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醉酒走错房,我被当成特殊职业。
男人甩来五万块羞辱我。
我揣着钱和五颗受精卵落荒而逃。
五年后他堵在我家门口:孩子是我的
五个奶团子齐刷刷举二维码:DNA检测费五万,先付款后验货!
后来他跪在榴莲上递银行卡:老婆我错了。
大宝调出收款码:精神损失费追加五百万。
二宝舔着冰淇淋:要草莓味钻戒才原谅哦。
三宝举着画板:把爸爸哭的样子画下来卖钱!
四宝歪头:妈妈技术变好了吗
五宝……五宝已经把他西装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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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裹挟着海城的湿气,黏腻地贴上苏晚滚烫的皮肤。眼前旋转的世界像一个被顽童胡乱搅拌过的万花筒,炫目的灯光、扭曲的门牌号、地毯上诡异延伸的花纹……都在疯狂地跳着怪诞的舞。她唯一残存的理智,像一根即将绷断的弦,在酒精的海洋里徒劳地挣扎——回房间,必须回自己的房间。
1608……还是……1806她扶着冰凉的大理石墙壁,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凸起的金属数字,触感冰冷又遥远。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她最后的清醒。视线模糊得厉害,那些门牌数字仿佛都化成了小蝌蚪,在眼前游来游去。
不知怎么摸索的,厚重的实木门竟然被她推开了。没有上锁也许是她运气好,也许是她走错了。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勾勒出家具朦胧的轮廓。一股清冽好闻的、带着点雪松气息的须后水味道,强势地钻进她的鼻腔,瞬间压过了自己身上浓重的酒气。
这味道……陌生,却又奇异地让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点点。好累,脚像灌了铅。她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朝那张在微光中显出巨大轮廓的大床扑去。柔软的被褥如同温暖的云朵,瞬间接纳了她沉重的身体。意识彻底沉沦前,她似乎还舒服地蹭了蹭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一个沉甸甸的身体压了下来,带着同样的酒意和灼人的热度。
苏晚像一只受惊的虾米,猛地弓起身子,混沌的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和陌生的男性气息砸得嗡嗡作响。谁!她惊叫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恐惧。黑暗中,她徒劳地推拒着身上沉甸甸的躯体,手指触碰到温热的、壁垒分明的肌肉,如同触电般缩回。
呵……一声低沉沙哑的嗤笑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装什么那声音像淬了冰的砂纸,刮过她的耳膜。
我不是……你放开我!苏晚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指甲划过对方的皮肤,换来一声压抑的抽气。然而力量的悬殊是绝望的鸿沟。她的抗拒在对方绝对的控制下显得如此微弱可笑。她的挣扎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除了激起几圈微弱的涟漪,没有任何作用。那只大手轻而易举地制住她挥舞的双腕,将它们按在枕头上,冰冷的金属表带硌得她生疼。
混乱、黑暗、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酒味、雪松香,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掠夺感,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死死缠住。身体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像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只能无助地承受着这陌生而粗暴的侵袭。意识在极致的混乱和痛苦中彻底崩断,沉入无边的黑暗。
……
意识是被刺眼的阳光强行拽回现实的。
苏晚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像推开两扇锈死的铁门。首先闯入视线的,是头顶上奢华繁复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涌进来的强光,晃得她眼睛生疼。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尤其是隐秘处那尖锐的钝痛,更是清晰地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绝非噩梦。
她猛地坐起身,薄被滑落,露出布满青紫痕迹的肌肤,像一幅被粗暴涂鸦的画布。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环顾四周——这根本不是她那间普通的商务大床房!这里的空间大得惊人,装饰低调奢华,空气里还残留着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味道。
