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暴雨中抛锚时,陈三水才发现他们停在一座荒废的土地庙前。庙门上的封条早已风化,但门环却锃亮如新——最近有人来过。王顺在后座发出咯咯笑声,他的瞳孔已完全变成青铜色,正用指甲在车窗上刻着与青铜匣相同的符文。
"父亲笔记里提到的解法应该在这里..."苏白薇刚推开车门,右眼就流下一行血泪。她看见庙檐下挂着七个铃铛,每个铃铛里都蜷缩着个婴儿大小的黑影。
陈三水踹开庙门,腐朽的木质瞬间化为齑粉。庙内没有神像,只有面青铜镜立在供桌上,镜面蒙着层血痂。当王顺被拖到镜前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镜中只映出陈三水和苏白薇,王顺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锁魂钉让他成了活尸。"苏白薇用手术刀刮下镜面血痂,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指纹,"这些是...父亲考古队所有人的指纹..."
青铜镜突然映出化工厂场景:老黑的尸骵被无数青铜钉钉在反应釜上,而那些钉子正一根接一根地自行拔出。最骇人的是,镜中老黑的独眼突然转动,直勾勾地"看"着镜外三人。
供桌下找到个铁盒,里面是半本烧焦的日记。苏白薇拼读出关键段落:"...血尸王需七具替身...殡仪馆冷藏柜..."突然,王顺扑上来咬住她手腕,年轻人吐出的黑血在日记上腐蚀出完整地址——正是城南殡仪馆。
他们冒雨赶到殡仪馆时已近午夜。值班室空无一人,但登记簿上墨迹未干。陈三水注意到最近三天的死亡证明都是同一人签发:黑建国——老黑的本名。
地下室的铁门被七道锁链封住,每把锁都刻着卦象。苏白薇用黑曜石挨个触碰,锁链应声而断。门开的瞬间,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低温,而是数十道视线。冷藏柜的观察窗后,每具尸骵都睁着眼睛,眼球随三人移动而转动。
"不对..."陈三水突然拽住苏白薇,"这些尸骵..."
确实不对。所有尸骵都呈跪坐姿势,双手交叠作揖,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更诡异的是,他们后颈都有一小块皮肤被精确切除,露出下面的青铜色脊椎。
化妆间的镜子蒙着白布。当陈三水扯下布帘时,镜面竟映出个陌生房间:七具无皮尸骵围坐成圈,中间放着个青铜匣。苏白薇突然惨叫——镜中某个尸骵转过头来,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分明是她父亲。
王顺此时安静得反常。他走到冷藏柜前,动作僵硬地打开标着"7"的柜门。里面是具穿中山装的尸骵,胸口别着考古队徽章。当陈三水扳过尸骵肩膀时,尸骵的眼睛突然流下两行血泪,而柜内温度计显示:36.5℃。
"还活着?"苏白薇刚伸手,尸骵就喷出股黑雾。黑雾中浮现出张地图,标记着七个红点,第一个正是这间殡仪馆,最后一个则是黄河某处漩涡。
化妆台抽屉里发现把青铜钥匙,匙柄刻着"锁魂"二字。陈三水拿起钥匙的瞬间,所有冷藏柜突然弹开,尸骵们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来。他们的嘴同时开合,发出老黑的声音:"快走...它们在镜子里..."
镜子突然碎裂,无数苍白的手从镜框伸出。陈三水拖着两人逃向出口时,瞥见化妆间的所有白布都在蠕动——每块布里都裹着个挣扎的人形。
他们撞上值班室的门才摆脱追逐。喘气时,苏白薇发现王顺后颈的青铜钉又冒出一截,而钉子上赫然刻着"7"——正是他们刚才打开的冷藏柜编号。
雨声中,殡仪馆的广播突然自动开启,播放起三十年前的天气预报:"...今日夜间到明天白天,黄河沿岸有血雾天气..."背景音里,能清晰听见冷藏柜门开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