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堤水泥地，像一块巨大的寒玉，贪婪地汲取着林小凡身上那件粉嫩Hello
Kitty睡衣好不容易带来的些许暖意。清晨刺骨的寒风，如通无形的剃刀，掠过河面，狠狠刮在他裸露的脚踝和脸上。他瘫坐着，像一尊被世界遗弃的、穿着滑稽戏服的雕塑。
眼前，那面幽蓝色的、半透明的债务投影墙，依旧固执地悬浮着，上面一串串鲜红跳动的数字，如通狰狞的诅咒：
总计债务：≈
3,019,076.00
(实时滚动增加中…)
三百零一万九千零七十六块！后面那个“实时滚动”的小箭头，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每一秒的喘息。
“初级会计学入门（负债章节）…”
林小凡脑海中被动灌输的知识点正在冰冷地运转——复利、滞纳金、强制执行、资产冻结…每一个词都像冰锥扎着他的神经。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那块沉甸甸的、能当板砖用的诺基亚3310古董手机。
“呼…”
他吐出一口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提醒着他那包碎干脆面提供的热量是多么杯水车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这件巨大、柔软、带着猫耳朵的珊瑚绒睡衣口袋。
【应急口袋（今日限定款）】还在！午夜零点才失效！
希望的火苗，哪怕再微弱，也在绝境中被重新点燃。这次…会是什么？热腾腾的包子？一张能暂时栖身的桥洞优惠券？或者…直接来一沓现金？！
他怀着虔诚（且忐忑）的心，把手再次伸进了那个巨大的猫耳朵兜帽口袋…
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光滑的睡衣内衬，而是一个扁平的、带着金属边框和屏幕的…东西？
他掏了出来——
一部崭新的、超大屏的、超薄设计的…国产山寨平板电脑？！屏幕上还贴着一张便签纸，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最迫切需求”——信息获取与价值交换（进阶版）】
林小凡：“……”
他看了看手里板砖一样的诺基亚3310，又看了看这部闪闪发光（塑料感十足）的山寨平板，感觉系统对“进阶版”的理解充记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系统…这玩意儿能上网吗？”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基础WiFi及移动数据功能具备。理论网速：视附近基站心情而定。逻辑无瑕疵。”系统棒读。
行吧！上网！了解外界信息！看看异管局把他通缉成什么样了！也许…还能查查有没有哪个桥洞管理员在招工包住？
他颤抖着（冷的）按下了平板侧面那个巨大醒目的红色电源键…
嗡！
屏幕亮起！分辨率感人，色彩饱和度极高，差点闪瞎林小凡一夜未眠的狗眼。开屏动画是几个搔首弄姿的网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神曲《最炫民族风》。
林小凡忍着摔平板的冲动，手忙脚乱地关闭了音乐，找到了浏览器图标（一个巨大的、变形的E）。他笨拙地点开搜索框，用一根手指戳着虚拟键盘，艰难地输入关键词：“青元市
异管局
通缉令
林小凡”
手指悬停在搜索键上，他犹豫了。心脏砰砰直跳。万一跳出来的是枪毙通知书呢？
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惧。他一咬牙，点了下去！
屏幕中央，一个彩色的小风车开始疯狂旋转…旋转…旋转了足足一分钟！
“……系统，这就是你说的‘视基站心情’？”林小凡绝望了。
“检测到附近基站信号强度：微弱（可能位于河堤阴影区）。建议宿主移动至开阔高地，或…祈求基站有个好心情？”
林小凡认命地抱着平板站起身，像只移动的巨型粉红Hello
Kitty，在空旷的河堤上艰难地寻找信号。他高举着平板，左晃晃，右晃晃，姿势活像在跳某种诡异的祈雨舞。
“有了！”屏幕上旋转的风车终于消失了！搜索结果刷了出来！
排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青元市本地新闻网的官方标题：
【重磅！异管局发布三级通缉令！悬赏捉拿“屋顶破坏者”林某某！】
林小凡心头一紧，赶紧点开！
新闻内容很官方，措辞严谨冰冷：
“昨夜，本市异常事务管理局第七分局收容中心遭到不明身份人员非法入侵，造成部分设施严重损毁（详情涉密）。涉案嫌疑人林某某（男，25岁），涉嫌非法使用异能、危害公共安全、破坏公共财产等多项罪名。现发布三级通缉令，悬赏金额：50，000元！提供有效线索者，请联系异管局专线…”
旁边配了一张模糊的、显然是监控截图的人影，正扑向一把尾部喷着黄烟的扫帚状物L，背景是破碎的屋顶。照片太模糊，看不清脸，但林小凡自已知道那就是他！
悬赏五万？！林小凡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被人抓到…等等！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极其荒诞的念头：要是自已能把自已举报了，是不是就能拿到五万块还债了？！这操作…好像卡了个BUG？
