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上一世的悲惨结局历历在目,这一世,我不打无准备的仗。
和老公假离婚后,我联系私家侦探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意外之喜。
他竟然想要回来！
呵,真当我会给他这个机会
我拿起包,直接开车去了公婆家。
门一打开,婆婆立即接过我手中的包。
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我拉着婆婆坐在沙发上。
妈,社区来电话了......
我故意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
说,可以给林淮办死亡销户了。
我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
这番话说完,整个客厅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
毕竟林淮是他们含辛茹苦养大的独子,是他们三十年来的骄傲与指望。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被拒绝后的说辞。
婆婆突然起身,从卧室的柜子里拿出户口本。
明天就去办吧。
要准备死亡证明吗我让老林去开。
公公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鱼鳞。
派出所老周是我棋友,我这就打个电话问问。
他摸手机的样子,像在讨论明天买菜。
看着公婆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我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婆婆粗糙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她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泪水。
孩子,这几年你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要是遇到真心待你的人,就放心去吧。
我们老两口,永远是你娘家人。
我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原来在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里,
我收获的不只是快意,还有两颗毫无保留的真心。
次日当崭新的户口本交到我手上时,
那页曾经写着林淮的位置,只剩下一道浅浅的装订痕迹。
就像某些人,终究会被时光温柔地抹去。
而生活总会给勇敢的人惊喜。
就在那个阳光格外好的周五,总经理对我说：
恭喜啊,成为财务经理了。
我的事业渐渐步入正轨,孩子也顺利升入了小学。
每天清晨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我总会不自觉地微笑。
公婆见我生活稳定,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
那天晚饭后,婆婆端来一盘水果,试探着说：
隔壁王阿姨的侄子刚从国外回来,条件挺不错的......
我放下手中的账本,轻轻握住婆婆的手：
妈,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好。
白天工作充实,晚上陪小宝写作业,周末还能给您和爸做顿饭。
这样的日子,我很知足。
婆婆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她低头搓着围裙边。
都怪我们两个老骨头拖累了你......
要是没有我们,你还能......
妈！
我急忙打断她,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您和爸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看着婆婆泛红的眼眶,我放缓语气,
要不是有您帮忙接送小宝,我哪能安心工作
上次发烧,是谁连夜给我熬姜汤的
公公递过来一杯热茶。
闺女,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我望着两位老人担忧的眼神,声音轻柔却坚定。
放心吧,爸妈。
等小宝再长大些,能理解这些事了,我一定好好考虑。
婆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公公默默剥着橘子,将剥好的果肉推到我面前。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真正的家人从不会成为彼此的负担。
他们给的从来不是压力,而是无论何时都敞开大门的港湾。
5.
三年后,
拆迁办的红色公告赫然贴在了公婆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宅外墙上。
婆婆捧着拆迁协议的手微微发抖,
上面的补偿款和两套新房的信息让她一时语塞。
公公却已经拿起老花镜,在房产赠予协议上签下名字。
小念啊,这两套房就写你和小宝的名字。
秋去冬来,
当公司宣布由我出任新成立的华东区总经理时,
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公婆。
老房子拆除的灰尘还未落定,我们已经在公司附近租了套宽敞的公寓。
每天清晨,婆婆都会准时把我的西装熨得笔挺,
公公则雷打不动地牵着小宝的手送他上学。
妈妈再见！
小宝背着书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光里。
我知道有公婆在,他永远会被照顾得很好。
就在我带领团队成功拿下首个亿元项目的庆功宴上,突发变故。
那天公婆特意穿着正装,带着儿子坐在主桌,眼里满是骄傲。
这一路走来......
