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戒指里的秘密
我从来没想到,一枚戴了五年的婚戒,会藏着足以摧毁我婚姻的秘密。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浴室洗手,习惯性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沈毅求婚时送我的,内圈刻着我们结婚的日期和一句Forever
Love。可就在我擦干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指环内侧有一处凹凸不平的触感。
奇怪,以前怎么没注意过
我摘下戒指对着灯光细看,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
在Forever
Love下面,竟然还有一行被磨得几乎看不清的小字：
LY
永远爱
2010
LY
我的名字是周雯,缩写是ZW。
2010
我和沈毅2018年才认识。
我的手开始发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这枚戒指……原本是别人的沈毅把别人戴过的戒指送给了我还是说……
老婆,帮我拿条浴巾。沈毅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吓得我差点把戒指掉进洗手池。
我慌忙把戒指套回手指,从柜子里抽出浴巾递给他,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口。
沈毅擦着头发走出来,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滑下——这个我深爱了五年的男人,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陌生的寒意。
发什么呆呢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我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累。
他凑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见客户。
等他睡着后,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打开电脑。
LY
2010
我在搜索栏输入这几个关键词,加上沈毅的名字。
网页转了半天,最后跳出一条2011年的校园新闻：《XX大学登山社成员林茵意外坠崖身亡》。
我的鼠标停在配图上——登山社合影里,沈毅搂着一个长发女孩的肩膀,两人笑得那么甜。照片注释写着：社长沈毅与女友林茵。
林茵。
LY。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
继续往下翻,在悼念帖里找到了更可怕的信息：林茵去世后,沈毅获得了她名下一笔保险金。
嗡——
手机突然震动,是闺蜜唐棠发来的消息：周末逛街去
我盯着屏幕,手指颤抖着打字：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沈毅前女友是登山意外去世的吗
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最后发来一句：他告诉过你这件事
我的心沉到谷底。
沈毅从来没跟我提过什么前女友,更没说她是去世的。
我摘下戒指再次确认——那行小字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内侧。
这不是我的婚戒。
这是林茵的。
沈毅把给死人戴过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手指上。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三件事：
1把戒指拍照存档
2约唐棠中午见面
3趁沈毅洗澡时翻了他的公文包
在夹层里,我找到一个老旧U盘。
插上电脑后,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显示最后修改日期是……昨天。
沈毅昨天动过这个U盘
我试了我们结婚纪念日、他的生日,都不对。
最后输入LY2010——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数百张照片,全是他和林茵的合影。
最新的一张,是昨天拍摄的——我的婚戒,摆在林茵墓前。
照片角落的日期水印赫然显示：2023年10月15日。
就是昨天。
沈毅昨天去了墓地,摘下我的戒指放在林茵墓前
那他后来……又是怎么把戒指戴回我手上的
我浑身发冷,突然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似乎感觉沈毅抓起过我的手……
老婆,我洗好了。
沈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我吓得直接合上了笔记本。
他擦着头发,目光落在我惨白的脸上,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没事。我强撑着站起来,却腿软得差点摔倒。
沈毅一把扶住我,他的手冰凉得像死人。
小心点。他微笑着说,眼神却深不见底,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五年的婚姻,可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2
死者的日记
中午十二点,咖啡厅的角落。
唐棠看完我手机里的照片,差点打翻咖啡杯。
操,这也太瘆人了吧她压低声音,沈毅拿前女友的戒指跟你求婚
我咬着吸管,冰美式的苦味在舌尖蔓延,不止……他昨天还特地去墓地,把戒指放在她坟前。
唐棠是记者,职业敏感让她立刻进入状态,林茵怎么死的真的是意外
报道说是登山坠崖。我翻出那条新闻给她看,但你看这张照片——
我放大登山社合影,指着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像不像上周来我们家修水管的工人
