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薄荷撞上可乐 > 第一章

糟糕的早晨
我讨厌星期一。
尤其是那种阴沉的、仿佛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对的星期一。
早上七点半,闹钟响了第三遍,我才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
头发乱得像被台风刮过,眼睛干涩得像是塞了把沙子。
我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叹了口气,随手抓了件卫衣套上。
今天也要加油。——我在朋友圈机械地发了这句话,然后关掉手机,面无表情地塞进包里。
……骗谁呢我连加油的力气都没有。
上午的课结束后,我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慢吞吞地挪向图书馆。
脑子里还在回放教授那句期中论文下周交,心情更加烦躁。
图书馆门口人来人往,我低着头往里走,突然——
砰!
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书哗啦一声全摔在地上,我的膝盖狠狠磕到了地板。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就传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没看路!
我抬头,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手忙脚乱地捡我的书,她的帆布包斜挎在肩上,拉链都没拉好,几支笔和橡皮擦从里面滚出来,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我本来想冷着脸说没事,然后赶紧走人——毕竟那时候的我,对陌生人的善意总是下意识抗拒。
但当我看到她捡起我的《西方文学史》时,书页上沾了一块明显的咖啡渍,她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犯了天大的错。
完了完了,我把你的书弄脏了……她哭丧着脸,手指小心翼翼地蹭了蹭那块污渍,结果反而抹得更开了。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没绷住,笑了一下。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我,然后也跟着笑了:原来你会笑啊
……喂,这是什么话啊!
你也是文学院的
她帮我把书全部捡起来,又掏出一包纸巾,试图拯救那本可怜的《西方文学史》。
我叫林夏,新闻系的。她一边擦书,一边自我介绍,你呢
沈念,文学院。我简短地回答。
文学院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你是不是也选了张教授的‘现代文学批评’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啊!她笑嘻嘻地从包里翻出课表,指着周二的下午,我上周就注意到你了,你每次都坐第一排,记笔记超认真。
我有点意外。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注意到我——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大概只是个安静到近乎透明的女生。
所以……她突然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下次小组作业,能不能带我一个
我:……
还没等我回答,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糟了!我选修课要迟到了!
她慌慌张张地把书塞回我手里,转身就要跑,又突然回头,从帆布包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塞到我手心。
赔罪礼!下次课上见!
说完,她就风一样地冲了出去,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的,像只慌不择路的兔子。
我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掌心里那颗草莓味的糖,莫名其妙地……又笑了一下。
周二下午的现代文学批评,我照例坐在第一排。
教授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分析后现代主义,我低头记笔记,突然,一张小纸条从旁边滑了过来。
我转头,看到林夏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我旁边的座位,正冲我眨眼睛。
纸条上画着一个夸张的卡通头像,旁边写着:像不像张教授
我盯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简笔画——圆框眼镜、严肃的嘴角,甚至还有教授标志性的推眼镜动作——画得意外地传神。
我本来想高冷地回她一个无聊,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在纸条背面画了个更夸张的版本,还加了一行字:如果他是反派,大概会这样笑。
递回去的瞬间,林夏噗地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然后,我们就因为上课传纸条被教授当场抓获,罚站走廊十分钟。
林夏靠着墙,笑嘻嘻地说:没想到啊,优等生也会干这种事
我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害的。
但心里却莫名轻松了起来。
那颗草莓糖,我后来一直没吃。
它被我放在笔袋的夹层里,像是一个小小的、甜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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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
第一次见面撞到、传纸条被抓、莫名其妙成了共犯……学生时代的友谊,好像总是从这些小事开始。
消失的笑容
那颗草莓糖在我的笔袋里躺了整整一周。
我本来想找个机会还给林夏,或者至少说声谢谢——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谢她,毕竟是她先撞飞了我的书。
但每次课间想开口,又觉得有点刻意,最后只好作罢。
周三的现代文学批评课上,我照例坐在第一排。
教授已经开始点名了,可林夏的座位还是空的。
林夏
教授推了推眼镜,环顾教室。没人应答。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后门——没有她风风火火冲进来的身影。
奇怪。上周被罚站时,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下次绝对提前半小时到,结果今天居然翘课了
下课铃响,我慢吞吞地收拾笔记,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未知号码:【救命!我睡过头了!张教授点名了吗】
我盯着屏幕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这大概是林夏。她什么时候存了我的电话
我:【点了。你完了。】
林夏:【啊啊啊!】【那你帮我记笔记了吗】
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这么理所当然
我:【没有。】
林夏:【TAT】【求你,我请你喝奶茶!】
我没再回复,把手机塞回口袋。
但走出教学楼时,鬼使神差地,我还是拐去了图书馆,把今天的课件复印了一份。
周五下午,我本来打算在宿舍补觉,却收到了林夏的短信:我在文学院三楼东侧的空教室,能帮我带瓶水吗
语气和平常不太一样,没有表情符号,也没有夸张的救命。
我皱了皱眉,还是买了瓶矿泉水找过去。
空教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
林夏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桌子上,膝盖蜷在胸前,头埋在臂弯里。
听到动静,她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我僵在门口。
她飞快地抹了把脸,扯出一个笑容:啊,你来啦!
