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巴…啊巴……”
秦毅眼神深处带着冷意，不过表面上，他仍旧装傻充楞，以老哑巴的形象做出一副惶恐的姿态比划了两下。
大意是自己现在没有钱，求对方不要告发他。
秦毅有钱吗？
当然有一些，前身秦毅的积蓄，以及他刚在鬼市里反向打劫壮汉二人组的钱，不多，但也有一些。
不过秦毅不打算给，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有足够的历史积累，见过太多这种情况了：
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不管有没有钱，秦毅都不可能给面前这个名叫张大的下人钱。
“没钱？”
张大见状，冷笑一声：
“哑巴老秦，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就去找老爷，向他告发你偷看柳姨娘的事！”
“哼，你等着死吧！”
张大说完，作势就要离开，不过他走的速度并不快，他想要用这种办法威胁秦毅。
果不其然，张大没走两步，秦毅就上前比划，一脸的焦急神色。
张大看着他的比划，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毅没钱，但愿意给张大打欠条，等府里发了钱就给他。
张大稍加思索，又看了看秦毅那紧张急切的表情，觉得他不像是说谎：
“也是，你一个老哑巴能有什么钱？不过府里总有喜事发赏钱的时候，到那时，你就得把你的那份赏钱乖乖交出来。”
张大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看着面唯唯诺诺的老头子，他自觉已经完全拿捏了对方：
“老秦头，你这个秘密我吃一辈子。”
“好了，去给我打个欠条吧。”
即便面对秦毅这个垂垂老矣的哑巴，他依旧留了一手，要跟秦毅要个欠条。
秦毅佯装惶恐，点头答应。
他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一张枯黄的草纸，用墨鱼汁为墨，给张大写了一张欠条。
张大接过欠条，简单扫了两眼，得意地看向秦毅：
“好了，老秦头，现在去接老子的班看门去！”
他敲诈秦毅的钱还不算完，还要让秦毅替自己多干活。
秦毅唯唯诺诺点头，待得张大笑着离开，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张大竟然用他和柳如烟的事情来威胁自己，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秦毅考虑过直接杀了张大灭口，不过此刻张大在自己的屋子里，杀他不难，后续的处理却是麻烦，一个不慎就会暴露自己。
所以秦毅选择了暂时隐忍。
当然，张大是必须要死的。
“张大…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毅眼神闪烁，心中呢喃。
以他现在的实力，虽然不是还没到达锻血境武者的边，但要找个僻静处，杀张大灭口并非难事。
不过秦毅不打算这么做，杀人未必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他有更好的办法杀死张大。
秦毅有在季府当了几十年下人的记忆。
都说人老成精，其实无外乎是见识，知道的东西多了。
这几十年的下人记忆，哪怕是季老爷，也不敢说一定比秦毅更了解季府。
秦毅知道季府太多事，太多秘密了。
张大作为季府的下人，看似抓住了秦毅的小辫子想要拿捏他，实际上，秦毅手里也握着他的不少秘密。
只不过自己的前身是个哑巴下人，知道的秘密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运用。
秦毅朝着自己负责的偏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跟张大有关的记忆。
张大是十五岁时来季府做事的，时至今日大概有七八年时间。
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在下人里这种年轻力壮的下人也是混得最舒服的，可以欺负其他不那么强壮的下人。
但人年轻，欲望也就重。
张大好赌。
他进府这几年，秦毅不止一次地看见张大每每在府里领了赏钱，都会找机会去赌场赌博，等把钱输得一干二净，再灰溜溜地回来。
然而赌是有瘾的，张大越是输钱，就越想要把输的钱赢回来，赌的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渐渐地，张大欠下赌债还不上钱，有时候就会把注意打到主家头上，会趁人不备，偷府里的一些东西出去抵债。
季府家大业大，不可能做到什么东西都有账目可循，很多府里的开销都是笔糊涂账，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所以张大偷东西的事，倒也没有事发。
秦毅不知道张大具体偷了多少东西，但他无意间发现的，就不下两手之数，可笑张大还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这个世道，当下人奴隶最没有人权，只需要一个小错就能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更何况，张大你小子犯下的，可不是什么小错。”
……
几天后。
“老秦头，你也要过来帮我们查库房？”
季府的王管家带着几个账房管事，带着算盘子、账目书册，例行去查算季府一月的开销货物。
秦毅‘无意’间出现在王管家几人身前，挡了一下他们的道，又赶忙让到一边。
作为一个哑巴老奴，他在季府的地位就如同迅哥儿笔下的‘孔乙己’一般，是谁见了都要取笑欺负两句的程度。
被王管家取笑，秦毅随便说了几句‘啊巴啊巴’，比划了些手势表示自己不去。
这番滑稽的模样又引得众人一阵笑：
“这哑巴老秦，还真挺有意思。”
“王管家，查库房这事可不轻快，还要翻腾库房里那些货物，不如就让他过去干些杂活，我们也能轻快些！”
有人向王管家建议道。
王管家略一思索，觉得有理：
“老秦头，我可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走，跟我们去库房！”
一句玩笑话成了真，秦毅被几人当做搬运东西的苦力，一块带到了季府库房。
“哐当！”
一声铁锁被打开的沉闷响声，季府库房那厚重的大门被打开。
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尘土，以及多种腐败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秦毅想要打喷嚏。
王管家几人用袖子在自己眼前扇了扇，接着走进去。
“还是老样子，杨管事，你负责统计甲一到乙三货架；小曹，你去乙四到丙七货架，王五，你负责……”
王管家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眼见着几名账房动起来，他也不会让秦毅闲着。
“老秦头，你过来把这箱子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走，放这碍眼！”
秦毅照做，开始帮着王管家等人搬动库房里的存货。
不过他很快就佯装犯糊涂，朝着库房角落里的一个木架走去。
那里，就有张大窃取主家财物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