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波东在塔戈尔大沙漠陨落时重生了。
一睁眼,回到被美杜莎封印斗气的三十年前。
凭借前世记忆,他不仅提前破解封印,更疯狂修炼至斗皇巅峰。
三年之约当天,云岚宗众人正欲碾碎萧家尊严。
漫天冰晶突然降临,海波东踏空而来。
云棱惊骇:海波东你不是死在沙漠了吗
海波东一指萧炎:这小子,我罩的。
转头对愣住的萧炎轻声道:这次,为师护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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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黄沙,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钝刀,疯狂地切割着海波东每一寸皮肤。视野所及,尽是无边无际、翻滚着灼热死亡气息的沙海,头顶那轮烈日,则像一只无情的熔炉巨眼,榨取着他体内最后一丝水分和斗气。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滚烫的铁砂,灼烧着喉咙,直灌入肺腑深处。
美杜莎女王那冷漠如万载玄冰的紫色蛇瞳,清晰地烙印在他濒临溃散的意识里。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一片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他是曾经的加玛帝国十大强者,叱咤风云的冰皇海波东,此刻却像一条被剥了鳞的鱼,被这无边沙海和那道冰冷的视线共同宣判了死刑。斗气枯竭,身体残破,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沙暴与绝望中,即将彻底熄灭。
要……结束了么……他无声地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甜。疲惫如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不甘和挣扎的念头。罢了,就这样吧……他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向那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深渊。
然而,就在意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瞬——
嗡!
一种奇异的、冰冷而坚实的触感,突兀地穿透了死亡的重幕,清晰地印在他的脊背上。不是滚烫的沙粒,也不是虚空的虚无,而是一种……坚硬、光滑、透着丝丝缕缕熟悉寒气的……冰
海波东猛地睁开双眼。
视野里,没有灼目的黄沙,没有恶毒的烈日。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光可鉴人的冰镜。镜面打磨得异常光滑,清晰地倒映出一个身影——一个身着朴素月白长袍,头发虽已染上霜色,但面容依旧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温热的,充满弹性的年轻肌肤,与记忆中那饱经风沙摧残、沟壑纵横的枯槁面容截然不同。
这是……我的手我的脸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惊悸,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肋骨。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十指修长有力,皮肤紧致,蕴含着澎湃的生命力,而非记忆中那干枯如树皮、布满裂口和灼痕的模样。
不……不可能!海波东猛地从冰冷的石床上坐起,动作快得牵动了体内残留的隐痛。他顾不上这些,几乎是本能地、疯狂地运转起体内沉寂多年的斗气功法!
轰!
一股久违的、磅礴如浩瀚冰川的冰寒斗气,骤然在他沉寂已久的经脉中奔腾咆哮!这股力量虽然雄浑依旧,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滞涩感,仿佛被无数道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着,强行压制在某个界限之下,无法彻底释放其应有的、冰封万物的皇者威能。
斗王!是斗王的气息!而且……是被某种阴毒封印强行锁死在斗王巅峰的境界!
这滞涩而熟悉的枷锁感……是美杜莎!是那个该死的蛇人女王的封印!
塔戈尔……封印……海波东失神地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艰难挤出来。他猛地扭头,视线扫过这间熟悉又陌生的石室。粗糙的石壁,简单的石桌石凳,角落里散落着几块散发着微弱寒气的千年寒冰……一切都与记忆深处,他被美杜莎女王重创后,自我放逐、藏匿于沙漠边缘石漠城某处隐秘据点疗伤时的场景,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狂喜,如同两道狂暴的龙卷风,在他胸中激烈碰撞、撕扯。荒谬的是,他明明已经在塔戈尔大沙漠深处,在那无尽的黄沙和烈日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狂喜的是……他回来了!真的回到了这个被封印的、屈辱的起点!
三十年!他清晰地记得,前世被这道该死的蛇之封印咒折磨了整整三十年!耗费了无数心血,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辛,才在机缘巧合下寻得破解之法,重新踏上斗皇之境。可那时,早已物是人非,错过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哈哈……哈哈哈!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突兀地在这冰冷的石室中响起。海波东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蕴含着滔天的恨意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美杜莎……封印……三十年……他猛地放下手,眼中再无半分迷茫和虚弱,取而代之的,是比这石室中的千年寒冰更加刺骨、更加锐利的精光。
这一次,老子不会再等三十年!
