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暗影王冠 > 第4章
帝国铸造厂的核心矗立着龙骨反应堆,将古代巨龙的尸骸转化为武器能源。
当液态星尘注入龙骸时,量子咆哮撕裂空气,工程师们被迫戴上特制隔音装置。
我亲眼见证符文蔓生至龙骨关节,骸骨巨炮表面浮现出“正义之手”的圣洁纹路——
——这技术源自“被拒绝的智囊条件”,一个将龙魂囚禁为弹药的禁忌提案。
最终成型的巨炮缠绕火痕锁链,炮口真空旋涡瞬间撕裂了号称无敌的奥杜尔级防护力场。
总监督狂笑宣布“亵渎救赎”武器系统完成时,我在能量纹路中看到了被束缚龙魂的哀嚎幻象。
帝国铸造厂“熔炉之心”并非存在于地表,它是一座向下生长、深扎入星球冰冷内脏的钢铁巨树。它的枝干是粗如山脉、盘绕虬结的巨型管道,血液是滚烫的液态星尘,在无数层级的钢铁回廊与轰鸣的传送带间奔涌不息。空气在这里是沉重的负担,饱含着金属灼烧的腥甜、冷却液刺鼻的苦涩,以及一种更深邃、更令人不安的气息——那是被禁锢的远古之力缓慢腐朽的味道。
在这座深埋地下的工业炼狱最深处,在无数层地狱的环绕之下,矗立着核心中的核心:萨弗隆先驱者型龙骨反应堆24。它并非人造的造物,而是一具被亵渎的圣物——一具属于太古巨龙萨弗隆的庞大脊椎与颅骨,被粗暴地套上厚重到令人窒息的钢铁枷锁,强行植入了这个帝国的工业心脏。那些粗粝、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骨骼,每一块都大得如同远古神殿的立柱,其上蚀刻的天然纹路早已被人工钻凿的管线接口和能量导管粗暴覆盖、撕裂。巨龙曾经高贵的头颅被强行固定在反应堆顶端,空洞的眼窝成了监控整片沸腾能量池的冰冷舷窗,曾经吞吐烈焰的巨口,如今被硬生生撑开,塞满了层层叠叠的冷却阵列和能量聚焦器,像一个被强行撬开、塞入异物的痛苦巨口。
“注入序列,Delta-7,启动!”总监督加尔德的咆哮,通过遍布厂区的刺耳广播系统,盖过了永不停歇的、如同大地心脏搏动般的低沉轰鸣。
指令下达,如同神祇的审判。
反应堆下方,数条粗壮得足以容纳火车穿行的超合金管道骤然亮起,从暗沉的铁灰色转变为刺目的炽白。管道内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狂暴的液态星尘——那如同熔化的星辰核心、闪烁着毁灭性蓝白色光芒的流体——被巨大的压力狠狠推入巨龙骸骨那早已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血管”网络。
撞击发生了。
不是物理的碰撞,而是更深层面、更本源的对冲。冰冷的液态星尘,帝国最尖端科技凝聚的狂暴能量源,撞入了太古巨龙萨弗隆遗骸中残存的、属于另一个纪元法则的磅礴伟力。
“滋嗡——嘎啊——!!!”
