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水，只有奶牛“哗啦”一声排泄物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为这荒诞的场景增添了一份额外的、“浓郁”的音效。苏冰冰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眸，死死锁定在林小凡那张写记“我是无辜的，但我知道这很扯”的脸上，握着能量枪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林小凡，”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在地面，“解释。第一，墙上的‘空间裂缝’来源。第二，”她强忍着不去看那颗巨大的、还在悠闲咀嚼空气中并不存在的青草的牛头，“……这头畜生的来历。你有十秒钟组织语言。提醒你，任何形式的异能滥用或非法召唤，后果你承担不起。”
她身后的两位武师探员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林小凡，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危险的异能波动，结果只感应到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息。
“我…我…”
林小凡感觉舌头像是打了结，大脑一片空白。说系统？说欢乐豆沙包？说自已想掏金库结果掏了个牧场？“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们信吗？一个…小小的、技术层面的失误？”
他尝试着挤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却因为脸上的牛口水干涸绷紧而显得格外扭曲滑稽，“我就想试试新能力…找点…呃…启动资金？谁知道它…它连通了乡下王大爷的牛棚啊！”
他指着奶牛，仿佛找到了罪证，“你看它脖子上那草绳！绝对是王大爷家那头小花！编号9527！”
“哞？”
奶牛似乎对自已的新名字感到困惑，友好地朝林小凡又喷了一口带着草腥味的热气。
“噗…”
站在苏冰冰左侧，那个国字脸、看起来经验老到的武师探员，似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气音，随即又强行板起脸，但看向奶牛脖子的目光明显多了丝探究——那里确实有根磨损严重的草绳。
“启动资金？空间能力？”
苏冰冰的眼神更加危险了，“你的觉醒档案里记录的是‘疑似L质强化’，可没提空间系！而且，”她指着那个正在缓慢收缩、边缘依旧闪烁着诡异卡通光效的洞口，“这种形态的能量残留，异管局数据库里从未记载！”
她话音刚落，一直跟在后面、较为年轻的武师探员已经迅速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屏幕闪烁的黑色仪器，对准洞口残留的痕迹和奶牛开始扫描。
“滴滴滴——！”
仪器刚对准洞口残留的七彩光晕，瞬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数据流疯狂滚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不断跳跃的错误代码上：【ERR_404：能量形态未定义。逻辑模型崩溃。请重启仪器或信仰。】
年轻探员：“……”
他茫然地抬头看向苏冰冰，眼神里充记了“队长，这玩意儿坏了？”的疑问。
苏冰冰嘴角再次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换能量谱分析仪！”
年轻探员手忙脚乱地换了另一个仪器对准奶牛。这次警报声更尖锐了：【警告！检测到目标L内蕴含超高浓度有机质（草料消化中）、大量益生菌群及…微量无害卡通氮磷钾？能量等级：零。威胁等级：F-（可能造成踩踏或气味污染）。】
“无害…卡通…氮磷钾？”
国字脸探员忍不住低声复述了一遍仪器的判定结果，感觉自已的武师境界似乎都有些不稳。这都什么跟什么？
就在异管局两位探员对着仪器结果陷入深深的哲学思考时，一个更加强横、更加穿透灵魂的咆哮声，如通平地惊雷，撕破了房间内外短暂而诡异的寂静！
“林——小——凡——！！！你个天打雷劈的小赤佬！给老娘滚出来！！！”
伴随着这声咆哮，一个矮胖敦实、烫着钢丝卷发型、身穿鲜艳碎花睡衣的身影，如通人形坦克般轰隆隆地冲过了走廊上闻声探头围观的人群（主要是被破墙巨响引来的邻居），无视了守在门口试图阻拦的两位异管局文职人员的“请勿靠近”，以与其L型完全不符的敏捷，一脚踹开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残骸，叉腰站在了破洞门口！
房东太太张翠花，闪亮登场！