唐棠倒吸一口冷气,你确定
那人修水管时一直盯着我们的结婚照看,现在想来,眼神特别奇怪。
唐棠突然抓住我的手,雯雯,你得查清楚林茵的死因。
怎么查都过去十二年了。
交给我。她眼睛发亮,我有个同学在公安局,能调档案。
下午三点,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去沈毅的书房彻底搜查。
他今天有门诊,至少六点才回来。
我戴上橡胶手套,开始翻找他从不让我碰的抽屉。
最下层抽屉上了锁,但钥匙就藏在笔筒里——沈毅总是这么自信,觉得我永远不会怀疑他。
抽屉里有一个褪色的蓝丝绒盒子,打开后,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扉页写着：林茵
2010
我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2010年3月15日,沈毅今天又发脾气了,他说我和学长说话时的眼神让他发疯……
4月2日,他把我关在宿舍楼下储物间整整三小时,就因为我没及时回微信……
5月18日,我提了分手,他跪下来求我,说没有我会死……
最后一篇日记停在6月30日,登山前一天：
沈毅发现我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他掐着我脖子说,如果我敢逃,就让我永远消失……
日记本里夹着一张保险单——受益人是沈毅,保额两百万。
我浑身发抖,手机突然震动,是唐棠发来的微信：
查到了,林茵案有疑点！她坠崖前给闺蜜发过求救短信,说沈毅要杀她！
我正要回复,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
沈毅的声音从玄关传来：老婆,我回来了。
他今天提前了两小时回家。
我手忙脚乱地把日记塞回去,锁好抽屉,刚转身——
沈毅已经站在书房门口,白大褂都没脱。
在找什么他微笑着问,眼神却冷得像蛇。
你、你怎么这么早回来我后背紧贴着书桌,掌心全是汗。
他慢慢走近,有个病人取消预约了。
当他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时,我突然注意到——他的皮鞋上沾着新鲜的泥土。
和昨天一样的红褐色泥土。
他又去墓地了。
脸色这么差沈毅伸手摸我的额头,我下意识躲开。
他的眼神瞬间阴沉,你怕我
我……我有点头晕。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可能是贫血。
沈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周雯,你是不是动了我东西
没有！我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他拽得更紧。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沈毅抢先一步从我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唐棠刚发来的消息：
林茵案要重启调查了！警方发现她指甲里有沈毅的皮肤组织！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毅盯着那条消息,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
当他再抬头时,眼神完全变了——就像林茵日记里描述的那样,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原来你都知道了。他轻声说。
我转身想跑,却被他一把掐住脖子按在书桌上。
你和林茵一样不听话。他在我耳边叹息,她非要离开我,你非要调查我。
我拼命挣扎,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沈毅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病床上。
沈毅握着我的手,眼圈通红：老婆,你终于醒了！
旁边站着穿警服的陌生人,周女士,您丈夫说您突发精神分裂,持刀袭击他。
我惊恐地看向沈毅,他凑近帮我掖被角,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
乖乖当个疯子,否则下次就不是镇静剂了。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林茵当年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绝境。
3
疯人院计划
医院的白炽灯刺得眼睛生疼。
我盯着天花板,听着门外沈毅和医生的对话：
...被害妄想症状明显...需要长期观察...
...已经联系了康宁医院...
康宁医院——城里最有名的精神病院。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毅这是要把我变成真正的疯子。
护士进来量体温时,我抓住机会哑着嗓子问：现在几号
10月18号。她同情地看着我,你昏迷了两天。
两天！唐棠肯定急疯了。
趁护士转身,我猛地拔掉输液针,在她尖叫着按呼叫铃时,我已经冲到了窗边——三楼,下面是草坪。
周女士！别做傻事！
我回头看了眼冲进来的保安和医生,还有他们身后...沈毅阴冷的眼神。
闭眼跳了下去。
落地时右脚传来剧痛,但我顾不上这么多。
医院后门停着几辆出租车,我浑身发抖地钻进第一辆：师傅,快开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病号服、光着脚、满腿是血。
姑娘你这是...
家暴。我咬着牙说,麻烦去《晨报》报社,我朋友在那。
车开动瞬间,我看见沈毅冲出了医院大门。
唐棠见到我时差点心脏病发作。
卧槽！沈毅报警说你袭击护士逃跑了！她把我拽进资料室,锁上门,全城警察都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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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瘫在椅子上,右脚踝已经肿成馒头,林茵的案子...
