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医师说他,就是一口气叼着,太傅大人早做打算。
裴父的脸上一丝担忧都没有。
反而让医师用烈性药吊着她的命到后日。
后日,是和谢家定下的日子。
翌日,宫里来人要收回婚书
彼时父亲正忙着给沈玦准备婚礼,他撑着病体取了婚书,将一张信笺塞入婚书中,交给了侍官。
侍官走了没多久,沈玦来了。
几日不见,他面色红润,头上金冠富贵非常。
兄长可知,你我婚礼是同日。
那吊着命的药让他痛不欲生,好似全身被融了,失了神。
见裴晏不理他,沈玦又道:崔元姬听闻你要死了,她说,咎由自取。
崔元姬到底多恨着他,死了都不给句好话。
亏得他还留了字,狼心狗肺。
后日,他昏沉着被送上黑色的轿子。
崔家让父亲送到门口,父亲却拒绝了,说:家中还有喜事,这孩子就当送给家了,莫回头。
裴晏躲在轿子里,到底还是掉落了泪。
他病的太重,一路都昏昏沉沉,唯有在听到锣鼓声,清醒片刻。
到底没忍住,他强撑一口气掀开轿帘。
姻亲队伍和送亲队伍已经岔开很远。
红色的轿子里,风掠过轿帘。
崔元姬一身喜服,眉目含笑,和嫁给他时的满目怨恨截然不同。
崔元姬只觉得身侧一道炙热眸光,很熟悉。
她侧目,只见一顶黑色的轿子。
崔元姬:何人冥婚
侍女答:于郡谢家的小女郎,谢长乐。
谢家确有一个早死的小女郎,似乎就是在她和裴晏新婚的第三天。
真巧,都是婚事,实则丧事。
新婚之夜。
崔元姬看着倒在一侧人事不醒的沈玦,眸色沉沉。
她出了门,取了被裴晏一把烧净的房子里。
摩挲着掌心上好的白玉簪。
这么多年了,我的阿晏还是一个好骗的傻子。
他的烧伤好些了吗
在为她新婚掉眼泪眼睛会哭坏的。
崔世明端着醒酒汤坐下,母亲,父亲日后会明白的。
良久,崔元姬喝了醒酒汤,起身去了裴家。
她还是想看看裴晏,于是像是少时一样翻过裴家的墙头。
从前,她就这样偷偷看裴晏,他笑,她也跟着笑,他哭,她也要哭。
可现下,院中空无一人。
崔元姬从未有过如此慌乱,她仓皇将还在睡梦里的裴父叫醒。
裴晏呢她为什么不在府中你又将他送到庄子了你知不知那庄子冬日冷,夏日热!多熬人!
见裴父不答,她直接掐住裴父的脖颈,险些将人掐死。
裴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他…他去成婚了啊。
轰,崔元姬缓缓松开手,大脑一片空白。
裴晏替沈玦去娶谢家早死的小女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