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狗皇帝追封我为后,在我的灵堂上哭得撕心裂肺,说没了我,他活不下去。
我感动得差点跟着他去了。
直到我诈尸醒来,听见了他的心声：
【呜呜呜,以后谁给朕剥蟹腿啊！朕的摸鱼搭子没了！】
我：
1
我,沈若鱼,大渊朝第一咸鱼贵妃,现在正躺在自己的棺材里。
外面很吵。
狗皇帝萧珩的声音最大,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若鱼！若鱼！你走了,朕可怎么活啊！
他一声声泣血的呼唤,让我冰冷的心都开始发热。
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只知道跟我抢点心、比谁更能摸鱼的狗皇帝,对我竟是情深至此。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决定不跟他计较他偷吃我半盘桂花糕的事了。
就在我准备安心上路时,脑子里突然钻进来一个声音。
【呜呜呜,朕的饭搭子没了,以后再也没人陪朕一起挨太傅骂了。】
【御膳房新做的蟹粉酥,她一口都还没尝到,便宜皇后那个女人了。】
【还有朕的蟹腿,以后谁给朕剥啊！】
我猛地睁开了眼。
棺材板很厚,挡住了外面的光。
可我脑子里的声音却清晰得像是贴在我耳边说的。
我愣住了。
刚才那个声音,和外面萧珩的哭腔一模一样。
所以,他哭的不是我,是他的饭搭子和剥蟹腿工具人
一口气没顺上来,我差点又死过去。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得出去问问他,他的良心是不是被宫里的狗叼走了。
我抬手,用力推向头顶的棺材板。
嘎吱——
一声轻响。
外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空气死一般寂静。
我再一用力。
砰！
棺材盖被我掀翻在地。
我扶着棺材边缘,慢慢坐了起来。
灵堂里白惨惨的一片,跪了一地的人。
最前面那个,穿着一身明黄龙袍,不是狗皇帝萧珩是谁。
他瞪着一双哭肿了的核桃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傻愣愣地看着我。
我冲他虚弱地笑了笑。
陛下,吓到你了
【诈、诈尸了！！！】
他内心的尖叫声几乎震破我的耳膜。
然后,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皇上！
传太医！快传太医！
整个灵堂乱成了一锅粥。
我坐在棺材里,看着这场闹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日子,好像还能凑合过。
2
我诈尸还魂,皇帝惊吓过度晕厥。
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我被重新安置回了我的寝宫,太医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最后战战兢兢地得出结论：贵妃娘娘脉象平稳,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至于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归结于福泽深厚,神佛庇佑。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听着这些屁话,内心毫无波澜。
萧珩醒来后,第一时间冲到了我床边。
他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我们两人。
他抓着我的手,眼眶通红,看起来真情实感。
若鱼,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扯了扯嘴角,正想说点什么。
他内心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太好了！我的饭搭子回来了！御膳房那盘蟹粉酥朕偷偷给你留着呢！】
【这下有人陪我一起装病不去早朝了。】
【就是有点吓人,她不会是变成鬼了吧晚上会不会吸朕的阳气】
我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
陛下,男女授受不亲。
萧珩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若鱼,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
【她果然变了！以前她都直接抢我点心的！】
我懒得理他,闭上了眼睛。
我累了,想休息。
萧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却再也睡不着。
这个能听到别人心声的毛病,好像是我死过一次之后才有的。
这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以前我只管吃喝玩乐,当条咸鱼,倒也自在。
现在有了这能力,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吵闹起来。
第二天,皇后娘娘带着一众妃嫔来探望我。
皇后一袭凤袍,端庄贤淑,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
