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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爹爹回来晚了,是因为有他人刺杀公主。他在场,需要排除完嫌疑才能离开。
刺杀公主的人,是驸马找来的人。
驸马还是质子的时候,曾经救了个孩子。孩子的爹爹是个知恩图报的,一直都想着报答驸马。
得知驸马想找人刺杀公主,他便自告奋勇,将自己的脸硬生生刮花,又在嘴里含了毒药,在今日潜入了公主府。
公主被刺杀时,身边并没有护卫。驸马不喜那些人围着,所以公主在和驸马相处时,都会把那些人遣散。
那人冲出来时,公主并无防备,只能慌乱地往后退,衣服被刀子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驸马反应过来后,挡在她身前,用左手挡住了那人刺来的第二刀。
爹爹也适时冲了上来,拿着块石头从后面砸向了那人的后背。
那人倒下,咬碎了嘴里的毒药,死的无声无息。
三个人在公主面前演了一场戏,破绽或许有。但足够了。
公主颤抖着手捂住嘴,看着为她挡刀、血流如注的驸马,眼中惊惧未退,却已迅速被一种近乎病态的狂喜和占有欲取代。
她太渴望这份真情,渴望到心甘情愿蒙上自己的眼睛,将这出并不完美的戏码奉为神迹。
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哪怕是公主也一样。比起被算计,她更想驸马是真的接受她。
爹爹被盘查了很久,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因为他的确没有参与到任何实际行动中。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就无力回天,因此将今天这场戏的主导权交给了驸马。他只做好了在驸马挡到刀后及时出手的准备。
这样,爹爹不仅不会被发现,救公主的功劳也会有他一份。
果不其然,爹爹第二天上朝时,就被皇帝赏赐了黄金百两。虽未升官,却在公主和皇帝跟前混了个眼熟。
所有人都说爹爹运气好,攀上了公主这根高枝,未来仕途必然坦荡,最后官拜丞相都是有可能的。
下朝后,爹爹领着我,到了葬着娘亲的槐树下。
他当上工部侍郎后,就有了新的府邸。因此,槐树所在的这个小院就被锁了起来,鲜少有人会来。
我们只离开了一个多月,院子里和之前比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草长得高了些,平白多了几分凄凉之意。
槐树下,一块石碑静静矗立着。
当年埋葬娘亲时,爹爹特意在旁边留了一块空地。
我知道那里是爹爹给自己留的。他和我说过,假如他失败了,就要我把他埋在这里,他要亲自去找娘亲赔罪。
我当时摇着头说,爹爹不会死的。他还有我,所以他不许死。
听我这么说,爹爹难得笑了起来,点头应下。
今日回来,爹爹大抵是想和娘亲说说话的。但是到了墓碑前,他却又沉默了。可能是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说了。
我摸了摸重新挂回腰间的荷包,又把它拿了下来,递给爹爹。
这是娘亲之前送我的。我把小小的荷包尽力举起,轻声道:娘亲说,有这个荷包,我就能和我的名字一样,平平安安长大。
爹爹可以把我保护的很好,但是我保护不了爹爹。所以,这个荷包爹爹拿着,娘亲的在天之灵会保护你的。
爹爹愣住,我看到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手里娘亲的遗物。
他看着那荷包良久,才沉声道:安安,你自己收着,这是你娘亲送给你的。
我却执意将荷包递给他,摆出一副一定要他收下的架势。
爹爹,你收下了我才放心。我的声音里也带了哭腔,他深夜未回时那种恐惧感在此时此刻又涌上了心头。
在我的坚持下,他最后还是收下了,转而又送给了我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祝卿安。
既是我的名字,还是一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