正要告诉你！唐棠调出一份扫描件,当年现场照片被动了手脚,林茵根本不是失足——她后脑有击打伤！
照片上,年轻的林茵躺在山崖下,右手紧攥着一枚纽扣。
这是...
登山社外套的扣子。唐棠放大图片,当年社团只有三个人穿这款外套——沈毅、社长助理王锐,还有...
她拖出另一张照片,是那个戴鸭舌帽的水管工。
维修工叫张强,是登山社成员,上周突然应聘去你们小区物业。
我浑身发冷,沈毅派他来监视我
不止。唐棠调出通话记录,过去三个月,张强和沈毅通话47次,最近一次是...
她顿了顿,今天上午。
我猛地站起来,又痛得跌回去,他知道我会来找你！
话音刚落,资料室的门被敲响。
唐记者物业检修电路。
我和唐棠对视一眼——是张强的声音！
唐棠飞快把我塞进档案柜后面,抓起手机发了条语音：老大！暗访稿子马上发你！
然后才去开门。
张强戴着熟悉的鸭舌帽,眼神直往屋里瞟,需要检查下线路。
不用了,我这就走。唐棠挡在门口。
张强突然伸手推她,打扰了。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档案柜...
突然,唐棠大喊：保安！这有人偷拍女更衣室！
张强一愣,走廊立刻传来脚步声。他狠狠瞪了我们一眼,转身就跑。
十分钟后,我换上唐棠的备用衣服,坐上了她同事的车。
现在怎么办唐棠帮我包扎脚踝,沈毅肯定监控了你所有朋友。
我摸出病号服口袋里的东西——昏迷时从护士站顺出来的沈毅身份证复印件。
查这个。我指着配偶栏,他说自己父母双亡,但这里写着母亲‘沈丽华’。
唐棠瞪大眼睛,他连这个都骗你
不止。我苦笑,我们结婚登记那天,他说民政局系统故障,单独去补的手续...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我颤抖着拨通民政局电话,报出沈毅的身份证号：麻烦查下我的婚姻登记档案。
工作人员的回答让我如坠冰窟：
系统显示您未婚,该身份证号无婚姻记录。
电话掉在地上。
五年婚姻,竟是场根本不存在的骗局！
唐棠突然抓住我肩膀,雯雯,你看这个！
她电脑上是张强刚发的朋友圈——一张康宁医院的照片,配文：【明天接新活儿】
定位时间：三小时后。
沈毅这是...
要强行把你关进精神病院！唐棠脸色煞白,没有结婚证,他作为‘男友’签字就能送你进去！
我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做了一个决定。
送我回医院。
你疯了！
既然他要玩...我擦掉嘴角的血,我就让他见识下真正的疯子。
晚九点,康宁医院后门。
监控死角处,我换上准备好的护士服,把手机调成录音模式。
唐棠最后一次确认：定位器开着,我就在外面接应。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沈毅告诉医生的病发地点——三楼储物间。
推开门,沈毅果然在里面,背对着门打电话：
...处理干净,就像十二年前一样...
我故意踢倒拖把。
沈毅猛地转身,脸上的狰狞还没褪去,...老婆
沈医生...我装作神志不清的样子,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我记得明明是你打晕了我...
沈毅松了口气,露出那种熟悉的、温柔的笑,你病得很重,需要治疗。
他走近想抱我,我趁机把手机塞进他白大褂口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哭着问,因为发现了林茵的事吗
沈毅的表情瞬间扭曲,谁跟你提林茵唐棠
他突然掐住我下巴,听着,明天乖乖配合治疗,否则...
否则怎样我直视他的眼睛,像杀林茵一样杀了我
沈毅瞳孔骤缩,随即冷笑,看来你病得比想象中严重。
他掏出手机拨号：张强,现在就把车开到后门...
话没说完,储物间的门突然被踹开！
三名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亮出证件：沈毅,你涉嫌故意杀人和非法拘禁,这是搜查令！
沈毅僵在原地,你们搞错了...