妹妹福大命大,实乃我大渊之幸事。
【哼,这个狐媚子,就知道霸占着皇上。昨儿个皇上又把我新得的点心全吃光了,肯定是想拿来给她吃的！】
我看着她温婉的脸,差点没笑出声。
原来皇后是个怨念颇深的吃货。
她身后站着柔妃,一向以才情和温柔著称,此刻正用帕子捂着嘴,眼眶微红。
贵妃姐姐没事就好,妹妹这几日担心得茶饭不思。
【哎呀,我的妈呀,可算活过来了。她要是真死了,皇上肯定要大办丧事,我那个地下美容院的生意就没法开了。】
【新调的珍珠面膜还没找人试用呢,贵妃皮肤这么好,正好可以让她试试效果。】
我：……
好家伙,一个惦记我的点心,一个惦记我的脸。
这后宫,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应付完这群口是心非的女人,我身心俱疲。
刚准备躺下补个觉,宫女就来报,说战神王爷,萧澈,进宫了。
萧澈。
我的前未婚夫。
当年我还没进宫时,与他有过婚约。后来他远赴边疆,我被萧珩看中,一道圣旨,便成了贵妃。
他这次回来,据说是打了大胜仗,班师回朝。
我心里咯噔一下。
萧澈这个人,性格冷硬,不苟言笑,像块万年寒冰。
我正想着,他就已经一身铠甲,带着一身寒气地走了进来。
他站在我床前,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一言不发。
气氛有些凝滞。
我刚想开口打破沉默。
他内心的声音,如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开。
【她瘦了。】
【等我造反成功,就把她抢回王府。】
【天天用山珍海味喂着,一定能养胖。】
我：……
卧槽。
这个更狠。
直接想造反。
3
我被萧澈的内心戏震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本人,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德行,眼神沉得像一潭深水。
要不是我能听见,打死我也想不到,这副冰山面孔下,藏着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脑补大戏。
身体如何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我回过神,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多谢王爷关心,已经好多了。
【她对我笑了。】
【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等我当了皇帝,就废了萧珩那个废物,立她为后。】
大哥,你这想法有点危险啊。
我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王爷远征辛苦,刚回京城,该多休息才是。
我开始下逐客令。
再让他待下去,我怕我忍不住直接喊有刺客。
萧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你好好休息。
他转身离开,步伐沉稳,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等我。】
他内心最后两个字,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决定了,以后要离这个行走的造反机器远一点。
为了庆祝我的死而复生,也为了给萧澈接风洗尘,萧珩在御花园大摆宴席。
我本来想装病不去,但萧珩不许。
【朕的饭搭子必须在场！不然朕一个人吃得多没意思！】
行吧,吃就吃。
宴会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我坐在萧珩旁边,百无聊赖地啃着一只鸡腿。
萧珩一边应付着大臣们的敬酒,一边偷偷摸摸地往我盘子里夹菜。
【这个好吃,多吃点。】
【那个也好吃,若鱼肯定喜欢。】
【皇后又瞪我了,小气鬼,吃她点东西怎么了。】
我听着他的心声,默默把皇后瞪过来的眼神无视了。
对面的萧澈,自始至终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喝着闷酒,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我。
【萧珩那个废物,就知道吃。】
【若鱼跟着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等我的兵马一到,第一个就砍了他。】
我手里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
这顿饭吃得我心惊胆战。
宴会进行到一半,一群新选的秀女被带了上来,给皇上和各位娘娘请安。
个个花容月貌,娇滴滴的。
为首的一个秀女,姓柳,长得尤其楚楚可怜。
她给萧珩行礼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
臣女柳氏,参见皇上。
萧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长得还不错,就是太瘦了,看着就不好生养。】
【还是若鱼这样肉肉的好,抱着舒服。】
我：……
谢谢你啊。
柳秀女似乎很紧张,头垂得低低的。
【这就是皇上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旁边那个贵妃,就是那个诈尸的长得也就那样嘛。】