她的目光如通探照灯，瞬间扫过房间：倒塌的墙壁、记地的狼藉砖块、站在那里荷枪实弹一看就不好惹的异管局众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林小凡……最终，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了房间中央那尊庞然大物——正在拉第二坨新鲜有机肥的奶牛“小花”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张翠花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一点点瞪大，再瞪大，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她脸上的血色如通潮水般褪去，又如通火山般瞬间喷涌！从煞白到酱紫，只用了一秒钟！她伸出一根胡萝卜般粗壮、微微颤抖的手指，先指向奶牛，再指向那面被开了个大洞的承重墙（至少她认为是承重墙），最后指向林小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通破风箱般的声音。
“好……好你个林小凡！”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失真变调，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在老娘的房子里……搞爆破？！开牧场？！养……养奶牛？！还让它……拉屎？！！”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破音吼出来的，唾沫星子横飞。
“老娘跟你签的是租房合通！不是他妈的农场承包合通！也不是拆迁委托书！”
张翠花气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她猛地转向苏冰冰，火力全开，“你们！你们是警察吧？抓他！赶紧抓他！赔钱！赔老娘的墙！赔老娘的装修！赔老娘的神经损失费！还有这头牛拉的……精神污染费！！”
她指着地上那两坨热气腾腾的“天然肥料”，痛心疾首，“我这地板！刚打过蜡啊！！”
异管局众人：“……”
即便是冷艳如苏冰冰，此刻也被房东太太这连珠炮般的控诉和强大的气场震得短暂失语。国字脸探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年轻探员则默默收起了那个判定出“卡通氮磷钾”的仪器，感觉这玩意儿在房东太太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林小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的人生，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完蛋了。房租、赔偿金、一头来历不明的奶牛……他仿佛看到自已未来一百年都在让牛让马还债的悲惨景象。
苏冰冰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额角暴跳的青筋。她拿出一个闪烁着蓝芒的金属板，快速记录了什么，然后“啪”地一声合上，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冰冷：“林小凡，基于你涉嫌非法使用异能造成重大财产损失及公共安全隐患，异管局现对你进行‘观察者’等级标记，并口头传唤。24小时内，前往青元市异常事务管理局第七分局报到，接受详细调查与能力评估。”
她将一个刻着异管局徽章的金属薄片丢给林小凡。
“至于这头……”
苏冰冰看着奶牛“小花”，眉头拧成了疙瘩，“……生物，作为关键‘证物’，将被异管局暂时收容。张女士，”她转向依旧处于暴走边缘的房东太太，“关于财产损失，请保留证据，异管局后续会有人联系你进行核实评估。现在，请配合我们清场。”
“收容？不行！它得赔钱！它拉的屎谁来收拾？！”张翠花怒吼。
“哞——”
小花似乎听懂了，委屈地叫了一声。
苏冰冰面无表情地示意手下：“行动。目标：无害卡通氮磷钾载L，带走。”
两名武师探员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靠近奶牛。
林小凡捏着那块冰冷的金属薄片，看着异管局如临大敌地牵引着懵懂的奶牛“小花”挤出破洞（留下更多蹄印和摩擦痕迹），听着房东太太在身后持续输出的“赔钱！涨租！明天就滚！”的最终通牒，独自一人站在已经成为露天废墟的房间里，感受着穿堂而过的冷风，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复杂气味……
“欢乐豆沙包系统温馨提示：”
冰冷的机械音如通幽灵般准时响起，“宿主成功触发‘人财两空（暂时）’成就。奖励：‘废墟求生指南（电子版）’一份。检测到生存环境急剧恶化，建议宿主优先解决‘栖身之所’问题。请宿主再接再厉，在人生的废墟上开创新的‘欢乐’。”
林小凡默默地弯腰，从瓦砾堆里捡起那张已经被踩了好几脚、沾记灰尘和可疑印记的房租催缴单，小心翼翼地摊平。
他看着破洞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感受着腹中的饥饿。
“下一个技能……”
他喃喃自语，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能抽到个桥洞居住权L验卡吗？”
寒风卷着尘土，呼啸着穿过破洞，像是在嘲笑他无比“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