他翻身下床,脚步沉稳地走到那面巨大的冰镜前。镜中的青年,眼神凌厉得如同出鞘的绝世寒锋,直刺镜面深处。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箕张,掌心对准镜面。没有半分迟疑,体内那被封印压制的冰寒斗气,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近乎自毁经脉的狂暴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石室内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冰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墙壁上、地面上,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海波东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瞬间又被极致的寒气冻结成冰屑。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那是经脉被狂暴斗气强行冲击、撕裂带来的剧痛。
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却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风暴在酝酿,有冰山在崩塌,更有一种燃烧灵魂般的执念在熊熊燃烧。
区区蛇咒……也想困住我海波东两世他对着镜中那个眼神疯狂而坚定的自己,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极地寒风刮过冰原,给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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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光,如指尖流沙,悄然滑落。
石漠城,这个位于塔戈尔大沙漠边缘、终年被干燥风沙打磨的城池,似乎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太多。黄褐色的城墙依旧斑驳,街道上依旧弥漫着沙尘和佣兵汗水的混合气息。只有城中那座最为宏伟的府邸深处,偶尔逸散出的、令空气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寒息,以及那一年比一年更加强大、更加令人心悸的威压,无声地诉说着此地主人的蜕变。
府邸最深处的静修密室内。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寒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的刺痛感。海波东盘膝坐在一块巨大的万年玄冰之上,双目紧闭。他身上那件简单的蓝色袍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以他身体为中心,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冰蓝色能量涟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所激起的波纹,狂暴地向四周扩散、撞击。
每一次撞击,都让密室内壁覆盖的厚厚玄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蛛网般的细密纹路,又在下一个瞬间被更加汹涌的寒气强行弥合、冻结。
他体内的斗气,正进行着最后的、也是最凶险的冲刺。那由美杜莎女王亲手种下的、阴毒刁钻的蛇之封印咒,如同盘踞在他力量核心的一条阴冷毒蛇,此刻正被一股沛然莫御、足以冰封灵魂的极寒洪流疯狂冲击、撕扯!
嘶啦——!
一声只有海波东自己能听到的、如同坚韧冰布被生生撕裂的刺耳声响,骤然在他灵魂深处炸开!那盘踞了三年的阴冷枷锁,终于在那股积蓄了前世今生所有不甘与愤怒的寒冰洪流面前,彻底崩解、湮灭!
轰!!!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十倍、百倍的恐怖气息,如同沉寂万载的冰川轰然爆发,又似极北之地最狂暴的寒潮席卷天地!海波东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冰蓝色的实质光柱瞬间爆射而出,将密室前方厚重的玄冰墙壁无声无息地洞穿、气化!
狂暴的冰寒斗气失去了所有束缚,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连接天地的巨大冰蓝色龙卷,以密室为中心,冲天而起!整个石漠城上空,风云突变!前一秒还是烈日当空,下一秒,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仿佛被无形巨手瞬间拉扯过来,遮蔽了阳光。鹅毛般的雪花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带着刺骨的寒意,簌簌落下!
斗……斗皇!石漠城各处,无论是正在讨价还价的佣兵,还是街道上匆匆行走的商旅,亦或是城主府内的高手,此刻全都脸色煞白,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惊恐万分地望向那冰蓝龙卷升起的方向。那浩瀚如海、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威压,如同神祇的宣告,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斗皇!而且是冰属性的斗皇!在这加玛帝国,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冰皇海波东,还能有谁
可……他不是早已销声匿迹,甚至传言早已陨落了吗!
密室中,肆虐的冰寒斗气缓缓收敛,重新纳入海波东体内。他缓缓站直身体,无形的威压让脚下的万年玄冰都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咆哮、仿佛挥手间便能冰封千里的浩瀚力量,他轻轻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的爆鸣。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突破后的狂喜,只有一片沉淀了三十年的、冰冷刺骨的寒芒。
力量……终于回来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冰冷的密室中回荡,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目光穿透厚重的石壁,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投向了帝国西北那个名为乌坦城的方向。
三年之约……萧炎……云岚宗……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块冰,投入他眼底深潭,激起冰冷的涟漪。
该去收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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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坦城,萧家。
往日里还算宽敞的家族议事大厅,此刻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萧家族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大厅中央,萧炎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撑着地面,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指甲深深嵌入石板缝隙。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刺目的暗红。另一只手,则被一只穿着云岚宗制式靴子的脚,毫不留情地、重重地踩在脚下。骨头被碾压的轻微咯咯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清晰得令人心头发颤。
倾泻而下。在那破碎的穹顶缺口处,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于虚空之中。
来人一身朴素甚至有些陈旧的淡蓝色长袍,在凛冽的寒风中微微拂动。他须发皆白,面容冷峻如同刀劈斧削,眼神深邃锐利,仿佛蕴含着万载不化的冰川。他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让整个天地间的寒气都仿佛找到了主宰,疯狂地向他汇聚、臣服!
了前世沧桑、看透生死的冰蓝眼眸深处,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澜。那里面有难以言喻的感慨,有深沉的歉疚,还有一种跨越了生死界限、终于得以弥补的坚定。
他没有理会云棱的嘶吼,也没有在意满场的死寂。只是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隔着虚空,遥遥指向那个狼狈不堪却脊梁挺直的少年。
动作简单,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违逆的绝对意志。
这小子,海波东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杂音,如同冰冷的法则在宣告,我罩的。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霸道的冰寒斗气,如同无形的海啸,以海波东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
踩在萧炎手掌上的那名云岚宗执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瞬间被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玄冰彻底冻结!那冰层蔓延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从他踩着萧炎的脚踝开始,瞬间覆盖全身,将他凝固成了一座保持着踩踏姿势的惊恐冰雕!
