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你笑着对额说 > 第一章

寻根问祖这东西,全世界人都得在土里刨两下,刨祖宗也刨历史,刨着刨着就像在土里找WiFi信号,刨到了也没网!可偏偏在咱们这,这活动搞的是轰轰烈烈、锣鼓喧天。
祖宗活着的时候,穷得叮当响睡门板,没人搭理没人看,死了几年百年的,忽然就金贵起来!一个个孝子贤孙排着长队,穿金戴银地涌向祖坟祠堂,那份没来得及尽的孝心,仿佛搞了个分期付款一般,利息都抵得上祖宗棺材本了!祖宗们若是泉下有知,怕不是气得要掀棺材板了。这活着不给吃不给穿,死了倒天天被香火呛着这不跟那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似的,搞成了祖宗欲躺平而子孙非要闹腾!
都说咱这是个强盛无比的存在。这强大,让海外那帮洋人瞧见咱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就跟瞧见了移动的黄金矿脉似的,眼角眉梢都透着顺眼!这顺眼里头,多少是真觉得咱气度不凡多少是瞧着咱兜里叮当作响的钱袋子没人说得清。
都说咱这很幸福,国人也觉得很幸福,国泰民安得像个镀金的神话。这幸福的成色,看街上就知道了。那车流,黑压压一片堵得水泄不通,从长安街堵到回民街,从三环外堵到城墙根儿。远看是车河,近看还是车河。
走哪堵哪,堵就是城市的勋章,是富裕的标配红毯!乡下人来城里总喊一嗓子:额滴神呀,堵滴跟窝涝池一样!
城里人也会隔着车窗,慢悠悠点根烟回一句:急啥心放肚子里!渴了喝点水,乏了点根芙蓉王,堵着堵着就习惯咧,这可是咱GDP的毛细血管!
作为陕西人,走哪都能碰到二杆子。人是这样,国也是这样。咱隔壁的三哥,老觉得咱惦记他那点咖喱味恒河水;隔壁隔海爱拍片的矮子,那排废水也跟倒洗脚水似的,还不忘斜着眼防贼一样防着咱;爱申遗的棒子,此时恨不得把宇宙起源都刻上自家戳,顺便还得踩咱一脚。这帮隔壁货真缺德。
这些我们公认的隔壁二货,在我的隔壁邻居的眼里,他说了:把它家滴,额给你说,谁要是这样整咱,额非要去把它屎打出来。
国人的威武是刻在骨子里的,尤其是爱国热情汹涌澎湃的时刻。前几年西安那场抵制日货的盛事,现在想起来还跟放荒诞喜剧片似的。人家国外抵制,搞个制裁、拒买也就罢了,讲究个精准打击。咱们这儿呢讲究个气势磅礴!一群老陕汉子撸起袖子,抡起家伙什,嗷嗷叫着冲向街边的日本车。领头的大喝一声:替祖宗出口气!砸!
那架势,不像砸车,倒像在进行某种仪式感极强的除魔大典。
热火朝天的武动下,边上开德系车经过的兄弟,摇下车窗看得津津有味,末了不忘拍着方向盘插句嘴:嚯!瓜怂,砸得好!砸得好!俺买滴是四个圈圈!
声音里那点儿庆幸和快意,仿佛自己得了多大造化,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这逻辑清奇:砸自家人的车,居然能砸出爱国主义的自豪感来好像那碎掉的不是同胞的财产,而是某种抽象的历史屈辱。这场面,堪称行为艺术巅峰,一边是狂热的破坏,一边是清醒的沾沾自喜,构成了某种诡异的和谐。
道德这东西,挂在嘴上是金子,落在地上连铜板都不如!《道德经》这宝贝疙瘩,土生土长的国粹,据说深邃得包罗万象。结果呢在大街小巷的地摊上,它最常和《三天成为销售冠军》、《母猪产后护理技术大全》这样的秘籍打包捆绑售卖。摊主扯着嗓子吆喝:十块钱三本!买二送一!赠送成功秘诀!包你发家致富!