没搞错。我退到警察身后,掏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唐棠一直在线那头录音。
刚刚你亲口承认了杀害林茵。
沈毅的脸色瞬间惨白。
警察从他口袋里搜出我的手机,正在录音的界面清晰可见。
而更致命的证据是——
他刚才打电话吩咐张强像十二年前一样处理的录音。
当警察给他戴上手铐时,沈毅突然冲我嘶吼：你以为赢了张强手里有你的‘精神病鉴定书’！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疯子标签！
我慢慢走到他面前,摘下无名指的戒指。
知道吗这五天我一直在想...
林茵坠崖时,手里为什么攥着你的扣子。
我把戒指塞进他衬衫口袋,现在我知道了——她不是失足,是拉着你同归于尽。
沈毅被押走时还在咆哮,而我终于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唐棠冲进来抱住我,结束了,都结束了...
我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林茵日记的最后一页。
她在临死前写：
如果有一天有人发现真相,请告诉那个女孩...
快逃。
现在我终于逃出来了。
带着她和我的命。
4
亡者的证词
警察局里,沈毅拒不认罪。
那通电话只是气话。他坐在审讯椅上,西装笔挺,仿佛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沈医生,我妻子有妄想症,她幻想我谋杀前女友。
负责案件的陈警官推来一份文件,林茵指甲里的皮肤组织DNA与您吻合,解释一下
沈毅面不改色,登山时她摔倒了,我拉她时留下的。
我在监控室看得浑身发抖。唐棠按住我的肩膀,别急,张强马上押到了。
张强是突破口。
这个做了沈毅十二年帮凶的男人,被捕时正在康宁医院后门踩点。警察从他车里搜出伪造的精神病鉴定书、注射器和...林茵的日记残页。
审讯室里,张强抖得像筛子。
我、我就是拿钱办事...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当年是沈毅让我把林茵引到悬崖边的...
陈警官厉声问：他为什么杀林茵
为了保险金...张强突然看向单向玻璃,仿佛知道我在后面,还、还因为林茵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耳边嗡的一声。
这和日记对上了——林茵在最后一篇写道：学长答应带我走...
但最致命的证据来自法医室。
林茵的尸体被重新检验,法医在她头骨上发现三处钝器伤。
这是谋杀。法医指着CT片,先被打晕,再抛下悬崖。
陈警官把报告摔在沈毅面前,还要狡辩吗
沈毅终于慌了,我要见律师！
休庭时,一个意外访客找到了我。
接待室里,满头银发的妇人颤抖着抓住我的手,我是沈毅的母亲...那个畜生骗你说我死了
我愣在原地。沈丽华从包里掏出一沓发黄的病历,他十六岁就开始虐杀动物,心理医生说他缺乏共情能力...
病历最后一页是医生批注：高智商反社会人格,需强制治疗。
我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可他半年后就伪装痊愈逃了...沈丽华老泪纵横,后来听说林茵的事,我就知道...
她递给我一个U盘,这里面有他当年虐猫的视频,或许对案子有帮助。
庭审当天,沈毅依然风度翩翩。
他的律师提出精神鉴定申请,我的当事人有家族精神病史！
法官刚要同意,我站了起来。
法官大人,我有一段录音。
法庭瞬间安静。
录音里,沈毅的声音清晰可闻：
...处理干净,就像十二年前一样...
张强,现在就把车开到后门...
陪审团一片哗然。
沈毅猛地站起来,这是剪辑的！
那这个呢我播放第二段——他在储物间亲口承认杀害林茵。
沈毅脸色死灰,突然指着法官席疯笑,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有精神病！她有...
