看看我们所拥有的财富!”盖勒伊尔逐渐激动,他从老板椅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的城市张开了双臂,“要敢于和生活搏命,敢于走生活之外的道路,敢于从生活中的任何地方攫取财富,此为生财之道!”
霍洛尼兹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观察着他的神态。
“罢了……有些晚了……”盖勒伊尔拿出一把车钥匙丢给霍洛尼兹,“反正我最近不开,我那台紫色的跑车你可以先开去,祝你顺利。”
盖勒伊尔坐回椅子中,靠在柔软的靠背上,眯起眼睛打起了盹。
“谢谢您,少爷。”霍洛尼兹说道,随后轻轻地退出了房间,直奔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