老子本人要是真能穿越回来想收个版权费,估计跑断腿也找不到正主,最后八成还得倒贴印刷费!这支撑咱们几千年的精神根基,被贱卖成了论斤称的文化废品。
生活本身不可耻,可耻的是把一切崇高都拖拽到地沟油里打滚的那个现实!是那个人!那个把我们变得麻木而聪明的东西!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陕西娃,窝在一个不大不小、又熟又生的二线城市犄角旮旯里,整天吸着凉皮的醋酸味儿。满足的同时又时常感到不爽!因为干啥老排队!吃饭排队,坐车排队,购物排队,看病排队,加油排队,就连交税也排队。关键排队还是平民的特权。
排在前头的婶子抱怨:哎,这队排滴,能孵一窝小鸡咧!
后头的大爷接茬:甭急么!人多力量大,咱这是欣欣向荣么!
其实我自个儿的温饱经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
作为一介平民,我顽强地生活在社会食物链的最底端。那点微薄的薪水到账的速度,永远追不上物价飙升的影子。月底对着账单扒拉,总恨不得把钱当橡皮泥,掰开揉碎拉长了花。我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可我的生活却多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爷。
这些爷在生活中扎堆涌现,品种繁多。
这些爷中的一部分人,抽烟不抽芙蓉王,喝酒不喝老西风,终是因为档次太低,品味不配。人家生病住院,也是一般人可望不可及的单间待遇,一堆穿白大褂的专家围着,病历写得比小说还厚。反观咱这民,生病那是富贵病,不敢生啊!生个小病还能扛,生个大病基本就能直接考虑去哪个天桥底下安个新家了!或者就得去人家管不到的地方挖个坑坑埋了得了。跟邻居老王诉苦,老王吧嗒着烟叹息:啥嫌花钱你去埋秦岭里边哎...娃呀,想的美,不得给你怂刨出来
作为一介平民,见证了大多数人连病也生不起。出门在外,那些爷永远是趾高气扬。那些爷的标签大多是服务于芸芸大众,可是又是怎么服务于芸芸大众。那些爷啊明面上也是我们不知不觉中大多数人手中从底层选出来的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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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介平民,我听过好多故事,听说前几年有个城中村,因为选村长主任,几波人轮番较劲。白天明争暗斗;晚上分批给村民送礼,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李狗剩家大门半夜被敲响,开门一看,候选人张四喜提着烟酒满脸堆笑:叔!睡了没一点点心意!回头选票上...嘿嘿...您看
村民们躺在床上,收礼收到手软,看戏看到眼晕,关了门对老婆嘟囔:瓜皮!哪个是真心还不都是盯着额们村的拆迁款和土地!
可人前还得演戏,接过礼嘴上抹蜜:哎呀!这咋好意思咧!你看你跑前跑后的,太辛苦了!
这样的基层,处处为得民心,值得我们尊重。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
夜深人静,蹲在租来的城中村鸽子笼里,我也时常拿着镜子端详自己那张被生活揉搓过的脸。疑问地问自己:额...额到底算不算一个‘合格的人民群众’呢
按照某些戴着金丝边眼镜、坐在空调恒温大办公室里大谈大数据、云民意的专家们的说法,人民是啥是个庞大又模糊的集体概念啊!我渺小得如同渭河滩里一粒泥沙,大概连被代表进统计数据的资格都没有吧顶多是那小数点后面被随意四舍五入掉的零头!也许那些住在半山别墅区、开着定制版SUV的成功人士会对我们这些蝼蚁吐口烟圈儿,慢悠悠地说:小人物嘛,不足挂齿。真正代表这个国家脊梁的,是我们这些创造了巨大价值的人!个别人那是他们不够努力!要相信太阳总会照耀每个角落的!要相信!
我信!信他奶奶个腿儿!太阳确实每天照常升起,可照不到的地下室里,照样又潮又冷。太阳只负责普照,从不管谁家墙根儿晒不着!