法警按住他时,他西装口袋里的戒指掉了出来——那枚刻着LY
永远爱
2010的婚戒。
法官捡起戒指,看了看内侧刻字,脸色骤变。
被告,这枚戒指是林茵的遗物
沈毅突然安静了,眼神空洞得像具尸体。
最终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走出法院时,阳光刺得我流泪。唐棠搂着我肩膀,去看看吧,林茵的墓。
墓园里,我终于见到了这个救我一命的女孩。
黑白照片上的林茵笑得温柔,和我竟有三分相似。
我放下白玫瑰,突然发现墓碑底座有个小凹槽——里面塞着张泛黄的纸条。
给发现真相的人：
他总把重要东西藏在家里的结婚照后面。
我的手剧烈发抖。
我们的结婚照
回家撬开相框后夹层,掉出来三样东西：
1林茵的孕检报告
2沈毅购买亚硝酸盐的收据
3一张我的...人寿保险单
保额五百万,受益人是沈毅。
日期是我们结婚的第二年。
唐棠倒吸冷气,他早就计划好要杀你...
我看着保险单上沈毅漂亮的签名,突然笑出了眼泪。
原来这五年,我每天都睡在棺材里。
手机突然震动,是监狱打来的。
沈毅要求见我最后一面。
隔着探监玻璃,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戒指呢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从衣领里掏出项链——那枚戒指挂在上面,找这个
沈毅的眼神突然变得狂热,给我！
凭什么
那是林茵的！他疯狂捶打玻璃,她到死都戴着我的戒指！
我慢慢把戒指放回衣领,不,现在是你的遗物了。
沈毅突然安静,露出诡异的微笑,周雯,你以为你赢了
他凑近玻璃,用口型说：
张强还没告诉你,你的‘精神病证明’已经生效了吧
狱警拖走他时,沈毅的狂笑回荡在探监室。
唐棠冲进来,怎么了
我浑身冰冷地掏出手机——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康宁医院入院通知书
患者姓名：周雯
诊断结果：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监护人：沈毅（已故患者指定代理人：张强）
签发日期：今天
唐棠脸色煞白,这不可能！沈毅明明被判死刑了！
我盯着指定代理人：张强那几个字,突然明白了沈毅最后的笑容。
5
恶魔的代理人
张强坐在我对面,西装革履得像个人样。
周女士,根据沈医生的遗嘱,您现在需要接受强制治疗。他推来一份文件,上面赫然盖着法院公章。
唐棠一把拍开他的手,放屁！沈毅的死刑判决已经生效了！
但这份监护权转移文件是上个月签署的。张强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法官认为精神病患者需要持续监护,所以...
我盯着文件末尾的签名——那个审理沈毅案件的法官名字。
你买通了法官我声音发抖。
张强凑近,呼吸喷在我脸上,沈医生留了笔钱,足够让你在精神病院住到老死。
我被强制带离时,唐棠的尖叫刺破耳膜。
雯雯别怕！我马上找律师！
康宁医院的铁门在身后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护士递来病号服,063号,换衣服。
我攥紧藏在袖口的手机——唐棠最后塞给我的。
病房比想象中更可怕。
铁窗,软包墙壁,还有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你运气好。护士边绑约束带边说,张先生交代给你VIP待遇,不用住大通铺。
我盯着她胸牌,李护士,能借支笔吗我想写日记。
她嘲讽地笑了,063号,精神病不需要写日记。
第一晚,我装睡到凌晨三点。
监控摄像头每隔十五秒转动一次,我数着节奏,在它转向隔壁床时,迅速摸出手机——
只剩10%电量。
我蜷缩在被子里,用身体挡住亮光,给唐棠发了条定位和三个字：
找沈丽华。
第二天,张强来了。
他带着两名护工,给我注射了某种药物。
这是沈医生特别配的药方。他俯身在我耳边说,会让你慢慢变成真正的疯子。
药物让我的视线模糊,但听力异常敏锐——我听见张强对护士说：加大剂量,下周我要带她去办房产过户。
原来如此。
沈毅的遗产,我的房子,还有那五百万保险金...
他们想要我死。
第三天,我开始出现幻觉。
墙壁在蠕动,窗外的树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但最可怕的是——我竟然看见沈毅站在床尾,白大褂上沾着血。
老婆,想我了吗他弯腰抚摸我的脸,手指冰凉得像尸体。
我拼命摇头,却听见护士说：063号又在自言自语了。
原来这就是沈毅的计划。
不是简单的谋杀,而是让我在疯狂中自我了断。
就像他曾经对林茵做的那样。
第五天,转机来了。
一个新来的实习护士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
今晚装睡,有人来救你。
落款画着一朵小小的玫瑰——林茵墓前我放的那种。
我吞下纸条,心脏狂跳。
是唐棠还是...