【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想回去组建我的摸-鱼-协-会了。】
【当秀女好无聊,还不如在家躺着。】
我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好家伙,又来一个同道中人。
这皇宫里,到底藏了多少条咸鱼
4
我发现,自从有了读心术,这宫里的日子就变得格外有趣。
比如,萧珩想吃御膳房新做的臭豆腐,但又拉不下脸,怕有损他皇帝的威严。
他坐在龙椅上,对着奏折唉声叹气。
【唉,这奏折怎么跟臭豆腐一个味儿。】
【不行,不能想,想了就更饿了。】
【要不,让小福子偷偷去买一份不行不行,万一被若鱼知道了,又要笑话朕。】
我听着他内心的天人交战,默默让宫女去御膳房端了一盘臭豆腐过来。
当我把臭豆腐放到他面前时,他眼睛都亮了。
但他嘴上还硬撑着。
这是什么东西如此难闻,快拿走。
【！！！】
【是臭豆腐！若鱼怎么知道朕想吃这个！】
【她一定是朕肚子里的蛔虫！】
我面无表情地把盘子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臣妾闻着挺香的,陛下不尝尝吗
萧珩咽了口口水,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抵挡住诱惑。
他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飞快地塞进嘴里。
然后,他就停不下来了。
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嗯,也就一般般,勉强入口。
【太好吃了！人间美味！】
【若鱼真是太贴心了！朕要赏她！赏她一箱金子！】
我看着他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觉得这狗皇帝,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但萧澈那边,就没那么可爱了。
他似乎真的怀疑我了。
那天,我在御花园里散步,正好撞见了他。
他拦住我的去路,眼神锐利。
你那天,为什么知道皇上想吃臭豆腐
我心里一紧。
我不知道,就是看陛下对着奏折发呆,随便猜的。
我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
【他起疑了。】
【不能让他发现。】
【造反被发现可是要砍头的。】
萧澈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她的眼神很平静,不像在说谎。】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不行,我要试探她一下。】
他突然凑近我,压低了声音。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准备……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然后全神贯注地在心里想。
【我准备明天在皇上的茶里下毒。】
我：……
大哥,你玩这么大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萧澈看到我的反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她果然能听到！】
【她听到了！她真的能听到！】
他的内心在疯狂刷屏,震惊、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完了,掉马了。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果然如此的脸,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承认。
打死也不能承认。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王爷,您准备什么话怎么说一半
萧澈愣住了。
【她……没听到那她刚才为什么是那个表情】
我指了指他身后。
刚才有只毛毛虫掉到王爷你肩膀上了,我吓了一跳。
我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真的在给他掸灰尘。
萧澈僵住了。
他顺着我的视线,往自己肩膀上看了一眼,空空如也。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黑了。
【毛毛虫】
【她居然说有毛毛虫】
【她是在耍我吗】
我看着他内心从震惊到怀疑,再到羞愤的全过程,差点憋不住笑。
王爷,您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我故作关心地问。
萧澈的脸更黑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没事。
然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跟本咸鱼斗,你还嫩了点。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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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萧澈的猫鼠游戏,让我找到了新的乐趣。