浴室的门被拉开。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只围着一条浴巾,精壮的上半身袒露无遗,水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腹肌线条滚落,没入腰间的白色浴巾边缘。他的面容极其英俊,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但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他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件待价而沽、却又明显不合格的商品。
苏晚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她慌乱地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男人走到床边,没有再看她,而是弯腰从散落在地毯上的昂贵西裤口袋里,摸出一个鳄鱼皮钱包。他动作流畅地抽出厚厚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看也没看,随手一扬。
粉红色的钞票如同冰雹般砸落在苏晚盖着的被子上,有几张甚至飘到了她苍白颤抖的手背上。那轻飘飘的纸片,此刻却重如千钧,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侮辱。
他开口,声音冷冽得像深冬屋檐下悬着的冰凌,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向她,拿着钱,滚出去。
苏晚像是被这冰凌狠狠扎穿了心脏,猛地一哆嗦。巨大的屈辱感排山倒海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恐惧和疼痛。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味,才勉强抑制住即将崩溃的尖叫和汹涌的泪水。
她没有说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里的剧痛和男人冰冷的眼神像两把钝刀在反复切割。她低下头,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堆刺眼的粉红色上。然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她伸出手,没有去看那些钱的具体数额,只是机械地、飞快地将所有散落在被子上的钞票一把抓起,紧紧攥在手心。崭新的纸钞边缘硌得她掌心生疼,但那点疼,比起心口那被碾碎般的痛楚,根本不值一提。
她掀开被子,忍着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和眩晕,几乎是跌撞着冲下床,胡乱地抓起地上自己那件被揉皱的连衣裙套上。全程,她不敢再看那个男人一眼,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冰冷而危险的摆设。
她踉跄着冲出这间噩梦般的豪华套房,沉重的房门在她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一声,像是对她荒唐一夜的最终宣判。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她所有的脚步声,只有她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在死寂中回荡。她攥着那叠沾着屈辱体温的钞票,指节捏得发白,像个游魂一样,凭着模糊的记忆,跌跌撞撞地寻找着自己真正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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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时光,足以让一个落荒而逃的狼狈女孩,成长为一片森林。
苏晚站在海城寸土寸金的星河湾幼儿园门口,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她身上。她穿着一身简约利落的米白色亚麻长裙,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畔,比起五年前的青涩,眉宇间沉淀下温婉和坚韧。她微微踮着脚,目光穿过装饰着彩色气球的栅栏,温柔而精准地锁定在那五个排成一列、摇摇晃晃朝门口挪动的小小身影上。
五个小团子,穿着幼儿园统一的粉色小围裙,个头几乎一般高,像一串精致复制粘贴的小糯米团子。她们手牵着手,小短腿迈得不算利索,却带着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认真劲儿。走在最前面的是老大苏念,小脸绷得紧紧的,像个小指挥官,不时回头确认妹妹们有没有掉队。老幺苏小果则排在最后,小脑袋东张西望,对栅栏外一只蹦跳的小麻雀产生了浓厚兴趣,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妈妈——!眼尖的老二苏甜率先发现了苏晚,立刻松开姐姐的手,像一颗粉色的炮弹,兴奋地张开小短手冲了过来,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紧接着,另外四个也像被按下了启动键,奶声奶气的妈妈此起彼伏,瞬间打破了幼儿园门口的宁静。
苏晚蹲下身,张开双臂,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将五个扑过来的小团子稳稳接住。小家伙们七手八脚地往她怀里钻,带着奶香和阳光的味道,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妈妈,甜甜今天吃了两个大肉包!
念念没哭,老师夸了!
糖糖画了大恐龙!送给妈妈!
安安……安安想妈妈了……
果果也要抱抱!
苏晚被女儿们的热情撞得微微后仰,脸上洋溢着被甜蜜填满的无奈和幸福,挨个在她们软乎乎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好啦好啦,妈妈收到啦!我的小宝贝们今天真棒!走,我们回家吃小蛋糕!
