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4)
来人一脸冷漠打量着儿子的尸体,就像挑选货架上的物品。
我看着捐赠书上裴时洛的签字,狂笑出声。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恶魔在人间。
我疯了似的把那些人赶出去。
裴时斐穿着一身丝绸睡衣,摇曳生姿的走过来。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哥刚休息,你们小点声。
我看着她胸前的草莓印,心像泡在苦水里。
儿子生死挣扎边缘时,他们两个居然在颠鸾倒凤。
我狠狠把门关上。
门外,裴时斐一脸阴狠叮嘱道,
再让疯婆子和小贱种待一会儿,你们小点动静,别惊动我哥。
若是她反抗,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我走到儿子跟前,轻轻抱起他冰凉的身子。
我慢慢给他擦拭身体,
儿子,不用怕,妈妈不会离开你。
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我涩然的看着儿子静静躺在那里,就像他每次睡着一样。
小小的他在曾在我肚子里与我同呼吸十个月。
没想到,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我眼泪滴落到儿子手臂上,都怪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他。
他本可以健康长大,有灿烂的人生,都是那两个烂人,害了你。
记得,下辈子,不要选我做妈妈,我太懦弱,不配。
也不要选裴时洛做爸爸,那是人渣,他更不配!
我目光远眺,露出笑容,宝贝,妈妈去找你。
外面人终是等不及,他们推门而入那刻,
我抱着儿子猛的冲向玻璃,
有人跳崖了!
身后慌乱的声音被呼啸的山风刮走,
裴时洛,裴时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熟睡中的裴时洛猛的惊醒,心脏像被人揪了一下,他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
裴时斐欺身上前,一脸关切,
我亲爱的哥哥,你醒了!
裴时洛拧眉,
把衣服穿好,注意点影响。
裴时斐娇笑着系好睡衣,
哥,我可是你妹妹,怕什么!
裴时洛无语,拿这个自小就喜欢黏着自己的妹妹没有办法,
睿睿怎么样了,昨天我怎么睡着了
刚才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裴时洛起身穿好衣服,
裴时斐眼光流转,
应该没事儿了吧,早晨我去病房,嫂子已经带着睿睿离开了。
什么裴时洛穿衣服的手一顿,
睿睿还没好,她怎么能这么任性!
裴时斐耸肩,
嫂子岂止任性,还疑神疑鬼。
(5)
裴时洛气结,林晓语现在越来越不拿他当回事了。
孩子出院都不告诉自己一声。
裴时斐一脸幽怨出现,
哥,人家大半夜跟你回来,你都没问问我,心里都是嫂子,我可生气了!
裴时洛无奈,
我也是惦记睿睿,你不是说那儿的温泉好么,哪天我再请你去。
裴时斐这才开心。
放心吧,既然嫂子带睿睿离开,就说明没事儿。
裴时洛点头,别的不说,林晓语的医术,他还是放心的。
儿子既然没事,他就回公司了。
中途,他给林晓语发了好几个微信都没回复。
裴时洛生气却又无奈。
下班后,他专门去买了林晓语爱吃的小龙虾和儿子一直想要的变形金刚,打算哄哄他们,
可是回到家,冰冷寂静,一点人气都没有。
这时他才发现,林晓语和睿睿没有回来。
慌忙拿起电话,可林晓语的手机一直是无法接通。
这一夜,裴时洛问遍所有相熟的朋友和同事,他们都没有林晓语母子的消息。
找了一夜,直到凌晨接到警局电话,裴时洛还不敢相信,
你们胡说八道,一定是打错了。
他颤抖的挂断电话,手机却再一次响起,
我们是门头山警局,根据报警人的描述和我们的调查,确定跳崖的人就是你太太林晓语和儿子裴天睿。
警察的话,如一道天雷炸在耳边,裴时洛耳中嗡鸣,
他不明白,林晓语为什么要跳崖,小斐明明说,她们母子只是离开了。
车速飙到120迈,一路上他都在祈祷,这只是个误会。
脚步漂浮的来到警局,警察给看着视频。
是有一队徒步爱好者,他们直播时,发现对面山崖有东西坠落,刚好录下来。
虽然距离很远,可是模糊中,衣服的颜色和大概轮廓正是林晓语和睿睿。
裴时洛跌坐在地,两三个人才把他拉起来。
不可能,我儿子只是参加个训练营,不适应,我爱人已经把他接走,怎么会跳崖
他喃喃出声,思绪混乱,有什么东西从脑子中闪过。
警察告诉他,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现在已经派出警力打捞,不过还没寻到。
他们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裴时洛什么都听不见,甩开警察手臂,狼狈跑出警局。
他漫无目的开着车,等停下,才发现在训练营门口。
他打开车门,训练营里漆黑一片,只有警卫室的灯还亮着。
他经过警卫室,听见里面几个男人猥琐的笑声,
裴时洛皱眉,下一刻,女人的尖叫划破耳膜,
那女人的声音太熟悉,
裴时洛霍然转身,一脚踢开房门。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看清来人,手忙脚乱的关掉视频。
裴总......
