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恐怖游戏时,系统正在倒计时:【3分钟存活挑战开始】。
隔壁房间传来玩家的惨叫,我索性躺平:死前能歇会儿吗
当獠牙怪物破门而入,我闭眼哼起走调的歌。
膝盖砸地的闷响却震醒了我。
满屋怪物瑟瑟发抖:主人,您终于回来了!
后来玩家男主举着桃木剑要除魔卫道。
我轻轻按住他手腕,威压震碎漫天符咒:别碰我。
系统突然崩溃:【警告!终极BOSS协议启动——】
看着跪地吐血的男主,我笑了:原来我才是你们要消灭的终极BOSS
——————————
冰冷的触感紧贴着我的脸颊,粗糙、带着一股子陈年木头腐朽的咸腥味儿。
我费力地掀开眼皮,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昏暗,像是隔着一层沾满污垢的毛玻璃。
几缕惨淡的月光,从头顶那扇歪斜、布满蛛网的小窗格里艰难地挤进来。
在地面投下几块不规则的光斑,勉强勾勒出这个空间的轮廓。
一个堆满杂物、积满灰尘的狭窄储藏室。
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透冰水的棉花,又沉又痛,还嗡嗡作响。
最后的记忆碎片固执地停留在眼前:
写字楼里那盏永不熄灭的白炽灯管,显示器屏幕上密密麻麻、怎么也填不完的报表格子。
还有心脏骤然紧缩时那股尖锐到灵魂出窍的剧痛…加班,猝死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滑过脑海,带来一阵荒谬的战栗。
还没等我把这离奇的现状理出个头绪。
一片猩红刺目的光芒毫无预兆地在我视线的正上方炸开!
【欢迎来到‘幽冥古宅’生存挑战!】
一行流淌着血色的文字粗暴地烙印在视网膜上,闪烁着不祥的光。
【新手任务:存活3分钟。】
【倒计时开始:02:59】
鲜红的数字冷酷地跳动着:02:58…02:57…
紧接着,一个毫无情感波动的、仿佛金属摩擦的机械音直接在我颅骨内部响起。
冰冷得让人牙齿打颤:
【检测到新宿主:苏渺。
身份:古宅杂物间低级仆役(一次性消耗品)。
任务目标:存活至倒计时结束。
失败惩罚:抹除。】
苏渺我的名字低级仆役一次性消耗品抹除
每一个词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混乱的意识里。
我躺在这冰冷、散发着霉味的地板上,感受着身下粗砺的灰尘颗粒。
绝望像深冬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试图挣扎的念头。
隔壁房间,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了一声短促到极点、却又凄厉得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叫!
那声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剧痛和极致的恐惧,仿佛声带在瞬间被活生生扯断。
叫声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铡刀猛地斩断,戛然而止。
随之而来的,是某种沉重、湿漉漉的拖拽声,黏腻地摩擦着木质地板,发出嗤啦…嗤啦…的声响。
由近及远,缓缓消失在走廊的深处。
空气里,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内脏破裂特有的甜腥,幽幽地飘了过来。
我的胃袋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口泛起酸水。
【倒计时:02:21】
冰冷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像死神的秒表。
隔壁那戛然而止的惨叫和令人作呕的拖拽声,如同两盆冰水混合物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我最后一丝也许能跑的侥幸。
跑往哪儿跑
外面走廊里拖走隔壁倒霉蛋的东西,显然不是靠两条腿能甩掉的。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残留的、因猝死带来的闷痛。
我躺在这堆满破烂的杂物间地板上,冰冷的潮气透过单薄的粗布衣服,直往骨头缝里钻。
灰尘呛进鼻腔,引发一阵压抑的咳嗽。
呼……
我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进来的全是灰尘和腐朽的味道。
然后,用尽全身仅剩的那点力气,把自己往旁边稍微挪了挪。
避开地板上一个硌得我腰痛的破陶罐碎片。
行吧……
我对着空气中那片跳动的猩红倒计时,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赶了一辈子KPI,连死……都要掐着秒表来
巨大的荒谬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在公司,我是那个被PPT、报表和老板深夜夺命连环call压榨到极限的社畜苏渺。
到了这鬼地方,名字没变,身份却成了更惨的一次性炮灰。
连喘口气都成了奢侈的挑战任务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倒计时:01:45】
算了。真的算了。
紧绷的神经,那根一直死死撑着、名为求生欲的弦。
在这一刻,啪嗒一声,彻底断了。
不是勇敢,纯粹是累。
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一种被压榨到极限后连恐惧都显得多余的疲惫。
