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在齐文诺的照顾下,沈倾虹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虽然毒素蔓延全身,导致沈倾虹根本无法行动,但是最关键的心、肺等重要器官都被齐文诺以内力护住。
“终于试出来了。”华长生的声音从他的试药房中传了出来。
此时,沈倾虹正坐在轮椅上,被齐文诺推着晒太阳。华长生的声音两人都是听得清楚,齐文诺赶紧推着沈倾虹进入了试药房。
“华前辈,顺序都搞清楚了?”齐文诺问道。
“嗯,这是毒花的放入顺序。”华长生递来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七种毒花的名字。
齐文诺扫了一眼略一沉思后,提笔在纸上写起了字,然后把纸递还给华长生说道:“那么解药的配方就应该是这个吧。”
华长生看了后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药材都是齐的,不过要炼制好可得近百天。”
沈倾虹微微蹙眉说道:“华大夫,这期间我可以先回诛君谷么?很多事情得安排。”
“她的情况?”华长生看向齐文诺。
齐文诺说道:“情况还算稳定,我送她一起回去的话,没什么问题。”
沈倾虹问道:“你,不怕诛君谷么?”
“还好吧,我相信您。”
“谢谢。”
“都在这啊,可算找到你们了。”秦希的声音传来。
“你们看谁来了?”这是沈露心的声音。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一前一后走进了试药房,而后面还跟着一人。
“小义”沈倾虹眼中泪水微微打着转。
江小义也是眼中含泪,轻声说道:“母亲。”
秦希向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要不我们先出去晒晒太阳。”
华长生、齐文诺以及沈露心都心领神会,随着秦希出了试药房,并轻轻带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重逢的母子二人。
“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啊?”齐文诺问道。
“他去过摘星山庄,我们之前给摘星山庄飞鸽传书说过我们这里情况,所以庄主那边就让小义来这里找我们了。”秦希说道。
“也对,我还想着,他怎么这么快就能找来这里,不过算算时间,我们在这里也有一周了,足够他去趟摘星山庄再过来了。”
试药房内,一片静谧。
“母亲,您的身体?”江小义率先打破了宁静,目光中满是关切,直直地望向沈倾虹。
“没事的,有‘见死不救’的华长生和你的神医朋友联手,很快就会好的,我中的是七花之毒,华长生已经研究出毒花放入顺序了,最多百日就可以炼制出解药。齐文诺把我体内重要器官都保护得很好不过目前除了重要器官,体内其他地方充满毒素,想站起来着实困难。”沈倾虹说的很详细。
“嗯,那就好,我,想知道您和父亲的事,能给我讲讲么?”江小义微微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与忐忑。
沈倾虹微闭双目,思绪飘回到了过去,她缓缓地把与江言相遇,生下江虹,以及后来离开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每一个细节都不曾遗漏,她自己也如同把这些事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似的,声音之中带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幸福,有不舍、有悲伤、也有悔恨。
“那个时候我戾气太重,一心想着复仇,实在太糊涂了。几年后我就后悔了,去找你们,却一直没有找到。这次听到那个‘假江虹’的消息,结果被重伤至此,也算是报应。小义,你父亲他”
“十年前就死了,我三岁的时候,父亲带我去了兵武镇,并给我改了名字为江小义。”江小义说得很简洁,但沈倾虹却在脑补着其中辛苦。
“你不怨我么?我一直在找你,也一直在想怎么让你原谅我,却着实没想到,第一次确认身份,你就叫了我‘母亲’,我当时真的是开心得直接晕了过去。”沈倾虹轻声说道。
江小义沉思了一会,才说出了三个字:“说不清。”声音很轻,却承载了无数的情感。
“其实我倒希望你很激动地告诉我,江言这几年是如何饱受剧毒折磨,为了不再想起我,甚至给你改了名字,希望你怨我害了江言,也害了你,你说得那么轻描淡写,是怕我自责么?”
江小义微微愣住,他觉得沈倾虹似乎可以看穿他的内心,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江小义之所以说得很简单,的确就是不想让沈倾虹太自责。
“其实说完全不怨,也是假的,但是想到你只身去救那个‘假江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就释然了。”换做别人就算最终原谅了沈倾虹,可能也需要一定时间,一个过程。
江小义本就是个理智、懂事、大度的人,何必用过去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去咄咄逼人地伤害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当然,他也不是滥好人,如果母亲是个背信弃义之人,他自然不会原谅,甚至会有替父亲报仇的想法。
“想不到我这么不称职的母亲,却能有个这么好的儿子,人品好、武功也好。”沈倾虹顿了顿,似是鼓足了极大勇气,才说道,“小义,给具体说说江言那些年的生活吧,我想知道。”
江小义没有拒绝,但刚一开口,泪水已经无声滴落:“自我懂事以来,父亲就经常咳血、胸痛。五岁之前还稍好一点,频率没有那么高,后来就越来越频繁,甚至根本无法入睡。父亲常常在深夜咳醒,然后疼得辗转反侧,却又怕吵醒年幼的我,只能紧咬牙关,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早上,父亲会为我把一天的饭都做出来;白天,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帮人看病赚钱;晚上,还要为我洗衣,哄我入睡。后来,我一天天长大,逐渐懂事,开始帮他分担做饭、洗衣、收拾屋子等工作,甚至开始学习医术,试着也帮人看看病,但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大概在我九岁多一点的时候,父亲彻底卧床不起了,我试图用仅学到的医术帮他续命,但他不想拖累我,没什么求生意志,不到半个月就彻底断气了。
父亲从未叫过一声苦一声累,在病痛的折磨下,也从未放弃对我的教导,临死前他对我说‘遇到你娘是我的幸运,是她让我的生命有了意义;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我的幸运,你别伤心,你已经有了基本的生存能力,死对于我来说只是解脱。’他去的时候,很安详,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