量子咆哮诞生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人类听觉完全捕捉,却又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它并非单纯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在空间本身最细微结构上刮擦、撕扯的物理现象。空气瞬间被电离,炸裂出无数细碎的蓝紫色电弧,如同亿万只愤怒的幽灵在疯狂跳跃。钢铁的地面、墙壁、高耸的桁架结构,所有坚固的物质都在这种超越听觉范畴的震荡中高频颤栗,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无形的冲击波以反应堆为核心,狂暴地向外扩散,所过之处,悬浮的尘埃被瞬间震成更细微的齑粉,甚至坚固的铆钉接口都迸溅出细小的火花。
我站在距离反应堆核心仅数百米的中央控制高台上,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即使隔着厚重的工程防护服,胸腔里的脏器也在这狂暴的能量脉动下疯狂共振,几乎要碎裂。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扭曲,仿佛空间本身也被这咆哮所撼动。我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求生欲,猛地将佩戴的“兹伊的暴徒热线”隔音装置用力压紧在双耳上。
头盔内侧,冰冷的压力环瞬间激活,紧紧箍住头颅两侧。复杂的符文阵列在眼前视野的边缘亮起,构筑起一道隔绝那灭世尖啸的屏障。那令人疯狂的、仿佛要将脑浆搅成碎末的量子尖啸,瞬间被过滤、钝化,变成了一种沉闷的、遥远背景里的持续轰鸣,如同隔着厚重的深海聆听风暴。视野中疯狂闪烁的电弧也稳定下来,只剩下反应堆核心处那愈发刺目的光芒。
“核心能级突破临界阈值!稳定场维持!”另一名工程师在通讯频道里的嘶吼,透过隔音装置,依然带着变调的尖锐。
我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穿透高台厚厚的强化玻璃,死死盯住那具在能量洪流中痛苦挣扎的龙骨。液态星尘的蓝白光流,如同剧毒的血液,正沿着那些被强行植入的粗大管道,狂暴地注入龙骨深处。每一次注入,那巨大的骸骨都仿佛在无声地战栗、痉挛。钢铁拘束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四溅。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就在那些被钻凿得千疮百孔的龙骨关节处,在液态星尘狂暴冲刷的路径上,一些东西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生长。不是钢铁,也不是能量管道,而是一种……纹路。
它们从龙骨深邃的内部渗出,如同活物般沿着那些历经沧桑、布满伤痕的骨节表面蜿蜒爬行。这些纹路极其古老,带着非人的几何美感与难以言喻的森严秩序感,线条复杂而精密,闪烁着一种介于幽绿与暗金之间的冷光。它们无视了覆盖其上的钢铁枷锁,无视了液态星尘的灼烧,顽强地攀附、蔓延,如同某种早已沉寂、此刻却被亵渎行为强行唤醒的古老血脉。
这些古老的符文,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蔓生向龙骨反应堆上那几根最为巨大、被改装成能量导向柱的脊椎关节!
“总监督!看…看主炮基座!”我身边的监控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几乎要戳穿屏幕。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目光瞬间转向反应堆前方,那正在被无数机械臂围绕、进行最后组装的庞然大物——亵渎救赎级骸骨巨炮的基座。那是由萨弗隆一根最为粗壮的肋骨为主体框架锻造的恐怖造物。
此刻,在那粗粝、泛着金属寒光的骸骨炮管表面,就在那些古老符文蔓生而至的末端,一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纹路正被强行激发出来!它们并非幽绿或暗金,而是一种纯粹、明亮、近乎圣洁的炽白色。纹路的结构庄严而宏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秩序感,如同最虔诚的工匠以光为笔精心描绘的圣徽——那正是帝国圣物“正义之手”表面最核心的能量回路!
“正义之手”的圣洁纹路,竟然在亵渎龙骸的武器上被复现了出来!这极致的矛盾与亵渎,像冰冷的毒液灌入我的脊髓。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
“哈!看到了吗,伊兹?!”加尔德的狂笑声在我头盔内的通讯频道炸响,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穿透了隔音装置的屏障,“‘被拒绝的智囊条件’!这就是它的力量!那些书呆子协会的蠢货们,当年竟然否决了这份天才的蓝图?他们懂什么!看看这融合!看看这力量!圣洁的容器,囚禁最狂暴的龙魂作为弹药!这才是真正的‘亵渎救赎’!”
“被拒绝的智囊条件”!
这个禁忌的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我的脑海。帝国最高工程智囊协会尘封档案中的一个代号,一个因涉及对高等智慧灵魂的“不可接受操作”而被永久否决的疯狂提案。原来,它的核心竟然是这个——将不朽的龙魂,强行从它们安息的遗骸中剥离、禁锢,扭曲成纯粹毁灭性能量的弹药!