心脏的闷痛还在提醒着猝死的前科,这具新身体也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把后脑勺重新枕回那冰冷粗糙、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世界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只有那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像烙印一样顽固地残留在眼皮内侧,一跳,一跳。
隔壁的血腥味还在若有若无地飘荡。
外面走廊死寂一片,但我知道,那拖走隔壁玩家的东西,或者说,那些东西,肯定在动。
也许正循着某种规则,一间房一间房地清理过来。
脚步声不,不是脚步声。
是某种更沉重、更粘滞的东西摩擦地板的声音,混杂着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错位的咔哒轻响。
正由远及近,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朝着我这间杂物间门口移动。
声音停在了门外。
我闭着眼,能清晰地听到那东西就站在薄薄的门板后面。
粗重、带着浓重湿气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抽动,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内脏和铁锈的腥臭气味,猛地灌了进来。
浓烈得几乎实质化,呛得我闭着眼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倒计时:01:01】
死亡的气息,冰冷、粘稠、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像一张巨大的湿毯子,严严实实地裹了上来。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闷痛,提醒着我这具身体的脆弱。
但很奇怪,预想中的剧烈恐惧并没有淹没我,反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啧,连死前……都不能安生躺会儿吗
我在心里嘀咕,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点认命后的自嘲。
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吱嘎——嘎吱——
腐朽的木头在巨大的外力挤压下痛苦地扭曲、变形。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能维持一秒。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爆裂声,整扇门板如同被巨锤砸中,瞬间四分五裂!
碎裂的木屑像锋利的暗器般向室内激射,有几片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一股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的恶臭狂风般卷入。
来了。
我依旧闭着眼,仿佛那破碎的门板和激射的木屑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腥臭扑在脸上,带着一种粘稠的、仿佛有实体的触感。
有什么东西,巨大、沉重、散发着令人骨髓都冻结的恶意,堵在了门口,投下的阴影完全覆盖了我。
沉重的摩擦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哒声,那东西,跨过了门槛,踏入了杂物间。
每一步落下,地板都发出痛苦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倒计时:00:45】
太近了。
那股混合着血腥和腐烂的恶臭,简直像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呼吸。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投射在我脸上的、粘稠而贪婪的目光,像实质的蛞蝓在皮肤上爬行。
胸腔里,那点仅存的、属于社畜苏渺的、被生活反复蹂躏却总能在夹缝中喘息的最后一点生气,也彻底耗尽了。
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无论是猝死报表堆,还是被这不知名的怪物撕碎,本质上有区别吗
都是给这操蛋的世界当燃料罢了。
一股莫名的、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涌了上来。
在这令人窒息的恶臭和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在这猩红倒计时的最后几十秒里。
一个不成调的、干涩的旋律,极其突兀地从我紧抿的唇缝里,极其轻微地哼了出来。
…长亭外…古道边…
声音嘶哑,气息短促,调子跑得十万八千里,断断续续,像坏掉的老旧收音机,
…芳草碧…连天…
这是我记忆深处,关于告别最遥远、也最模糊的印象。
哼出来,与其说是缅怀,不如说是一种怪异的、向自己宣告终结的仪式感。
用最荒腔走板的调子,给这荒诞的穿越和炮灰生涯,画一个同样荒诞的句号。
哼到天字的时候,最后一个音节几乎只剩下微弱的气流。
就在这一瞬间——
砰!!!
