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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兰盯着满地狼藉,精心描绘的眉峰跳了跳,转眼又换上温柔笑意。
不过是碗汤,起来吧。她弯腰时,鬓边金步摇垂落的流苏扫过沈沐云后颈,带着刺骨寒意。
老夫人望着沈沐云眼下的乌青,颤抖着握住她冰凉的手:瞧这孩子,定是累坏了。她转头看向薛丞相,浑浊的目光带着威压。
就把林祥院收拾出来,让妤儿住回她生母的院子。
薛丞相喉结滚动,讷讷应下,而许墨兰攥着绢帕的手,早已将帕角绞出细密的褶皱。
在侍女引领下,沈沐云来到一处宅院。院内荒草丛生,房屋破旧,一派衰败景象。
小姐,这地方多久没打理了,根本没法住人!
秋儿满脸愤慨,忍不住抱怨。
沈沐云神色平静,轻声安抚:别急,我们慢慢收拾。
她心里清楚,若此时冲动跑去理论,定会被她抓住把柄,徒增麻烦。
沈沐云指尖划过窗棂裂痕,忽然转头看向秋儿,眼尾微挑:刚刚那碗霜华酿有问题吧。
秋儿警惕地张望四周,确认无人后凑近她耳畔:小姐幼时吃过一次杏仁,然后浑身起了红疹子,我看那碗霜华酿里有碎末状的东西,混在雪梨块下面泛着淡黄...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
参见小姐,奴婢月眉,是夫人吩咐过来伺候的。
抬眸,见一个丫鬟站在院子门口,沈沐云心想这必定是许氏派来监视她们的,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既是母亲派来的,那就进来吧。。
月眉的绣鞋碾过满地瓷片,故意将扫帚扫得哗哗作响,碎瓷碴混着灰尘扬起,呛得秋儿连连咳嗽。随后又踮脚去够墙上的苏绣屏风,指尖划过金线绣的并蒂莲。
呀地一声让檀木画轴轰然倒地,惊得廊下雀鸟扑棱棱乱飞。秋儿见状,气得满脸通红。
小姐您看!秋儿攥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绣着忍冬纹的袖口随着颤抖微微起伏。这哪是来伺候的,分明是许墨兰派来的泼皮!说完,月眉又故意撞翻花架,素心兰的花盆在青砖上摔出蛛网状裂痕,泥土溅得满地狼藉。
莫要动怒。
沈沐云按住秋儿欲上前理论的肩膀,指尖触到她因愤怒而紧绷的肌肉。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将月眉刻意弄出的声响筛成细碎的挑衅。
她们就是想惹咱们生气,好去祖母跟前编排是非。我们可不能中了她们的计,先忍一忍,往后再想办法把她弄走。
秋儿听了,虽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应道:好吧。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林祥院终于恢复平静,沈沐云只觉身心俱疲,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卯时三刻的晨光刚爬上雕花窗棂,月眉尖利的惊叫骤然撕破林祥院的静谧。沈沐云猛地从锦被中坐起。
你在大呼小叫什么秋儿踹开雕花木门,粗布裙摆扫过门槛扬起细尘。
月眉斜倚在游廊朱柱旁,手捂着嘴半掩住眼底算计:秋儿妹妹好凶!柴房突然窜出两只大老鼠,灰毛油亮得吓人!
秋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才是偷油的耗子!
沈沐云见状无奈叹息。便起身躺在生母留下的湘妃竹榻上,专注地翻看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