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这间老旧公寓的第三个月,我开始频繁遭遇鬼压床。
起初只是偶尔发生。某个半梦半醒的深夜,我感觉有重物压在胸口,像被塞进密封塑料袋沉入深潭,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动弹不得。意识在混沌中沉浮,黑暗里似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我。这种情况每周出现一次,我以为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的睡眠瘫痪症,直到那天凌晨,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
那是个潮湿闷热的夏夜,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我迷迷糊糊入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一股寒意惊醒。熟悉的压迫感再次袭来,这次却格外清晰——有只冰冷的手正缓缓爬上我的脖颈。
我惊恐地想要尖叫,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浮现。那是个女人,穿着褪色的碎花睡裙,湿漉漉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她的身体悬在我上方,缓慢而僵硬地俯下身,腐烂的气息喷在我脸上。
“救”我在心里拼命呼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女人的脸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她浮肿溃烂的皮肤,左眼只剩下空洞的眼窝,右眼浑浊发白,直勾勾地盯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突然消失,压迫感也随之解除。我猛地坐起身,浑身冷汗淋漓,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窗外暴雨倾盆,雷声轰鸣,可我分明记得睡前天气晴朗。
从那以后,鬼压床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晚都会发生。那个女人的模样也愈发清晰:她总是穿着同一件碎花睡裙,脖颈处有道深色勒痕,走路时拖着右腿,发出拖沓的声响。
我开始害怕夜晚,尝试过熬夜、换房间、甚至睡在沙发上,都无济于事。每当困意袭来,那种窒息感就会如约而至。有一次,我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她在耳边低语:“找到我”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哭腔。
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工作频频出错,白天也时常感到恍惚。同事们都说我脸色难看,劝我去看医生,可我知道这不是身体的问题。
某个周末,我决定彻底打扫房间,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在挪动床板时,我发现床底有个生锈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书信。照片上是个年轻女孩,穿着和梦里女人一样的碎花睡裙,笑容灿烂。书信已经有些破损,但仍能辨认出内容:“亲爱的晓梅,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我害了你,我会永远愧疚”
从信的内容推测,这个叫晓梅的女孩似乎是被人误会后自杀。我翻到照片背面,发现一行小字:“2003年夏,于302室”——正是我现在住的房间。
当晚,我再次陷入鬼压床的困境。这次,晓梅没有像往常那样靠近,而是站在窗边,背对着我。我努力集中精神,艰难地开口:“晓梅我知道你有冤屈”
她缓缓转过身,眼中流下血泪:“帮我找到真相”说完,身影渐渐消散。
第二天,我开始四处打听晓梅的事。原来十五年前,这个房间曾发生过一起自杀案。女孩叫林晓梅,是个幼师,和男友感情很好。后来男友发现她手机里和一个男人频繁联系,误会她出轨。晓梅百口莫辩,绝望之下在房间里上吊自尽。直到男友后来发现,那些联系只是晓梅在帮助一个遭受家暴的学生,可为时已晚。
得知真相后,我决定帮晓梅完成心愿。通过多方查找,我联系上了晓梅的男友。如今的他早已成家,却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我们一起回到公寓,在警察的见证下,打开了尘封多年的档案。原来当时的调查并不彻底,晓梅的死存在疑点——她脖颈的勒痕显示,很可能是他杀伪装成自杀。
随着调查深入,真相逐渐浮出水面。那个所谓“家暴学生的家长”,其实是一直暗恋晓梅的同事。得知晓梅有男友后,心生嫉妒,伪造聊天记录挑起事端,又趁晓梅独自在家时潜入房间将她杀害,伪装成自杀现场。
真相大白那天,我终于睡了个安稳觉。此后,再也没有经历过鬼压床。但每当夜深人静,我仿佛还能看到晓梅站在窗边,这次她的脸上带着微笑,轻声说:“谢谢你”
从那以后,我时常想起这段经历。原来有时候,比鬼压床更可怕的,是人心的黑暗;而比黑暗更有力量的,是寻求真相的勇气和帮助他人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