深夜,病房门锁被轻轻撬开。
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闪进来,我瞬间绷紧身体——是张强的人
嘘...来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银发。
沈丽华！
她迅速解开我的约束带,能走吗
我虚弱地点头,她架着我往外走,唐记者在后门等,我们只有三分钟。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丽华把我推进保洁间,躲好！
透过门缝,我看见张强带着保安冲过来,人呢！
沈丽华镇定地指着消防通道,往那边跑了！
张强追出去后,她瘫坐在地,胸口插着一把剪刀——张强捅的。
走...她满手是血地推我,唐记者在...地下车库...
我哭着摇头,她却用最后的力气按下火警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中,我跌跌撞撞跑向安全通道。
地下车库空无一人。
唐棠我哑着嗓子喊。
阴影里突然冲出两个人——张强和保安！
跑啊！继续跑啊！张强狞笑着举起针管,这次直接送你见沈医生！
我退到墙角,绝望地闭上眼...
砰！
枪声震得耳膜生疼。
睁开眼,张强捂着流血的手腕惨叫,陈警官带着十几名警察冲进来。
全部不许动！
唐棠从警车后跑出来抱住我,没事了！沈妈妈报警时说有凶杀案,警方定位到你的手机...
我看向张强,他正怨毒地瞪着我。
突然,他挣脱警察扑过来！
一起死吧！
砰！
第二声枪响。
张强眉心绽开血花,重重倒在我脚边。
陈警官举着冒烟的配枪,嫌犯袭警拒捕,当场击毙。
后来我才知道,沈丽华临死前给了唐棠一份关键证据——
沈毅诊所的密室里有十二台冰柜,每台都藏着一具女性尸体。
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
她们都戴着同样的戒指...
内圈刻着LY
永远爱。
林茵只是第一个被发现的受害者。
而我,差点成为第十三号藏品。
出院那天,唐棠帮我取下063号腕带。
接下来去哪她问。
我望着康宁医院锈迹斑斑的铁门,把病号服和那枚染血的戒指一起扔进垃圾桶。
去上海。
为什么是上海
我摸出口袋里那张发黄的火车票——林茵日记里夹着的,2010年6月30日,上海南站。
她没能踏上的那趟列车。
因为有人曾经想逃到那里。
唐棠红着眼眶握住我的手,我陪你一起。
火车开动时,我仿佛看见站台上站着两个身影——
银发的沈丽华,和长发飘飘的林茵。
她们对我挥手告别。
6
终点的起点
上海的梅雨季节,空气黏腻得能拧出水来。
我和唐棠挤在弄堂里的小旅馆,窗外是嘈杂的市井声,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查到了！唐棠突然从笔记本电脑前抬头,林茵日记里提到的‘学长’,叫陆远,现在在上海交大当教授！
我凑过去看屏幕——照片上的男人温文尔雅,和林茵日记里描述的那个答应带我走的学长判若两人。
第二天,我们去了交大。
陆远的办公室堆满书籍,他听完我们的来意,钢笔啪嗒掉在桌上。
你们...认识林茵
我取出那枚从垃圾桶捡回来的戒指,推到他面前。
陆远的眼眶瞬间红了,这枚戒指...是我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他颤抖着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封泛黄的信,她遇难前一周寄给我的,我一直没敢拆。
信封上的字迹已经褪色：陆远学长亲启
紧急！！！
我们三人头碰头地拆开信,里面是林茵潦草的笔迹：
学长,如果你收到这封信,我可能已经出事了。
沈毅发现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他买了毒药,说要让我‘意外死亡’...