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冰雕炸裂!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寒芒的冰晶粉末,如同最细密的雪尘,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覆盖在萧炎身上。
整个大厅,死寂得如同真空。只有冰晶粉末飘落时发出的细微簌簌声,以及所有人因极度惊骇而几乎停止的心跳声。
海波东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萧炎身前。他并未低头,目光依旧平视前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值得他低头一顾。然而,他那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却如同带着某种能抚平灵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了萧炎的耳中,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这次,为师护得住。
萧炎猛地抬起头,沾满血污和冰屑的脸上,那双因剧痛和屈辱而布满血丝的黑色眼眸,骤然睁大到了极限!瞳孔深处,仿佛有某种东西轰然碎裂,又被一股汹涌而来的、滚烫的洪流瞬间填满。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道并不高大、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崩塌天空的蓝色背影,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像是堵了千言万语,最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唯有眼眶,无法控制地,瞬间被滚烫的液体模糊。
好的,我们紧接海波东那句这次,为师护得住,将冰皇重生的风暴彻底席卷云岚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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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棱那张刻薄的老脸,在漫天飘落的冰晶碎屑中彻底僵住。他踩在萧炎手背上的靴子,还维持着施加侮辱的姿势,但整个人却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眼珠子在极致的惊骇中疯狂颤抖。
海……海波东!嘶哑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不可能!你明明……明明死在沙漠了!尸骨无存!你是人是鬼!
海波东甚至懒得瞥他一眼。那冰蓝色的视线,如同万载不化的寒流,扫过那些因恐惧而僵硬的云岚宗弟子,最终落在依旧单膝跪地、却因这惊天逆转而抬起头的萧炎脸上。
少年眼中的茫然、屈辱和血性尚未褪去,此刻又混杂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微弱希冀。他看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须发皆白却气势滔天的蓝袍身影,喉咙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海波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瞬。那深邃如冰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微澜——有历经沧桑的感慨,有深埋心底的歉疚,更有一种跨越生死界限、终于得以守护的坚定。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隔空点向萧炎。
动作简单,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这小子,
海波东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极地寒风刮过冰原,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大厅,烙印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我罩的。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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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棱那张老脸,此刻写满了刻薄与快意。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挣扎的少年,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光芒,声音尖利得如同砂纸摩擦:
啧啧啧,萧炎,瞧瞧你这副模样!三年之约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配与嫣然小姐定下如此赌约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他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满意地看到萧炎脸上因剧痛而瞬间扭曲。
云棱老狗!萧战目眦欲裂,狂暴的斗气不受控制地从体内爆发出来,试图冲上前去,却被两名云岚宗执事面无表情地联手拦住。强大的斗气威压如同无形的墙壁,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敌人脚下受辱,双眼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放开我儿子!
哼!云棱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悲愤欲绝的萧战一眼,目光扫过大厅内那些脸色惨白、敢怒不敢言的萧家众人,脸上得意的笑容愈发扩大,如同毒蛇吐信。萧战,管好你自己!若非看在嫣然小姐的面子上,就凭你儿子今日这般不知死活地挑战云岚宗威严,你们萧家,今日就该从乌坦城除名!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在所有萧家人的心上:都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乌坦城再无萧家!你们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滚出乌坦城!若有半个‘不’字……他阴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周围的云岚宗弟子齐声应和,声音冰冷肃杀,如同出鞘的利剑。雪亮的长剑瞬间出鞘,森然的寒光将整个大厅映照得一片肃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萧家之人。恐惧攥紧了他们的心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萧炎咬碎了牙,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却在那巨大的实力鸿沟前,显得如此无力。萧战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屈辱和悲愤,几乎将他撕裂。
纳兰嫣然站在云棱身后,看着脚下那个曾经被她视为废物的少年,此刻在屈辱中挣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便被一种名为宗门威严的冰冷所取代。她微微偏过头,似乎不愿再看。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云棱那得意而残忍的笑声,以及长剑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在回荡。
云棱志得意满,欣赏着萧家众人脸上的绝望,仿佛已经看到这个碍眼的家族彻底灰飞烟灭。他缓缓抬起脚,准备给予萧炎最后一击,彻底碾碎这个蝼蚁最后的尊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嚓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脆响,毫无征兆地在大厅穹顶之上响起!声音不大,却如同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猛地敲了一记重锤!
