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医院的铁栅栏上挂满红线铃铛,每根红线都系着片人指甲。陈三水推开锈蚀的大门时,那些铃铛同时发出高频蜂鸣,震得三人耳鼻流血。王顺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黑水里游动着青铜色寄生虫。
"不是医院..."苏白薇擦去右眼血渍,"是矿务局职工医院。"
她指向墙上的褪色地图,医院下方竟标注着错综复杂的矿道系统。最深处用红笔画着个青铜匣图案,旁边小字写着"铃阵禁地"。陈三水手臂的纹路突然发烫,皮肤下凸起的血管组成箭头,直指地下室方向。
地下停尸房的门被七把铜锁封住,锁眼形状与青铜钥匙完全匹配。当第七把锁开启时,整面墙突然下沉,露出后面倾斜向下的矿道。阴风中飘来硫磺与尸臭的混合气味,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
王顺突然挣脱控制冲向矿道。他的动作已不像人类,而是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三人追着他深入矿道百米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巨大的球形洞窟,洞顶悬吊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铛,数量至少有上千个。
"九百九十九个镇魂铃..."苏白薇的声音在洞窟中产生诡异回声,"这是汉代方士镇压冤魂的阵法。"
陈三水发现最近的铃铛表面刻着人脸,正是殡仪馆冷藏柜里那些尸骵。更可怕的是,当他的手电光扫过时,所有铃铛无风自动,演奏的旋律赫然是苏白薇父亲档案里提到的安魂曲。
王顺站在洞窟中央的水潭边,正用青铜钥匙搅动潭水。水面浮现出七具无皮尸骵的倒影,每具尸骵的脊柱都镶嵌着黑曜石。当第七具尸骵的倒影出现时,王顺突然将钥匙插入自己后颈——那根冒出一半的锁魂钉被完全钉入,年轻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潭水瞬间沸腾,浮现出三十年前的场景:七名考古队员站在现在三人所在的位置,正将某种液体倒入潭中。液体接触水面的瞬间,所有铃铛同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嵌入了考古队员们的后颈。
"他们不是来考古..."苏白薇突然明白过来,"是在进行镇压仪式!"
陈三水的手臂纹路突然暴起,像活蛇般缠住他的脖子。苏白薇用手术刀割断那些纹路时,刀锋竟溅出火星——纹路里流动的是熔化的青铜。割断的纹路落入潭水,立刻凝结成新的铃铛,表面浮现出陈三水的面容。
洞窟突然剧烈震动,大量钟乳石坠落。一块锋利的石笋刺穿王顺腹部,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粘液和青铜碎屑。年轻人却笑了,指着潭底:"第七宿主..."
潭水退去后,露出个青铜台子,台上放着具水晶棺。棺内躺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她的皮肤下流动着青铜色液体。最骇人的是,当三人靠近时,女人突然睁开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枚旋转的青铜钉。
苏白薇的右眼突然流出黑色液体,她的视野与棺中女人同步了:看见自己站在洞窟中,而陈三水和王顺都变成了无皮尸骵。幻觉消失时,她发现水晶棺的八个角都刻着人脸,与青铜匣上的人面一模一样。
"这不是棺材..."陈三水摸到棺盖边缘的凹槽,"是某种容器。"
他们将青铜钥匙插入凹槽,棺盖突然透明化,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数百个微型齿轮由青铜钉驱动,正在缓慢运转。随着机械运转,洞顶新长出的铃铛开始改变音调,逐渐组成现代流行乐的旋律。
王顺突然扑向水晶棺。他的身体穿过棺盖,与红衣女人融为一体。融合后的"东西"开始膨胀,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青铜钉。苏白薇发现潭水正在上涨,水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钉,全都指向陈三水。
千钧一发之际,陈三水将人皮地图按在水晶棺上。地图上的血管纹路突然实体化,像树根般扎入棺中。红衣女人发出高频尖叫,那些青铜钉纷纷转向,刺入她自己的身体。
洞窟顶部开始坍塌。三人逃向矿道时,听见背后传来整齐的吟诵声——是九百九十九个铃铛在用不同语言重复同一句话:"血尸王醒,七宿归一"。
逃出医院废墟后,陈三水发现手臂纹路消失了,但掌心多了个青铜钉图案。苏白薇的右眼暂时失明,眼白变成了青铜色。而王顺...他们根本不确定逃出来的是否还是王顺——年轻人的瞳孔现在呈现标准的正圆形,像极了钟表齿轮。
远处传来救护车警笛声,但三人清楚看到:驶来的救护车没有驾驶员,后车厢摆着七具水晶棺。最前排的棺盖已经打开,里面铺着张人皮——正是人皮地图缺失的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