她站起身,一手牵着老大苏念,一手牵着老幺苏小果。老二苏甜立刻机灵地牵住苏念的另一只手,老三苏糖和老四苏安则自觉地牵起了苏小果的另一边。五个小家伙自发地又连成了一串小火车,在苏晚的牵引下,浩浩荡荡又摇摇晃晃地朝着不远处的公寓楼走去。这五个一模一样的小团子,永远是这条街上回头率最高的风景。
刚走到单元楼下,苏晚正低头在包里摸索门禁卡,一串轻快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童音就在她腿边响了起来。
妈妈!看!苏甜献宝似的举起一个粉红色的小猪佩奇钱包,小胖手努力拉开拉链,里面赫然躺着几张粉红色的钞票。今天小胖想抢我的小熊饼干,我不给!他就哭!然后他爸爸就给我钱钱啦!小家伙挺着小胸脯,一脸我超厉害的表情。
苏晚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她蹲下身,平视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语气严肃却温柔:甜甜,别人的钱我们不能随便要,知道吗特别是因为一点小事。明天妈妈把钱还给小胖爸爸,好不好
苏甜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大眼睛里迅速蓄起了水汽,委屈巴巴地小声嘟囔:可是……可是甜甜的小饼干没了呀……
旁边一直安静观察的老大苏念,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伸出小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甜甜,妈妈说得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钱钱,那是‘不劳而获’,老师讲过的。她的小表情格外认真。
苏甜看看妈妈,又看看姐姐,小嘴扁了扁,虽然还是有点委屈,但最终还是把手里的小猪钱包递给了苏晚:那……那好吧。妈妈帮我还。
苏晚接过那个还带着女儿体温的小钱包,看着里面那几张刺眼的粉红色钞票,指尖仿佛被烫了一下。五年前那个清晨,被钞票砸在身上的冰冷触感和刻骨的屈辱,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带着陈旧的腥气。她用力闭了闭眼,压下那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对女儿们更深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真乖。她摸了摸苏甜柔软的头发,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妈明天就还回去。走吧,我们上楼,小蛋糕在等我们咯!
好耶!吃蛋糕!苏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刻被蛋糕转移了注意力,破涕为笑,重新牵住了姐姐的手。
苏晚牵着女儿们的小手,刷卡走进单元楼明亮的大堂。电梯平稳上升,镜面映出她和五个女儿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底那点被勾起的阴霾强行驱散。
生活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这些旧日的阴影,不该再投射到她的阳光里。她有五个天使,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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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像一条平稳流淌的小溪,直到那个猝不及防的拐点。
周六的午后,阳光正好。苏晚带着五个精力过盛的小家伙到小区附近的中央公园放风。宽阔的草坪上,五个穿着同款鹅黄色小背带裤的小团子彻底撒了欢。老大苏念带着苏甜在草地上比赛翻跟头,老三苏糖则像个小画家,抱着她的宝贝画板,对着远处盛开的月季花丛写生。老四苏安安静地坐在野餐垫上,摆弄着苏晚带来的积木。最不安分的是老幺苏小果,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在几个姐姐之间穿梭捣乱,咯咯的笑声清脆地传出去老远。
苏晚坐在野餐垫一角,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拿出手机,正准备抓拍女儿们玩耍的可爱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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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正在追一只花蝴蝶的苏小果,完全没有注意到草坪边缘的小斜坡,小短腿一绊,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像个小皮球一样骨碌碌地滚了下去!速度不快,但足够突然。
果果!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惊呼着就要冲过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比她更快!
如同矫健的猎豹,男人高大的身影从侧后方几步就跨到了斜坡边缘,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在苏小果即将撞到斜坡底部一棵小树之前,他精准地俯身,长臂一捞,稳稳地将那个惊魂未定、小脸吓得煞白的小团子抱进了怀里。
苏小果似乎被吓懵了,呆呆地看着抱住自己的陌生叔叔,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小嘴一扁,眼看就要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没事了,不怕。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抱着苏小果,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轻轻拍着她小小的后背。
苏晚和其他四个女儿已经冲到了近前。
果果!苏晚一把从男人怀里接过女儿,紧紧抱住,声音都带着后怕的颤抖,摔疼没有哪里疼告诉妈妈
苏小果窝在妈妈熟悉的怀抱里,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刚才强忍的恐惧终于爆发出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手指着斜坡:呜呜……痛痛……滚……滚下去了……
苏晚心疼得无以复加,一边柔声哄着,一边仔细检查女儿的小胳膊小腿,确认只是沾了些草屑,并无大碍,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她这才抬起头,看向刚才出手相助的男人。
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感谢的话语说到一半,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了喉咙。
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地落下来,清晰地勾勒出男人的面容。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那张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带来冰冷与屈辱的脸,此刻在五年后的阳光下,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再次闯入了她的生命!