——声音还是那么明亮,如果不是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我几乎要以为刚才那一瞬是错觉。
我沉默地走过去,把水递给她。
她接过来,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在努力咽下什么。
谢谢啊。她笑着说,声音却有点哑。
我本来想问你怎么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们其实没那么熟,对吧撞到一次、传过一次纸条、罚站过一次……这种程度的交情,还没到能问你为什么哭的地步。
所以我只是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沈念。她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
她捏着矿泉水瓶,指节发白,脸上的笑容终于撑不住了。
能……陪我去趟天台吗
我们学校的旧教学楼天台是个神奇的地方——锈迹斑斑的铁门永远锁不严实,用力一推就能打开。
据说是因为后勤处懒得修,索性放任自流,成了学生们偷偷抽烟、背题、或者单纯发呆的秘密基地。
林夏轻车熟路地推开门,初夏的风立刻灌了进来。
她走到栏杆边,深吸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
薯片。
我愣了一下。
吃吗她撕开包装袋,递过来,烧烤味的。
我摇头,看着她咔嚓咔嚓地嚼薯片,像只仓鼠一样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我爸妈离婚了。她突然说。
一片薯片碎渣从她嘴角掉下来。
其实早就该离了,他们吵了十几年。她盯着远处的操场,声音很轻,但真到签字那天,我妈还是哭得像个傻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也摸了一片薯片塞进嘴里。
太咸了,咸得喉咙发紧。
我这周没去上课,是因为回去陪她。林夏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结果她骂我多管闲事,让我滚回学校。
她突然笑了,比哭还难看:好笑吧我连安慰人都不会。
操场上有人在踢足球,欢呼声被风撕成碎片飘上来。
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发现左脚的鞋带松了。
你不需要总是假装开心。我说。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夏转过头看我,眼睛还湿漉漉的。
就像上周,我硬着头皮继续说,你明明把我的书撞飞了,却非要塞颗糖给我,好像这样就能抵消似的。
她眨了眨眼。
还有现在,我指了指她手里的薯片袋,谁难过的时候会吃这个啊
一阵沉默。
然后——
噗。林夏突然笑出声,而且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蹲在地上,额头抵着膝盖,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手足无措地站着,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说得对。她抬起头,鼻头还是红的,但眼睛亮晶晶的,这薯片太难吃了,我们下去买冰淇淋吧
晚上七点的便利店,冷气开得很足。
林夏把脸贴在冰柜玻璃上,纠结了半天,最后拿了两个甜筒:香草和巧克力,你要哪个
巧克力。
我们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看着玻璃外的校园一点点暗下来。
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被点亮的珍珠。
其实……林夏舔着冰淇淋,含混不清地说,我挺羡慕你的。
我挑眉:羡慕我什么
你总是很……稳定。她比划了一下,像棵树似的,刮风下雨都一个样。
我差点被冰淇淋呛到。
这大概是我听过最离谱的评价。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半夜焦虑到啃指甲的样子。我实话实说。
她歪头看我:真的
真的。
那下次你啃指甲的时候叫我,她笑嘻嘻地说,我带薯片去看热闹。
我翻了个白眼,但没忍住也笑了。
回宿舍的路上,林夏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沈念。

谢谢。她晃了晃手机,还有……下周的课,一起坐第一排吧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两个靠得很近的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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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唠嗑环节:
写这一章时,我总想起上学时和朋友在天台分一包辣条的日子。
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时刻——明明对方什么都没解决,但就是觉得,好像一切都没那么糟了
午夜流浪猫计划
凌晨一点十七分,我的手机突然在枕边炸响。
我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屏幕上林夏两个字跳得欢快。
接通的一瞬间,她的声音像颗小炸弹一样冲进耳朵:
沈念!快下楼!我发现重大机密!
我眯着眼看了眼时间,声音沙哑:……你最好是要告诉我明天停课。
比那个刺激多了!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我在你宿舍楼下的灌木丛里,快点!它要跑了!
它我猛地坐起来,什么它
橘猫!超大一只!
我握着手机,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被她吵醒更无语,还是因为凌晨一点看猫这种离谱理由被叫醒更无语。
但五分钟后,我还是披着外套站在了宿舍楼下——鬼知道为什么。
林夏蹲在灌木丛旁边,头发上还沾着片树叶。
看到我下来,她眼睛一亮,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草丛深处。
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正警惕地盯着我们,尾巴尖不耐烦地甩动着。
我回宿舍路上发现的,林夏用气音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看,我连赎金都准备好了。
我看着她用牙齿撕开包装袋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半夜一点叫我下来,就为了看你怎么贿赂一只猫
这不叫贿赂,她严肃地纠正,这叫建立外交关系。
橘猫嗅了嗅空气,慢悠悠地踱过来。
林夏屏住呼吸,把火腿肠掰成小块放在地上,手指微微发抖——后来她坚称那是因为战略性的颤抖,让猎物降低戒心,但我很确定她就是怂。
橘猫低头嗅了嗅,突然叼起最大的一块,转身就跑。
喂!林夏哀嚎,至少让我摸一下啊!