(6)
裴时洛推开他们,径直走向电脑前。
他哆嗦着手打开电脑,
里面的画面让他终身难忘。
林晓语躺在一个破桌子上,几个男人对他轮流施暴。
屏幕里,她是那么绝望,
顺着她的目光,裴时洛还看见角落里一丝不挂的睿睿。
这样的画面,冲击的他险些站不住。
旁边几人脸色刷白,嗫嚅出声,
裴总,你听我们解释......
裴时洛转身,视频里的施暴者正是这几个人,
疯狂暴力的本能让他血红了双眼,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最近的那人挥拳。
他想起林晓语一次次的求救,也许并不是她争宠的手段。、
裴时洛疯了般朝监控室跑去。
可是监控里没有任何他们母子的视频。
这正常却也最不正常。
裴时洛知道,是有人删了视频,这也证明,林晓语并未骗人。
他失魂落魄的走到睿睿住过的房间,破碎窗户灌进的山风,
都灌进他空洞洞的胸口。
他踉跄倒地,收下却摸到一页纸。
遗体捐赠书
下面赫然签着他的名字。
裴时洛瞪大双眼,反复反复确认,真是他的笔记。
他想起睿睿参加训练营时,裴时斐拿来一沓文件,说是给孩子买意外险。
他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房间里传出骇人的哀嚎,他跪在地上脑袋磕的砰砰响。
他怎么会不相信林晓语,她是医生啊!
他为什么要让儿子参加训练营,他还小,多的是时间成长,
他头痛欲裂,晕厥在房间。
再次醒来,他躺在病床。
恍惚间,他又看见林晓语正坐在病床前给他削苹果。
哥,你醒了!
裴时斐的声音,瞬时打破他的幻想。
刚刚牵起的唇角蓦地放下。
哥,你没事,太好了!
医生说你伤心过度,体力不支,让你好好休息。
耳边是裴时斐喋喋不休的嘱咐,若是平时,他一定窝心极了。
可今天,他只感觉厌烦。
哥,嫂子和睿睿只是失踪,放心,总能找到。
裴时洛心里一颤,对,他们母子只是失踪,说不定还活着。
裴时洛瞬时身上充满力气,
她们一定活着,他要守好他们的家,等他们回来,他一定跟他们道歉。
裴时洛靠着这点信念支撑自己,熬过了一日又一日。
(7)
我确实没死,可能是我的怨气太重,阎王爷都不想收。
我被人救起,送到医院。
主治大夫是大我两届的师兄,一下子认出我。
他倾尽所学,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
昏迷一个月,我才醒来。
身上插满管子,全身像被碾碎一样,我忍不住紧皱眉头。
晓语,你认识我吗若是认识眨眨眼。
我扑腾了两下眼皮,师兄欣慰的长舒一口气。
他说我全身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后脑出血,差一点就救不回来。
我又昏迷过去,再次醒来,我再普通病房。
我与师兄道谢,问他我的儿子呢
他欲言又止,看见我眼中急切,才如小心说道。
孩子已经确诊死亡,现在在医院太平间。
泪水再一次迷糊我双眼。
他问我到底出了何事,我黯然不语,师兄默默叹了口气,
晓语,什么都不要想,先养好身体,别忘了,你还有我们。
我含泪点头,
当初我放弃事业,嫁给裴时洛,一心相夫教子,他们就劝过我。
可我沉浸在幸福里,相信自己没有选错人,就是不听。
如今,现实给了我狠狠一巴掌,却幸好还有他们。
我在医院住了小半年,期间师兄把我的消息也告诉了其他师兄弟。
他们很关心我的近况,让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我感谢在我最绝望时,收到这么多人的善意。
我把儿子火花,就葬在这附近的墓园。
我相信我大难不死,是冥冥中儿子保佑。
他必是让我留在这世间,替他讨回公道。
出院那天,我坐上去异国的飞机。
我改头换面,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再也没人认得出我。
我攥着国外的履历,很快就收到私人心理咨询室的邀约。
再看见裴时洛,他正在我的心理治疗躺椅上。
我知道自从我们失踪后,裴时洛就换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他整夜无法入眠,人几近崩溃。
我冷笑看着他青黑色的眼底,相比我和儿子的痛苦,这样的折磨对他实在是太轻了。
调出早已准备好的催眠音频,裴时洛渐渐陷入昏睡,我点上熏香。