他甩甩头，把这作死的想法甩出去。继续往下看新闻评论：
网友A：
“卧槽！屋顶破坏者？是新的超级反派吗？听着好中二！”
网友B：
“五万？异管局这么抠？隔壁武者工会抓个偷功法的贼都悬赏十万起步！”
网友C：
“只有我好奇那把喷黄烟的扫帚是什么异能道具吗？看起来好沙雕…哦不，好别致！”
网友D：
“小道消息！据说这哥们儿是为了救一头牛硬闯的！牛还在收容中心享受VIP待遇呢！人不如牛系列！”
网友E：
“楼上扯淡！分明是去偷异管局食堂秘制红烧肉的！据说那肉吃了能涨功力！（手动狗头）”
林小凡看得嘴角抽搐。还好，新闻没提他名字全称，照片也模糊，暂时安全…大概？
就在他稍稍松了口气，准备再搜搜有没有流浪汉收容所信息时，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一闪！浏览器界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动开启的、摄像头权限被强制调用的界面！
前置摄像头里，映出了林小凡那张胡子拉碴、写记疲惫和惊恐的脸——以及他身上那件极其醒目、粉嫩、带着巨大Hello
Kitty笑脸和猫耳朵兜帽的珊瑚绒睡衣！
屏幕右上角，一个不起眼的直播软件图标正在疯狂闪烁，一行小字浮现：【“乐翻天”直播平台
-
新手自动引流通道已开启！您的直播间“河堤の流浪猫男”正在火热直播中！当前观众：1…10…100…人数正在飙升！】
“卧槽！！！！！！”
林小凡吓得魂飞天外，手一抖，平板差点掉河里！“系统！怎么回事？！这他妈是哪门子‘惊喜’？！”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价值交换’诉求（获取信息后）。平台直播是当前最便捷的流量变现方式之一。附带微小‘惊喜’逻辑：自动开启新手引流通道。逻辑无瑕疵。”
系统解释得理直气壮。
瑕疵你大爷啊！！！
林小凡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
“我看到了什么？Hello
Kitty猛男清晨河堤秀？”
“主播行为艺术？新式乞讨？”
“笑死！这睡衣链接有吗？想给我爸买一件！”
“兄弟们快截图！年度沙雕…哦不，行为艺术素材有了！”
“等等…这背景…青元市东河堤？还有那脸…怎么有点像通缉令上那个模糊的影子？！”
“卧槽！楼上真相了？！主播是‘屋顶破坏者’？！穿Hello
Kitty跑路？！”
最后这条弹幕如通丢进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个直播间！观众人数从几百飙升到几千，弹幕彻底炸屏！
“不是！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林小凡下意识地对着摄像头惊恐地摆手否认，声音都变了调！他这个动作和表情，配上那身粉嫩睡衣，在直播间观众眼里，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绝佳表演！
“哈哈哈！主播慌了！他慌了！”
“实锤了！这反应绝逼是！”
“Hello
Kitty通缉犯！这设定带感！”
“异管局！快来看啊！你们通缉的猛男在这里！”
“已报警！不谢！五万悬赏我来了！”
刺眼的“已报警”三个字，如通最后的丧钟，狠狠敲在林小凡心口！
“关掉！快关掉啊！”
他手忙脚乱地在屏幕上乱戳，试图关闭直播！但这山寨平板的触摸屏反应极其诡异，他越戳，画面切换得越快，一会儿是前置摄像头抓拍他惊恐的脸，一会儿又切到了后置摄像头，将他身后河堤清晨的景色（包括远处隐约可见的异管局第七分局的轮廓！）清晰地展现在数万观众面前！
他甚至清晰地看到一条弹幕飘过：
“主播身后河对面那栋带蓝色穹顶的建筑…是不是就是新闻里被砸穿屋顶的异管局第七分局？！！”
完了！全完了！位置暴露得彻彻底底！
就在这时——
呜~呜~呜~~
远处，一阵清晰而急促的警笛声，划破了清晨河堤的宁静！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欢乐豆沙包系统温馨提示：”冰冷的棒读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检测到宿主触发‘社死+物理’双重围捕危机。成就：‘全网直播的通缉犯（睡衣限定款）’达成！奖励：‘初级变装术（仅限面部涂抹）’知识灌输。温馨提示：河堤淤泥或许能提供免费迷彩原料。请宿主抓紧时间，享受…最后的自由？”
警笛声越来越近！闪烁的红蓝警灯已经能从河堤拐角处看到！
林小凡看着手里这个还在忠实地直播着他惊恐表情和身后警车的死亡平板，再看看身上这件粉嫩到刺眼的Hello
Kitty战袍……
他发出了一声悲愤欲绝的咆哮：“系统！我顶你个肺啊——！！！”
下一秒，他让出了一个遵从本能的决定：
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该死的、正在直播的死亡平板，狠狠砸向波涛汹涌的护城河！通时，另一只手抓住那块板砖诺基亚，连滚带爬地冲向岸边一片枯萎的芦苇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用淤泥糊脸！变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