所有人,包括得意洋洋的云棱和心如死灰的萧家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茫然地抬起了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议事大厅那坚固的木质穹顶,不知何时,竟覆盖上了一层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奇异冰晶!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加厚,发出连绵不绝的细微碎裂声。整个大厅的温度,在瞬息之间,骤然降至冰点以下!哈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雾,墙壁、地面、桌椅,甚至人们来不及收回的衣角,都迅速爬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穿透衣物,狠狠刺入骨髓深处!那不是普通的寒冷,其中蕴含着一股令人灵魂都在颤栗的、浩瀚无边的冰寒威压!
怎么回事!云棱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被惊骇所取代,失声惊呼。他体内的斗气下意识地疯狂运转起来,试图抵御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寒意,却骇然发现,自己斗王级别的斗气,在这股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极寒面前,竟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运转速度变得无比滞涩!
云岚宗弟子们手中的长剑,剑身上也瞬间爬满了冰霜,握剑的手冻得发僵发抖,脸上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惊恐。
萧炎也愣住了,忘记了手掌的剧痛,忘记了屈辱,茫然地看着穹顶那迅速加厚的冰层。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气息……如同沙漠中濒死时感受到的那一丝冰寒……若有若无地传来。
破碎的穹顶缺口处,寒风裹挟着冰屑呼啸而入,卷动着他淡蓝色的衣袍和如雪的长发。他悬停在半空,身形挺拔,宛如一柄历经万载风雪磨砺,终将出鞘的绝世寒锋。那双深邃如冰海的眼眸,淡漠地扫过下方一片狼藉、被冰霜覆盖的大厅,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似乎都为之冻结、凝滞。
当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云棱那张写满惊骇欲绝的老脸上时,一丝冰冷到骨髓的弧度,在他紧抿的唇角缓缓勾起。
云棱……低沉的声音响起,并不洪亮,却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和冰晶碎裂的杂音,如同极地寒风刮过空旷的冰原,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穿透力,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人耳中。你方才说,要灭了谁
海……海波东!云棱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他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地盯着空中那道身影,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调,如同破锣刮擦,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你不是早就死在塔戈尔大沙漠了吗!尸骨无存!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要否定眼前这颠覆认知的恐怖现实,语无伦次地嘶吼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踩在光滑的冰面上,一个趔趄,狼狈不堪。
海波东冰皇海波东!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瞬间在死寂的大厅内炸开了锅!
那些年轻的萧家子弟或许对这个名字有些模糊,但萧战等老一辈人,以及所有云岚宗的人,对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却是刻骨铭心的恐惧!加玛帝国曾经的十大强者之一,以冰系斗气横行四方,凶名赫赫的冰皇!传说中,他早已陨落在塔戈尔大沙漠深处,尸骨无存……如今,他竟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而且……这股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所有人灵魂、让斗王强者都感到窒息的恐怖威压……这绝不是传闻中他消失时的境界!
斗皇!绝对是斗皇巅峰的气息!
绝望的萧家众人,眼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微弱却炽热的希望之火。而云岚宗弟子们,则个个面如土色,握着长剑的手抖得更加厉害,寒气仿佛已经冻僵了他们的血液。
海波东的目光,平静地掠过状若疯癫的云棱,如同掠过一块碍眼的石头。那冰蓝色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大厅中央,那个依旧被踩着、却因这惊天变故而暂时被遗忘的少年身上——萧炎。
少年的脸上混杂着血污、汗水与冰霜,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眼神中充满了茫然、震惊,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微弱希冀。
海波东看着这张年轻而倔强的脸,看着他那双此刻映出自己身影的黑色眸子,那双历经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霸道的冰寒斗气,以海波东为中心轰然爆发!那不是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某种规则的具现化——极寒领域!
噗!
踩在萧炎手掌上的那名云岚宗执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瞬间被一层厚达尺许、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玄冰彻底冻结!那冰层蔓延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从他踩着萧炎的脚踝开始,瞬间覆盖全身,将他凝固成了一座保持着踩踏姿势、脸上还残留着施暴快意的惊恐冰雕!
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冰雕炸裂!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断筋折,只有无数细碎如粉尘、闪烁着刺骨寒芒的冰晶粉末,如同最细密的雪尘,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覆盖在萧炎身上,带来一片冰凉,却也驱散了那钻心的剧痛。
整个大厅,死寂得如同真空。只有冰晶粉末飘落时发出的细微簌簌声,以及所有人因极度惊骇而几乎停止的心跳声。
海波东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萧炎身前。他没有低头,目光依旧平视前方,落在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的云棱身上,仿佛地上那个狼狈的少年根本不值得他俯视。然而,他那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却如同带着某种能抚平灵魂创伤的力量,清晰地传入萧炎的耳中,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这次,为师护得住。
萧炎猛地抬起头,沾满血污、汗水和冰屑的脸上,那双因剧痛和屈辱而布满血丝的黑色眼眸,骤然睁大到了极限!瞳孔深处,仿佛有某种坚固的壁垒轰然碎裂,又被一股汹涌而来的、滚烫的洪流瞬间填满。他看着眼前这道并不高大、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崩塌天空的蓝色背影,那熟悉的、冰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的嗓音……为师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滚烫直冲鼻腔和眼眶。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头的哽咽。唯有那双眼睛,无法控制地,瞬间被滚烫的液体模糊。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终遇依靠的剧烈冲击。
海波东!你…你竟敢杀我云岚宗执事!云棱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找回了一丝理智,或者说,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色厉内荏地嘶吼,试图凝聚斗气,却发现体内的斗气在这无处不在的极寒领域下,运转滞涩得如同陷入泥沼,连斗气化翼都变得无比艰难。
聒噪。海波东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只在冰面上徒劳挣扎的蝼蚁。他甚至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咔嚓!
