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娟离开后,中医科再度回归到只有朱振才和李秋水两人的状态。虽说小镇上忌讳正月看病的观念依旧根深蒂固,但病痛可不管你的观念,还有几天没出正月,中医科便开始忙碌起来。一上午的时间,他们两人每人都接诊了三十几个病人。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桌子上,显得格外明亮和温暖。不知不觉,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十一点。
正当他们以为没有病人了,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去填饱早已咕咕叫的肚子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打破了科室的宁静。
只见一位年轻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她身姿婀娜,身材苗条得恰到好处,宛如春日里随风摇曳的柳枝。女子身着一身浅色正装,简约而不失优雅,外面套着一件藏蓝色羊绒大氅,大氅里有羽绒内胆,在略显寒冷的春日里为她抵御着丝丝寒意。
她脚蹬黑色高筒皮棉靴子,靴子的后跟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高度,既增添了她的气质,又不失舒适。凭借她的身高,目测将近一米七,身形显瘦,更显身姿的轻盈。右臂上挎着名牌手提包,皮质柔软,做工精细,一看便价值不菲。
女子一头短发,看得出是曾经剪短后又留起来的,发梢还不及肩。她精心化过妆,嘴唇涂抹得殷红如熟透的樱桃,只是脸上戴着一副大镜片墨镜,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让人难以看清她的模样。
女子走进来后,没有丝毫的言语,径直走到李秋水一侧的小方凳前,优雅地坐下。她轻轻捋起衣袖,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随后将左臂伸到李秋水面前的诊断枕上,一瞬间,一只水润通透、种水极佳的翡翠镯子映入人眼帘。
镯子质地细腻,翠色欲滴,飘着的翠绿宛如山间流淌的清泉,灵动而富有生机,即便李秋水对翡翠一窍不通,也能直观地感受到这镯子的不凡价值。从她熟练的动作可以看出,她显然不是第一次找中医看病,对流程十分熟悉。
李秋水习惯了这样摸脉,她的手臂伸过来,他也没怠慢,立刻伸出手,轻轻搭上女子的脉搏。片刻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松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你是来换方子的吧?”
女子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宛如银铃般动听。她伸出白皙的手指,缓缓取下墨镜,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人面前,竟然是伍佩霞。
此刻,她的面色相较于年前有了明显的好转,虽说依旧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光彩,不再是年前那般黯淡无光。她微微俯身,低头靠近李秋水,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亲昵,轻声说道:“怎么样?我看起来是不是好点了?”
李秋水一边提笔给她写方子,一边说道:“还不错,不过你一定要坚持按时吃药。”
伍佩霞用力地点点头,眼神中满是认真,说道:“我肯定听你的。我自己也感觉好多了,不像之前,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现在明显感觉有精神了,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了。”
朱振才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似乎察觉到了伍佩霞和李秋水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还是年轻人看着年轻人好,白胡子老头过时了。他或许是肚子饿了,一心只想赶紧回家吃饭,没有多说话,默默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便离开了科室,只留下伍佩霞和李秋水两人。
伍佩霞扭头看了一眼朱振才离去的背影,转过头来,看着李秋水,轻声说道:“我那天骂你了,你还生我气不?”
李秋水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骂我什么了?我都不记得了。”
伍佩霞微微嘟起嘴,说道:“就骂你大猪蹄子呀,你真不记得啦?”
李秋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人脸皮厚,骂就骂了,没往心里去。”
伍佩霞听到这话,忍不住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她尽量忍着笑意,说道:“那天我跟韦青打电话,还专门跟她解释了,让她给你说说,怕你记恨我,以后不给我看病了。”
李秋水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她,说道:“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跟你计较这些。”
伍佩霞佯装生气地说道:“你这话说的,不就是变着法儿说我小气嘛!人家是女孩子,心思细腻,想得多一些,怎么就小气了。”
李秋水笑着调侃道:“本来就是个小女人,大气不起来。”
“呀!你就这么看我。”
伍佩霞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电话,还特意摁下了免提键,将手机放在桌上。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韦青清脆的声音:“佩霞,你在哪儿呢?”
伍佩霞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说道:“我在你老公这儿呢,正挖你墙角呢。”
韦青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我的墙角哪有那么好挖,你小心点,别把墙挖塌了,砸着自己。”
伍佩霞嘻嘻地笑着,说道:“塌不了的啦。你没事了,特别想见见你,我们就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一会儿我们去接你,然后去县城,怎么样?”
韦青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地说道:“行啊!”
挂了电话,伍佩霞和李秋水来到停车场。伍佩霞的车是宝马
530li,到跟前她笑着说道:“上车吧。”
李秋水也真没开车,坐她的车,今天有韦青同行,他径直走向后排座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伍佩霞心领神会,没有多说什么,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卫生院的院子。
车子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向后闪过。伍佩霞一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一边扭头看向李秋水,问道:“你和韦青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以后准备把家安在哪里呢?”
李秋水微微一愣,他还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顿了顿,说道:“还没考虑过呢。”
伍佩霞轻轻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也都二十六七了,正是结婚的好时候。而且你是男生,在这方面应该主动些,房子的事儿也得你操心。”
李秋水点了点头,说道:“我在县城有套现成的房子,暂时不用买。”
伍佩霞接着问道:“那省城呢?你们有没有考虑在省城买房?”
李秋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俩现在都在宝安县工作,暂时也没打算去省城。”
伍佩霞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呀,还是得把眼光放长远些。你这么有本事,我就不多说了。就说韦青吧,她那么有才华,宝安县这个小地方,根本就装不下她。她只要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她迟早是要离开宝安县城的。这一点你可得好好考虑,你是男人,得未雨绸缪,提前谋划。”
李秋水听着伍佩霞的话,不禁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这女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倒很有心计,也很有眼光。不过这倒点醒了他,在这方面他没有从韦青的角度考虑问题,也是韦青太有钱了,用不着他招呼,他就忽略了。
如今经伍佩霞提醒,他才惊觉,作为男人,在未来家庭的规划上,自己确实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想到这里,李秋水真诚地说道:“谢谢你耳提面命的,我受教了。”
伍佩霞笑了笑,说道:“你可别这么说,什么耳提面命呀,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么说小心韦青吃醋。”
李秋水本想反驳说这有什么可吃醋的,可转念一想,以韦青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吃醋,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伍佩霞接着又问道:“对了,你喜欢大平层还是别墅呀?”
李秋水笑了笑,说道:“我哪有那么高的要求,对我来说,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我就是个普通人,可没有你们有钱人那些奢侈和讲究。”
伍佩霞听了,不禁扭头再次认真地看了李秋水一眼,心中对这个看似平凡却又有着独特魅力的男人,多了几分好奇和钦佩。
说着话,车子很快就到了葛家川。伍佩霞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院子。韦青显然已在等候着,听到车声,立刻提着包,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跑出院子。
她熟练地锁好门,转身看到伍佩霞和李秋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问道:“需不需要再开辆车?”
伍佩霞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啦,坐一辆车热闹,吃完饭我再送你们回来。”
于是,三人一同上了车,朝着县城驶去。
看得出来,伍佩霞对县城的餐馆十分熟悉。车子直接进了国色天香酒店停下。此时,正月十五已过,酒店里少了节日期间的喧闹,客人不是很多,但依旧人来人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