翻开抽屉,取出一个没有任何包装的瓶子,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药剂。
我将药剂轻轻滴进他旁边的杯子。
裴时洛,我要亲自送你和裴时斐下地狱。
一个小时候,裴时洛清醒,他神清气爽的感谢我。
我微笑示意,请他喝杯清水。
他微笑颔首,并预约下一次的时间。
我送他出去,就看见裴时斐一脸妖艳等在红色玛莎拉蒂前,
看见裴时洛,她一脸灿烂跑过来,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色是完美笑容,可是掌心已经被指甲抠破。
裴时斐扫了我一眼,皱了皱眉,然后挽着裴时洛离去。
我收起笑容,一脸冷漠回办公室。
没看见身后,裴时斐转过头,一脸狐疑看着我。
(8)
裴时洛来我这治疗一个月,越发依赖我。
他看着我边上的熏香,说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安心睡个觉。
我笑着说他只是没有安全感,
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
林医生,对你,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大脑停了一瞬,随即抽出手,一脸真诚看向他,
裴总,谢谢你的赏识,可能心理医生身上都有种相同的特质,职业原因。
他尴尬的说抱歉,唐突了我。
我摇头,欢迎他下次再来。
他失魂落魄出了诊所,我看着他的背影,攥着瓶子的手指泛白。
从那天后,除了公司,诊所就成了裴时洛的第二个落脚点。
裴时斐的出现在我预料之中。
以前,裴时洛给我买生日礼物,她也会磨着他送她一份。
我们暑假出去亲子游,她必也会借工作,让他带她出去玩。
夜半时分,因为不舒服,甚至叫走裴时洛不止一次。
我心里不舒服,裴时洛却说我小气,还吃妹妹的醋。
现在想来,女人的直觉最准。
我们坐在茶餐厅,裴时斐扔过来一沓照片。
林晓语,虽然你改头换面,可有些东西,无论怎么改都改不掉。
我看着那些照片,低笑出声,
哦我洗耳恭听!
裴时斐一脸高傲,
眼睛,第一次见我,你眼底遮不住的恨意。
我抚摸着自己的眼睛,失笑出生,
果然,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你既然没死,却换了身份接近我哥,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我把一杯咖啡泼在她身上,裴时斐尖叫出声,
心底汹涌的恨意要把我灼烧殆尽,
既然你那么好奇,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人!
我转身离开,即使现在裴时洛知道真相,也来不及了。
当裴时洛一脸失态闯进我诊室时,我正在调试药剂。
他一脸不可置信,摸着我的脸,
晓语,真的是你
他把我拥入怀中,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可我却只觉得恶心。
晓语,我太高兴了,你没死。
你不知道,自从你和儿子失踪,我整天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晓语,我错了,我再也不让儿子参加什么训练营,以后他怎么教育,我都听你的。
只要你们回到我身边,只要你们回到我身边............
我心中钝痛,儿子是我心口永不愈合的伤口,如今,裴时洛又让我想起那段黑暗时光,
我猛地推开他,
你不要跟我提儿子,你这个凶手。
裴时洛愣在当场,
什么凶手,你说谁是凶手
我双眼泛红,
你,我说的就是你,你是杀死儿子的凶手。
裴时洛后退两步,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儿子明明好好的。
我冷笑,
好好的有你那个恶毒的妹妹,我儿子怎么会好好的。
你妹妹根本就没给儿子治疗,是她,拖延了儿子的病,才造成儿子肾衰竭。
而你们!儿子挣扎在生死线上时,你们这对狗男女居然在别的房间偷晴。
裴时洛,我恨你,我和儿子永远不会原谅你。
裴时洛一脸震惊,
我没有,晓语,我没有。
我不知道儿子这么严重,当时晓斐的医生说儿子只是普通的运动过力,休息一下就好......