这哪里是铸造武器?这是对生命、对死亡、对一切自然法则最彻底的亵渎!我们正在将一具神圣的龙骸,改造成一座囚禁并折磨其灵魂的活体牢笼!
“最终校准!火痕锁链激活!目标——奥杜尔级防护力场发生器,坐标Gamma!”加尔德的命令如同丧钟。
围绕在骸骨巨炮周围的巨型机械臂发出震耳欲聋的液压咆哮,它们抓住数条早已缠绕在炮管上的粗大锁链。这些锁链并非寻常金属,其表面流淌着如同凝固岩浆般的暗红色光芒,炽热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剧烈扭曲。随着机械臂的发力,锁链被猛地收紧!
“滋啦——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和金属形变的呻吟声令人头皮发麻。那暗红色的火痕锁链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勒进骸骨炮管那粗糙的表面。每一次勒紧,都伴随着骸骨深处传出的、更加痛苦的无声尖啸。炮管本身在锁链的束缚下微微变形,仿佛一具被强行扭曲的脊柱。炮口深处,那点原本只是不祥预兆的黑暗,开始疯狂旋转、膨胀!
一股令人窒息的吸力凭空产生,高台上细小的金属零件、散落的纸张,瞬间被无形的巨手攫住,尖叫着被拖向炮口深处那旋转的黑暗。空间在炮口前方扭曲、塌陷,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边缘闪烁着不祥紫黑色光芒的真空旋涡!
目标区域,一座庞大如山丘、闪烁着厚重能量弧光的奥杜尔级防护力场发生器巍然矗立。它代表着帝国防御科技的巅峰,其力场曾被认为能抵御任何已知武器的正面轰击。此刻,它全力运转,能量弧光密集如瀑,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开火!”加尔德的咆哮撕裂了空气。
没有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只有一声仿佛宇宙初开时、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的、低沉到极致的“嗡”鸣。
炮口那旋转的真空旋涡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无法用颜色准确描述的“裂隙”。它仿佛一道凭空出现的、贯穿了现实布帛的伤痕,以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瞬间击中了奥杜尔力场发生器。
接触的刹那,号称“无敌”的奥杜尔级防护力场,连千分之一秒的抵抗都未能做出。那道厚重如实质的能量壁垒,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薄冰,在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抹除”力量面前,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湮灭、消散!连一丝涟漪,一点能量的残渣都没有留下。力场发生器本身,连同其下方数十米厚的超合金基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宇宙橡皮擦轻轻抹过,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巨大圆形坑洞。坑洞边缘的金属呈现出诡异的熔融后又瞬间冷却的琉璃态,冒着丝丝青烟。
绝对的死寂。连熔炉之心那永恒的背景轰鸣都仿佛被这毁灭的真空所吞噬了。高台上所有人,包括那些最冷酷的军代表,都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瞳孔中只剩下那个光滑、深邃、代表着终极虚无的坑洞。
“成了!成了!哈哈哈哈!‘亵渎救赎’!完美的造物!”加尔德的狂笑声如同癫狂的夜枭,再次打破死寂,在通讯频道里疯狂回荡,充满了扭曲的、令人作呕的狂喜,“帝国的终极权柄!无可匹敌!无可阻挡!我们重塑了力量的定义!”
他张开双臂,站在高台的最前端,如同一个站在世界废墟上宣告新纪元的疯狂先知,贪婪地俯视着下方那缠绕着火痕锁链、炮口还残留着空间撕裂痕迹的骸骨巨炮,以及巨炮后方,那在能量洪流中痛苦痉挛的龙骨反应堆。
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极度的恐惧和冰冷的愤怒在我体内交织。我的目光死死锁在巨炮炮管表面,那些被强行激发的、属于“正义之手”的炽白能量纹路上。就在加尔德的狂笑声达到最高潮的瞬间,在那圣洁纹路光芒流转的间隙,我看到了!
