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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姜婉祯看着顾遇安的车尾灯消失在道路尽头。
她攥紧手提包,指甲在皮革上划出细小的月牙。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她站在护士台前,指尖几乎要将挂号单揉碎:
您好,我想问一下,顾遇安在你们这看过病吗
护士抬眼打量她,目光扫过她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不好意思,我们医院不向除了亲属之外透露病患任何一条消息。
我是顾遇安的家属。姜婉祯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摸出手机,翻出存了多年却从未发送的合照,照片里顾遇安揽着她肩膀,笑得比春日阳光还耀眼。
护士的表情从怀疑转为惊讶,就在这时,姜婉祯瞥见走廊尽头闪过一抹熟悉的身。
是顾遇安的私人医生,此刻正抱着病历袋匆匆走向电梯。
等等!
电梯金属门发出刺耳的嗡鸣,姜婉祯踩着细高跟踉跄冲进轿厢,发梢扫过正要闭合的门沿。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药味。
她转身对上私人医生骤然收紧的瞳孔,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医生您好,我是顾遇安的妻子。
她抓住电梯扶手稳住身形,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细碎声响,我这次过来,只是想问你我丈夫他怎么了
喉间泛起铁锈味,尾音颤抖得几乎要散成碎片。
私人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们办公室说吧。
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响起时,他转身的动作带着几分不忍,白大褂下摆扫过姜婉祯发凉的脚踝。
办公室百叶窗漏进的阳光在地板上切出锋利的纹路。
姜婉祯盯着茶几上深褐色的药渍,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病历袋递过来时,牛皮纸袋的粗糙触感让她指尖发麻,封口处鲜红的印章像道未愈的伤口。
确诊日期是上个月三号。医生的声音混着翻页声,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和肝脏......
后面的话被耳鸣声吞没,姜婉祯的视线死死钉在晚期两个字上,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墨痕。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将窗帘掀起又重重甩下,她恍惚听见小阿竹奶声奶气地喊爹地。
也不是不能治疗。
医生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只是顾二爷一直不肯配合治疗,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镜腿在指间转了又转,上次化疗到一半,他接到公司电话就拔了针管。唉,谁也劝不动。
姜婉祯猛地抬头,泪珠顺着下颌线滴在锁骨处。
她攥紧病历袋,纸张边缘在掌心压出渗血的红痕:他是在等死吗
沙哑的质问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我要见他,现在就见!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在姜婉祯眼前明明灭灭,她死死攥着病历袋,指节泛出青白。
牛皮纸袋边缘已经被泪水洇得发皱,像是一张泣血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