我在他诊所地下室拍了照片,藏在——
信纸后半截被撕掉了。
陆远脸色惨白,她...她怀了我的孩子
唐棠突然指着信纸边缘,看这个痕迹！
隐约可见几个被水晕开的数字：204
保险箱密码门牌号我脑子飞速转动,沈毅诊所的地下室有什么
陆远猛地站起来,我知道在哪！林茵提过沈毅在204号储物柜藏东西！
当天下午的飞机,我们杀回那座城市。
沈毅的诊所已经被查封,但凭借唐棠的记者证,我们说服了看守警察放行。
地下室阴冷潮湿,墙上一排储物柜标着数字。
204柜门挂着生锈的锁,唐棠一榔头砸开——
里面只有一个防水袋,装着部老式数码相机。
电量居然还剩一格。
最后一张照片,是林茵苍白惊恐的脸。
她躲在某个狭小空间里,手指着镜头外,照片角落露出一截白大褂——沈毅正在靠近。
照片属性显示拍摄时间：2010年6月30日23:47
林茵坠崖的死亡时间是次日凌晨一点。
这是...谋杀现场记录。唐棠声音发抖。
我翻看相机其他照片,突然停在一张药品柜特写上——柜门玻璃反射出拍摄者的身影。
放大后清晰可见：张强正举着铁锤站在林茵身后！
找到了！我尖叫出声,这是铁证！
突然,头顶传来脚步声。
我们同时僵住。
警察唐棠小声问。
我摇头——警察不会这么轻手轻脚。
陆远迅速把相机塞进怀里,我们刚躲到货架后,地下室的门就被推开。
手电筒光束扫过储物柜,一个沙哑的男声嘀咕：明明听到有人...
是沈毅诊所的保洁老刘！
唐棠不小心碰倒一个玻璃瓶,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谁在那！老刘抄起拖把走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抓起旁边的医用酒精砸向远处！
砰！
酒精瓶炸开的巨响让老刘骂骂咧咧地去查看,我们趁机猫腰溜出门。
刚跑到一楼,唐棠突然拽住我。
等等...老刘为什么会这时候来地下室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掏出手机——凌晨三点,保洁怎么可能这个时间上班
调虎离山！我转身就往回冲。
可惜晚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老刘开着沈毅诊所的面包车扬长而去,后备箱里装着从204柜取走的某样东西。
陆远拦了辆出租车,跟上！
车最终停在郊外墓园。
老刘鬼鬼祟祟摸到林茵墓前,开始挖土。
我们躲在墓碑后,看他挖出个密封铁盒,里面赫然是——
一具胎儿骸骨。
果然在这里...老刘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沈医生说找到这个给五十万...
我胃里翻江倒海,林茵不仅被谋杀,她未出世的孩子还被...
唐棠已经拨通了陈警官电话。
当警笛声响彻墓园时,老刘慌不择路撞倒林茵的墓碑。
碑石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另一部手机——林茵的。
电量耗尽前,我们看到了最后一段视频：
画面剧烈晃动,林茵满脸是血地对着镜头说：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沈毅又杀人了...
请去上海岳阳路44号找我妹妹...
她手里有沈毅全部罪证...
替我...活下去...
视频戛然而止。
唐棠突然捂住嘴,雯雯...岳阳路44号...
怎么了
是你现在租的公寓地址！
我浑身血液凝固。
原来冥冥中,我住进了林茵妹妹的家。
原来这场复仇,早在十二年前就开始了。
7
尾声
三个月后,上海岳阳路的小公寓。
我正在整理林茵妹妹留下的资料——这个叫林莉的女孩,十二年来一直在暗中收集沈毅的罪证,直到去年因病去世。
最新消息！唐棠举着平板冲进来,最高法院驳回沈毅上诉,维持死刑判决！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沈毅在听到判决时突然发狂,喊着林茵的名字撞向被告席。
我关掉电视,翻开林莉的日记本。
最后一页写着：
姐姐,我终于找到那个和你长得像的女孩了。
她会完成我们都没能完成的事。
因为最完美的复仇...
是让凶手死在自己设计的剧本里。
窗外,初夏的阳光洒满梧桐树梢。
我轻轻合上日记,对虚空中的两个女孩说：
晚安,林茵。
晚安,林莉。
这场横跨十二年的复仇,终于落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