他总是不死心地想方设法试探我,而我则见招拆招,把他耍得团团转。
比如,他会在心里默念一首极其冷门的诗,然后问我知不知道下句。
我当然知道,但我偏不说。
我只会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然后说：王爷,你嘴唇上沾了点心渣。
他就会瞬间石化,然后开始疯狂内心社死。
【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应该接下句的！】
【点心渣我什么时候吃点心了】
【丢死人了！形象全无！】
再比如,他会故意在心里想一些宫廷秘闻,然后观察我的反应。
【听说李贵人半夜在宫里裸奔。】
我就当没听见,转头跟宫女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
一来二去,萧澈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幽怨。
他大概已经放弃了,觉得我就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能读心的高人。
而我,也通过这些啼笑皆非的互动,看清了这位战神王爷的真实属性。
脑补帝。
口嫌体正直。
还有点……纯情。
除了应付萧澈,我还利用我的读心术,成了后宫的幕后大佬。
宫里出了内奸,偷传消息给敌国。
萧珩焦头烂额,查了半天也没头绪。
我只是去御膳房溜达了一圈。
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太监,看到我之后,内心活动异常丰富。
【贵妃娘娘今天真好看。】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我们西凉国的烤羊腿。】
【唉,当间谍好辛苦,每天提心吊胆,还不如在老家烤羊腿。】
【等我攒够了钱,就回去开个烤肉店。】
我：……
破案了。
我把这个只想搞美食的咸鱼间谍揪了出来。
萧珩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鱼真是朕的福星！又聪明又漂亮！】
【赏！必须重重地赏！】
于是,我的小金库又丰厚了不少。
我还跟太后成了忘年交。
太后表面上威严端庄,天天礼佛。
实际上,她内心是个狂热的话本爱好者。
【唉,新出的那本《霸道王爷俏逃妃》怎么还没人给哀家弄来。】
【想看男女主亲亲抱抱举高高。】
我投其所好,搜罗了各种话本子,偷偷送给她。
太后把我当成了知己,在宫里处处护着我,我的地位愈发稳固。
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我感觉自己离咸鱼躺赢的终极目标越来越近了。
我也开始着手改造萧珩。
我不能再让他当一个纯粹的摸鱼皇帝了。
江山不稳,我的咸鱼生活也得玩完。
我开始反向PUA他。
他不想上朝,我就在他耳边念叨。
陛下,今天张大人要奏报江南水患的事,您不去听听吗
他嘴上说着：不去,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心里却在想：【江南水患严重吗会不会有很多百姓流离失所】
我就知道他嘴硬心软。
我继续说：听说已经淹了好几个村子了,百姓们都无家可归了。
萧珩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
【万一处理不好,若鱼会觉得我是个昏君的。】
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去上朝了。
他想偷懒看话本,我就提醒他。
陛下,西北边关的军报到了。
他心里哀嚎：【又来！还让不让朕活了！】
但他还是会乖乖放下话本,处理政事。
渐渐地,萧珩从一个摸鱼皇帝,变成了一个偶尔勤政的皇帝。
虽然他每天都在心里骂骂咧咧,但大渊朝确实在他的不情不愿下,变得越来越好。
我对此很满意。
就在我以为这种和谐搞笑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是中秋宫宴,天上出现了一道奇特的红光,笼罩了整个皇宫。
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
直到……
皇后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对我说：妹妹,本宫敬你一杯。
我刚要举杯,就听到一个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这个狐媚子,又在勾引皇上,看我今天不灌死你！】
这声音,是皇后的！
所有人都听到了！
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全场死寂。
紧接着,柔妃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皇后这个蠢货,想什么都说出来了！我的妈呀,这下我的美容院还开不开了】
萧澈的声音也插了进来,带着一丝慌乱。
【怎么回事我的声音怎么也出来了造反的事不会被发现了吧】
最后,是萧珩的。
【卧槽！集体掉马了！朕想吃第三只烤乳猪的事情是不是也被听到了！】
我端着酒杯,看着这群石化的人,陷入了沉思。
皇宫,好像要完蛋了。
6.