春末夏至的那天,阳光好的能晒死狗。因为我居住的地方,要举办马拉松。我第一次见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道被洒水车一遍遍的冲洗。平时跑着卡车、洒着垃圾、飘着煎饼果子的主干道,一夜之间被几十台扫水车轮流冲刷,洗得比土豪们镶的金牙还锃光瓦亮!柏油路面反着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干净得像刚铺的玻璃地板。站在路边瞅着,恍惚间以为到了科幻片里的天空之城,一尘不染,云蒸霞蔚,高端得不食人间烟火。
路过的清洁工老王,拄着扫把看着反光的路面啧啧称奇:乖乖!比我家灶台还干净!
那天,我飘了。也许是这光鲜的反差太大,也许是空气中的水雾混了点不知名的化学香味剂,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天我灌下去半瓶子‘西凤’,晕晕乎乎,脚踩棉花似的。
夜色四合,我栽倒在那张弹簧吱呀乱响的破床上,跌进一个悠长混乱的梦里。梦里,时光倒流,指针滴答,恍然回到了十年前的夏天傍晚。在城墙根下一条烟火气十足、地面永远粘答答的小巷子口,我看见了那个灰了吧唧、眼神怯懦的小身影,那个以前陪伴着我的‘澳八马’。
澳八马名字里有马,可它却是一只地地道道的来自澳洲的土狗!虽然长得像刚从山上下来的土匪,可是我不想让它和我一样活得窝囊,于是我憋了三天,硬是给它安了个‘能行’的名字澳八马,算是给它那穷得掉渣的土狗血统镀了层24K洋金!也算是对得起那养育了它五个月的狗爸和生了它就死了的狗妈!
澳八出生那天是在文化街,只是这地方选得太光鲜,没给某些管理者留一点方便。
那天澳八它妈在大街上跟着澳八它爸流浪,怎料突然就大街上顺产了!可惜狗不懂人间的规矩。于是,各路人员闻风而动。
一队穿着灰蓝色制服的车先冲到了现场。领头的小头目,眉毛拧成个疙瘩,下车叉着腰就吼开了:干啥呢!搞什么名堂!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街道是你们家炕头整这么一出,严重破坏市容市貌,影响城市文明形象!路都让你们堵死了!简直不像话!
他身后的小年轻们举着记录设备,镜头对准地上湿漉漉的母狗和小狗崽,像举着照妖镜。
几乎是同时,一辆摩托嘎吱停在旁边,穿着反光背心的人摘下墨镜,指着现场一脸严肃:你这弄的!想咋谁允许你在这儿制造障碍的!一百!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清洁部门,今日也突现一个戴着红袖箍的大妈,叉腰指着那一滩羊水和刚露头的湿漉漉小崽子,唾沫星子能喷三米远:脏死了!太没有素质!罚款!必须罚款!清理费一分不能少!马上给我清理干净!
那眼神凌厉,仿佛看的不是刚出生的小生命,而是什么恶臭的污染源。
围观的群众瞬间聚拢,七嘴八舌指点江山:
啧啧,真不讲究!也不挑挑地方!
可不是!大街上就生这狗爹妈跟谁学的
多年不见的动物部门也来了个人,扒拉开人群看了看,推了推眼镜:哦,这是杂交犬种。
这句话轻飘飘,却仿佛给这挣扎在尘埃里的一家子定下了终身烙印。
狗妈很痛又累,它听不懂人语,只顾着继续顺产。
这时,街旁星巴克的玻璃门推开了,一个女员工摇着腚出来了,冷冷的眼神好像是圣母玛利亚一般的眼神望着澳八马一家子,这种眼神让我恨不得支起一架管风琴,才配合得了这样的慈悲。女员工好像说话了,没听清,但是又好像在说舔狗,你不配在星巴克门口顺产,只能去买豆浆的那种档次的店门口去生产。
那眼神里的睥睨,配得上身后那闪耀的绿色美人鱼徽标。弄得那些在星巴克里喝咖啡、硬要喝出几分文青范儿的顾客很尴尬!我也很尴尬!因为我没钱,没钱就没能去星巴克喝过咖啡,只能去喝豆浆。所以我在喝豆浆的时候每次都很传神,
传神的让外面捡垃圾的小伙都以为这里是星巴克。只是彪悍的老板娘总是一个劲的看我,我知道其实是因为我占位子的时间太长!老板没赶我走,是因为我天天来,相当于一只可靠稳定的股票,有着稳定的收益!其实我没告诉她,这年头
ATM
机都不可靠了!
