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那张写记朱砂符咒的纸条,我的指甲几乎要在掌心掐出血痕。林霜转身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和她临走时那句
“小心身边人”,像两根钢针般扎在我心里。回到家后,我死死盯着笔记本上已经干涸的血字,那些笔画仿佛活过来般扭曲蠕动,化作无数个
“危险”
在眼前炸开。
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细密的雨丝拍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我把玉佩和笔记本锁进抽屉,却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黑暗里,直勾勾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凌晨三点,床头的闹钟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红色的数字
“3:03”
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紧接着整栋楼的电路开始疯狂闪烁,灯光忽明忽暗,投在墙上的影子如通张牙舞爪的怪物。
“妈的,一定是心理作用。”
我强迫自已闭上眼睛,可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放。救护车的鸣笛声、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她染血的手死死拽着我的衣领。那时我才七岁,根本听不懂她气若游丝的叮嘱,如今想来,那些断断续续的
“发丘门”“别相信”,字字都像诅咒。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周正发来的消息:“默子,我爷爷说发丘门的玉佩能打开昆仑秘境,那地方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
我刚要回复,对话框里又跳出一行字:“不过听说近百年所有靠近秘境的人都没活着回来......”
我盯着屏幕,背后的冷汗浸透了睡衣。周正从小跟着爷爷听各种江湖秘闻,他说的话虽然玄乎,但玉佩上那些诡异的符号,确实不像是凡物。
三天时间在忐忑中过得飞快。子时的钟声响起时,我站在城西破庙前,生锈的铁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门后传来阵阵腐臭,混着潮湿的青苔味扑面而来。月光透过坍塌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断壁残垣间散落着破碎的佛像,每尊佛像的眼睛都被挖去,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来了?”
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我猛地抬头,只见林霜像只黑豹般蹲在横梁上,银灰色长发垂落肩头,黑袍下摆随风轻轻晃动。她翻身跃下的瞬间,我注意到她腰间别着的青铜罗盘,边缘刻记的符文与玉佩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悄悄摸向裤兜里的防狼喷雾:“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霜勾唇一笑,露出两颗泛着冷光的虎牙:“先让我看看你母亲的笔记本。”
她伸手的动作看似随意,指尖却隐隐有黑色雾气缠绕,那气场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犹豫片刻,还是掏出笔记本递过去,掌心的汗把封面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翻页的速度极快,每掠过一行字,眉头就皱得更深。当看到最后一页时,她突然将笔记本狠狠摔在地上:“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是被发丘门的叛徒害死的?”
这句话如通一记重锤,砸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她踢开脚边的碎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年发丘门内乱,有人勾结境外势力盗掘古墓,你母亲为了保护秘宝,被人剜心而死......”
“不可能!”
我冲过去揪住她的衣领,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我妈明明是出车祸......”
话没说完,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指尖点在我虎口的穴位上。剧痛袭来的瞬间,我眼前炸开无数画面:母亲被黑袍人按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刻有发丘印的匕首;父亲浑身是血地冲进火场,最后被熊熊烈火吞噬;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昆仑雪山之巅,手中握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玉佩......
“这些记忆被封印了十七年。”
林霜松开手,我瘫坐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她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纹路与我的严丝合缝:“我是卸岭派的遗孤,当年我们两派联手对抗叛徒,却被算计得几乎灭门。你母亲临死前把秘宝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的线索,就在你手里。”
破庙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林霜脸色骤变,一把拽起我躲进神台后的暗格。她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是陈玄的人,他就是当年背叛发丘门的主谋。”
我这才发现她肩头渗出黑血,显然已经受伤。透过暗格缝隙,我看见十几个黑衣人举着闪着幽光的匕首闯进来,为首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笑起来温文尔雅,可眼底的阴鸷却让人不寒而栗。
“林小姐,何必躲躲藏藏?”
陈玄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交出秘宝,我留你全尸。”
他身后的黑衣人突然散开,形成一个诡异的阵法,地面开始浮现血色符文,将整座破庙笼罩在阴森的气息中。
林霜握紧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往东南方向跑,去找一个叫‘天机阁’的地方。”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可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已经猛地推开暗格冲了出去。打斗声、符咒燃烧的爆裂声瞬间响起,我咬了咬牙,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混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跑过三个街区后,我躲进一条小巷,掏出手机想给周正打电话,却发现通讯录里所有号码都变成了乱码。更诡异的是,巷口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像是无数虫子在爬行。
“你以为能逃得掉?”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只见陈玄倒挂在电线杆上,嘴角上扬的弧度宛如恶魔:“当年你父亲把秘宝藏进了活人墓,只要找到他的尸身......”
他的话被一声枪响打断,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巷口,车灯照亮了驾驶座上那张熟悉的脸
——
是苏瑶!
她摇下车窗,手里的枪还冒着青烟:“上车!”
不等我反应,她已经一把将我拽进车里,油门踩到底冲出重围。后视镜里,陈玄的身影越来越小,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清晰得可怕。苏瑶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仪表盘的蓝光映出她苍白的脸:“对不起,林默,其实我......”
话没说完,车子突然剧烈震动,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转头看向窗外,只见无数黑色藤蔓从地底钻出,缠住车身疯狂收紧。苏瑶猛地打方向盘,车子撞开路边的护栏,坠入漆黑的河道。在入水的瞬间,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可汹涌的水流已经将一切淹没。
沉入河底的那一刻,我摸到口袋里的玉佩正在发烫,那些古怪符号再次亮起,拼凑出一个巨大的
“危”
字。而苏瑶最后的那句话,像颗钉子般刻进我心里:“陈玄是我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