一声沉闷到极点、仿佛巨石砸落夯土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我身前炸开!
巨大的震动透过冰冷的地板猛烈传来,震得我整个身体都向上弹了一下。
后脑勺重重磕回地面,疼得我眼前金星乱冒。
什么情况!
我下意识地、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从一片黑暗骤然切换到昏暗的光线,有那么一刹那的模糊和刺痛。
但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感官像是被粗暴地格式化,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惊骇。
就在我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那个刚刚破门而入、散发着滔天凶戾气息的怪物。
正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双膝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它庞大的身躯因为剧烈的撞击还在微微震颤着,覆盖着青黑色、岩石般粗糙硬皮的头颅。
此刻深深地、以一种几乎要把脖子折断的弧度,低垂着,死死抵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
它跪着。
向我跪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杂物间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那怪物沉重如破风箱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急促和……恐惧
它在发抖。
巨大的、覆盖着硬皮和骨刺的肩胛骨,正不受控制地剧烈耸动着。
带动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在筛糠般颤抖。
我僵硬地躺在地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眼球干涩地转动,视线缓缓扫过门口。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东西。
有佝偻着背、四肢着地、皮肤如同剥了皮的青蛙般湿滑粘腻的侏儒怪物。
它细长分叉的舌头正惊恐地舔舐着自己没有嘴唇的嘴;
有悬浮在半空、只有一团扭曲光影构成的人形,光影的边缘不断逸散着黑色的烟雾,发出滋滋的微弱声响;
还有一个身形格外高大、几乎顶到低矮天花板的巨影,它浑身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苔藓般的深绿色毛发。
只在缝隙间露出两颗浑浊不堪、布满血丝的黄色巨眼……
它们无一例外,都如同门口那个跪地的巨怪一样。
以一种最卑微、最惊惧的姿态,匍匐在地!
头颅死死抵着地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仿佛我是什么随时能碾碎它们的恐怖存在。
那个悬浮的光影怪物,颤抖得尤其厉害。
构成身体的烟雾剧烈地翻腾、逸散,仿佛随时要崩溃消散。
整个狭窄的杂物间,被这些形态可怖、气息凶戾的存在挤得满满当当。
却弥漫着一种死寂的、近乎凝固的恐惧氛围。
它们身上散发出的、原本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此刻似乎都因这极致的恐惧而变得稀薄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只有那个最先跪下的巨怪。
用那破风箱般的、因为恐惧而严重变调的嘶哑声音,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挤出了几个字:
主…主人…您…终于…终于回来了…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深入骨髓的敬畏。
每一个音节都因为剧烈的颤抖而破碎不堪。
主人谁
我苏渺那个系统认证的一次性消耗品低级仆役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我所有残存的理智。
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搅拌机,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我是谁我在哪
它们又在说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地狱级玩笑
穿书局最新整蛊套餐
就在这信息过载、思维彻底宕机的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我紧贴着冰冷地面的后心处悄然升起。
那感觉……很奇怪。
不像是血液回流带来的温热,更像是一颗被埋藏在冻土深处亿万年的冰冷种子。
在接触到某种特定的气息后,外壳悄然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一丝微弱到极致、却带着某种古老沉重质感的东西。
从那条缝隙里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试图流向我的四肢百骸。
但仅仅是一瞬。
微弱得如同幻觉的暖流,在试图流向指尖的刹那。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冷坚硬的墙,瞬间被冻结、阻隔。
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极其短暂地扫过我的心脏位置,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随即,那感觉便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主…主人
跪在最前面的巨怪没有得到回应,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了一点点。
那双浑浊的、充满非人兽性的巨眼中,此刻却盛满了困惑和小心翼翼的探寻。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您…您不认得…阿岩了吗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幼兽般的委屈。
这一声小心翼翼的询问,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终于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凝固恐惧。
挤在门口的其他怪物们,也纷纷壮着胆子,极其轻微地抬起了它们形态各异的头颅。
粘稠的、幽暗的、浑浊的……无数道目光。
小心翼翼地聚焦在我脸上,充满了同样的困惑、敬畏,以及一种近乎卑微的期盼。
那悬浮的光影怪物,光影的波动似乎平缓了一些,发出细微的、类似啜泣般的嗡鸣。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脏还在因为刚才那丝诡异的暖流和眼前的景象而疯狂擂动。
我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
告诉它们你们认错人了
我只是一个路过打酱油、马上就要被系统抹除的炮灰
这念头刚起,那猩红的倒计时在我视野边缘顽固地闪烁着:
【倒计时:00:03】
【00:02】
【00:01】
【00:00】
时间归零。
预想中的抹除并未降临。
【哔——】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电子噪音毫无预兆地在脑中炸响!