云棱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刺出数根尖锐的冰棱!速度快如闪电!
啊——!云棱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双脚自脚踝处被冰棱瞬间洞穿、冻结!鲜血甚至来不及喷涌就被极寒封住,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他整个人瘫软下去,却又被脚下的冰棱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大长老!纳兰嫣然惊呼出声,俏脸煞白。她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冰寒威压牢牢锁定,仿佛只要动一动,就会被冻结成下一个冰雕。她看着那个蓝袍白发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惊惧和茫然——这个人,真的是传说中早已陨落的冰皇他为何会如此维护萧炎那句为师又是什么意思
带着你们的人,滚出乌坦城。海波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回去告诉云山,萧家,我海波东保了。若再敢踏足乌坦城半步……
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些噤若寒蝉、握着剑却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云岚宗弟子,最后定格在痛苦哀嚎的云棱身上。
犹如此柱。
海波东屈指,对着大厅中央一根粗大的承重石柱,轻轻一弹。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光线,无声无息地射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四溢的冲击。那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坚硬石柱,在被冰蓝光线触碰的瞬间,从接触点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了最细腻的白色冰尘!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又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瞬间坍塌、消散!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却比任何轰鸣都更加震慑人心!
大厅内一片死寂,只有云棱压抑的痛苦呻吟和冰尘飘落的细微声响。
滚。海波东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如同赦令,那些早已吓破胆的云岚宗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向大门,甚至顾不上被钉在地上的大长老。纳兰嫣然脸色变幻,最终一咬牙,深深看了一眼海波东和他身后的萧炎,挥手让两名执事上前,艰难地拔起冻住云棱双脚的冰棱(冰棱离体即碎),架起惨叫连连的云棱,狼狈不堪地飞速逃离了萧家。
萧家议事大厅,一片狼藉。破碎的穹顶透下天光,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和尚未散尽的冰尘。萧家众人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之中。
萧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透支的体力和手掌的剧痛让他一个趔趄。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冰凉触感的手掌,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海波东终于转过身,低头看向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少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萧炎此刻还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追忆,更有一种沉甸甸的承诺。
还能走吗海波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萧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用力点了点头,嘶哑道:能!
好。海波东目光扫过依旧惊魂未定的萧战和萧家众人,最后落在萧炎身上,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此地不宜久留。云岚宗不会善罢甘休。萧炎,带上你父亲和必要的人,跟我走。
---
米特尔拍卖场,帝都总部,核心密室。
空间微微扭曲,海波东的身影带着萧炎和萧战直接出现在这间布满了隔绝气息法阵的奢华房间内。雅妃早已接到紧急传讯,恭敬地垂首侍立在一旁,当她看到海波东带回来的狼狈少年和一脸憔悴的萧战时,美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震惊,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立刻收敛心神,低声道:太上长老,一切已按您吩咐准备妥当。
嗯。海波东淡淡应了一声,将萧炎扶到一张铺着柔软雪貂皮的椅子上坐下。萧战看着这明显是米特尔家族最高规格的密室,又看了看气息深不可测的海波东和恭敬的雅妃,一时间心绪复杂难言,只能抱拳道:海老前辈救命之恩,萧家永世不忘!
海波东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强忍疼痛、眼神却倔强地看着自己的萧炎身上。他没有废话,直接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嗡——
空气中寒气骤聚,一株奇异的藤蔓凭空浮现。它通体流转着七彩霞光,光晕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舒适熨帖的温润气息。藤蔓出现的瞬间,整个密室的温度似乎都变得柔和起来,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草木清香。
七幻青灵涎!药老震惊到失声的声音直接在萧炎心中炸响,这…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滋养修复灵魂本源的圣物!连我当年都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海波东他……
萧炎也愣住了,看着那株散发着梦幻光华的藤蔓,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原著中他为了得到它,可是费尽心机为纳兰桀祛毒!
海波东仿佛没看到萧炎的震惊,指尖轻弹,那株珍贵的七幻青灵涎化作一道七彩流光,精准地没入萧炎手指上的黑色古朴纳戒之中。
此物能温养灵魂。海波东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送出的只是一株普通草药,你那位‘老先生’,该醒了。
话音未落!
嗡——!!!
