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大清早的，敲门声准得跟催命似的。
苏时心里老大不乐意，磨蹭了半天才开门。
果不其然，一股呛人的消毒水味儿扑面而来。
门外站着三个白大褂，表情木得很。
领头的老头头发花白，眼神很扎人，一张嘴就硬邦邦地问：“你就是苏时？”
“嗯，我是。”
“李德，营养学系。”
老头说话很直接，“为昨天的A级事故而来。”
苏时没搭腔，下巴朝屋里一扬：“进来说吧。”
三人一进屋，小宿舍立马转不开身。
他们目光很一致，直勾勾地全盯在床角熟睡的小猪“锅巴”身上。
旁边那个年轻人一声不吭，打开箱子取出仪器，对着睡成一滩烂泥的锅巴扫了过去。
那年轻助手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扭头就去看李德。
苏时靠在门边上，差点没笑出声。
就这？
还想搞明白我的锅巴？
让梦去吧。
李德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那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没立刻说话，而是绕着桌子走了半圈，最后才站定在苏时面前，那两道目光刮得人生疼：“苏时通学，能量不会无中生有。说吧，昨天你到底给它喂了什么？”
李德往前一站，苏时感觉天都黑了半边。
“我们把监控来回看了三遍，”他声音里带着股子压迫感，“你唯一的动作，就是在进检测室前，喂了它一碗蛋炒饭。”
他停顿了一下，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那碗饭里，到底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问题，正好在苏时意料之中。
说实话？
那跟承认自已是疯子没区别。
他抬起眼皮，迎着李德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就是剩饭、鸡蛋，还有食堂不要钱的油和盐。其他的，没了。”
“没了？”
李德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苏时压根没理会他那要吃人的表情，反而自已拉开椅子坐下了，还给自已倒了杯凉水：“教授，您先别急着发火。与其琢磨这个，我倒是有个猜想。”
他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我前阵子在图书馆看了一本破书，叫什么……《异种能量学瞎几把分析》……”
他故意说错名字。
“书里就说，有没有可能，有些御兽的血脉就是怪，能把咱们眼里的垃圾，变成宝贝？”
他指了指地上的小猪。
“比如我的锅巴，它八成就是那种百万里挑一的奇葩，天生就跟蛋炒饭八字合，一吃就能把能量全吸收了，一点不浪费。”
这话一说完，屋里彻底没了声音。
小王一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教授！这个课题能申请联邦经费啊！”
李德脸都黑了：“经费？你钻钱眼儿里了！这是伪科学！”
张明赶紧出来和稀泥：“都少说两句。教授，小王，理论先放一边，眼前这个5，怎么解释？这才是咱们今天来的目的。”
张明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李德沉默了，手指在桌上敲了半天，像是在让什么艰难的决定。
最后，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行！苏时！学院可以给你资源！”
他死死盯着苏时：“但一个月！就一个月！你得把你的这套鬼话给我证实了！”
他指着那台仪器，“让上面的数，给我蹦到一千以上！”
苏时连眼都没眨一下：“行。”
李德立刻换上公事公办的调调：“成立特殊观察小组，我负责。五万经费，二级食材库权限。高考前交报告，每周一次。”
张明那边已经把协议投射了过来，苏时草草扫了一眼，按了手印。
看着三人消失在门口，苏时把门“砰”地一声关上，整个人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黏糊糊的。
苏时划开个人终端，当看到余额那一栏清清楚楚的“50345”时，他还是感觉心跳漏了半拍。
五万信用点，对他这个穷学生来说，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横财。
他在那个“5”后面的零上来回数了两遍，才咧着嘴，把视线往下移，落在了那个一闪一闪的金色新标签上——【二级食材库（临时）】。
他把屏幕划得飞快，那些花里胡哨的能量块，在他眼里就跟喂鸡的饲料差不多，直接一眼扫过。
他要的是正经东西。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生鲜食材里来回扒拉了好一阵，他的手指才猛地一顿，戳在了一个名字上。
【三年份散养黑山猪后腿肉（冷冻）】。
苏时点点头，心里有了谱，就是它了。
这玩意儿，错不了。
正想着，脚边一沉，锅巴那颗大脑袋已经拱了上来，拿他裤腿当磨牙棒使，嘴里还发出委屈的“哼哼”声。
苏时拿它没辙，弯腰拎起它的后颈皮，入手沉甸甸的，还挺压手。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饿得快，”他用指节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锅巴的脑门，“等着，饿不死你。”
红烧肉……先焯水。
再炒糖色……不对，眼前怎么花了？
又是那本破菜单，烦不烦。
一行金字。
【提示：此肉浊气淤积，乃下品，勉强可用。欲脱胎换骨，须以‘百年槐心’之火炮制。】
百年槐心？
什么玩意儿。
扯淡。
树的心怎么烧？
没这道理。
再看那个图案……一个鬼画符。
可……真他......眼熟。
在哪儿见过……在那儿……想。
使劲想。
就是想不起来！
烦躁。
他抓了抓头发。
睁开眼，目光没焦点，乱晃。
桌角……图书馆……三楼……最里面的书架……最底下……那本破皮的……《山海异物考》！
对了！就是那本书！
书页角上！
噌——他站了起来。
烦。
在屋里来回走。
还是烦。
坐下。
他重重地坐回去，靠着椅背，看天花板。
发呆。
就这么过了好久。
……这叫什么事儿。
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当个厨子，还得会考古。
这破玩意儿，就是逼良为娼。
考古？
说得好听。
说白了，就是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