大型集体社死现场。
说的就是现在。
整个御花园,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
皇后脸色煞白,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柔妃用帕子死死捂住嘴,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的心声塞回去。
萧澈那张万年冰山脸,此刻也出现了裂痕,耳根都红透了。
而我们的皇帝陛下,萧珩,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默默地把自己面前的烤乳猪往旁边推了推。
我成了全场唯一一个还保持镇定的人。
因为这种吵闹,我已经习惯了。
我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大家……好像都能听到别人在想什么了
我话音刚落,现场就炸了。
【天啊！这是什么妖法！】一个大臣在心里尖叫。
【完了完了,我昨天收了五百两银子的事……】另一个大臣已经开始发抖。
【皇上刚才是不是想吃第三只烤乳猪他不是说他饱了吗骗子！】一个妃子内心愤愤不平。
各种各样的心声交织在一起,像一个嘈杂的菜市场。
萧珩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闭嘴！都给朕闭嘴！】
他内心的咆哮响彻全场,成功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尴尬和猜忌。
以往靠演技和谎言维持的虚假和平,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
所有人都被迫真诚了。
这场诡异的集体读心,持续了大概一刻钟。
当那道红光消失,大家发现再也听不到别人的心声时,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但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皇后再也没法在我面前扮演贤良大度了,她看到我,眼神就躲躲闪闪。
【唉,丢死人了。】
【不过她好像没生气】
【算了,下次的点心分她一半好了。】
柔妃也不再装什么才女了,她直接找到了我,开门见山。
贵妃娘娘,我新研制了一款美白面膜,用珍珠粉和牛奶做的,你要不要试试
【只要把她拉入伙,我的美容院就能开遍全国！】
我欣然同意了。
而萧澈,更是直接摆烂了。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掩饰,充满了炙热和侵略性。
【反正都被知道了,我还装什么。】
【若鱼,等我。】
连带着,边境的冲突都解决得异常顺利。
敌国派来的使者,在谈判桌上义正言辞,寸土不让。
结果集体掉马事件发生时,他们也在场。
敌国皇帝的内心戏通过使者的脑子传了出来。
【搞快点搞快点,谈完了我还要去吃大渊的烤鸭。】
【听说这里的灌汤包是一绝,不尝尝太亏了。】
【为了美食,割两座城算什么！】
于是,在所有人都听到了敌国皇帝的真实想法后,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
大渊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回了两座城池。
萧珩高兴地多吃了三碗饭。
这场突如其来的集体掉马事件,像一场荒诞的闹剧,却意外地让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大渊,都进入了一种全新的、诡异的和谐之中。
大家被迫真诚,反而省去了许多勾心斗角。
我看着这一切,觉得我的咸鱼生活,前所未有的安稳。
7
日子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皇后不再跟我明争暗斗,甚至开始跟我分享她私藏的各种点心。
我们俩经常凑在一起,一边吃一边吐槽萧珩。
【皇上昨天又把我的字帖拿去垫桌脚了！】
【他上次还拿我的限量版话本擦鼻涕呢！姐妹,我懂你！】
我和皇后,因为共同的敌人,发展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柔妃的美容事业也搞得风生水起。
她拉我做代言人,以皇后为第一个VIP客户,很快就在京城的贵妇圈里打响了名号。
她甚至雄心勃勃地计划开连锁店。
【等我成了大渊第一美妆大亨,我就自己养几个面首,天天给我捏脚捶背,再也不用看狗皇帝的脸色了！】
我默默地给她点了个赞。
有梦想的女人,了不起。
整个后宫,从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变成了一个和谐友爱的创业基地。
大家各忙各的事业,没人有空宫斗。
萧珩对此乐见其成。
【太好了,后宫终于清净了。】
【朕终于可以安心摸鱼了。】
但他想得美。
有我在,他的鱼摸得并不安稳。
我成了他的贴身纪委。
陛下,户部尚书在殿外等了半个时辰了,您真的不见吗
萧珩躺在软榻上,懒洋洋地翻着一本游记。
不见,让他明天再来。
【烦死了,天天都是钱钱钱,国库又没钱了,朕能怎么办,朕又不会变金子。】
我走过去,抽掉他手里的书。
我听说柔妃的美容院上个月盈利三千两,皇后娘家的布庄生意也很好。
我顿了顿,看着他。
连后宫的女人都知道要搞钱,您一个皇帝,好意思躺在这里说没钱
萧珩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是在内涵朕不如女人吗】
【太过分了！但是……她说得好有道理,朕竟无法反驳。】
他挣扎着从软榻上爬起来,一脸悲壮地走向御书房。
摆驾！去见户部尚书！
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我深藏功与名。
改造皇帝计划,大成功。
只是,平静的日子下,总有暗流在涌动。
萧澈。
自从上次集体掉马后,他看我的眼神就越来越不对劲。
他不再搞那些小动作试探我,而是变得直接又坦荡。
他每天都会进宫,名义上是向皇帝汇报军务,但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我身上瞟。
他的内心戏,也从【造反抢人】,变成了……
【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真好看。】
【她好像又瘦了,是不是萧珩没给她好好吃饭】
【好想把她抢过来,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我被他炙热的内心独白搞得浑身不自在。
这家伙,怎么从一个造反派,变成了一个痴汉
我开始躲着他。
但他总有办法找到我。
这天,我正在御花园里晒太阳,他就像个幽灵一样冒了出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站在我身边,替我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若鱼。
嗯我懒懒地应了一声。
我……
他似乎在酝酿什么。
我竖起了耳朵,准备听他的内心戏。
可这一次,我什么都没听到。
一片空白。
我愣了一下,睁开眼看他。
他正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紧张。
【如果我告诉她,我准备动手了,她会怎么想】
【她会帮我,还是帮萧珩】
【不管了,成败在此一举。】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8.