顾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苏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抱着女儿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身体变得僵硬冰冷。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曾经只有冰冷审视和轻蔑的眼睛,此刻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探究,还有一丝她无法解读的锐利光芒。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钉在她脸上,又猛地转向她怀里抽泣的苏小果,然后再扫过围在她腿边、同样仰着小脸好奇地看着他的另外四个小团子。
五个。一模一样。如同复刻般的五个小女孩。
顾琛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失态的裂痕。他的目光死死锁住苏晚,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穿透,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苏晚他低沉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巨大的确认。
苏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苏小果搂得更紧,像是要筑起一道屏障,隔绝开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另外四个女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都停了下来,纷纷躲到妈妈身后,只探出小脑袋,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好奇和警惕,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得有些吓人的陌生叔叔。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苏小果细小的抽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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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琛的视线如同沉重的枷锁,牢牢锁在苏晚苍白惊惶的脸上。五年前那混乱又屈辱的一夜碎片,与眼前这五个如同复刻般的小女孩稚嫩的脸庞,在他脑海中激烈地碰撞、重叠,掀起惊涛骇浪。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直觉,像电流般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她们……顾琛的声音异常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砂纸磨过喉咙,他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五个躲在苏晚身后的小团子,最终回到苏晚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逼问,是我的
轰!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苏晚耳边炸响。她抱着苏小果的手臂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冷静。五年前那冰冷的声音、那砸在身上的钞票的羞辱……所有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疯狂地刺向她的心脏。
顾先生!苏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冰棱般的冷意,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顾琛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风暴的眼睛,请你自重!我们早就两清了!那五万块,我拿得干干净净!我的女儿们,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她刻意加重了五万块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对方。那不仅仅是钱,那是她人生最狼狈、最不堪的烙印。
顾琛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苏晚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让他瞬间回想起五年前自己那傲慢刻薄的举动。他的下颌线绷得死紧,眸色瞬间沉暗如墨,里面翻涌着震惊、难堪,以及一种更加汹涌的、被彻底点燃的怒火和势在必得。
没有关系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苏晚和五个孩子完全笼罩,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苏晚,你当我是傻子吗五个孩子!一模一样的五个!年龄也对得上!她们是不是我的,不是你说了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厉,不容置疑。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都快要凝固的时刻,一个异常冷静的、还带着奶气的小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叔叔。
顾琛和苏晚同时循声看去。
只见老大苏念不知何时从妈妈身后走了出来。小丫头站得笔直,小脸绷得紧紧的,神情是超越年龄的严肃。她仰着头,清澈的大眼睛像最纯净的湖水,毫无畏惧地看着顾琛那张冷峻得吓人的脸。在顾琛和苏晚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慢条斯理地从自己鹅黄色小背带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硬质卡片——是她幼儿园的接送卡。
小丫头的手指在卡片背面摸索了一下,然后,极其淡定地,将卡片的背面翻转过来,稳稳地举到了顾琛的眼前。
卡片的背面,贴着一个清晰醒目的二维码。
叔叔,苏念的声音清脆又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清晰地回荡在凝固的空气里,DNA检测费,五万块。请先扫码付款,后验货。
空气死寂。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顾琛脸上那副山雨欲来的冷厉表情,瞬间僵住。他所有的怒火、所有的质问、所有强势的压迫感,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又异常冷静的五万块和那个小小的二维码,给硬生生地噎在了喉咙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个举到他鼻子底下的二维码,眼神里充满了荒谬、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呆滞。他甚至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苏晚也完全懵了。她抱着还在抽泣的苏小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大女儿那副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谈生意的模样。这……这孩子从哪儿学来的!
躲在苏晚身后的另外三个小团子也暂时忘记了害怕。老二苏甜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看姐姐手里的二维码,又看看那个僵住的坏叔叔,大眼睛里满是懵懂。老三苏糖抱着画板,若有所思。老四苏安则小声地、试探性地重复:五万块……好多钱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晚怀里的苏小果。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转移了注意力,哭声停了,挂着泪珠的大眼睛也好奇地转向了姐姐手里的卡片。
顾琛足足僵了有十几秒。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从那刺眼的二维码,移到了苏念那张绷得紧紧、却写满认真和童叟无欺的小脸上。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冲上顾琛的心头。荒谬感达到了顶峰,甚至冲淡了他方才的怒火和势在必得。他活了三十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丁点大的、长得像极了自己的小女孩,用一张二维码堵得哑口无言。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张英俊的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最终定格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空白的茫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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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琛的攻势,比苏晚预想的要猛烈得多,也……离谱得多。
他不再试图强行堵门或者强硬质问,而是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她们母女的日常。昂贵的进口水果、限量版玩具、甚至给苏晚工作室送来的超大合作订单,都被苏晚冷着脸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顾琛碰了一鼻子灰,却丝毫没有气馁的迹象,反而转换了思路。
周六上午,门铃响得格外执着。
苏晚打开门,一股浓郁的榴莲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熏得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门外站着的,正是顾琛。他今天没穿那身标志性的高定西装,换了一身相对休闲的深色衬衫和长裤,但依旧掩不住那股迫人的气势。只是此刻,他手里捧着的,不是什么名贵礼物,而是一个硕大无比、布满尖刺的金枕头榴莲!