猫尾巴高傲地竖着,消失在夜色里。
我们俩蹲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火腿肠包装,突然同时笑出声。
失败。林夏拍拍膝盖站起来,但我觉得它记住我了,下次肯定让摸。
夜风有点凉,我裹紧外套: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重大机密’
当然不是!她眼睛亮晶晶的,我查过了,这只猫经常在文学院后门活动,而且——她拖长音调,它可能有一窝小猫。
我心头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明天晚上十点,探险小队正式行动!代号‘喵喵特攻’!
第二天晚上,我本来打定主意不参与这种幼稚行动。但九点五十分,手机震了一下。
林夏:【图片】
点开是她对着文学院后门比剪刀手的自拍,背景里隐约能看到几只毛茸茸的小影子。
林夏:【它们真的在!你不来我就独吞所有小猫了!】
……
十点零五分,我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文学院后门。
林夏蹲在墙角,头顶着几片枯叶,活像什么可疑分子。
看到我时,她笑得像个偷到油的耗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只是来确保你不被保安当小偷抓走。我嘴硬道。
大橘猫从排水管后面探出头,身边跟着三只圆滚滚的小奶猫,其中一只胆子大的已经蹭到了林夏脚边。
看!她小声惊呼,轻轻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我就说它们记得我!
月光很亮,照在她发梢和睫毛上,像是撒了一层糖霜。
小猫在她手心舔了舔,她立刻倒吸一口气,用气音尖叫:它亲我了!沈念你快看!
我蹲下身,看着那只虎斑纹的小猫跌跌撞撞朝我走来,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回宿舍的路上,林夏蹦蹦跳跳地踩着自己的影子。
下周我们带猫粮来吧我查了攻略,幼猫要吃专门的——
林夏。我打断她。

我停下脚步:我们这样……算朋友了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前仰后合:沈念同学,我们都一起犯过宵禁了,你现在才思考这个问题
夜风吹过梧桐树,沙沙作响。
她突然凑近,把什么东西塞进我手心——又是一颗水果糖,这次是柠檬味的。
答案很明显了吧她倒退着走路,月光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朋友特权——以后半夜叫你出来喂猫的次数还多着呢!
我捏着那颗糖,突然觉得,或许偶尔参与一些毫无意义的冒险,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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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喵喵叫:
写到小猫那段时,我家主子正好一脚踩在键盘上——或许这就是天意你们有没有为小动物干过什么疯狂小事
第四章:期中生存指南
期中考试周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把整个校园卷进了低气压里。
图书馆的座位早被抢占一空,自习室亮着惨白的灯光,空气里飘着速溶咖啡和焦虑的味道。
我抱着一摞笔记缩在角落,盯着《西方文学批评》的复习提纲,感觉那些字母正在眼前跳舞。
手机震动。
林夏:【救命!张教授的考点到底在哪页】
我叹了口气,把重点页码拍给她。三秒后——
林夏:【这写的啥‘后现代叙事的碎片化特征’这玩意儿是人话吗】
我正想回复,又一条消息弹出来:
林夏:【我在三食堂二楼,带了巧克力,来救我。】
我本来打算复习到十点就回宿舍,但林夏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胳膊上:就陪我熬这一次!我请你吃关东煮!
于是凌晨两点半,我们瘫在便利店的高脚凳上,面前堆满了空咖啡罐和零食包装袋。
林夏的笔记本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思维导图,乍看像张藏宝图。
我觉得我完蛋了。她把额头抵在冰柜玻璃上,现代文学这科绝对要挂。
我戳了戳关东煮里的萝卜:你上周不是还说要做战地记者吗挂科怎么去前线
我可以写《论如何在补考中幸存》。她闷闷地说,突然转头看我,沈念,你从来没挂过科对吧
我咬着鱼丸的动作一顿。
大一挂过高数。我平静地说,补考前一天在操场哭到凌晨。
林夏瞪大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真的你
宿管阿姨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单杠上背公式。我耸耸肩,她说再不下来就记我晚归。
林夏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个反应让我有点恼火:喂,很好笑吗
不是!她擦着眼角笑出的泪,就是突然觉得……原来优等生也会这样啊。
便利店的灯光太亮,照得人无所遁形。
我低头看着自己指甲上的咬痕——那些我以为藏得很好的不完美,原来早被看穿了。
考试前一天晚上,林夏失踪了。
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后在美术楼的天台找到了她。
她蜷在墙角,身边散落着揉成团的稿纸,手机屏幕还亮着家庭群的聊天界面。
我默默坐到她旁边,递过去一罐热奶茶。
我爸说……她的声音哑得不像话,要是这次再挂科,就断了我的生活费。
夜风把她的刘海吹得乱七八糟。
我注意到她的指甲油斑驳脱落,像是经历过一场无声的战争。
需要我帮你划重点吗我问。
她摇摇头,把脸埋进膝盖:不用了……反正也来不及。
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我盯着天际线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那就不复习了。
林夏抬起头,眼眶通红:啊
反正来不及,不如干点别的。我从包里掏出两盒冰淇淋,便利店最后两盒,再不吃就化了。
她呆呆地看着我,突然抢过一盒,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结果被冰得直抽气。
沈念,她含着冰淇淋含糊地说,你真是个怪人。
彼此彼此。
我们并排坐着,看着凌晨三点的校园。
教学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像一群严肃的考官。
但此刻,那些焦虑似乎暂时被按下了暂停键。
考完最后一科,林夏像颗炮弹一样冲到我面前:我居然全答完了!!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论述题答案,马尾辫甩来甩去。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她脸上,那些阴霾一扫而空。
为了庆祝——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们去偷小猫吧!
