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东便步履匆匆地再次出现在成海的房间，显然是为昨天被岔开的话题而来。他径直走到桌边，目光紧锁在托盘里的那块黑色“梨子16”上。
“成海同志，你再说一遍，”安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冰凉光滑的小东西，翻来覆去地看，“这真是……二十一世纪的电话？”
成海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胸有成竹：“是的，安东同志，在我离开前，这是最新型号之一。”
“怎么用？”安东的手指在光滑的表面上摸索，试图找到类似拨盘或按键的结构，“没有天线，也没有插孔接电话线。”他眉头微蹙，显然对这超越时代的技术抱有疑虑。
“它通过……嗯，一种叫做‘基站’的无线信号塔通讯。”成海搜刮着脑子里贫乏的俄语通讯词汇，解释得有些磕绊，“具体原理很复杂，我也不完全清楚，但它确实能远距离通话。”
安东盯着手机，像是在研究一件外星造物，片刻后，他指着手机背面上方那个小小的圆形镜片：“这后面，像是个微型照相机？”
“当然！”提到这个，成海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得意，仿佛这手机是他亲手打磨出来的一般，“它不仅能打电话，还能拍照、录制影像、播放影片、玩电子游戏，而且，它有非常惊人的‘储存空间’。”
“储存空间？”安东重复了一遍这个新词，眼神更加困惑，“在哪里？这么个小东西，能装下什么？”他掂了掂手机，实在无法想象这巴掌大的物件能有多大容量，恐怕连几张纸都塞不进去。
“是这样的，”成海组织着语言，尽量用安东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它能将文字、图像、声音都转换成一种……‘电子’形式储存起来，我这部手机，拥有一太……一个单位的内存，大约能装下二十个大型图书馆的全部藏书。”他比划着，试图让这个概念更形象一些，说到“太”这个单位时，他含糊了一下，直接跳到了结果。
“二十个图书馆？”安东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如果这东西真的能储存如此海量的信息，那对于情报工作而言……他几乎不敢想下去。
德国人的机密、图纸、通讯记录……如果每个情报员都能配备一个，那简直是……
“这东西……你知道如何制造吗？”安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紧紧攥着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成海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制造？他连手机壳是怎么开的都不知道！他内心哀嚎：“我造？我造个空气锤子啊！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摸鱼大学生，我要是会手搓芯片，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你掰扯？”
但他表面上却故作沉吟：“这……需要一些时间，和足够的人手，还有相应的设备和技术积累。”
“具体多少时间？多少人手？”安东追问，眼神灼灼，不放过成海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他把手机放回托盘，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
成海心里叫苦不迭，这牛吹出去了，怎么收场？他眼珠转了转，索性把牛皮吹得更大一点，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道：“嗯……如果能给我一百年的时间，再召集全世界最顶尖的物理学家、化学家、工程师……或许，能把它复制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安东的反应，心里七上八下。
“这是哪个国家制造的？”安东也听出成海之前的搪塞，换了个问题。
“老鹰国设计的，在龙国拼装完成。”成海老实回答。
“老鹰国和龙国……他们后来关系很好？”安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对“老鹰国”的印象停留在那些脑满肠肥、压榨人民的资本家形象上，这两个国家，在他看来，应该是水火不容的。
成海干咳一声，“呃，很差，不过生意归生意，赚钱嘛，全球化是趋势。”他含糊地解释，生怕多说几句，这位根正苗红的红色联盟同志会当场给他扣个“精神资本家”的帽子。
安东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与他认知相悖的未来格局，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块黑色的“梨子16”，“怎么打开它？”
“它需要充电。”成海说道，“而且电压必须是220伏特。”
“220伏特？”安东对这个数字很敏感，“我们这里的电网，127伏特和220伏特并行，但工业用电以127伏特为主，民用电网是220伏特，这个要求很严格？”
“必须220伏特！”成海答得斩钉截铁，其实他对这些细节一知半解，只模糊记得家里的插座电压是220v，至于宽幅电压什么的，他一个文科生哪搞得清楚。
万一这东西娇贵，电压不对直接烧了，他哭都没地方哭。
“不过……”成海想起充电器上似乎有些小字，努力回忆着，“我记得那个叫‘充电器’的东西上，好像写着‘输入：100-240v’，但手机真正需要的电压，好像是5伏、9伏，或者12伏、15伏、20伏……具体多少，它会和充电器自己‘商量’好。”他越说越心虚，一堆数字从嘴里蹦出来，自己都听着混乱。
安东听得眉头紧锁，但很快，他眼神一亮，似乎抓住了关键：“所以，重点是这个‘充电器’？它像一个转换装置？把墙上插座里127伏特或者220伏特的‘电燃料’，转换成这个小东西能‘消化’的、更精细的‘食物’？”
“精辟！安东同志，太精辟了！”成海差点要给安东鼓掌，这理解能力，比自己这个机主都强，“充电器就是干这个的！它负责把‘粗粮’加工成‘细粮’喂给手机。不过，”
他赶紧补充，试图挽回一点自己专业性的形象，“最好还是直接用220伏特的插座，这样充电器工作起来更轻松，手机吃饭的速度更快，用127伏特的虽然也能充，但可能会非常慢，而且，我猜，也许对电池不太好。”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反正安东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