更让苏晚差点惊掉下巴的是——顾琛的膝盖上,竟然绑着两个厚厚的、粉红色的……卡通护膝!上面甚至还印着歪歪扭扭的凯蒂猫图案!与他那冷峻严肃的面容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萌。
晚晚,顾琛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诚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错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屈膝就要往下跪!
苏晚:!!!
她眼疾手快,砰地一声把门甩上了!后背抵着门板,心脏还在狂跳。这男人疯了!跪榴莲还绑着粉红凯蒂猫护膝!苏晚简直无法想象,那个在财经杂志封面上永远一副睥睨众生模样的顾琛,会做出这种事情!荒谬感再次席卷了她。
门外,顾琛似乎没料到会被直接拒之门外,捧着榴莲,对着紧闭的房门,有点懵。膝盖上的粉红护膝在走廊灯下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妈妈妈妈!是坏叔叔吗老二苏甜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跶过来,好奇地扒着苏晚的腿,探着小脑袋想往猫眼里看。
老三苏糖也抱着画板凑了过来,大眼睛里闪烁着艺术家的好奇光芒。
苏晚赶紧把女儿们往后拦:没什么,送快递的,送错东西了!
然而,老四苏安不知何时已经悄咪咪地搬了个小板凳到门口,踮着脚,小手费力地够到了门把手,然后——咔哒!
门被小丫头拉开了!
门外,顾琛捧着那个巨大榴莲、绑着粉红护膝的光辉形象,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五个小团子好奇的目光之下。
空气再次凝固了一瞬。
苏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那个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大果子和叔叔膝盖上可爱的护膝,小鼻子嗅了嗅,突然奶声奶气地开口:叔叔,你好像……臭臭的。
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顾琛:……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捧着榴莲的手似乎都僵硬了。
老大苏念皱着眉头,小脸严肃,像个小法官一样审视着顾琛和他手里的凶器榴莲,以及那对粉得扎眼的护膝,似乎在评估他的诚意等级。最后,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慢悠悠地从自己背带裤的小口袋里,再次掏出了那张印着兔子图案的卡片。
卡片背面,那个二维码依旧清晰。
苏念熟练地将二维码举高,对准了僵在门口的顾琛,小奶音清晰又冷静地宣布:叔叔,精神损失费,追加五百万。请扫码。
她顿了顿,又一本正经地补充,这是给妈妈的精神补偿,不包括榴莲和护膝的折旧费。
苏晚:……
顾琛:……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小小的二维码,再看看苏念那张酷似自己、却又无比认真的小脸,一股无力感混合着啼笑皆非的挫败感,前所未有地涌上心头。他精心准备的苦肉计,在五岁女儿强大的二维码收款逻辑面前,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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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琛的火葬场之路,在五个小祖宗别出心裁的助攻下,烧得越来越旺,也越来越偏离他最初的设想。
一天下午,顾琛终于逮到一个苏晚外出办事、保姆临时请假的机会,凭借送女儿们遗落的画作这种蹩脚但无法拒绝的理由,成功踏入了苏晚的家门。他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苏晚好好谈一谈。
客厅里,五个小团子正围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看到顾琛进来,除了老大苏念依旧维持着淡定的小表情,其他几个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顾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扫过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绘本,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打开的丝绒首饰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设计精巧、镶嵌着粉钻的铂金戒指——那是他上次被拒之门外的草莓味钻戒替代品。
他心中一动,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他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开口:甜甜
正在努力把一块三角形积木搭到塔顶的苏甜闻声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顾琛拿起那个丝绒小盒子,打开,将那枚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粉光的戒指展示给她看,带着一丝诱哄:甜甜,你看这个漂亮吗像不像……嗯,甜甜的草莓冰淇淋
苏甜的目光瞬间被那亮晶晶的粉钻吸引了。她放下积木,小短腿哒哒哒地跑过来,凑近盒子,仔细地看。就在顾琛以为草莓味钻戒策略即将奏效时——
苏甜伸出小胖手,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冰凉的戒指,凑到小鼻子前,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的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小脸写满了失望,抬起头,非常认真地对顾琛说:叔叔,你骗人!它一点草莓味都没有!