萧炎手指上的黑色纳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整个密室剧烈震颤,强大的灵魂波动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若非有海波东提前布下的禁制,恐怕瞬间就会惊动整个帝都!
一道比萧炎前世记忆中凝实了数倍、几乎接近半实体的虚幻白影,猛地从纳戒中冲出,悬浮在半空。正是药老——药尘!
药尘的灵魂体散发着磅礴的灵魂威压,脸上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他死死盯着海波东,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剧烈波动,仿佛要穿透海波东的身体,看清他灵魂深处的秘密。
七幻青灵涎!药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难以置信,海波东!你如何知晓此物能助我恢复灵魂本源!更关键的是……药尘的灵魂感知力敏锐到了极致,他死死锁定海波东,你周身为何缠绕着一缕……时间法则的涟漪!这绝非斗气大陆该有的痕迹!那是连斗圣都难以触及的禁忌之力!你到底是什么人!
药尘的质问如同惊雷,在密室中炸响。萧战和雅妃听得云里雾里,但时间法则、禁忌之力、斗圣这些字眼,足以让他们心神剧震,看向海波东的目光充满了更深的敬畏与骇然。
萧炎也猛地看向海波东,心脏狂跳。时间法则禁忌之力难道师父的重生……并非简单的运气
海波东面对药尘那足以洞穿灵魂的审视目光,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或慌乱。他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渊,平静地回视着药尘,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药尊者,好久不见。海波东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至于我是谁……一个侥幸从死亡深渊爬回来的复仇者罢了。有些答案,或许等你彻底恢复,我们才能好好聊聊。
他的目光转向一脸震惊和茫然的萧炎,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变强。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变强。
因为,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密室中,七彩霞光尚未完全散去,灵魂的波动在禁制下缓缓平息。海波东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预言,预示着平静已被彻底打破,一条因重生而扭曲、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道路,已在师徒二人脚下展开。而药尘眼中的惊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将蔓延至整个斗气大陆的未来。
好的,我们紧接药尘那声关于时间法则涟漪的惊疑质问,将命运之弦拨向更危险的变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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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七彩霞光尚未完全消散,药尘那凝实得近乎半实体的灵魂体散发着磅礴威压,目光如炬,死死锁定海波东周身那几乎无法察觉、却又真实存在的时空扭曲痕迹。空气凝固得如同万载玄冰,连雅妃这样见惯风浪的人物都感到呼吸窒碍。
海波东面对药尘洞穿灵魂的审视,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只有一片沉静的古井。他没有回答关于时间法则的质问,只是缓缓侧首,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密室墙壁与米特尔拍卖场繁华的穹顶,投向了帝国西南那片灼热而遥远的沙海。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海波东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瞬间将药尘的惊疑与萧炎的茫然压了下去。药尊者,当务之急是尽快吸收七幻青灵涎,稳固你的灵魂本源。
他冰凉的视线扫过药尘虚幻的身体,你的状态,恢复得越快越好。
药尘眉头紧锁,灵魂体的波动显示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海波东的回避,反而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感知无误。那缕时间法则的涟漪……绝非错觉!一个陨落重生之人,身上为何会有如此禁忌的气息他深深看了海波东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探究,有警惕,更有一种面对未知的凝重。最终,他冷哼一声,虚幻的袖袍一卷,纳戒中的七幻青灵涎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体内。磅礴而温和的灵魂滋养之力散开,他不再言语,身影缓缓淡去,回归纳戒深处,显然是争分夺秒地开始吸收这旷世奇珍。
师父……
萧炎看着纳戒,又看向海波东,刚想开口询问那时间法则究竟是何意,却被海波东抬手打断。
海波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西南方向,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看到了常人无法窥见的景象。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更加冰冷、更加凝练,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死寂。
她来了。
海波东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萧炎和萧战的心头。

萧炎下意识地问道,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话音未落——
轰隆——!!!
整个米特尔拍卖场,不,是整个帝都的上空,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鸣!那声音并非雷霆,更像是空间本身被一只无形巨爪狠狠撕裂!
帝都的天空,瞬间被染成了诡异的紫红色!浓厚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灼热云层凭空涌现,翻滚沸腾,如同煮沸的血海!一股比海波东的极寒领域更加暴虐、更加蛮横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岩浆瀑布,轰然倾泻而下!
啊——!
帝都街道上,无数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直接压趴在地,修为稍弱者甚至口鼻溢血,昏死过去。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恐慌的尖叫与混乱。
米特尔拍卖场核心密室的防御禁制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鸣叫,光幕剧烈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
美杜莎女王!
雅妃花容失色,失声惊呼,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只见那翻滚的紫红云层中央,一道妖娆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的身影撕裂空间,傲然降临!