什么!
开玩笑的!她笑嘻嘻地拽着我往前走,但确实该去看看它们了——我买了幼猫粮!
我任由她拉着,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里多了这么多毫无意义却闪闪发光的时刻。
那颗柠檬糖还放在我的笔袋里,糖纸在阳光下会折射出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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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
写这章时想起自己期末考崩溃,朋友硬塞给我一盒冰淇淋说先甜了再说。你们有没有经历过这种去他的考试,先活着再说的时刻
夏夜告别式
六月的校园开始蒸腾出暑气,梧桐叶在热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只窃窃私语的手。
林夏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用笔帽戳我的手腕:真的不跟我回家玩吗我妈做的红烧鱼超好吃。
我头也没抬地继续整理笔记:你上周还说阿姨烧糊了锅差点引发火警。
那是意外!她立刻直起身子辩解,又突然泄了气,……好吧其实我是怕自己一个人坐长途车。
我停下笔。
林夏的指尖在桌面上画着无意义的圆圈,睫毛垂下来投下一小片阴影。
认识这么久,我第一次发现她右眼角有颗很淡的痣。
我可以送你到车站。我说。
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那说好了!
离校前一天,林夏神神秘秘地塞给我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纸盒。
现在不准拆!她按住我想解开缎带的手,等我上车了再看。
盒子里躺着一本手工装订的册子。
封面是牛皮纸做的,上面用马克笔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猫——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翻开第一页,是张被咖啡渍晕染过的《西方文学史》书页复印件,旁边写着:
【纪念我们的交通事故】。
往后翻全是这样的碎片:被罚站那天的教室照片、便利店的收据、天台薯片包装袋的残骸……最后一页贴着那颗柠檬糖的糖纸,下面有一行小字:
【暑假期间,会每天给你发猫片抵债。记得想我。】
我站在月台上,看着火车缓缓启动。
林夏把整张脸贴在车窗上冲我做鬼脸,直到变成远处的一个小点。
暑假的第三天,我收到了第一条猫片。
照片里虎斑小猫长大了不少,正凶巴巴地啃林夏的拖鞋。
配文:【它比你高冷了】。
我保存了图片,犹豫了很久才回复:【文学院后门的栀子花开了】。
发完就后悔了——这是什么无聊的流水账
但两分钟后手机亮起来:
【偷一束给我留着!】
然后是第二条:
【不对,爱护花草人人有责】
第三条:
【……还是拍张照吧】
我对着手机笑出声,突然发现窗台上的栀子花盆栽不知什么时候结了几个花苞。
这盆花是林夏四月份硬塞给我的,说文学院的人怎么能没有花,其实是她自己把社团活动剩下的盆栽处理不掉。
我拍了张花苞的照片发过去:【快开了】。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发来的却是张哭脸表情包。
我盯着那个哇哇大哭的熊猫头,突然明白了什么。
就像我始终没告诉她,其实我偷偷记下了她妈妈爱用的降压药品牌,也没说在手机备忘录里存了她家的地址。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
就像栀子花的香气,看不见摸不着,但你知道它就在那里。
七月中旬,林夏发来一段视频。
镜头晃得厉害,画面里她正在追那只胖橘猫:看!它让我摸肚子了!
下一秒镜头天旋地转,伴随她的惨叫:啊它挠我!
我反复看了三遍,把手机扣在胸口。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暑气蒸得人发晕。
书桌上摊着没写完的暑期论文,笔电旁边放着那本手工册子——已经快被翻卷了边。
我点开对话框打字:【开学早点回来】
删掉。
【猫粮快过期了】
删掉。
最后发出去的是:【被挠了记得打疫苗】
她秒回:【已打!附带三针表情包】
然后又一条:【八月二十号返校,带我妈做的辣酱给你】
我捏着手机,突然觉得这个夏天也没那么漫长。
作者悄悄话:
你们有没有那种,明明很普通却因为某个人变得特别的东西
辣酱与边界线
林夏返校那天,下了一场暴雨。
我撑着伞在车站等她,远远就看见她拎着大包小包从出站口冲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玻璃罐。
沈念!她眼睛亮晶晶的,把罐子往我手里一塞,我妈特制辣酱,绝对秒杀食堂所有下饭菜!
玻璃罐还带着她的体温,里面红艳艳的辣酱上浮着一层芝麻,透过瓶身能看到她笨拙的标签:【林氏秘制——流泪警告!】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学校走。
林夏突然凑近闻了闻我的头发:你换洗发水了
嗯。我下意识偏开头,薄荷味的太凉。
她夸张地叹气:完了,以后不能靠味道认你了。
那瓶辣酱在我们宿舍引发了小型地震。
对床的室友尝了一口就疯狂灌水,隔壁屋的女生却天天来蹭饭。
林夏为此得意得不行,直到某天她发现我桌上的辣酱几乎没动。
你不喜欢她趴在桌沿,手指戳了戳玻璃罐,早说啊,我妈还做了不辣的版本……
不是。我合上正在看的书,最近胃不太好。
其实是上周半夜胃痛到冒冷汗,校医说是饮食不规律加刺激性食物。
但看着她瞬间黯淡下来的表情,我鬼使神差地挖了一勺拌进饭里:今天可以吃一点。
林夏一把按住我的手腕:骗人!你刚才皱眉了!