说完,小手一松,那枚价值不菲的粉钻戒指,叮的一声轻响,掉回了丝绒盒子里。
顾琛:……
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那枚戒指一起,叮的一声,掉进了盒子里。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草莓味他上哪儿去找一颗能散发出草莓味的钻石!
坐在一旁地毯上画画的老三苏糖,全程目睹了这一幕。小丫头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绝佳的创作素材。她立刻低下头,小胖手抓起一支红色的蜡笔,在画板上刷刷刷地画了起来。很快,一个简笔画就完成了:一个高大的火柴人(代表顾琛),单膝跪地(虽然画得有点歪),双手捧着一个盒子(里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代表戒指),头顶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和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符号(×﹏×)。旁边还配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没有草莓味!叔叔哭哭!
苏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然后把它从画板上取下来,迈着小短腿走到僵住的顾琛面前,踮起脚,把画纸塞到了他手里,奶声奶气地说:叔叔,送给你。哭哭的样子,可以卖钱钱。
说完,还期待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付模特费。
顾琛低头看着手里那张充满童趣(和灵魂暴击)的画,画上那个哭丧着脸的火柴人,再看看眼前苏糖那双写满我很值钱的纯真大眼睛,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脸颊隐隐发烫。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羞愤欲死!
就在顾琛被两张小脸(苏甜的失望和苏糖的卖画)双重打击得快要灵魂出窍时,坐在积木堆里一直安安静静、像个小天使的老四苏安,忽然抬起头。她放下手里的一块积木,小脑袋歪了歪,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看向顾琛,似乎经过了非常认真的思考。
然后,她用一种天真无邪、充满了纯粹学术探讨精神的语气,软软糯糯地开口问道:叔叔,妈妈的技术……现在变好了吗
轰——!
这句话的威力,比刚才的草莓味和哭哭画加起来还要恐怖一百倍!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精准地劈在了顾琛的天灵盖上!
他瞬间石化!整个人僵在沙发上,像一尊被雷劈焦了的雕塑。捧着苏糖那张哭哭画的手都抖了一下,画纸差点飘落。血液嗡地一声全部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他甚至不敢去看苏晚此刻可能从厨房或者卧室走出来的方向!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这小祖宗是哪里学来的词!谁教她的!技术!五年前……苏晚……天呐!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连玩积木的老大苏念都停下了动作,惊讶地看向语出惊人的妹妹。
苏安问完,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解决了某个重大疑惑,满意地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专注地摆弄她的积木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投下了一颗怎样毁灭性的炸弹。
顾琛僵在那里,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出了身体,在客厅上空无助地盘旋。他精心策划的好好谈谈,在女儿们强大的、无意识的、全方位无死角的坑爹天赋面前,彻底宣告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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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苏安的灵魂拷问让顾琛经历了社会性死亡,那么老幺苏小果的行动,则直接把他推向了物理性毁灭的边缘。
顾琛在客厅经历了炼狱般的洗礼后,终于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借口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一下,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躲进了苏晚家那间不算大的客卫。冰冷的自来水泼在脸上,稍稍降低了他脸颊滚烫的温度,却浇不灭心底那翻江倒海的尴尬、挫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哭笑不得。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微乱、眼神复杂、耳根依旧泛红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需要整理一下被女儿们轰炸得七零八落的思绪,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小缝。
一个小小的身影灵活地挤了进来。是老幺苏小果。她大概是玩积木玩腻了,或者单纯是好奇这个坏叔叔躲在这里干什么。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卫生间里的一切——亮晶晶的水龙头,白色的马桶,还有那个靠在墙边、看起来很好玩的……方方正正的大盒子(洗衣机)。
顾琛从镜子里看到了溜进来的小团子,有些意外,但此刻心力交瘁的他,只是扯出一个有点疲惫的温和笑容,随口问了一句:果果怎么进来了
苏小果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洗手台旁边架子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那是一个银色的、看起来很酷的……打火机顾琛刚才洗脸时随手放在那里的。
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打火机!她见过妈妈点生日蜡烛!会冒出漂亮的火苗!