他看着我的眼眸,说的越来越小声,
既然你不信我,那就去问问你的好妹妹!
我冷嗤出声,直到现在,他相信裴时斐仍然多过我。
(9)
裴时洛仓皇离去。
眼泪流进我嘴里,苦涩的味道却抵不上心里半分。
再看见裴时洛,他早已没有之前的精英模样。
他满眼血丝,青色的胡茬和褶皱的西装显得他狼狈至极。
我冷眼看着他,他扑通跪在我跟前,
晓语,我错了,是我害了儿子,害了你。
他抱着我大腿嚎啕大哭,可我却没有一点同情。
裴时洛,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们,就应该让有罪的人罪有应得!
裴时洛看着我止住哭声,
晓语,是不是这样你就能原谅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要为儿子讨一个公道!
好,我去,我要让害我儿子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他起身离去,我牵起嘴角,害我儿子的人,又岂止是一个
很快,夏季训练营五个字霸榜热搜,
儿子被虐待的视频被打了马赛克发到网上。
我摸着视频里的孩子,泪流满面。
底下网友,越扒越有,网友在评论下方盖起一层层高楼,
我儿子就在这家训练营受伤了,因为没有完成规定训练,教官就殴打、辱骂我儿子,至今膝盖上还有4厘米的伤疤。
训练营根本不拿孩子当人看,我孩子生病,送药都不让进去。
还有人爆料,
我认识的女孩,还被教练侵犯,至今都神志不清。
下面骂声一片,
说的最多的就是,若不严惩,天理不容!
网上的动静终于得到有关部门的重视。
很快,就发出夏季训练营停业整顿的通知。
裴时斐作为负责人被相关部门带走谈话。
裴时斐被带走那天,我出现在人群中。
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激愤的群众骂的狗血淋头。
还有他训练营里相关人员,有受害者家属拿着鸡蛋扔到他们头上。
我向警方报案,指控裴时斐指使她下属对我实施侵犯,
同时,指控他们谋害我儿子。
裴时洛找人恢复了训练营里的视频,
他们对虐待我儿子,侵犯我的事实供认不讳。
最终,裴时斐背叛无期徒刑,她的下属分别背叛十五年,十年,二十年有期徒刑。
从法庭上走出来,阳光照耀在脸上,我终于体会到一丝暖意。
裴时洛一脸愧疚来到我身旁,
晓语,你可能原谅我
我看着他,
你想去看看儿子吗
裴时洛激动,
我可以吗
我笑的释然,
当然!
裴时洛毫不犹豫跟上我的车。
我们来到儿子坟前。
小小的人儿孤零零的躺在这山水间,
裴时洛看着墓碑久久不动。
我点燃清香,告诉儿子,欺负他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后半生,他们都将在忏悔中度过。
儿子你看,我带爸爸来看你了。
我们让他看看,我儿子现在多勇敢,敢独自一个人在这儿玩耍。
不过,现在不用怕了,爸爸妈妈一起来陪你。
裴时洛一脸惊恐看向我,
晓语,你说什么
我露出狞笑,裴时洛,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你
就凭你把裴时斐送进监狱可笑。
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裴时洛看我从书包拿出刀子,转身想跑,
可他就想被什么突然定住,一下子软在地上。
我揪住他衣领,把他拖到儿子坟前,
跑,从我回来的那一刻,你们谁都别想跑!
我精确的切开他的动脉,
裴时洛,你最应该体会体会等死的感觉。
裴时洛疼的龇牙,
林晓语,你是不是有病快点叫救护车。
我仰天大笑,我当然有病,而且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师姐说,我要留在她那里治疗。
可是,仇人还活到逍遥,我怎么可能好。
裴时洛一脸惊慌,
晓语,我错了,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别杀我,我死,你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哈哈大笑,跟他一样,我切开自己手腕,
死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可是老天没收我。
裴时洛,我们是睿睿爸妈,怎么能让睿睿孤单上路呢,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一股难闻的骚味从他身下传来,裴时洛声嘶力竭的喊救命,
我一刀割断他的咽喉,只听得他的呼哧声,没一会他
抽搐两下就断了气。
我皱着眉头,
聒噪,吵到儿子睡觉了。
我靠在儿子墓碑前,观赏着自己血红色的手腕,痴痴笑出声,
儿子,你看妈妈的新手链多好看。
身体越来越冷,我却看见儿子从远方向我跑来,
我泪流满面伸出手,
儿子,妈妈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