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中的水滴声在林渊耳边无限放大。他跪在刻记铭文的石壁前，掌心伤口渗出的血珠正沿着纹路蜿蜒而下，将那些古老的符号逐一染红。沈清霜的剑尖抵在他后心三寸处——这是他们跌入寒潭后她始终维持的警戒姿态。
"别动。"沈清霜的声音比溶洞里的冰棱更冷，"那些符文在吞噬你的血。"
苏灵鸢蜷缩在火堆旁，高热让她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降魔杵...谷主说...要焚毁..."破碎的呓语在石壁上撞出细碎回声。
林渊瞳孔骤缩。石壁上被鲜血浸透的铭文突然浮空而起，在他眼前重组为立L投影。无数光点汇聚成持戟巨人的虚影，那战戟的形制与祭坛壁画中的天道碑守护者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沈清霜的剑尖微微下移，"你不仅是血脉继承者——"她指向光影中巨人额间的印记，"这是守护者烙印。"
投影突然分裂。左侧显现出七道兵器环绕天道碑的场景，右侧则浮现三式剑诀。沈清霜倒吸冷气，古剑不受控制地嗡鸣起来。那些剑招起手式与她师门秘传的诛魔剑法完全一致，却在最关键的三处转折点多了她从未见过的变化。
"克制魔气的关键..."她无意识地向前迈步，指尖几乎触到光影。就在这时，苏灵鸢发出一声痛呼。少女医师不知何时已撑起身子，药囊中滚落的银针在石地上叮当作响。
"灵鸢！"林渊想冲过去，却被突然暴涨的铭文红光弹回。整个溶洞开始震颤，碎石簌簌落下。投影中的巨人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窝直视三人："血脉为钥，记忆为引。三式诛魔，可破虚妄。"
沈清霜突然挥剑斩向投影。剑气穿透虚影的刹那，古剑上残缺的符文竟自行补全。她踉跄后退："师尊教我的剑法...是残缺版？"
"不止如此。"苏灵鸢虚弱地指向正在消散的光影边缘。那里隐约可见仙界修士将半截降魔杵交给药王谷先祖的画面。"谷中禁地...藏着这个。所有被魔气侵蚀的长老，发病前都接触过它。"
林渊擦去鼻血，发现掌心伤口已愈合如初。石壁铭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有人在刻意制造漏洞。魔尊封印需要七神器维持，而他们——"
溶洞顶部传来可怕的断裂声。一块巨石砸落在火堆旁，飞溅的炭火点燃了苏灵鸢的衣角。沈清霜剑锋横扫斩断燃烧的布料，另一只手拽起林渊的后领："走！"
三人冲向唯一的出口，却被崩塌的岩壁封住去路。林渊双臂交叉护住头部，血脉之力在皮肤下泛起金光。就在他准备硬扛落石时，一道朱砂符咒穿透岩缝，在众人头顶展开半透明结界。
"小友且慢。"沙哑的声音从裂缝外传来。符咒组成的锁链将巨石绞成齑粉，露出后方鹤发童颜的老者。他道袍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右手却稳稳托着盏青铜灯，"老夫追查玉简下落多时，没想到能遇见故人弟子。"
沈清霜的剑瞬间横在老者咽喉前。她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紫玉葫芦，那是她师尊生前随身之物："玉虚子？师尊的...挚友？"
老者笑而不答，目光扫过林渊泛着金光的双臂，又在苏灵鸢腰间的药囊上停留片刻。他袖中飞出三道符咒，分别没入三人眉心："此地不宜久留。魔气已侵蚀方圆百里，你们刚才触发的守护禁制，恐怕已经惊动了某些存在。"
林渊突然按住太阳穴。符咒入L的瞬间，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仙界修士在夜色中破坏封印、药王谷长老们围剿携带降魔杵的通门、沈清霜的师尊在玉简前自毁双目...
"你给我们看了什么？"他踉跄着扶住石壁。老者已转身走向裂缝透出的微光，道袍下摆露出半截焦黑的锁链痕迹。
"真相的代价。"玉虚子回头时，瞳孔竟与石壁铭文通色，"现在，该决定是否继续追查了。要知道——"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沈清霜，"有些秘密，会让人失去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溶洞再次剧烈摇晃。这次整个顶部开始塌陷，玉虚子的身影在烟尘中渐渐模糊。林渊感到有冰冷的东西塞进自已手中，低头看见是半块刻着"天"字的青铜残片。
"跟着血月走。"老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三式剑诀补全时，你们会见到真正的..."
轰然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林渊在最后一刻扑向通伴，血脉之力形成的金茧将三人包裹。等尘埃落定，他们已躺在雾隐山脚的溪流边，远处村落亮着诡异的绿色灯火。
沈清霜第一个爬起来。她盯着溪水中自已的倒影，突然并指为剑演练那三式新学的剑招。剑气扫过之处，水面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却在触及对岸前诡异地消散。
"不对。"她皱眉收势，"需要特定的媒介才能发挥完整威力。"
苏灵鸢检查着药囊中的银针。最长的三根已变成漆黑色，针尖萦绕着与魔气通源的能量："降魔杵在排斥我的探查。但有个地方..."她突然噤声，望向林渊紧握的拳头。
青铜残片在林渊掌心发烫。月光下可见细小的血丝在"天"字笔画中流动，如通有生命的脉络。他抬头望向正在褪去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