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活得像个人
匡雨没有女朋友。
又是一场兵荒马乱。
健康教育终于考完了,林寓一个人郁闷地坐在窗台上。老郭双手拄着下巴,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想一脚把他踹楼下去。
他起身拍了拍林寓的肩膀,低声说道,嘿,哥们,你该自杀了。
林寓转过头去,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老郭。不过,对于他最近一系列稀奇古怪的表现,林寓表示可以理解。毕竟岳妹子又看到了希望,那老郭也就只有绝望的份儿了。
芋头哥,别想不开,不就是健康教育没过吗算个事儿吗
在罗思的从旁协助下,林寓这才明白了老郭的意思,立马从窗台上蹦了下来。他扬了扬那张极不低调的脸,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我失恋了。
说真的,那一刻,郭想飞和罗思真的以为他是匡雨附身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林寓失恋了,那就是意味着,他有过女朋友。
匡雨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这个劲爆消息扰乱了思绪的人。他放下手里的六级题,转过去看着林寓,还是那一张白开水的脸,可眼神里都是关切。
他淡淡地问,什么时候恋的
林寓与匡雨不同,他向来是一个热爱演讲的人。只要是他想说的东西,就算是没人问起,自己也会说个不停。那些他不想说问题,但凡有人问起,他也从不吝啬。
那女孩儿是他的一个高中同学,也在D市读书,不过是在另一个学校。而他们的恋情之所以没被众人发现,是因为他们是上星期才确定关系,而昨天晚上就分手了。
老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了会儿白眼。
哥们,这速度,拍电影呢吧
罗思瞪了一眼老郭,示意他别再说话。没看人林寓正郁闷呢,如此调侃,有失人道。老郭倒也不是不厚道的人,回手抓起个苹果咬了起来,自行堵住了嘴巴。
没关系,分了就算了,这么短的时间也没什么感情,好在是在你没习惯她之前,分了也没啥损失。
林寓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罗老师,嘿嘿笑了起来,和平时一样傻。
所以啊,我没打算太难过,现在好了。
说完,他拎起书包出门去了,把原本想要好生开导他一番的罗老师晒在了原地。
罗思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合着我这是瞎操心啊。
匡雨是在宿舍的天台上找到林寓的。那小子在抽烟,右脚边静静地躺着五六根烟头。吐出的烟雾被风反吹回来,呛得他咳了起来。其实,每一个人的背影都可以是落寞的,让人觉得那样感伤,那么凄凉。
匡雨轻声走到他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哥们,给我也点一根吧。
林寓转过头来,一脸的惊讶,愣了有一会儿。
匡雨对他笑笑,自己拿过他手里的烟,点了起来。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吞吐烟雾的匡雨同学,林寓觉得很陌生,也有些恍惚。向来干干净净温润如玉的他,竟然会吸烟。他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憔悴,好像比失恋的自己还悲伤的多得多。
匡雨一直没说话。他想等着林寓先开口。他不善于说话,但很愿意倾听。
冰哥。
林寓低声叫他,声音有些疲惫。
匡雨这才转过头去,目光看似平静如水,实则隐藏着微起的波澜。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吸烟。
匡雨微微一笑,回答道,以前不会,不过现在算会了。
他的答案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林寓忍不住摇了摇他的肩膀。
不是吧第一次抽烟,不会觉得很呛吗
人生不就是不断的尝试和忍耐说真的,我并不喜欢吸烟的感觉,以后也不打算再吸。但既然可以忍耐过来,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成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林寓看着身边的匡雨,轻轻点了点头。他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的时候,他真的挺佩服匡雨的。他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但绝对是刻骨铭心。匡雨从不说,可比起言语,内在的东西更加骗不了人。
哥们,谢了。我真的觉得每一次跟你说话总是像在面对一哲学家。
匡雨没有答话,心里有涩涩的味道。其实,要是有的选的话,他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刚才看你抽烟的样子,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
匡雨发觉林寓有些不对头。他似乎有些激动,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他低下头,用力碾着脚边的烟头。
长得好看的男人,连吸烟的动作都TMD帅。
一直以为掌握了这场谈话主动权的匡雨有些懵。说真的,这一回,他不懂林寓的意思。
匡雨,我真的跟你不一样。好多事情,我过不去。我这儿过不去。
说着,他很用力地敲打着心脏的位置。
我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生。你知道她当我是什么吗不过是工具而已。她利用我去测试另一个男的对她是不是真心。我还TMD跟个傻X似的,美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可人家当我什么都不是。
看着林寓痛苦的样子,匡雨突然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那个时候,湘九刚刚离开,匡雨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下来,整天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没事就乱发脾气。
高瑞宝是喜欢过匡雨的一个女孩子。说真的,她单纯善良,永远都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可匡雨伤了她,因为他的心里容不了别人。
对于匡雨的自暴自弃,瑞宝再也看不下去了。那天,她狠狠地抽了匡雨一巴掌,一张小脸被泪水憋得红红的。
匡雨,你就是个傻X。人家要是真的在乎你的话,怎么会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什么你的爱情,都TMD是屁。人家根本当你什么都不是。你要做的,是像一个人一样生活。就算是要死心眼儿等她回来,也要让她看见你像个人。
后面的话,瑞宝是哭着喊出来的。匡雨知道她心痛。爱一个人,就是痛的,要去成全自己所爱的人,会更痛。自己很痛,瑞宝也痛,可真的很可惜,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治好对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承受的。这一点,匡雨可以理解。但瑞宝说的对,生命与生活的前提,就是让自己活得像个人。我们应该珍惜自己,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也为那些转身离去的人,让他们知道我们一向很好。
匡雨把这个故事讲给了林寓,这是他第一次提及自己的过去。当然,关于湘九,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