我举着香槟正要致辞,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撞开。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踉跄着冲了进来。
他枯草般的头发黏在凹陷的脸颊上,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简念！
他嘶哑的嗓音像砂纸摩擦,却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是我那‘死去’多年的老公。
他像头失控的野兽般朝我冲来,嘴里喷溅着含糊不清的咒骂。
保安一个箭步上前,钢铁般的手臂横挡在他胸前。
放开我！
他疯狂扭动着,衣领在挣扎中撕裂,唾沫星子飞溅到香槟塔上。
简念,你这个毒妇！趁我出事私吞家产！
爸妈！你们看清楚！我是林淮啊！
我优雅地后退半步。
这位先生,我老公几年前就已经车祸去世了。
你以为长得像就能碰瓷！
婆婆突然站起身。
我儿子左耳后有块月牙疤,你敢让我们看看吗
那男人突然僵住了,脏兮兮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耳后。
我望着他逐渐惨白的脸色,轻轻晃了晃香槟杯。
真有意思,原来人在极度恐惧时,真的会忘记自己有没有胎记。
公公苍老的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餐具叮当作响。
我儿子几年前早就死了,他的死亡证明都是我亲自办的！
老公突然僵住了,他嘴唇颤抖着,
爸,我真的是......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
婆婆举着发抖的手,眼泪顺着皱纹滚落,
胡说八道！
保安,赶紧给他拖出去！别打扰我闺女的好事。
老公疯狂挣扎。
妈,当年我是假死的！
公公一听火更大了,
揪住他的衣领,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肮脏的脸。
你假死
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心脏搭桥手术那天,打了几十个电话给你,你在哪！
小宝在学校被人骂是没爸爸的野种时,你在哪！
催债的把家门泼满红漆时,你又在哪！
你又为什么骗小念和你离婚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老公蜷缩在地上,没了刚才的嚣张。
婆婆把小宝的脸按在自己怀里,声音却异常清晰。
从今往后,我们老林家只有闺女和孙子。
她掏出手机。
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老公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来,
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凸出眼眶。
爸妈,我才是你们的亲儿子。
现在你们看她风光,等她哪天翻脸不认人......
啪！
公公手里的实木椅子重重砸在他脚边,
飞溅的木屑划破了男人脏兮兮的裤腿。
老人胸口剧烈起伏着,灰白的鬓角被汗水浸透。
这几年是小念日日给我量血压。
他一把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狰狞的手术疤痕,
是她在手术同意书上签的字！
要不是她卖了首饰交住院费......
老公突然扑通跪倒在地。
爸妈,我错了......
我平静地打断他,举起手机屏幕上的出警回执。
晚了。
警方说他们很熟悉这种诈骗案,特别提醒我......
冒用死者身份骗领拆迁款,要判七年以上呢。
男人最终像条丧家之犬般被保安架了出去。
他退到门口时还在歇斯底里地指着我咒骂。
我环抱双臂,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闺女......
婆婆颤抖的手突然握住我冰凉的指尖,
都怪那个小畜生,破坏你的庆功宴。
公公直接踹翻了男人碰过的椅子,转身却对我露出歉意地笑。
咱们老林家祖坟冒青烟才得来你这么个好闺女。
他粗糙的大手轻轻罩住小宝的耳朵,
那畜生要是再敢来......
妈妈！
小宝突然钻进我怀里,带着儿童特有的奶香仰起脸。
我明天就开始学跆拳道！
以后我来保护妈妈！
我弯腰亲了亲他柔软的额发,抬眼时正对上公婆欣慰的目光。
没事,我们继续。
6.
次日,我难得有空送小宝去上学。
目送小宝跑进校门后,余光突然瞥见树后闪过一道鬼祟的身影。
我们聊聊
老公突然冒出来,声音沙哑,眼神却闪着贪婪的光。
我微微一笑,径直走向校门口的警卫室。
就在这儿聊。
男人脸色骤变。
我却已经优雅地站在了摄像头正下方。
正好,让警官也听听你是怎么从死者变成诈骗犯的。
他佝偻着身子凑近,
简念,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不能对不起我。
当初不是说好假离婚的嘛。
我嫌弃地往一旁挪了挪。
林淮,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当初你说假离婚,我同意。
可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假死
他上前想要抓住我的胳膊,被我躲开了。
我当时是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啊！
那些高利贷说要砍我手脚,我只能......