在这经济金融花活百出的年头,老乡见老乡都可能背后掏你钱包。处得好的领着你去缅北掏心掏肺的也常见。人心之复杂,比饭店重复熬了三次的火锅油还混沌。
可是澳八马不会!它只是傻,傻得透明,傻得让人心疼。同时澳八马也很善良,很爷们,虽然老是爱吃屎不吃肉!
我很理解以及同情澳八马,因为它的狗爷爷的狗爷爷当年在内战时就是这样过来的。当然,这些是和我爷爷辈的人民告诉我的,在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提到了一只狗,这只狗和澳八马很像,于是我就这样断定了澳八马的历史,也给它找了个组织!因为在我们这里,有人就有组织,有家也得有组织!
提到这些历史和溯源,我也认真的想了想澳八祖爷的年代,那时候澳八祖爷肯定没有澳八马现在幸福,因为有时候连屎也在和人抢!那是一个土匪横行的年代,连狗也慢慢长得像土匪了!
澳八那天奇迹般的顺利出生,活的!澳八妈就没能幸运,因为在围观群众的指责的时候,与城管有新仇旧怨的摊贩张,随口说了句:哎,你们看啊!这狗怂眼睛还是斜的,跟那个灰蓝色制服的头头还有点像哈!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那个灰蓝色制服的头头耳朵里。大伙儿仔细一看,还真是,都是斜的!
其实澳八一家是天生长的斜,而城管头头那是长期劳累和市医院的李主任赵局长一起通宵打麻将所致。据说这货老是斜眼偷看左右同伙的牌,慢慢的就长斜了。
刘二狗我认识哦不,确切说是我见过。那是在吉祥村和一个不熟的姨在六楼窗口聊天时撞上的。他就住隔壁那栋气派的楼,和我在的这栋城中村的破楼就隔着一道矮墙,但隔开的仿佛是两个世界。
墙面的一边写的是为,人民,服务!一边写的是养子不读书,不如养头猪。一边是六层楼高的精美复式楼,很高,那是刘二狗的家属楼。一边是六层楼高的城中村民房。
当然,
有写猪的那面墙也是属于城中村的!
本来毫无交集。
那天他家的战况异常激烈,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接着他家窗户豁然洞开,一条人影以极其狼狈的姿态窜了出来,直直地砸进了我在的这边的窗户内。
幸亏我那窗户为了透气开得够大!这飞人就是刘二狗。
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胳膊上被窗户上的破钉子划了道血口子,二狗看着我大骂:狗日的破钉子!
他回头又狠狠瞪了一眼自家的窗户,对这钉子又大骂:狗日的婆娘!手真黑!
拍拍屁股,他径直踹开我这边的破木门,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我陷入沉思,这是何方神圣身手如此了得!
后来,那姨压低嗓子告诉我:那是咱这片的老大!管这片的头儿!刘队长!
那是我头一回近距离长了见识。此后我自个儿心里就觉得我认识他了,虽然他压根不认识我这张脸。我自以为很熟,因为在这片神奇的地方,你认识的人都是你饭饱酒足后与别人洋洋自得的谈资。其实我只是自以为我认识!
话说回文化街那天,摊贩刘大嘴的话让刘二狗瞬间脸红脖子粗,跟猴屁股似的!手下那帮兄弟一看老大脸色不对,立刻炸了毛,呼喝着就要上前主持公道。人群中也不知哪个好心人吼了一嗓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说来也奇,老澳八它爸仿佛真听懂了这句话的精髓!它猛地甩头,一口叼起刚出生的澳八(大概是用尽了它所有关于生存的智慧),深深地、绝望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伴侣,浑浊的狗眼里竟噙满了泪,然后头也不回地从人群裤腿缝里拼命钻了出去!