那噪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直达灵魂深处。
紧接着,眼前那片猩红的任务面板,像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机屏幕一样,猛地剧烈闪烁起来!
血红的文字和数字疯狂地跳动、扭曲、拉伸,最后在一阵刺眼的雪花状乱码中,
啪地一声,彻底熄灭、消失了。
死寂。
脑子里那冰冷的、催命的机械音,连同那片猩红,一起消失了。
只剩下眼前这一屋子形态各异、却都匍匐在地、用混杂着敬畏和巨大困惑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的怪物。
杂物间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怪物们身上特有的、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
灰尘在从破窗透进来的惨淡月光下缓慢飘浮。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我躺在地上,维持着那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大脑一片混沌的空白。
主…主人
那个自称阿岩的巨怪又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里的委屈更浓了。
巨大的身躯不安地挪动了一下,粗糙的硬皮摩擦着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它那双浑浊的巨眼,紧紧盯着我脸上被木屑划出的细微血痕,眼神里充满了自责和惶恐。
您…您受伤了
它巨大的、覆盖着角质层和利爪的手掌,极其笨拙、小心翼翼地抬起来。
似乎想碰触我的脸颊,却又在离我皮肤还有几寸远的地方猛地僵住。
仿佛怕自己的触碰会玷污什么,又像怕惊扰了我。
那爪子还在微微颤抖。
门口那个湿滑粘腻的侏儒怪物,细长的分叉舌头飞快地舔过没有嘴唇的嘴。
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像是在压抑着极大的不安。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浓重的腥臭灌入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
这咳嗽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咳…咳咳……
我挣扎着,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后背离开那冰冷的地板。
身体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无声的抗议。
视线扫过眼前这一张张,如果那能称之为脸的话。
写满了敬畏与困惑的非人面孔,最终落回那个自称阿岩的巨怪身上。
我……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我不是你们的主人。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水面。
吼——!
巨怪阿岩猛地发出一声低沉的、难以置信的咆哮。
巨大的头颅瞬间抬起,浑浊的巨眼死死瞪着我。
里面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巨大的受伤,那庞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恐怖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
门口的其他怪物也发出不安的骚动,光影怪物剧烈闪烁,粘腻侏儒的嘶嘶声变得尖锐。
不!您就是主人!
阿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和不容置疑的肯定,
阿岩不会认错!您的‘气息’!就算……就算只有一丝……就算被锁住了……阿岩也绝不会认错!您就是我们的主人!幽冥古宅真正的主宰!