她的掌心很暖,虎口处有道浅浅的疤痕——是上学期喂猫时被铁丝划的。
我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偶尔吃一次没事。
沈念。她难得连名带姓叫我,声音沉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会抿嘴角
第二天清晨,我桌上多了个保温盒。
打开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旁边小格子里整齐码着清淡的配菜。
便利贴上的字龙飞凤舞:【养胃食谱大全.rar
已发送至你邮箱】
我盯着那个笑脸符号看了很久,胸口泛起奇怪的酸胀感。
中午在食堂,林夏变魔术似的掏出个迷你电煮锅:
我问过宿管阿姨了,300瓦不跳闸!以后我们可以在宿舍煮粥……
林夏。我打断她,你不用这样。
她眨眨眼:怎样
像照顾病人一样照顾我。我戳着餐盘里的青菜,胃痛只是小毛病。
她的筷子停在半空,慢慢放下来:我让你有压力了
食堂嘈杂的人声突然变得很远。
我想起她凌晨四点给我发的养生文章链接,想起她偷偷塞进我书包里的胃药,想起每次吃饭时她盯着我筷子的紧张眼神。
我只是……我斟酌着词句,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
林夏的睫毛颤了颤,突然笑了: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和那只不让摸肚子的橘猫一模一样。
这场对话后来以奇怪的方式结束了——林夏把电煮锅送给了楼下考研的学姐,但每周三早上还是会碰巧多带一份南瓜粥。
而我在某个周末,主动约她去了新开的川菜馆。
医生说我好多了。我把菜单推给她,可以吃一点点辣。
林夏盯着菜单,又抬头看我,眼睛慢慢弯起来:那我要点水煮鱼!中辣!
微辣。
啧,管真宽。她撇嘴,却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我的鞋尖,……谢谢。
辣酱最终被我们兑水稀释成了蘸料,难吃得要命。
但林夏坚持说这是战略调整,还拍照发给她妈邀功。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说:其实我知道自己有时候很烦人。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我踢开一颗小石子:知道就好。
但你别想甩掉我。她蹦起来去够梧桐树的叶子,我可是见过你啃指甲的黑历史。
我笑着看她扑空,突然意识到:
友谊和辣酱一样,太浓了呛人,太淡了无味。
我们都在学着调配刚刚好的浓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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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招新日的风暴
九月的社团招新日,校园广场挤满了人。
各社团的摊位像彩色蘑菇一样冒出来,音乐声、吆喝声混成一片。
林夏拽着我在人群里穿梭,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
文学社!摄影协会!烘焙俱乐部!她眼睛发亮地数着,沈念,我们总得加一个吧
我攥着宣传单,纸张边缘被我捏出了褶皱。
其实我想去诗社——他们的展板上贴着首博尔赫斯的诗,但摊位前排着长队,几个侃侃而谈的学长学姐看起来光芒万丈。
要不……我犹豫着开口。
戏剧社怎么样林夏突然指着远处一个装饰夸张的摊位,他们招幕后!不用上台!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拉着我挤了过去,顺手抓了张报名表塞给我:
填吧!我帮你问过了,主要负责道具整理,完全不用社交!
她的语气那么雀跃,仿佛已经替我规划好了完美的大学生活。
回宿舍的路上,林夏还在兴奋地计划:听说戏剧社期末有聚餐,而且——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停下脚步。
林夏愣住:什么
诗社、读书会、甚至电影社……你问过我想去哪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还是说你觉得,像我这种‘阴郁怪人’只配躲在幕后
广场的喧嚣突然变得很远。
林夏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我转身就走,把那张被她硬塞来的报名表揉成一团。
晚上开始下雨。
我蜷在宿舍床上,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全是林夏的消息。
最后一条是:【我在老地方】。
雨越下越大,砸在天台铁皮顶棚上的声音像鼓点。
推开门时,林夏正抱着膝盖坐在积水边,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像个狼狈的落汤鸡。
你疯了我冲过去拽她,会感冒的!
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厉害:对不起。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一洼。
我突然发现她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是本皱巴巴的诗集,封面上印着博尔赫斯的名字。
我……我去诗社要了他们的推荐书单。她声音哑得不像话,本来想给你惊喜……
雨声太大了,大得几乎盖过她的尾音。
我蹲下来,发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林夏。我叹了口气,我们扯平了。
她茫然地看我。
你擅自替我报名,我擅自认为你瞧不起我。我伸手擦掉她脸上的雨水,两个混蛋,对吧
她噗嗤笑出声,随即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退了戏剧社的报名表。
诗社的学长笑眯眯地问:确定不试试吗你们看起来很搭——一个像火,一个像水。
林夏撇嘴:哪有,我明明是可乐,她是薄荷糖。
为什么学长好奇道。
因为——她突然揽住我的肩膀,混在一起会爆炸啊!