是吗
我点开平板,屏幕上立即跳出一段视频。
画面中他搂着白月光在游艇上喝香槟。
但你假死第二天,就出现在马尔代夫
视频右上角的时间戳清晰显示着日期,正是他车祸身亡的次日。
他浑浊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你,你怎么知道
我轻蔑地勾起唇角。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我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不堪一击的谎言上。
你以为我还是几年前那个任你摆布的简念
他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西装面料。
老婆,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都是那个贱人勾引我！我,我也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老婆,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我猛地挣开他黏腻的怀抱,西装外套被他指甲勾出一道细痕。
现在知道跪着求饶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警卫室。
身后传来他歇斯底里的嚎叫：
简念,你会后悔的！
7.
临近下班时间,我正在整理私家侦探发来的文件。
婆婆打来电话,声音带着明显哭腔。
小宝不见了！
我手中的文件啪地散落一地,赶紧开车来到学校。
见到我时,婆婆踉跄着扑过来。
监控里小宝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突然想起早上警卫室里,老公说的那句后悔。
冲进监控室调出全部画面,终于在第七遍回放时发现端倪。
放学时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蹲在围墙拐角,
而小宝的书包挂坠在夕阳下反了一下光。
是林淮！
他换了环卫工的衣服,用玩具诱骗小宝翻墙。
公公猛地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婆婆直接瘫坐在地,老泪纵横地撕扯着自己的衣领,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哀鸣。
那个畜生,他怎么敢碰我的小宝。
别着急,我现在就报警。
正在这时,老公的电话打了过来。
简念,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林淮。
我强压着颤抖,声音却冷静得可怕,
你左手腕上的伤疤还疼吗
电话那头突然一静。
我盯着监控录像里他拽孩子的粗暴动作,
记得小宝三岁时,你喝醉打翻火锅,是他哭着给你包扎的。
婆婆突然捂住嘴发出一声呜咽。
少废话,给我准备一千万。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小宝的抽泣。
明天中午12点,城东废弃化工厂,见不到钱就等着收尸。
我声音陡然拔高,
你还是人吗他可是你亲......
嘟......
冰冷的忙音像一记耳光甩在脸上。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小宝电话手表的定位APP自动弹窗。
红点正在城郊快速移动,最终停在老钢厂废弃厂区。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身后传来婆婆撕心裂肺的喊声。
闺女,已经报警了。
到了目的地后,我踩着锈蚀的铁梯一步步往下走。
比我想得来得快啊。
老公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我猛地抬头,
看见他蹲在生锈的行车梁上,棒球棍有节奏地敲打着钢梁。
小宝呢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回音。
他轻巧地跳下来,
钱呢
他歪着头打量我空着的双手,突然咧嘴笑了。
该不会以为,靠你那点母爱就能把人带走吧
阴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
我眯起眼睛,看见角落的巨型轧钢机后闪过一抹熟悉的蓝色。
是小宝今天穿的卫衣颜色。
钱当然准备好了。
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拆迁款全在这里。
他贪婪的目光立刻黏了上来,我趁机往轧钢机方向挪了半步。
你得先让我确认小宝的安全。
他嗤笑着用棒球棍指向角落,
去看啊,又没绑着他。
我这才注意到小宝手腕上缠着的根本不是绳子,
而是他最喜欢的蜘蛛侠卡通手表带。
这孩子甚至故意把表盘露在外面,GPS定位器的红点正在规律闪烁。
算你还有点良心。
妈妈！
小宝突然大喊着扑过来。
我顺势将他护在身后,指尖悄悄按下藏在袖口的警报器。
厂房外立刻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林淮,你以为这钱你花得消停吗
你什么意思
我冷笑一声,踢开脚边的碎铁片。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来见你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刚要冲过来,
下一秒被破窗而入的特警按倒在地。
简念,你算计我！
我没有回答。
只是将小宝的脸轻轻按在肩头,不让他看见亲生父亲这副狰狞的模样。
没错,我故意在电话里提起他和小宝的往事,让他想起为人父的责任。
警车红蓝闪烁的灯光里,老公被押着经过公婆身边。
老人疲惫地摆摆手。
带走吧！我儿子几年前就死了。
后来我将当年老公挪用公款使公司破产的真相交给了警方。
当法院最终以绑架罪、挪用公款罪判处老公十五年有期徒刑时,
我正带着公婆和小宝在马尔代夫的白沙滩上堆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