它巨大的爪子猛地指向我,或者说,是指向我刚才躺倒的那个位置附近。
气息锁住
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词,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
刚才后心处那丝微弱到极致的暖流……难道是
我下意识地顺着阿岩爪子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我刚才挪动身体避开碎陶片的地方。
地板是粗糙的深色木板,积着厚厚的灰尘。
但就在我刚才躺倒的位置附近,地板缝隙间。
似乎隐约透出一点极其黯淡、几乎被灰尘完全掩盖的银色微光。
还没等我看清,阿岩巨大的头颅又猛地低垂下去,声音重新变得卑微而惶恐:
主人息怒!阿岩该死!阿岩不该质疑主人!主人定是……定是沉眠太久,力量……力量还未完全复苏……
它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巨大的身体因为恐惧再次剧烈颤抖起来。
其他怪物也立刻重新匍匐下去,刚才的骚动瞬间平息,只剩下更深的恐惧。
沉眠力量未复苏
它们似乎……在拼命为我的不认识寻找合理的解释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隐隐的寒意爬上我的脊背。
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扶着旁边一个倒扣的木桶,艰难地站了起来。
双腿还有些发软。
起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近乎命令的口吻。
我必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所谓的气息和锁住,还有那消失的系统……
线索或许就在外面。
是!主人!
阿岩如蒙大赦,巨大的身躯立刻以一种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站了起来。
但依旧微微弓着腰,头颅低垂,姿态恭顺无比。
其他怪物也纷纷站起,却都自觉地退后,在狭窄的门口让开了一条通道。
它们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我身上,充满了敬畏和一种守护的意味
我深吸一口气,迈开还有些虚浮的步子,走向门口。
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怪物们无声地后退,为我让开更宽的空间。
当我从那个悬浮的光影怪物身边经过时,它构成身体的烟雾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发出一种近似呜咽的低沉嗡鸣,随即光影变得更加黯淡、收敛,仿佛生怕自己逸散出的能量惊扰到我。
穿过门口,踏上外面阴暗的走廊。
空气似乎稍微流通了一些,但那股无处不在的腐朽和血腥味并未散去。
走廊两侧是剥落的墙纸和紧闭的房门,尽头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
我站在走廊中,一时竟不知该往哪里去。
主人……
阿岩那庞大的身躯挤在杂物间门口,显得有些局促,它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浑浊的巨眼里满是询问,
您要去哪里阿岩为您引路
引路引去哪里
去参观它们为我准备的幽冥古宅主宰的寝宫吗
这个念头让我头皮发麻。
不用。
我立刻拒绝,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我……随便走走。
我需要独处,需要思考。
阿岩巨大的头颅立刻垂得更低了:
是,主人。阿岩……阿岩就在附近,主人若有吩咐,随时召唤。
它和其他怪物交换了一个眼神,庞大的身影缓缓退入杂物间的阴影里。
那悬浮的光影和粘腻的侏儒也悄无声息地隐没在走廊的暗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它们的存在感,如同冰冷的暗流,依旧潜伏在周围的阴影中,无声地守护着,或者说……监视着
走廊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冰冷的空气包裹着皮肤。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可指尖残留的灰尘触感和空气中浓重的腥臭,又无比真实地提醒着我。
气息…锁住…
我反复咀嚼着阿岩的话,眉头紧锁。
那丝微弱的暖流,还有系统崩溃前诡异的提示音……
那个一次性消耗品的身份标签,真的是系统弄错了吗还是……
我的脚步停在走廊中段。
右手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蒙尘的油画。
画布已经发黑破损,只能勉强辨认出描绘的似乎是一片茂密阴森的森林。
而吸引我目光的,是画框下方墙壁上,一道深深的、仿佛被利爪撕裂的恐怖痕迹。
在那道爪痕的边缘,几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流光。
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破损的墙皮和木质纤维中极其缓慢地游弋、隐现。
那光芒……和我刚才在杂物间地板上隐约看到的那点微光,感觉极其相似!
冰冷,古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质感。
鬼使神差地,我抬起了手,指尖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缓缓地、试探性地朝着那几缕游弋的银光触碰过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及那冰冷墙面的刹那——
小心!!!
一声清越急促、带着少年人特有锐气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走廊中炸响!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猛地从斜前方的拐角阴影里冲出!
他动作迅捷得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目标明确——直扑向我!