我肘击她的肋骨,却在接过报名表时,悄悄在她填的那栏推荐人后面加上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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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幕后笔记:
写到争执戏时我家猫正在疯狂挠门,完美复刻我暴躁的心情。
第八章:诗社与秘密计划
诗社的投稿箱里躺着一首没有署名的诗。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内容却意外地动人——关于雨夜、湿透的帆布鞋,和两颗相撞的行星。
社长把诗打印出来贴在公告栏上,旁边用红笔标注:【请作者速来认领!】
我站在公告栏前,越读越觉得熟悉。
转头看向林夏——她正假装专注地盯着窗外,耳尖却悄悄红了。
林夏。我戳了戳她的肩膀,这该不会是……
什么她猛地回头,差点撞到我鼻子,哦那个啊!不知道谁写的呢真奇怪哈哈!
她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每次撒谎都这样。
接下来一周,林夏变得神出鬼没。
她不再拉着我去食堂,手机总是调成静音,有次我甚至看见她和戏剧社的学长在咖啡厅密谈。
更可疑的是,她的笔记本上突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分镜脚本
你到底在策划什么某天课后我终于忍不住拦住她。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几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跟我来!
我们七拐八绕地来到废弃的美术楼——就是当初发现橘猫的地方。
推开顶层储藏室的门,我愣住了。
满墙都是我的照片。
准确地说,是我参加诗社活动的抓拍:
朗诵时微蹙的眉头,改稿时咬笔帽的小动作,甚至有天我在图书馆睡着,脸颊压出书页印子的糗照。
这是……
素材!林夏兴奋地打开投影仪,我在做毕业短片!主角就是你!
屏幕亮起来,是我完全陌生的影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拍的,镜头里的我正在诗社念那首《便利店凌晨三点的光》,而画面右下角,有只偷偷比耶的手。
本来想等成品再给你看的。林夏摆弄着摄像机,声音闷闷的,但藏秘密太难了,我连做梦都怕说漏嘴。
储藏室灰尘在光束里跳舞,我看着她鼻尖上的一点灰,突然想起那个比喻。
所以你是可乐我指着墙上某张我打喷嚏的丑照,那这些就是摇出来的气泡
她咧嘴一笑,从包里掏出两罐饮料:现在知道为什么混在一起会爆炸了吧
易拉罐拉开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们靠坐在堆满画架的角落,看投影仪上的影像循环播放——有我们喂猫的片段,有天台吃薯片的夜晚,还有那次雨中争执后,她偷偷跟拍我独自去诗社的背影。
喂,我碰了碰她的可乐罐,那首诗……
写得烂死了我知道!她立刻捂住脸,社长说韵脚全错!
但比喻很棒。我轻声说,特别是‘你眼里的光像被雨洗过的星星’那句。
她的手指慢慢张开一条缝:……你记住了
阳光偏移的角度刚好照亮她通红的耳廓。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闹腾得像永动机一样的女孩,原来也会为这种事情紧张。
短片最终在学期末的展映会上播放。
当银幕上出现我趴在课桌上睡觉的镜头时,全场爆笑——因为林夏给画面P上了会动的猫耳朵和胡须。
而放到那段雨夜争吵的戏份时,她居然配了《泰坦尼克号》的悲壮BGM。
导演解释一下!有同学起哄,这算纪实还是虚构
林夏抓着话筒支支吾吾,突然把镜头转向观众席的我:问原型人物!
聚光灯啪地打在我脸上。
我眯起眼睛,看见她站在光里冲我做口型:【救·我·啊】
后来这段被剪进了片尾花絮,连同我那句对着话筒说的:基本属实,除了导演本人没这么可爱。
放映结束后的庆功宴上,戏剧社学长凑过来问: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夏正往嘴里塞蛋糕,闻言呛得直咳嗽。
我递给她纸巾,想了想说:
像可乐和薄荷糖吧。
会爆炸的那种学长挑眉。
不。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是让人开心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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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到我嘴角疯狂上扬!你们有没有为朋友准备过什么秘密惊喜
第九章:十字路口的薄荷糖
四月的风里开始掺杂简历翻动的沙沙声。
招聘会现场人潮涌动,每个摊位前都排着长龙。
林夏挤在媒体公司的队伍里,马尾辫高高扎起,西装外套的肩线笔挺得不像她——如果不是发现她偷偷在衬衫里穿了卡通印花T恤的话。
看到没!她兴奋地指着公司LOGO,就是这家!战地记者项目!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海报上的叙利亚废墟和非洲草原刺痛了我的眼睛。
招聘启事最下方印着一行小字:【需长期外派】。
你爸妈知道吗我轻声问。
她正往简历上贴证件照的手顿了顿:等录取了再说。
我收到南方出版社offer的那天,林夏在宿舍煮了一锅超辣的火锅。
庆祝我们沈大编辑诞生!她举着可乐罐和我碰杯,辣得眼眶发红还要逞强,等你出了名,记得给我留签名版!
