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金忠林交代,自己的钱财有一半是利用职务便利收受的贿赂,一半是插手工程建设收受的贿赂和贪腐所得。他还坦白,几年来给沈传彪送礼花了八百多万,为了当县委书记,给闫文寇送礼三百万,这些钱是分五次给的,每次送礼他都有详细记录。
随着金忠林的交代,阳都县的几个原主要领导的犯罪事实已经查清。这些案件由监委指定宝安县检察院审查、起诉,法院审判。汤槐彬他们没有丝毫停歇,又转战东川市。
东川市的主要目标就是闫文寇,闫文寇还一直处于留置状态,职务还是停职,党员身份暂时未动。由于这次阳都县原书记金忠林的交代,获取了闫文寇受贿的关键事实。经省委常委会议讨论决定,撤销闫文寇的市委书记职务,开除闫文寇的党籍,由监委继续深入调查闫文寇的犯罪事实。
一旦犯罪事实确凿摆出来,谁也不敢阻挠对闫文寇的处理,省委常委会全票通过了对闫文寇的处理决定。闫文寇由留置状态转为羁押,由谈话转入审讯,他的一切财产被冻结,专案组开始对他进行多层次、多角度的搜查调查。
闫文寇还能坚持多久,谁也无法预料。不过,这样一级一级地往上追索,一层一层地往里深挖,从东川市起来的官员恐怕会倒下一大批。一时间,这些官员们明显加强了联系,但还是隐蔽地、暗地里进行,整个官场开始人心惶惶。
这时,汤槐彬在反腐工作中可谓大出风头。人们并不知道中央巡视组对这些案件的前期调查,只看到自汤槐彬主持省纪委监委以来,好几个官员纷纷落马,他成为了人们眼中反腐败的先锋人物。
秋仁文在这个岗位上这么多年,也没闹出他这么大的动静。就连省委的那些大佬们,也开始对汤槐彬有所忌惮。别看他们平时根本没把汤槐彬放在眼里,认为他只是一个刚上来的
“平头哥”,能有多大能量?
可当几个官员连续落马后,省委的这些大佬们终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们意识到,这小子还真有一套,等他把谁的犯罪事实查出来,再大的大佬也无计可施,国家和党的反腐态度坚定不移地摆在那里,该拿下就拿下,开一次谁也不敢阻挠的会议,一个人的政治生涯乃至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当然,大多数人只是有了危机感。并不能怎么样,就现在的局势,汤槐彬很快就会被扶正,到时候和他们平起平坐,要动汤槐彬不那么容易,大多数人还是在谨慎的观望。当然,也有人更着急,坐不住,要行动。
这天,汤槐彬回省委开会,到办公室准备资料。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突然发现有一个不是自己的卷宗袋。他的这个抽屉平时都是锁着的,显然有人故意为之,而且能在不破坏抽屉锁的情况下放入东西,此人必定是个专业高手。
出于职业习惯,汤槐彬没有立刻动抽屉里的卷宗袋,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关好抽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支起手机开始录像。做完这些,他重新坐下,掏出钥匙,缓缓打开抽屉。当抽屉打开时,他故意愣怔了片刻,装作第一次看到这个卷宗袋的样子。
然后,他伸手从桌上的工具盒里拿起镊子,用镊子夹着,小心地拿出卷宗袋。他把卷宗袋放在桌上,认真地观察着,又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卷宗袋的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卷宗袋并没有封口,但他还是没有动手直接打开,而是用镊子轻轻挑起卷宗袋,慢慢倒出里面的东西。随着卷宗袋的倾斜,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和一张建设银行的银行卡滑落在桌上。他盯着这两样东西,陷入了沉思,足足看了有十分钟。
他当然知道这两样东西意味着什么,根本不需要仔细辨认。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两样东西的背后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前途和命运。
一种是如果他继续坚持正义,与恶势力斗争到底,可能会面临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危险,成为人人敬仰的烈士,从此生命消逝,化为一把骨灰,或是撒向江河,或是埋入石冢。
另一种是如果他被恶势力收买利用,接受这张银行卡,从此再不敢理直气壮地反贪反腐,那么他就是在给自己的前途埋下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雷,侥幸的话,或许能平淡地过完余生,一旦不小心触碰到这颗雷,等待他的就是粉身碎骨,遗臭万年。
这两种命运在他的脑际反复交替出现,就如同他走到了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每条路看似都可以走,但它们所代表的涵义和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
他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直觉,预见每一条路可能的结局,虽然这些结局并非绝对,也许他能侥幸逃脱,但大致的走向就是如此。而他此刻必须做出选择,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想到了自己入党时的誓言,那是他对党的忠诚和为人民服务的坚定承诺;想到了近三十年清清白白的职业生涯,每一个奋斗的日夜,每一次为了正义而奔波的身影;想到了自己平淡无奇但温馨安康的家庭,妻子温柔的笑容,孩子天真的脸庞。
同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这一切被打破的样子,家庭陷入困境,亲人遭受痛苦,自己成为人民的罪人。
