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韵这次回来,跟荣江还蛮有缘,凌晨赏了半宿夜景,看了江上日出,下午又专门来到江边。
不过这会儿,她可没什么心情赏景。
钟韵刚停下车,林惠雪忽然朝她这边凑近闻了闻:“栀子花?”
钟韵本能侧身朝左手边躲,眼神讶然。
林惠雪见她这反应,轻笑,身子回正,看着车窗外广阔的江面,继续道:“这味道不像香水,你也从不用香水,你对鲜花什么的也不感兴趣,更不会在家养花,所以,你今天去墓地了。”
钟韵身体的防御机制暂时解除警报,淡淡道:“您还真了解我。”
“阴阳怪气,”林惠雪转头瞪她一眼,“我是不怎么了解你,或许是你谈恋爱了,别人送你花也不一定。”
钟韵没什么反驳的欲望,没说话。
只听林惠雪又道:“不过我也确实知道,那孩子应该是喜欢栀子花的。葬礼那天,你用栀子花铺满了棺材,来往吊唁的都看到了。”
喜欢吗?钟韵也只是猜的,她每次去钟喻的住处,都能在窗台上看到一束新鲜的栀子花。
不是盆栽,也没有插在花瓶里水养,只是一束,横放在窗台上。
竹九冒出来,一语道破真相:“不是钟喻喜欢,是她妈妈喻姗喜欢栀子花。你想知道喻姗为什么喜欢……”
“不想。”钟韵垂眸,这个话题,不聊也罢。
“思思和你一起去的吗?看她眼睛肿的。”林惠雪道。
詹思思昨晚在家哭着追忆钟喻半宿,今天虽然没去墓地,也只不过是少送一束花的区别,钟韵懒得解释:“算是吧。”
也许钟韵冷淡的样子让林惠雪放弃了在车里干聊,她开门下了车,并站在车前,对车里的钟韵招了招手。
林惠雪年近五旬,脸上除了眼尾一些细纹,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人,她皮肤白皙,眉眼与钟韵肖似,只是没有钟韵的英气,柔美中略带威严。
此时,阳光下的她,不经意展露出来的笑容,与招手的动作,搭着她丝绸衬衫外的米色薄呢大衣,看起来最多三十岁。
钟韵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父母双全的那段时光。
她愣了两秒,开门下车。
今天没什么风,即便在江边,最多也就是2级风。
钟韵今天穿的,是昨晚詹思思忙着抹眼泪还不忘友情出借的一件灰色针织开衫。
虽然两人的身高差了二十公分,但詹思思胸围较大,钟韵身形瘦削,所以这衣服穿在钟韵身上,除了长款变中长款,没有多少不合适。
穿着厚衣裳,迎着明媚的阳光,整个人都是暖融融的,与昨晚寒风中的瑟瑟发抖全然不同。
大概与心情也有关系,钟韵此刻的心,没有昨晚那么凉。
两人在江边慢慢散步,心情放松的钟韵忍不住主动开口:“我还以为你和詹叔叔一样……”
“你又不在荣城生活,哪里会时时照顾得到,而且,”林惠雪打断道,“老爷子自己‘见义勇为’,跟你有什么关系?”
很有道理的反驳,这大概是詹思思梦寐以求从詹智新口中听到的善解人意,钟韵却反而有些羡慕詹智新那种自以为是的说教。
虽然都是撇下孩子不管的负分选手,但至少面对詹思思时,詹智新的自我定位是父亲,而不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钟韵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惠雪从衣袋里拿出一盒女士烟:“抽吗?”
钟韵摇头,摸出自己的烟点燃,转眸见林惠雪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抬头看她。
这个动作与她优雅的气质很违和,偏又透着一丝可爱。
钟韵顺手给她点燃。
这大概是母女俩唯一的共同爱好。
一根烟的时间很短,短到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灭了烟,林惠雪就要离开去机场。
秘书开车来接,林惠雪临走前,对钟韵露出了今天的书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