我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似乎是个身形挺拔的少年。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那手劲极大,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保护欲,猛地将我向后一拽!
快走!这里危险!
他的声音急促地在耳边响起,带着喘息和不容置疑的紧张。
我被这股大力拽得一个趔趄,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
指尖终究没能触碰到那墙缝中游弋的银光。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的视线掠过了攥住我手腕的那只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但真正让我瞳孔骤然收缩的,是他手腕内侧,靠近脉搏的地方。
一枚极其古朴、小巧的银色印记!
那印记的样式,扭曲、复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味。
竟与我刚才在墙缝爪痕边缘看到的那些游弋的银光,隐隐透出同源的气息!
冰冷、沉重、古老!
你……
我下意识地想开口,目光猛地抬起,撞向他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甚至带着些许少年稚气的脸庞。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此刻却紧紧抿着唇,线条绷得死紧。
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死死盯着我刚才站立的位置。
那面带着爪痕和银光的墙壁,以及更远处阴影里可能潜伏的怪物方向。
他的另一只手上,赫然紧握着一柄样式古朴、闪烁着暗沉金红色泽的桃木短剑!
剑身隐隐有温热的能量波动散发出来,驱散着周围的阴冷。
玩家除魔卫道的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与我体内那丝冰冷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他眼神里的紧张和那份强烈的保护欲是如此真实、纯粹。
仿佛我真的是一个需要他拼死拯救的、误入险境的柔弱少女。
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瞬间攫住了我。
他拉着我后退了两步,将我护在他身后半个身位。
桃木剑横在身前,剑尖微微震颤,指向那面墙壁和走廊深处的黑暗。
他的后背宽阔,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感,此刻却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别怕!跟紧我!
他侧过头,飞快地对我低语了一句。
眼神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可能出现的威胁,那紧张和专注,没有丝毫作伪。
怕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那柄散发着正义气息的桃木剑,再想想刚才跪了一地喊我主人的恐怖怪物们……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心脏,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他手腕上那枚与我体内气息隐隐呼应的银色印记,此刻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烙印。
放开。
我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冽。
像深潭表面骤然凝结的薄冰,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
攥着我手腕的少年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极其迅速地侧过头来看我。
那双锐利的星眸里,瞬间充满了愕然和不解,还有一丝被拒绝好意后的受伤:
你说什么这里……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说出这里两个字的同时,我被他攥住的那只手腕,极其轻微地翻转了一下。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像是被他的力量带动的自然反应。
但就在这微不可察的动作中,我的指尖,极其不经意地,轻轻擦过了他紧握桃木剑的那只手的手背皮肤。
指尖冰凉。
接触的刹那,仿佛一滴冰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嗡——!!!
那柄原本闪烁着温润金红色泽、散发着纯阳驱邪气息的桃木古剑。
剑身陡然爆发出刺耳欲聋的剧烈嗡鸣!
仿佛承受着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大压力!
少年脸色剧变!他惊骇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剑。
只见剑身上那些原本流畅古朴的符文,此刻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挤压、扭曲!
一道道刺目的、蛛网般的裂纹。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瞬间爬满了整个剑身!
不!!
少年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试图灌注法力稳住剑身。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下一刻——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
那柄传承不知多少岁月、蕴含着强大驱魔灵力的桃木古剑,就在少年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脆弱琉璃,轰然炸裂开来!
无数饱含灵力的暗红色木屑碎片,裹挟着灼热的气息,如同被引爆的烟花般,狂暴地向四面八方激射!
碎片打在腐朽的墙壁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留下点点焦黑的痕迹;
打在冰冷的地板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更有不少,直接打在了少年挡在我身前的手臂和身体上!
呃啊!