萧澈要造反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旋,让我一连几天都心神不宁。
我试图从他的心声里找到更多线索,但他似乎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思想。
我能听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常。
【今天的操练有点累。】
【军营的伙食太差了。】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关于造反的计划,一星半点都没有。
这让我更加不安。
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萧珩,问他有没有觉得萧澈最近有什么不对劲。
萧珩这个缺心眼的,完全没察觉到危机。
【皇叔挺好的啊,天天来汇报工作,多勤快。】
【比以前那副死人脸好多了,现在看朕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
和善
大哥,那是看情敌的眼神啊！
我扶额,对这个狗皇帝彻底无语了。
指望他,黄花菜都凉了。
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开始密切关注萧澈的动向,也让我在宫里的眼线多留意京城里的风吹草动。
然而,一切都风平浪静。
萧澈依旧每天进宫,对着我上演内心独白剧场。
京城里也一片祥和。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想多了。
也许,他只是脑补一下,根本没胆子真的动手
直到那天。
是萧珩的生辰,宫中大宴。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我坐在萧珩身边,心不在焉地喝着果酒。
萧澈坐在下方,也一反常态地沉默。
他的内心,再次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宴会进行到一半,一个禁军将领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浑身是血,脸上写满了惊恐。
皇上！不好了！萧……萧王爷他……他带兵闯进宫了！
话音刚落,大殿的门被一脚踹开。
萧澈一身戎装,手持长剑,剑尖上还滴着血。
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身披铠甲的士兵。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萧珩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萧澈,气得浑身发抖。
萧澈！你……你要造反！
【卧槽！他来真的！】
【朕的江山要完了！】
【朕的烤乳猪还没吃完呢！】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惦记着他的烤乳猪！
我简直想一巴掌拍死他。
萧澈没有理会萧珩,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疯狂和偏执。
他的内心,也终于在这一刻,对我完全敞开。
没有了空白,没有了掩饰。
只有山呼海啸般的,绝望的呐喊。
【若鱼,跟我走。】
【我带你离开这个牢笼。】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对不起,吓到你了。】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快要疯了。】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听着他内心的悲鸣,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皇座走来。
士兵们控制了整个大殿。
大臣和妃嫔们吓得瑟瑟发抖。
萧珩色厉内荏地吼着：护驾！护驾！
但他的禁军,早已被萧澈的人缴了械。
大势已去。
萧澈走到了我的面前,朝我伸出了手。
他的手上,还沾着血。
若鱼,跟我走。
他开口,声音沙哑。
所有人都看着我。
萧珩也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乞求
【若鱼,别跟他走。】
【朕以后把点心都给你吃。】
【朕的皇位也可以给你,别走。】
我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
一个,是想把我抢走的疯子。
一个,是离了我活不下去的……饭搭子。
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9.
