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极琀
季逾解开左胸口袋绣着一枝精致小花的灰色真丝衬衫扣子,轻轻抖弄上面水渍。
真丝穿着清爽舒适,可一旦湿了水,面料就像带磁一样吸贴在皮肤上,感觉很不舒服。
动作间,恍惚看见他单衣下线条匀称优美的健实胸腹肌群。
绵延起伏的,极是均匀。
他大剌剌晾着湿润的前襟。
留两粒扣子苦苦支撑他在天光下最后的矜持。
二郎腿一撇,从黑色西裤口袋自顾摸出方绣着枝冷杉枝的白丝巾闲闲擦拭天极琀。
动作优雅……
啊呸!
妖艳骚浪。
莳柳在小缸里追着自己的尾翼打转。
看他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因为他是真好看,鱼眼里扭曲变形了也独特的好看,有几丝熟悉的感觉。
好久好久她都没见过这一款了。
不过,比起她感觉中的那位,他还是差了点东西。
虽然真的已经记忆模糊……
“咳……”莳柳突然眼珠一呆,吐出个大泡泡。
“死鱼,你想什么呢!”她谩骂自己的色念。
“你是要盯住他手里的琀珠,琀珠!免得他藏去找不到的地方,不是让你看他皮囊的。被这类货色奴役的日子还没过够?”
莳柳呼噜摆了两下脑袋,停在对她来说好大一堵玻璃墙边,鱼眼锐利地紧盯住伞翳下的男人。
两片小胸鳍勤快地拨着水。
“果然是好宝贝,连条鱼都来觊觎。幸好及时取出。”季逾边拭边说,“看来以后不能放池子里了,太冒险。”
“放哪好呢……放床头柜?放保险箱?绣进画里封着?”
“嗯,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安全。”
“喂,丑鱼,”季逾忽然偏过脸靠近鱼,“你是怎么跑池底去的,是不是想偷我宝贝很久了?”
“我偷你两锤子。”莳柳骂骂咧咧,咕噜噜吐出一长串泡泡。
绕鱼缸转了两转,然后一蹦三寸高。
她愤怒的目光无人在意。
“白养你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不乖。”季逾拖声拖气地说,“有要求你跟我说嘛,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总是一意孤行。”
“你一意孤行就一意孤行了,可你不能咬着我的东西当是你的吧。你礼貌吗?”
“你这尾鱼,当初我给你讲过多少做鱼的道理,全忘了是不是?”
“果然是鱼脑子,愚钝得很!”
说着连摇了几下头。
莳柳:“???”
平时多说一句话会死一样,一个人时倒挺能叽叽咕咕!
这人莫是受过什么刺激,有隐性毛病?
自小就死爹死妈,一个人生活,能正常才怪了!
“这神珠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季逾把天极琀举高,对着天沉思。
“白忽忽,去我绣架旁把最粗那根针拿来。”
“呼——”
院边一株翠杉枝上,一朵雪云倏忽落地,幻作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拖着宽宽的黑色纱袍噔噔噔跑上三层小楼。
半分钟后把一根针呈至季逾手边:“老板。你的针。”
季逾拿过针,指尖施施然一拂,白忽忽原地化作云气散了。
飘到翠杉枝头重新聚合。
“青枝青枝,他要干嘛?”白忽忽在枝头摇树叶。
“他要撬珠子看里面。”青枝说。
展开枝叶努力吸纳热烈的日辉。
(请)
开天极琀
“能撬开吗?”白忽忽问。
“能撬开吧。”青枝不确定地说。
“当然不能啦!”他们隔壁,一枝浅粉色芙蓉探出墙,花枝招展地说,“打开了会死人的。”
“死谁?”青枝好奇。
“再多嘴死你呀。”粉芙蓉小声说完,趴墙头呼呼睡了,梦呓似的喃喃,“日辉月华真好啊!”
季逾捻长针,看着鱼:“你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我不想。”水里冒上三个泡泡,在水面嘭嘭炸开。
季逾闲散地说:“要不是今天发现你居心叵测,我都没想过要打开。我又不会用,并且不……怎么好奇。”
“但是今天不一样——在不能保证它会永久留在我手里的情况下,我觉得还是先看一眼。”
“免得哪天被人……被鱼偷了,我都不知道这东西具体什么样。”
“怎么说它也是我的呢。”
“不要脸。什么叫是你的?它在本神口中或有上万年,又由本神四处寻灵物神物滋养它几千年,是你的?呵呵。”莳柳心中嘀嘀咕咕。
白眼翻得没边。
季逾才不在乎缸子里那一双鼓溜溜的大鱼眼睛。
一手稳拿琀,一手稳执针,对着上面花纹的凹凹眼眼就要戳。
“蠢钝的人类,凭你一根绣花针也能撬开神界宝物?这天怕也是你开的!”
莳柳扒着玻璃壁,看歪在躺椅上的他戳戳弄弄,嗤鼻。
“今天你要是能把天极琀打开,本神这珠子不要也罢,直接改喊你作——”
“哗啦。”
“唉,唉……”
“咔嚓——”
天地忽然一个倒转,季逾悠哉悠哉躺着的摇椅霍然一下碎散在地。
摔了他一个四脚朝天。
珠子滚到一边。
不知状况的他感觉胸口冰冰凉凉,有个滑溜溜的东西压在身上。
他的腰腿部位出现了被压覆的感受。
目光一巡,见只有一尾小红鱼趴在胸膛上。
不停地身体摆动。
他双肘撑着地,挺起的上半身胸肌线条过分明显。
盯着困在轮廓起伏胸膛间的小鱼,他说:
“你成精了是不是,当着本君的面也敢出手!明目张胆呐!”
莳柳两胸鳍在他胸口扒拉扒拉,真叫一个气极。
十秒钟前。
莳柳在心里嘲笑好看但该死的人类自不量力,用针就想撬开天极琀。
笑着笑着,她惊然地发现他手里的针尖灵光凝聚,插入的天极琀的一个细眼,旁边的图纹赫然就有了一丝丝变化。
不敢让变化继续的她蓦地摆尾腾出水面,凶猛地扑向季逾。
虽然是一只神力被束缚的小鱼,高低是神变化的,激动起来,力道可不是一般的生猛。
是以一个没把握住,一鱼一人就把椅子给压塌了。
本来她想就势变回人,拿了自己的琀珠就走。
为此她身体都现人形了。
不过只两秒的时间,她就想顺畅了季逾本事不在她预料、她的身份不能被他知道、她的琀珠还不能打开等等一系列事件间的紧密关联。
于是她赶紧又变回小鱼。
“既然成精了,就是听得懂人话的了,那便烦请你从本君身上下去。”
莳柳:“……”
她没成精,听不懂。
季逾认定她听得懂:“本君胸口很舒服是不是?色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