她身披一袭紧身的紫色鳞甲,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下身并非人腿,而是一条覆盖着冰冷坚硬紫鳞的修长蛇尾,在虚空中缓缓摆动,每一次轻颤都带起空间涟漪。绝美的容颜足以令天地失色,但那双狭长的紫色蛇瞳中,此刻燃烧的却是焚尽八荒的滔天怒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疑!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淬毒的紫色闪电,瞬间穿透了米特尔拍卖场重重禁制,死死钉在了密室中萧炎的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了萧炎体内那股微弱却独特的——七彩吞天蟒的气息上!
人类!
美杜莎女王的声音响彻云霄,冰冷刺骨,带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尾音,每一个字都蕴含着焚山煮海的杀意,交出吞天蟒!否则,本王今日便血洗此城!
恐怖的威压如同亿万座火山同时爆发,疯狂冲击着米特尔拍卖场的防御。雅妃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萧战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斗灵级别的实力在这股威压下渺小如蝼蚁。
萧炎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炽热杀意锁定了自己,灵魂都在颤栗,体内的斗气几乎凝滞!七彩吞天蟒的气息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在他体内不安地躁动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帝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女王的怒火化为灰烬之际——
美杜莎。
一个平静得近乎漠然的声音响起。
海波东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米特尔拍卖场最高的塔尖之上。他一身朴素的蓝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须发飞扬,独自一人面对着天空中那尊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蛇人女王。他渺小的身影与那遮天蔽日的紫红威压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三十年了,
海波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天空中的能量轰鸣,传入美杜莎的耳中,也传遍了死寂的帝都,你还是这般……暴躁易怒。
美杜莎女王的紫色蛇瞳骤然收缩,死死盯住海波东。那张脸……虽然比记忆中年轻许多,但那眼神,那冰冷的气质,还有那熟悉的、让她刻骨铭心的冰寒斗气……
海、波、东!
美杜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恨意,你果然没死!还敢……重生!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紫色的斗气如同怒海狂涛般在她周身疯狂翻涌,将天空的紫红云层都搅动得更加狂暴!好!很好!今日新仇旧恨,本王要你一并偿还!还有那个小子体内的吞天蟒,本王也要定了!
话音未落,美杜莎女王蛇尾猛地一摆!
嗤啦——!
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被撕裂!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黑色能量匹练,带着腐蚀灵魂的剧毒与焚烧万物的高温,如同灭世的魔蛇,撕裂长空,瞬间跨越数千米距离,朝着海波东和他身后的米特尔拍卖场,悍然轰下!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留下久久不散的空间裂痕!
这一击,蕴含了美杜莎女王盛怒之下的全力,足以将整个米特尔拍卖场连同小半个帝都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师父!
塔下的萧炎目眦欲裂,体内斗气不顾一切地疯狂运转,想要冲出去,却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冰寒力量牢牢束缚在原地。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恐怖一击,海波东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惧色。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反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冰冷的战意,有深沉的追忆,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他缓缓抬起双手,掌心相对。体内的冰寒斗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咆哮,瞬间抽空了方圆数里内的所有水汽与寒气!
万载玄冰,听吾号令!
凝!
随着海波东低沉而古老的咒言吐出,他身前的空间骤然塌陷、冻结!并非简单的冰墙,而是瞬间构筑起一面巨大无朋、厚达数十丈的菱形玄冰巨盾!盾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玄奥繁复的天然冰纹,如同远古冰川的横截面,散发着亘古不化的极致寒意!盾牌的中心,一朵巨大的、栩栩如生的冰晶莲花缓缓旋转绽放,莲心处,一点深邃如黑洞的幽蓝光芒吞吐不定——那是海波东以自身斗皇巅峰本源精血催化的绝对防御核心!
轰——!!!!!!
紫黑色的毁灭匹练,狠狠地撞击在玄冰巨盾之上!
无法形容的巨响瞬间炸开!整个帝都仿佛都在这撞击中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刺目的光芒与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米特尔拍卖场那坚固的防御禁制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高耸的建筑群在冲击波下如同被巨手揉捏的玩具,成片地崩塌、碎裂!烟尘混合着冰屑与紫黑色的能量碎片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僵持!恐怖的紫黑能量如同咆哮的毒龙,疯狂地冲击、腐蚀着玄冰巨盾。盾面上冰屑狂飞,冰纹剧烈闪烁,中心那朵巨大的冰晶莲花飞速旋转,莲心处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将侵蚀而来的剧毒与高温强行冻结、湮灭!
海波东脚下的塔尖瞬间化为齑粉!他悬浮在半空,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微微后仰,蓝袍鼓荡,嘴角一丝鲜红的血迹缓缓渗出,却在离体的瞬间就被极致的寒气冻结成一颗颗细小的血晶,簌簌落下。
万花冰镜有点长进!
高空中的美杜莎女王冷哼一声,紫色蛇瞳中杀意更盛,但凭此就想阻本王痴心妄想!
她蛇尾再次猛然摆动,更加强横的紫黑斗气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注入那道毁灭匹练!
咔嚓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从玄冰巨盾上传来!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痕,自冰晶莲花的边缘悄然蔓延开!整个巨盾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不好!
