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刑侦档案:破案先锋 > 第34章 入室盗窃案(五)

凌晨两点,江州市局重案组办公室的灯依然没有熄。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咖啡味和打印纸的油墨味,一张新的案情重建流程图挂上了白板,纸张上用红笔标注出——“时间轴”、“进出路线”、“受害者反应”、“工具准备”、“致命行为时间段”几个关键词。
程望站在图前,手里拿着一支粗黑的马克笔,缓慢在时间轴上写下几个关键时间节点:
21:18
受害者下班返家,进入出租屋;
21:37
朱以鸣伪装成外卖员进入小区;
21:42
肖越进入小区;
21:47
受害人家中灯光熄灭;
22:09
受害者手机信号消失,可能为被控制后关机或损毁;
22:13
肖越离开;
22:26
朱以鸣离开。
“整整二十分钟。”程望的语气平淡,眼神却锋利,“朱以鸣独自在现场停留了二十分钟,而肖越则只在屋中停留了十三分钟左右,且出入路线几乎一致,说明他们沟通充分,计划不止一次。”
“也就是说,”王勉低声说,“他们对现场结构、逃脱路径、受害人作息有明确掌握。”
“这已经超出了‘临时起意’的范畴。”程望收回笔,“而肖越说自己只是‘偶然帮忙’,根本站不住脚。”
他转身看向坐在技术岗的法医周杰:“现场尸体重检报告出来了吗?”
周杰点点头:“重新复勘后发现,死者颈部勒痕与捆绑痕迹时间明显不一致。勒痕更早,估计是在22:01分左右就开始失去意识,而捆绑痕迹则至少发生在20分钟后,可能是在她意识模糊甚至死亡后。”
“什么意思?”王勉一愣。
“也就是说,肖越口中‘他帮忙捆绑她’的说法是假的。真正执行捆绑的是朱以鸣,且在她已经被勒晕甚至死亡之后才实施的。”
“为什么还要绑?”程望低声问。
周杰迟疑了一下:“可能是为了布置某种场面。让受害者看起来像是挣扎过、被制服。”
会议室一时沉默。那是一种病态的仪式感——用控制的象征强化内心的胜利,而这种胜利,只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
天快亮了。
程望站在窗前,看着天边一点泛白。他转头问道:“肖越有没有说他当晚离开后去哪了?”
“说回酒店。”王勉看着笔录,“但技术那边已查到,他在案发当晚留下了一段远程登录记录。他用远程监控工具尝试连接朱以鸣安装的偷拍摄像头,意图观测案发全过程。”
“那他就是共谋。”
“而且是心理上更深的共谋。”
程望点点头,低声道:“从现在起,我们要重新定位整个案情叙述模式,不再将此案视为入室盗窃升级为故意杀人案,而是——有计划、有预谋、有共犯、有心防精密操控的性暴力犯罪引发的故意杀人案。”
他转头,语气笃定:“这是两名男性合谋侵犯一位女性隐私、人格与生命尊严的完整犯罪链条。”
“那我们是否可以上报申请将此案列为恶性重大联案?”王勉立即反应。
“可以。”程望点头,“但同时,必须补齐他们对受害人日常生活的掌握细节来源。她的钥匙、社交软件、楼道出入信息,是如何泄露的?是否还有第四人提供了数据源?”
“你是说还有‘情报提供者’?”
程望点头。
“像肖越这样的偷窥型人格,往往依赖网络或现实渠道积累目标信息。他们不是‘黑客’,但他们懂得如何接近能提供便利的人。我们必须追踪他们信息来源。”
当天上午十点,技术科反馈新的数据:朱以鸣曾在一个“房产摄影”微信群中与某房屋中介职员王嘉宁有过十余次私聊内容,部分内容涉及“某女租户是否长期居住”、“是否有男友出入”等隐私性问题。
群内其他成员证实,该职员曾多次在群中“炫耀”自己掌握租户行踪,疑似以此换取免费摄影服务或小额报酬。
“他才是‘门’。”程望站在走廊尽头,声音冷硬,“所有人的漏洞,从他那里流出。”
中午一点,王嘉宁被带入讯问室。
他三十岁出头,穿着一件松垮的t恤,神情惶惑,面对审讯一言不发。
直到程望坐在桌前,缓缓摊开一张监控照片:“你三次带朱以鸣进入受害人所在小区,理由是‘摄影考察’,实则是便于他踩点。”
王嘉宁嘴角颤了颤:“我……我就是帮他开门……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啊……”
“可你给他的是她的房号、作息、是否锁门的习惯,甚至还说她‘喜欢一个人住’——这些你都说了。”
“可我只是想赚点外快……”王嘉宁声音抖,“他给我几百块,说想拍空置房的夜景照……我以为是正常的……”
“你以为一个陌生人要一位单身女性的门锁信息,是正常的?”
王嘉宁低下头,不再说话。
程望冷静走出审讯室,对王勉说:“控诉结构完善了。有前期信息提供者——王嘉宁,有共同跟踪控制者——肖越,有主谋伤害施害者——朱以鸣。三人配合,构成链条。”
“这已经不能被定义为普通刑案。”
“这是现实生活中最可怕的三种人联合起来——窥探者、共谋者、毁灭者。”
当天深夜,案件定性为“严重侵犯女性人身权利的合谋性暴力杀人案件”,移交市检察机关特别审查,同时全面启动关联案件排查。
公安厅上报建议:对涉案平台及人员信息流转监管漏洞展开行业通报,全面审视中介业主、第三方设备提供者等对隐私安全造成的深层影响。
程望站在警局大厅,翻着厚厚一叠移交材料,身边王勉低声道:“这个案子里,没有‘黑暗网’,没有‘神秘组织’,却比任何离奇故事都让人绝望。”
“因为这就是生活里最真实的恐惧。”程望平静说。
他望着玻璃墙上映出的夜景,忽然想起那位受害者的眼神——照片中的她笑得很轻,不是什么妖艳美丽,只是很干净,很普通,很真实。
“她从没做错什么,”他喃喃,“她只是生活着。”
而他们三个,毁了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