少年痛哼一声,身体被爆炸的冲击力推得向后踉跄一步。
手臂和胸前的衣物瞬间被灼热的碎片划破,留下数道细密的血痕,点点殷红迅速在粗布衣料上洇开。
他握着仅剩的、不足三寸的焦黑剑柄,整个人都懵了。
手臂微微颤抖,脸上写满了极度的震惊、茫然和一种信仰崩塌般的巨大痛苦。
他死死盯着手中残存的剑柄,仿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爆炸的冲击波夹杂着灼热的碎片扑面而来,吹拂起我额前散落的碎发。
衣袂被气浪掀起,猎猎作响。
我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所有的木屑碎片,在激射到我身前半尺之处,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冰冷壁垒。
瞬间失去了所有动能,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簌簌飘落。
连一丝灼热的气息都未能穿透进来。
走廊里弥漫开木头烧焦的糊味和少年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一片死寂。
只有少年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空旷中格外清晰。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此刻却盛满了惊涛骇浪的星眸,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我的脸。
那眼神里,最初的保护欲和紧张早已荡然无存。
只剩下翻江倒海的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
被彻底颠覆认知后的、深沉的恐惧。
你……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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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带着巨大的震惊和痛苦。
握着断剑残柄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我没有回答。
就在桃木剑炸裂、少年受伤踉跄的同一瞬间——
【滋——滋啦——】
一阵极其刺耳、仿佛无数信号被强行干扰扭曲的尖锐电子噪音。
毫无预兆地、如同失控的钻头般狠狠凿进了我的脑海深处!
远比之前倒计时结束时那声噪音更加狂暴、更加混乱!
【警——滋啦——告!!!】
【检测——滋啦啦——到——未授权——最高——权限——能量——波动——!!!】
【源——滋——坐标——锁定——!!!】
【核心协议——滋啦——遭受——不可逆——冲击——!!!】
【最高——警报——!!!】
【终极——BOSS——协议——滋滋滋——启动——!!!】
冰冷、混乱、断断续续、充满毁灭性警告意味的机械音。
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疯狂咆哮,在我混乱一片的思维中疯狂炸响!
每一个破碎的词组都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意识深处!
终极……BOSS……协议……启动……
我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掠过少年苍白惊骇的脸。
落在他身后那片被爆炸余波激荡起的尘埃上。
嘴角,难以自抑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冰冷、极其缓慢的弧度。
原来……如此。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洞悉一切后的残酷了然和一丝……冰冷的嘲讽。
呵……
一声极轻、却仿佛带着无尽寒意的低笑,从我的唇间逸出。
少年闻声,身体猛地一颤,如同惊弓之鸟。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远离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无比陌生、无比恐怖的存在。
然而,就在他脚步微动的刹那——
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以我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那不是风,不是能量冲击,而是一种纯粹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意志碾压!
如同沉睡的远古巨神,于混沌中睁开了漠视苍生的眼眸!
空气瞬间凝固!
飘浮的尘埃被死死定格在半空!
少年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倒映出我冰冷的身影。
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
他试图运转法力抵抗,试图举起那仅存的剑柄……
但,徒劳。
那股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山岳,轰然降临!
噗——
少年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殷红的血雾在凝固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目!
他双膝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再也无法支撑。
咚地一声巨响,重重地、毫无反抗之力地跪倒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
膝盖砸落处,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他手中的断剑残柄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双手死死撑住地面,指节因为巨大的压力和痛苦而扭曲变形,青筋暴起。
身体像狂风中即将折断的芦苇,剧烈地颤抖着。
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和压抑不住的、带着血沫的呛咳。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染血的唇瓣颤抖着。
那双曾经明亮的星眸,此刻只剩下绝望的灰败和一片死寂的茫然。
我微微垂眸,冰冷的视线落在他染血的、因痛苦而扭曲的年轻脸庞上。
那枚与他体内微弱气息隐隐呼应的银色印记,在他剧烈起伏的手腕内侧,显得格外刺眼。
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钟磬。
在这片被凝固的、充斥着血腥和绝望的空间里,清晰地响起:
原来……
我才是你们要消灭的……
终极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