它身后立刻响起棍棒(或者是硬鞋底)落在肉体上的闷响和叫骂声。老澳八它爸叼着幼崽狂奔而去,身后是追赶和殴打,前面却隐隐传来隔墙校园里孩子们清脆的读书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后来的传言都说,澳八妈没能挺过那个混乱的傍晚。老澳八也从此杳无音信,像水滴消失在城市的下水道里。
直到那天,那是八月里一个闷热的中午。这天也是澳八出生刚刚五个月整!那天我在城墙根下二愣子饭店和刚来城里置办衣物的二姨吃完饭。刚走到门口滚烫的阳光下,差点被绊了一跤。
只见地上摊着两条半死不活的狗!老的那只几乎成了秃毛狗,虚弱地呕着黄水;小的那只瘦骨嶙峋,气若游丝。
哎呀,这把它家滴!得是又遇上碰瓷地咧这会不会讹上我
我心头一紧,本能地往后一跳。这年头啊,讹人已经被法官审判正义了,何况是条说不清道不明的流浪狗
就在我头皮发麻的瞬间,旁边的二姨已经蹲下身,利落地翻开那条老狗的眼皮,又摸了摸它抽搐的肚皮,皱着眉头说:这老的没救了,毒气攻心,回天乏术。小的...悬,但能试试!
我愕然:咋咧嘛是吃咧啥了嘛
二姨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沟:还能是个啥吗从饭店顺着这条沟流出的油呗!
我更懵了:这玩意...咱小时候屋里猪不也吃这个不都好好滴么
二姨恨铁不成钢地白了我一眼:憨憨娃!那是啥年代吗油是菜籽油!米是糙米!现在这泔水里是啥是炒菜用了八遍的地沟油!那猪吃了都得拉稀上树!这老狗,胃里全是这些东西!
她又指指小澳八,它估计饿狠了也舔了点!肠子太嫩,受不了这‘富贵膏’!
那...那咱俩刚才吃滴不是地沟油吧...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二姨拍拍手站起来:是不是不重要,咱的胃,早就是铁打的了!习惯了这高科技狠活!你让咱现在去吃那现榨的清油,炒的有机菜,保准还得闹肚子!
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掏出一根不知道那又弄的什么草药根,捏碎了就往小澳八嘴里塞。老澳八最终也没能等到奇迹,连个呜咽都没有,就咽了气。
看着这情景,我心里一阵泛酸。为澳八妈澳八爸不值,它们一生坎坷,到头来连个像样的死法都没有。也为那些病逝的老人伤感,劳累一辈子没等的及儿女孝敬就匆匆忙忙走了!或者有人等到儿女长大能孝敬自己了却眼睁睁的看着儿女各奔东西,孤独终老!
二姨是兽医大专科出身,本该穿白大褂伺候猫猫狗狗,却阴差阳错在老家当起了赤脚医生!
你说为啥
这有啥为啥
这不她又闷头考了个城里的本科医科文凭!
本来能安安稳稳地留在城里的大医院,可二姨铁了心选择了留在乡下,说是村民需要医生,村民需要她!
那天,二姨麻溜地处理好残局,把气息微弱但好歹喘过气儿的小澳八往我手里一塞:你照看着这碎怂!本分点,别学它爹妈给乱吃街边食!喂点清水烂馍就行!
然后她就毫不犹豫地背起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踏上了回县城的班车。任我嘴皮磨破,她头都不回一下:照顾好你自己!额回去啊......
那天之后,我收养了澳八,澳八从此爱上了我!我觉得这是真爱,因为爱能从眼睛里看出来。也因为这份依赖,明明白白地从它那双东倒西歪的小狗眼里流出来,暖暖的,真实得能挠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