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轮廓。
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藕片,没告诉她那家出版社就在她梦寐以求的媒体公司总部——隔壁那栋灰色大楼。
夜里起来喝水时,我发现林夏的抽屉没关严。
月光照在一叠文件上,最上面是某语言学校的日语课程表,日期从七月开始。
毕业答辩结束那晚,我们又爬上了那个锈迹斑斑的天台。
林夏变魔术似的掏出两罐啤酒:最后库存!
易拉罐拉开时嗤的声响像某种信号。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突然说:我拿到offer了。
我知道。
哈她手一抖,酒液洒在衬衫上,你怎么……
你藏东西的水平和你写诗差不多。我指了指她的抽屉,东京分部
夜风突然变得很凉。她低头用指甲抠着啤酒罐上的拉环:其实……我还没签字。
远处图书馆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我想起大一那年她在这里塞给我的那包薯片。
四年过去,我们依然在用食物掩饰情绪。
沈念。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如果我去了,你会……
会定期给你寄胃药。我打断她,还有提醒你别把采访稿写成流水账。
她猛地抬头,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就这样
不然呢我学着她惯用的夸张语气,难道要抱着你大腿哭‘别走’吗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把啤酒罐捏得咔咔响:……有时候真讨厌你这副样子。
离校前一天,我们在宿舍楼下发现那只橘猫。
它老了,毛色暗淡了许多,但依然认得我们——尤其是林夏包里常备的小鱼干。
记得帮我喂它。她挠着猫下巴,声音闷闷的,每月一号,它只吃特定牌子的。
自己回来喂。我把猫粮倒进随身带的塑料碗,东京飞回来也就三小时。
橘猫满足地发出呼噜声。
林夏的指尖停在它脊背上,突然说:其实我害怕。
一片梧桐叶飘下来,落在我们中间。
怕什么
怕……她揪着猫尾巴尖,怕你其实希望我留下,却死活不说。
我蹲下来,把最后几粒猫粮摆成笑脸形状:林夏,你知道薄荷糖为什么遇可乐会炸吗
她摇头。
因为总要有人先释放气体。我站起身,我签了南方出版社,下周一入职。
她的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随即猛地跳起来:等等!那不就是我们公司隔——
橘猫被吓得窜进灌木丛。我转身往宿舍楼走,听见她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喊:沈念!你算计我!
夏夜的风吹起我衬衫的衣角,我没回头,只是举起手挥了挥。
反正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们有的是时间继续这场没完没了的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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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最终章)
东京的雨,广州的晴
林夏抵达东京的第一周,给我寄了张明信片。
正面是晴空塔的夜景,背面龙飞凤舞写着:
【便利店饭团好难吃!想念西门关东煮!PS:附上猫片赎罪】
照片里她蹲在公寓楼下,正试图讨好一只三花猫,表情委屈得像被抢了小鱼干。
我把明信片钉在办公桌前的软木板上,旁边贴着南方出版社的门禁卡。
午休时同事凑过来看:朋友
嗯。我戳了戳照片上她的脸,灾难型朋友。
我们约定每周三晚上视频,东京时间21:00,北京时间20:00。
第一次连线时,她的镜头晃得厉害,背景音是嘈杂的居酒屋。
采访对象非要请客!她凑近屏幕小声说,脸颊泛着清酒的红晕,你看这个刺身拼盘像不像我们学校湖里的锦鲤
我这边正加班校对着午夜档的稿子,出版社的日光灯把屏幕照得发白。
她突然安静下来:你又忘记吃晚饭。
这不是疑问句。
半小时后,我桌上的手机震动——外卖小哥送来了粥和蒸饺。
订单备注:【再不吃就凉了!!——来自东京的愤怒】
春天来临时,我养的栀子花开了。
视频时我把镜头对准花盆,林夏在那头大呼小叫:它居然没被你养死!
浇多了水,差点烂根。我拨弄着叶片,花店老板教了我补救办法。
她突然把脸贴到屏幕上:沈念。

你以前连仙人掌都能养死。
我们隔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
她身后的窗户外能看到东京塔的灯光,而我这边刚下过雨,广州的夜空泛着潮湿的红色。
下个月我休假。她突然说,三天。
我数了数校稿截止日期:我这边刚好完稿。
白云机场T2航站楼,我盯着航班信息屏,手心微微出汗。
喂!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转身看见林夏戴着夸张的墨镜,头发染成了亚麻色,脖子上挂着相机,活像什么可疑分子。
这位编辑老师,她把登机牌卷成筒状戳我额头,请问南方出版社怎么走
我抢过登机牌看行李转盘编号:先把你的锦鲤行李箱找到再说。
她大笑起来,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柑橘洗发水味道。
回市区的出租车上,她翻着手机相册给我看东京公寓的流浪猫,我指着其中一张:这只是不是……
对!就是学校那只橘猫的远房表亲!她兴奋地比划,一样的臭脾气!
车窗外广州的霓虹流淌成河。
她突然安静下来,脑袋靠在我肩上:其实东京挺好的。
嗯。
就是……她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便利店冰淇淋不够甜。
我摸出口袋里的柠檬糖——同个牌子,四年未变。
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剥开糖纸的动作像个拆礼物的孩子。
出租车驶过珠江大桥时,晚风灌进车窗,吹散了她那句含混的:……还是这个味道。
退房那天,我们在酒店餐厅闹了个笑话。
林夏坚持要往我的冰美式里加牛奶和方糖,我则偷换了她点的可乐——悄悄扔进一颗薄荷糖。
气泡炸开的瞬间她尖叫出声,引来全场侧目。
沈念!她咬牙切齿地擦着溅到T恤上的可乐,这衣服限量版的!