苏小果踮起脚尖,努力伸出小胖手,够啊够。顾琛正沉浸在自我反思中,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小丫头的危险动作。
终于!小胖手抓住了那个冰凉的金属打火机!苏小果兴奋地咧开小嘴,学着记忆中妈妈的动作,小手用力一按!
咔嚓!
一簇小小的、橘黄色的火苗,瞬间从打火机顶端跳跃出来!
哇!苏小果惊喜地叫出了声,大眼睛里充满了新奇的光芒。
就在这时,顾琛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转过身:果果!别玩那个!危险!
他这一声低喝,带着紧张,反而把专注玩火的苏小果吓了一跳!小手一抖!
那簇跳跃的小火苗,不偏不倚,正好舔舐到了顾琛垂落在身侧的、昂贵手工定制西装的衣角!
那质地精良的羊毛混纺面料,几乎是瞬间就冒出了一缕细细的、带着蛋白质焦糊味的青烟!
啊!苏小果被这突然冒出的烟和焦味吓到了,小手一松,打火机啪嗒掉在了地上,火苗熄灭了。
但衣角上的火星,却如同被惊醒的毒蛇,迅速蔓延开来!一小片焦黑迅速扩大,橘红色的火苗贪婪地吞噬着布料,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惊的哔啵声!
顾琛瞳孔骤缩!他反应极快,一把抄起洗手台上苏晚用来浇绿植的小喷壶,对着自己着火的衣角就是一顿猛喷!
嗤啦——!
水雾混合着焦糊味弥漫开来。火苗不甘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被浇灭。只在顾琛价值不菲的西装下摆,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边缘焦黑丑陋的破洞,还在袅袅冒着青烟。里面的衬衫也被燎到了,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传来一阵灼痛。
顾琛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衣摆,又看看地上掉落的打火机,最后看向旁边被吓懵了、大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的苏小果。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后怕、无奈、荒诞和深深疲惫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所有的运筹帷幄,所有的冷峻强势,在苏小果这精准的物理攻击面前,彻底化为了灰烬,和他衣角的破洞一样,惨不忍睹。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看着眼泪汪汪的苏小果,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和……认命:果果……叔叔的衣服……
苏小果看着叔叔衣服上那个黑乎乎的大洞,再看看叔叔脸上那难以形容的表情,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呜……衣服……衣服破洞洞了……果果不是故意的……火火……它自己跳过去的……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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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由苏小果引发的纵火未遂事件,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磨平了顾琛身上最后一丝棱角和冷硬。
他开始以一种近乎笨拙的、却无比执拗的方式,真正尝试融入苏晚和女儿们的生活。不再是昂贵的物质轰炸,而是放下所有的身段和矜持。
苏晚发现,家门口开始定时出现新鲜的食材,从当季的蔬果到适合孩子吃的有机牛奶,包装朴素,却细心备注了食用建议,落款是一个别扭的C。工作室的邮箱里,不再有强势的投资邀约,而是静静地躺着几份经过仔细筛选、真正契合她设计理念的优质客户资源简介。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她工作室遇到的某个技术瓶颈,不动声色地请来了一位业内的顶尖专家进行线上偶遇交流。
这些润物细无声的改变,苏晚看在眼里,心防的坚冰,在不知不觉间,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而顾琛对女儿们的攻坚,更是达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某个周末下午,苏晚临时被工作室电话叫走处理急事。当她匆匆赶回家,推开家门时,看到的景象让她瞬间石化在门口,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客厅已不复原样。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奶香和……淡淡的焦糊味地板上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东一滩奶渍,西一片奶粉,如同抽象派大师的杰作。沙发上、茶几上,甚至电视机屏幕上,都点缀着可疑的白色粉末。五个奶瓶以各种姿态散落在地——有的倒着,奶嘴可怜兮兮地对着天花板;有的滚到了墙角;还有一个,正被老三苏糖当画笔,在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板砖上涂鸦。
而这场灾难的中心人物——顾琛,正背对着门口,蹲在开放式厨房的操作台前。他那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深灰色羊绒衫,后背湿了一大片,还沾着几块黏糊糊的奶粉疙瘩。他宽阔的肩膀紧绷着,似乎正在与什么看不见的敌人进行殊死搏斗。
他面前的操作台上,一片狼藉。奶粉罐歪倒着,白色的粉末洒得到处都是。烧水壶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个奶瓶,里面是半瓶浑浊的、看起来就温度过高的奶液。他手里拿着另一个空奶瓶,眉头紧锁,仿佛在研究什么精密仪器的说明书,另一只手拿着奶粉勺,动作僵硬得像是在拆炸弹。
