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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拄着拐杖颤巍巍走来,枯瘦的手紧紧攥住沈沐云的手腕。
可怜的妤儿,竟受了这般委屈。既是薛家孩子,以后自然不会亏待她的!
老夫人浑浊的眼中泛起泪花,指尖轻轻抚过沈沐云掌心的旧伤,那温度让她恍惚。
隔日清晨,沈沐云便被宣进了宫。
沈沐云踏入宣政殿,她跪在中间,身后拖出细长的影子。
龙椅上的皇帝捻着胡须:沈姑娘一曲《广陵散》余音绕梁,说罢,想要何赏赐
殿内鸦雀无声,唯有香炉青烟袅袅升腾。
沈沐云深深叩首,额间贴上冰凉的金砖:民女不要赏赐,之求皇上替我的一位故交,讨回公道。
哦,是吗,说来听听
原是镇北将军府千金。八年前将军府满门忠烈,却因莫须有罪名惨遭灭门,唯留一女葬身火海......
这般冤屈,恳请陛下彻查!
既如此,她为何不亲自面圣皇帝声如洪钟,惊得阶下群臣微微一颤。
沈沐云猛然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右侧。
谢锦正端坐在太子妃位上,凤冠东珠映得她脸色惨白如纸。
因为纵火焚府、构陷忠良之人,此刻正堂而皇之坐于殿中!沈沐云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太子妃谢锦,八年前亲手将沈氏之女推入火海!
殿内顿时炸开锅,群臣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
沈沐云从袖中掏出染血匕首:这是李将军冒死保留的凶器,而这封密信......
她扬了扬手中泛黄的宣纸,记录着二皇子与尚书府的勾结,图谋镇北军权的铁证!
二皇子秦昱
嚯地站起身,上前跪地。
陛下明鉴,这分明是栽赃!
随即秦止见状捧着密匣上前,匣中赫然是谢锦的朱印手书。
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雷,猛地将奏折摔在龙案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谢锦身为太子妃,竟行此等恶事,即刻废去封号,终身囚禁冷宫!
皇帝的手指几乎戳到尚书府脸上,尚书府罪恶滔天,全族流放岭南!
尚书府连连求饶大喊:陛下明鉴啊.....老夫冤枉啊!.....冤枉啊!
随即便被侍卫硬生生拖了下去。
随后皇帝的目光转向二皇子时,语气稍缓:秦昱......
暂禁宗人府,闭门思过。
沈沐云攥紧裙摆,还欲争辩:陛下,如此重罪......
够了!皇帝猛然拍案,龙袍扫过案几上的奏折。
朕已裁决,此事休要再提!
他的目光冰冷的扫过满殿,群臣纷纷低头,再无人敢多言。
沈沐云望着谢锦被拖走时扭曲的脸,又看了看二皇子不甘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殿外突然传来闷雷,暴雨倾盆而下。她知道,这场迟来的正义,终究还是带着遗憾。
暮春的雨丝如诉,沈沐云跪在沈氏夫妇合葬的青石碑前,指尖抚过碑上斑驳的刻痕。
此刻她膝下垫着的青砖早已被雨水浸透,却不及眼眶里滚烫的泪。
爹,娘,女儿终于为沈家翻案了。她将染血的银簪轻轻放在碑前,簪头的凤凰纹在雨中泛着冷光。
谢锦已被囚冷宫,二皇子也得到惩戒......
风起,纸钱在雨中打着旋儿飘远。
沈沐云正要起身,忽觉后颈一痛,眼前骤然陷入黑暗。
再次睁眼时,她被铁链锁在一间潮湿的洞窟里,头顶漏下的月光映出洞壁上狰狞的蛛网。
洞外传来熟悉的狞笑:薛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是半年前在官道上截杀她的土匪头子!
沈沐云强压下恐惧,问道:你是替二皇子办事的吧。
土匪头子舔了舔嘴角,脸上的刀疤随着笑意扭曲变形。
薛姑娘倒是聪明,不过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拍了拍手,几个土匪兄弟推着个木架走进洞窟,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寒光闪闪的铁钉。
二皇子说了,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沐云的后背抵着冰冷的石壁。她望着洞外逐渐浓重的夜色,突然想起顾渊教她的防身招式。
就在土匪头子伸手抓向她的瞬间,她猛地抬脚踢向对方的膝盖,趁着对方吃痛弯腰,用锁链狠狠勒住他的脖颈。
反了!都给我上!土匪头子涨红着脸嘶吼。
洞窟里顿时乱作一团,沈沐云被人重重推倒在地,额头撞上石块,鲜血顺着脸颊流进嘴角。
朦胧间,她听见秋儿带着哭腔的呐喊越来越近,还有熟悉的马蹄声踏碎雨夜。
放开我家小姐!秋儿挥舞着沈沐云之前用来吴坚的木剑,从洞口冲了进来。
她单薄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那样渺小,却义无反顾地挡在沈沐云身前。
土匪们的嘲笑声还未落下,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越的剑鸣,如同寒夜惊雷。
顾渊浑身浴血地踹开洞门时,正看见沈沐云被铁链吊在岩壁上,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