我举起手机拍下她的狼狈样:战地记者还怕这点爆炸
她扑过来抢手机,我们撞翻了餐巾纸盒,笑成一团。
服务生过来收拾时,眼神活像在看两个精神病患。
回程的地铁上,她靠着我的肩膀昏昏欲睡。
我翻看她相机里的照片——东京的樱花、广州的早茶、还有今早偷拍的我刷牙的丑照。
最后一张是四年前的诗社合影,她在我背后偷偷比耶的手被画上了卡通猫爪。
喂。我推推她,下次休假什么时候
她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我肩膀:干嘛
出版社年假没用完。
她突然清醒了,抬头时撞到我下巴也不管:你要来东京
我揉着下巴点头:去看看那只像橘猫的表亲。
她眼睛亮得惊人,随即又眯起来: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顺便考察下东京的出版市场。我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纯公务。
她掐我胳膊的力道足以证明,薄荷糖和可乐混合的反应——无论隔了多远,换了多少容器,依然会炸得人措手不及。
就像某些相遇,某些重逢。
就像此刻飞驰的列车外,盛夏的阳光正穿透云层,洒在我们交叠的影子上。
番外篇:柠檬糖的配方
关于初遇
林夏一直以为我们的故事始于那本被咖啡毁掉的《西方文学史》。
其实不是。
更早之前,在新生军训的操场上,我就见过她。
九月的太阳毒得像烤箱,所有人都蔫头耷脑,只有她——站在队伍最后一排,趁教官不注意偷偷用帽子扇风,后颈晒得通红,马尾辫却依然翘得精神抖擞。
当时我想:这人怎么像永动机似的
后来她撞飞我的书,塞给我那颗草莓糖时,我差点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见过
但最终没说。
因为那时候的我,还不擅长开启任何对话。
我有个连林夏都不知道的习惯——收集糖纸。
那颗草莓糖的糖纸被我夹在笔记本扉页,后来加入的还有柠檬味、葡萄味、以及她去年从日本寄回来的樱花限定款。
每张糖纸都按日期排列,背面写着简短的备注:
【2018.9.15
图书馆门口,她撞飞我的书】
【2019.4.2
天台薯片之夜,她说星星像被雨洗过】
【2021.6.20
毕业典礼,糖塞在学士帽里】
最近一张是上周的视频截图,她举着东京便利店的新品桃子糖冲镜头做鬼脸。
我在背面写:【2022.8.14
她说要发明能视频共享味道的手机】
幼稚吗
也许吧。
但每次翻开这个本子,就像按下了记忆的播放键。
关于不在乎
林夏总说我最擅长摆出无所谓的表情。
她错了。
当她兴奋地展示战地记者offer时,我数了三秒才敢眨眼,怕瞳孔地震得太明显;当她发现出版社就在她公司隔壁时,我假装整理书柜,其实是在平复手抖。
最糟糕的是她离开前夜,我们并排躺在宿舍床上,她突然问:你会不会忘了我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用尽毕生演技才挤出一句:尽量。
她气得用枕头砸我,却不知道我藏在被单下的手,正死死攥着那颗她昨晚落在洗衣房的纽扣。
东京成田机场的到达厅,我比航班预计时间早到了一小时。
当广播响起她的航班号时,我躲在了柱子后面——像个变态跟踪狂似的,看着她在行李转盘前东张西望,看着她和地勤人员比手画脚地咨询,看着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然后我按下早已编辑好的短信:【转身】
她愣住,缓缓回头的样子像慢镜头。
我举着接机牌,上面画着当年那只橘猫的简笔画,底下写:【欢迎投喂】
林夏的行李箱哐当倒地。
她冲过来的速度让我想起大一那年,她追着要还我笔记的架势。
你不是说下周才来!她揪着我衣领大吼,引来无数侧目。
我淡定地从口袋里摸出颗柠檬糖:提前来检查你有没有偷吃我的库存。
她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恼怒,最后定格在一种柔软的气愤上:沈念,你真是个……
薄荷糖在可乐里炸开的气泡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不过没关系。
我们来日方长。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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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彩蛋:
沈念的糖纸本后来被林夏发现,成了婚礼上的意外展品
那颗纽扣被做成了钥匙扣,现在挂在东京公寓的门上
————两个女孩的青春,一场关于救赎与陪伴的化学反应
薄荷代表沈念——冷静,内敛,想一颗沉默的薄荷糖,独自融化时只有凉意,却能在碰撞时迸发惊人的能量。
可乐代表林夏——活泼,热烈,像摇晃过的碳酸饮料,充满气泡的闹腾与甜度。
撞上——即是初遇时的物理碰撞,也是性格的冲突与融合,更是两颗独行星的轨迹交汇。
你心里有没有这样一个朋友——TA不知道你偷偷珍藏了关于TA的什么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