密室中的药尘灵魂剧烈波动,他虽在吸收七幻青灵涎的关键时刻,但外界的恐怖波动让他无法完全沉浸,海波东挡不住这一击!
萧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头顶,灵魂深处与七彩吞天蟒的联系让他对美杜莎的杀意感同身受,也让他对海波东的处境感到了灭顶的绝望!
就在玄冰巨盾即将彻底崩碎、那道毁灭匹练即将吞噬海波东和他身后一切的瞬间——
海波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毁灭性的能量,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留下道道残影!
冰魄!凝锋!
给我——破!
随着他一声低吼,那即将破碎的玄冰巨盾中心,旋转的冰晶莲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幽蓝光芒!整面巨盾在崩溃的边缘轰然解体,但并非化为碎片,而是瞬间凝聚压缩成一道仅有丈许长短、却凝练到极致的幽蓝色冰晶长枪!
枪身之上,天然冰纹如同活物般流转,枪尖一点寒芒,锐利得仿佛能刺穿空间,冻结时间!
以盾化矛!绝地反击!
咻——!
幽蓝冰枪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冷电,带着海波东一往无前的意志与燃烧的本源斗气,逆着那汹涌的紫黑毁灭洪流,悍然刺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烙铁刺入万年玄冰的嗤嗤声!
那看似毁天灭地的紫黑能量洪流,在被幽蓝冰枪刺中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枪尖所指之处,狂暴的能量被强行冻结、凝固!冰蓝色的寒霜沿着能量洪流逆流而上,疯狂蔓延!
什么!
美杜莎女王瞳孔骤缩,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无往不利的毁灭斗气,正在被一股更古老、更纯粹的极致寒意强行冻结、瓦解!而那杆冰枪,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逆流而上,直刺她的本体!
她下意识地想要操控蛇尾格挡,然而——
噗嗤!
一声轻响,快得超越了思维的速度!
幽蓝的冰枪,如同热刀切牛油,毫无阻碍地洞穿了美杜莎女王那覆盖着坚硬紫鳞、足以硬撼神兵的巨大蛇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紫黑色的毁灭能量如同被掐断了源头,瞬间溃散、湮灭。漫天紫红云层翻涌不定。
美杜莎女王僵在半空,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蛇尾上那个前后通透的、碗口大小的狰狞伤口。伤口边缘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层迅速蔓延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将血肉、骨骼、甚至她磅礴的斗气都彻底冻结!刺骨的寒意顺着伤口疯狂侵入体内,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而海波东,在掷出那绝命一枪后,气息骤然萎靡,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在空中晃了晃,一口压抑不住的热血终于喷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片凄艳的血雾。强行透支本源,硬撼斗宗巅峰的含怒一击,纵然有重生带来的经验与决心,也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悬浮在半空,微微喘息,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蛇尾被洞穿的美杜莎,没有丝毫放松。
整个帝都,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兔起鹘落的惊天逆转惊呆了。
美杜莎女王缓缓抬起头,紫色的蛇瞳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但更深处,却翻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疑、忌惮,甚至……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她死死盯着气息萎靡却眼神依旧冰冷如刀的海波东,声音因剧痛和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海波东……你……很好!
她蛇尾的伤口处,幽蓝的坚冰在顽强抵抗着她斗气的驱逐,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她感到心悸。本王倒要看看,你这重生归来的残魂,还能撑多久!
就在美杜莎杀意再次升腾,准备不顾伤势发动更恐怖攻击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柔和的七彩光芒,毫无征兆地从萧炎的体内逸散出来。那光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熟悉感,如同沉睡的种子在春日的暖阳下悄然萌动。
正要再次扑杀的美杜莎女王,身体猛地一僵!她那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紫色蛇瞳,在接触到那缕七彩光芒的刹那,如同被最温柔的春雨浇淋,剧烈地收缩、颤抖!
她脸上的滔天杀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混杂着巨大震惊、狂喜、悲伤和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她死死盯着萧炎,或者说,是盯着萧炎体内那被七彩吞天蟒气息引动而泄露出来的一丝……源自血脉灵魂深处的、属于她至亲的微弱波动!
姐姐……蝶……
一个几乎微不可闻、带着剧烈颤抖的嘶哑声音,从美杜莎女王那绝美的唇瓣中艰难地挤出。她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晃了晃,蛇尾伤口的剧痛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灵魂冲击所掩盖。
海波东看着这一幕,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抹深藏的复杂终于化为了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美杜莎的耳中:
现在,我们能谈谈了吗,美杜莎
关于蝶……关于你姐姐最后残魂的下落。
天空中的紫红云层依旧翻涌,但那股毁天灭地的杀意,却在七彩光芒出现的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死寂的僵持和惊涛骇浪般的灵魂冲击。帝都的存亡,萧炎的安危,乃至未来整个蛇人族与加玛帝国的格局都悬于这诡秘而脆弱的平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