我没有去牵萧澈的手。
我走到了大殿中央,站在他和萧珩之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着萧澈,平静地开口。
王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萧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在做什么我在抢我心爱的女人。】
你在造反。我直接戳破他,谋逆是株九族的大罪。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
我不在乎。
【只要能得到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是吗我笑了笑,那你现在冲进来,是想杀了他,然后坐上这个皇位吗
我指了指身后的萧珩。
萧澈沉默了。
他内心的想法却无比诚实。
【我没想杀他……杀了他,若鱼会恨我的。】
【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把你还给我。】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我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
我差点笑出声。
搞了半天,雷声大雨点小。
你这哪是造反,你这是小学生级别的表白现场啊。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给他一个台阶下。
萧澈,我换了个称呼,语气也放软了一些,你冲进大殿,内心却慌乱无比,不是为了这个皇位,对不对
萧澈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震惊。
【她……她怎么知道！】
我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
你只是想告诉我,你心悦我,你想带我走。因为你觉得,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我看到你的决心。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说的,对吗
萧澈彻底愣住了。
他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那副武装到牙齿的冷硬外壳,在这一刻,被我轻而易举地敲碎了。
他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呆了。
连萧珩都忘了害怕,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卧槽皇叔造反是为了跟若鱼表白】
【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朕的皇位保住了】
我看着窘迫到脸都红透了的萧澈,心里叹了口气。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我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剑,塞回他手里。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下次表白,记得带花,别带兵。
萧澈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
良久。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大渊的宫变,就以这样一种荒诞又搞笑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10
萧澈的造反失败了。
或者说,他的表白失败了。
萧珩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也不是傻子。
他借着这个机会,收回了萧澈手里的兵权。
但看在我化解危机的面子上,他没有过多追究。
只是罚萧澈在王府里闭门思过三个月。
从此,大渊朝少了一个手握重兵、随时可能造反的战神王爷。
多了一个每天守在宫门口,眼巴巴盼着我出宫散步的忠犬王爷。
他的内心戏,也从【抢人、造反、当皇帝】,变成了——
【若鱼今天会出宫吗】
【我给她带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她今天会不会对我笑一下】
我偶尔会出宫,在宫门口偶遇他。
他会把准备好的点心塞给我,然后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觉得,这样的萧澈,比那个一心想造反的战神,可爱多了。
至于萧珩。
经过这次的惊吓,他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
没有我,他不仅会失去饭搭子,还会失去江山。
于是,他对我更好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
他把批阅奏折的权力,都分了一半给我。
美其名曰：与爱妃共商国是。
实际上,他就是想偷懒。
【有若鱼在,朕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摸鱼了！】
【她那么聪明,肯定比朕处理得好。】
我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第一次有了想揍皇帝的冲动。
但我还是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没办法,为了我未来的咸鱼生活,我只能先把这个皇帝调教成一个合格的明君。
在我的监督和鞭策下,萧珩从一个偶尔勤政的皇帝,变成了一个被迫勤政的皇帝。
他每天都活在被我读心的恐惧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大渊朝,也因此变得国泰民安,蒸蒸日上。
而我,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安心地躺平了。
皇后和柔妃的事业也越做越大。
皇后的点心铺子和柔妃的美容院开遍了大渊朝的每一个角落,她们成了大渊最有钱的两个女人。
她们甚至联合起来,创立了一个皇家女子商会,鼓励女子经商,自立自强。
整个皇宫,彻底变成了一个和谐、搞笑,又充满事业心的草台班子。
这天下午,我躺在我的贵妃榻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皇后给我送来了新出炉的奶酪酥。
柔妃给我敷上了她新研制的黄金面膜。
萧澈派人送来了一整筐最新鲜的荔枝。
而我们的皇帝陛下萧珩,正在御书房里,苦着脸,奋笔疾书地批阅奏折。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内心的哀嚎。
【朕的命好苦啊！】
【朕想吃荔枝,朕想看话本,朕想跟若鱼一起摸鱼……】
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拿起一颗荔枝,剥开放进嘴里。
真甜。
我眯起眼睛,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
这样的咸鱼生活,好像也不错。
至于那两个男人……
一个当皇帝,一个当王爷,都挺好的。
反正,他们都归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