水……45度……三勺奶粉……他嘴里念念有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痛苦。
叔叔!烫烫!老二苏甜指着那半瓶浑浊的奶液,奶声奶气地提醒。
顾琛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去拿旁边一块抹布想垫手,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奶瓶瓶身,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奶瓶差点脱手。
噗——一声闷笑从旁边传来。
老大苏念抱着手臂,像个严厉的小监工,站在一张小板凳上,正好能平视操作台。她小脸绷着,指着操作台上的狼藉,一板一眼地指导:错了错了!叔叔笨笨!要先放水水,凉凉的,再放白粉粉!不能太烫!要摇摇!像这样!她伸出小胖手,做了个用力摇晃的动作。
顾琛被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训得毫无脾气,只能笨拙地点头:好,好,先放凉水……再放奶粉……他手忙脚乱地重新拿起水壶,小心翼翼地往新奶瓶里倒水,结果水线又没控制好,溢出来不少,流到操作台上,和之前的奶粉混合成黏糊糊的一团。
苏念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唉,爸爸真让人操心。
这一声无意识的爸爸,像一道微弱的电流,轻轻击中了顾琛。他倒水的动作猛地一顿,霍然转头看向苏念。小丫头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依旧皱着秀气的小眉头,嫌弃地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操作。
顾琛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温热、汹涌澎湃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狼狈和笨拙。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
就在这时,苏晚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混乱又温馨的僵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极力忍住的颤抖。
顾琛和五个小团子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顾琛脸上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转换,配上他狼狈的衣衫、沾着奶粉的头发、以及手里那个歪倒的奶瓶,画面极具冲击力。他看到苏晚,眼神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窘迫淹没,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奶瓶藏到身后。
妈妈!苏甜第一个反应过来,像只快乐的小鸟扑向苏晚,指着顾琛告状,叔叔笨笨!泡nienie!弄得到处都是!
苏糖也举起了她的画板,上面用彩色蜡笔画着一个高大的、头发竖起的火柴人(顾琛),周围飞溅着白色的点点(奶粉),旁边标注:爸爸大战白粉粉!输啦!
她骄傲地向妈妈展示她的新作。
苏安则小步跑到苏晚身边,拉住她的衣角,小声说:叔叔……好努力。
小脸上带着一点点的肯定。
苏小果则直接冲过去抱住了顾琛还沾着奶粉的腿,仰着小脸,大眼睛亮晶晶的:叔叔!nienie!喝!
顾琛被小女儿抱住,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低头看着苏小果充满期待的小脸,再看看门口苏晚脸上那复杂难辨的神情——震惊、无奈,还有一丝他不敢确认的……动容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不再试图隐藏手里的奶瓶,也不再在意自己一身的狼狈。他抱着苏小果,一步一步,踩着满地的战利品,走向苏晚。奶粉的甜香和淡淡的焦糊味萦绕在鼻尖。
他在苏晚面前站定,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他怀里抱着他们的小女儿,另外四个孩子围在苏晚腿边,仰着小脸看着他们。
晚晚,顾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挖出来的,五年前,是我混蛋。瞎了眼,蒙了心。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紧紧依偎着苏晚的四个小团子,最后落回苏晚清澈却带着审视的眼睛里,这五年,你一个人……辛苦了。
给我一个机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却又异常坚定,一个重新认识你,认识孩子们的机会。一个……弥补我所有过错的机会。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孩子们好奇的呼吸声和空气中弥漫的奶香气。苏晚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却眼神无比赤诚的男人,看着他怀里正用小手好奇地抓着他衣领上奶粉疙瘩的小女儿,再看看脚边四个仰着小脸、眼神里带着懵懂和依赖的孩子……
那道横亘在心底五年的坚冰,终于在这片混乱的奶香和男人笨拙的真诚里,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开来。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顾琛,看着这个曾经带给她最深屈辱、如今却笨拙地学着泡奶、被女儿们折腾得灰头土脸的男人,终于,轻轻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