不是幻觉。绝对,不是幻觉。
就在那炽白光芒构成的庄严回路之中,数个扭曲、痛苦、绝望的龙首幻影一闪而过!它们无声地张开巨口,像是在发出足以撕裂灵魂的哀嚎,龙瞳中燃烧着被永恒禁锢、被强行扭曲成毁灭工具的滔天怒火和无尽痛苦!那痛苦如此真实,如此尖锐,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球,刺入我的大脑!它们在向我控诉,控诉这亵渎一切的罪行!
“正义之手”的圣洁纹路,不过是囚禁和折磨这些不朽灵魂的华丽牢笼!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暴怒。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下方,扫过那些缠绕在巨炮炮管上、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火痕锁链。就在其中一根最粗的锁链表面,一道极其微弱、极其隐蔽的纹路一闪而逝。
不是古老符文的幽绿暗金,也不是“正义之手”的炽白圣洁。
那纹路……那结构……分明是帝国正义之手骑士团用于紧急求援的、最高等级的秘文印记!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亵渎的武器之上?
难道……?
一个冰冷彻骨、比眼前这工业炼狱更加黑暗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上我的心脏。骑士团并非不知情?他们并非受害者?还是说……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圣物,早已被某种更深邃的黑暗污染、吞噬,成为了这亵渎仪式的一部分?这座庞大的铸造厂,这个名为“熔炉之心”的炼狱,它所吞噬的,仅仅是萨弗隆的遗骸吗?
总监督加尔德的狂笑还在回荡,如同为这个亵渎纪元奏响的序曲。他站在高台边缘,背对着我,张开双臂,拥抱他一手缔造的毁灭。下方,骸骨巨炮缠绕着火痕锁链,炮口残留的虚无深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巨大的龙骨反应堆在能量洪流中持续发出低沉的、仿佛永无止境的痛苦嗡鸣。
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灼热而污浊的空气。头盔内,“兹伊的暴徒热线”隔音装置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却隔绝不了那龙骨深处无声的哀嚎,隔绝不了锁链上骑士团秘文印记带来的冰冷疑问。
高台下方,如同蚁群般渺小的工程团队正涌向那刚刚完成惊天一击的骸骨巨炮,准备进行所谓的“最终校准”。校准……一个冰冷的词。校准的是武器,还是被囚禁其中、正在被永恒折磨的龙魂?
我的指尖,隔着厚重的手套,无意识地触碰到了控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备用通讯接口。冰凉的触感透过防护材料传来,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总监督加尔德转过身,他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脸正对着我,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邪异的炽热光芒。“伊兹!首席工程师!准备最终校准!让这伟大的造物彻底苏醒!我们需要它完美的力量,去‘说服’所有质疑者!去重塑帝国的疆界!”
他的声音透过隔音装置,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最终校准……彻底苏醒……
我的目光再次掠过控制台下方。那个隐秘的通讯接口,如同黑暗中的一线微光。帝国正义之手骑士团的秘文印记,为何出现在这亵渎的武器核心?是求救的烙印?还是……某种更可怕仪式的组成部分?
加尔德还在等待我的回应,他的眼神里除了狂热,开始流露出一丝审视和不耐。
熔炉之心的轰鸣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遥远。无数念头在脑中疯狂碰撞,每一个都带着毁灭性的重量。古老的龙魂在圣洁纹路中无声哀嚎,骑士团的秘文在火痕锁链上冰冷闪烁,加尔德那扭曲的狂笑犹在耳边……这深埋地底的工业炼狱,它的根须,究竟缠绕着多少被献祭的真相?
我缓缓抬起头,迎向加尔德审视的目光。喉咙有些发干,但声音却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被这宏大场景“震撼”后的沙哑:“明白,总监督。最终校准……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