他虽然对自己的工资收入一直不太满意,总觉得太少,许多渴望的生活不能够实现,但他也从未奢望过富豪的生活,追求那些名牌衣装、豪车豪宅。所以,他一直能安于平庸,常常以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来鼓励自己。
按说,他现在的选择应该是简单而坚决的,那就是把卷宗袋和银行卡、匕首立刻送到技术鉴定部门,然后将此事拿到省委常委会议上公开。然而,他心里清楚,那样做就等于是向某些人直接宣战了。
如果是面对明确的黑恶势力,要他提着枪去冲锋陷阵,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勇往直前。可问题并非如此简单,这些威胁他的人,很可能是自己的
“同志”,他们就站在自己身旁,甚至还是比自己高一级的大佬,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
甚至于自己被人家算计了,可能还摸不着头脑。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威胁,想一想,宝安县的政法委书记张传宝莫名其妙地死了,那明显是被杀人灭口,可到现在毫无正当结果,竟然还以自杀结案。
阳都县的黑帮头目沈传彪死了,到现在追踪不到凶手,也以自杀结案;更离奇的是东川市委原纪委监委书记高斌,在专案组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扔下楼,到现在无法认定是故意杀人,只是追踪到六百万赃款,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起诉了傅传虎。
这些事件都明确表示,背后有专业的杀手在活动。就如现在,能有人潜入办公楼,潜入他的办公室,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下这些东西。他可以肯定地判断,楼道里的监控要么坏掉了,要么没有这段录像,卷宗袋和匕首、银行卡上都不会有指纹。仅凭一个杀手是做不到这样严密的,这背后必定有一个组织,有高位的人在运作。
汤槐彬几次站起身,心中想着立刻到技术室鉴定这些物品,可又犹豫着坐了下来;几次拿起电话,想要叫人来安排鉴定这些东西,可又缓缓放下电话。他还不想这么快把这些事情公开,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这时,开会的时间到了,他无奈地匆匆离开了办公室,那卷宗袋、匕首和银行卡依旧静静地躺在桌上,仿佛在等待着他最终的抉择
。
日子如细沙般悄然流逝,一天接着一天,平静的生活未曾泛起太多涟漪。韦青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这一日,她正专注于手头的工作,突然收到了一份请柬。请柬装在一个精致的信封里,静静地躺在她的办公桌上,仿佛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韦青微微皱眉,带着几分疑惑拿起请柬。当她轻轻打开,看到寄件人竟是贺书声时,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贺书声曾差点绑架她,那件事险些毁了她的生活,让她陷入无尽的恐惧与痛苦之中。此刻,他居然还好意思送来请柬,这脸皮还真是厚得可以。
韦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她根本没有心思细看请柬上的内容,随手一扬,将那请柬扔在了一边,仿佛它是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此后便再没理会。
然而,到了第二天,韦青的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被她丢弃在一边的请柬上。她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好奇,再次拿起请柬。只见婚期定在五一,新娘的名字叫倪岚。
看着这些信息,韦青的思绪渐渐飘回了同学时期。那时的他们,青春年少,校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心底深处,还是留存着一汪温情。
于是,她在心中暗自思量:毕竟高中同学一场,婚礼她肯定是不会去参加的,不过可以问问哪个同学去,让同学给捎上一万块礼钱,也算是对这段同学情谊有个交代,这件事也就可以彻底翻篇了。
韦青打开微信同学群,发出了一条消息:“谁去参加贺书声的婚礼?吱一声。”
消息发送出去后,她便静静地等待着回复。然而,群里的人都如隐藏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回应。过了两天,终于有一个同学冒了个泡,可那同学却说:“韦女神,没听说贺公子结婚啊?”
这一下,韦青也彻底懵圈了。同学们都不知道贺书声结婚的事,那发给她的请柬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贺书声想故意戏弄她,还是背后隐藏着什么诈骗阴谋?韦青越想越气,愤怒之下,她一把抓起请柬,双手用力一撕,将请柬撕成了两半。
正要扔时,她才发现请柬后面竟然还有字:“婚礼规模小、只请客、不收礼、望惠顾。”
看到这行字,韦青顿时沉默了。她细细一想,是啊,贺书声的爸爸是高官,他们家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生怕被人抓住腐败的把柄。平日里贺书声请客聚会都会找一些极为隐蔽蹊跷的地方,就是怕被人发现举报。
而结婚这样的事,是瞒不住的,只能公开举行,所以不敢大张旗鼓地请客收礼。想到这里,韦青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既然不收礼,那也免得自己麻烦了。她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扔掉了撕碎的请柬,自此便不再关注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