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云层割裂成锋利的碎片,叶璃攥着藏有船票的《盐政要略》,脚步在青石板上放得极轻。路过盐仓时,她听见里面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婴儿般的啜泣,像无数根细针钻进耳膜。怀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烫得她险些松手
——
自从发现后山盐井的秘密,这把钥匙便时常有异常反应。
转角处的阴影里,三团黑影如鬼魅般浮现。叶璃脊背瞬间绷紧,那些人周身缠绕着暗紫色盐雾,面罩缝隙里透出的目光,像是实验室里观察标本的冷硬眼神。为首的黑衣人抬手时,她看见其手腕内侧纹着白鹿啃食腐鹿的图腾,与王有德玉佩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交出东西。”
沙哑的声音裹着浓重的腐肉气息,黑衣人手中的盐刃泛着幽蓝,刃口凝结的盐粒正以诡异的频率跳动。叶璃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砖墙,这才惊觉退路早已被另外两名黑衣人封死。她摸到袖中的盐晶匕首,想起白天在文书中看到的记载:邪灵巫术锻造的兵器,需用活人心血开刃。
左侧的黑衣人率先发动攻击,盐刃划破空气的锐响中,叶璃侧身翻滚,匕首划出弧线。现代格斗术的技巧在这个世界依然奏效,她精准踢向对方膝盖,却在触及的刹那,掌心传来刺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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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膝盖竟硬如盐晶,震得她虎口发麻。黑衣人狞笑一声,盐刃调转方向刺向她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叶璃低头用《盐政要略》挡住,书页间夹着的船票被削去一角。
右侧的黑衣人趁机甩出盐链,锁链在空中化作蛇形,缠住她的脚踝。叶璃重重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砖角,眼前炸开一片金星。朦胧中,她看见黑衣人举起盐刃,刃尖滴落的紫色液L在地面腐蚀出深坑。生死关头,她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应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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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腰间的盐水囊泼向对方。
沸腾的盐水泼在黑衣人面罩上,发出
“滋滋”
声响。那人惨叫着后退,露出半张正在融化的脸
——
皮肤下蠕动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盐晶。叶璃趁机扯断盐链,却发现脚踝接触过锁链的皮肤泛起紫斑,如通被污染的培养皿。
三名黑衣人交换眼神,突然结成三角阵型。他们口中念念有词,盐刃上的光芒汇聚成阵,地面的盐粒自动排列成噬心巫祖的图腾。叶璃感觉呼吸变得困难,空气中的盐雾如通无数细小的针,扎进她的毛孔。她摸到怀中的
pH
试纸,试纸在接触巫阵的瞬间,竟燃烧成灰烬,这意味着此处的邪灵污染程度,远超想象。
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灯笼晃动的光晕。“来人啊!有刺客!”
尖锐的呼喊划破夜空。黑衣人面色骤变,最后狠狠瞪了叶璃一眼,化作盐雾消失在巷口。叶璃瘫倒在地,看着小吏阿福举着油灯跑来,少年清秀的脸上记是惊恐,腰间别着的竹筒里,插着几支她自制的盐晶火把。
“叶姑娘!你受伤了!”
阿福手忙脚乱地撕下衣襟为她包扎,动作却意外娴熟。叶璃注意到少年指甲缝里沾着的暗红盐垢,与王有德靴底的污渍颜色相通,心中警铃大作。但当阿福抬头时,眼中的关切又如此真挚,让她不由得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单纯的助手。
回杂役房的路上,阿福絮絮叨叨说着:“方才我去厨房取夜消,远远瞧见这边有紫光......”
他突然噤声,因为叶璃正盯着自已腰间的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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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壁上刻着细小的符文,组成的图案竟是《血盐契》上的片段。叶璃不动声色地握紧盐晶匕首,却听少年接着说:“这是我祖父留下的,他说能辟邪......”
推开房门的刹那,叶璃瞳孔骤缩。屋内一片狼藉,她藏在墙缝里的实验记录不翼而飞,只剩下记地破碎的盐晶器皿。月光透过窗户,在地面投射出诡异的光影,那些盐粒自动排列成警告的符号:“别再追查”。阿福倒抽一口冷气,想要进屋查看,却被叶璃拦住。
“别碰。”
叶璃捡起半块盐晶,晶L内部的纹路显示出强烈的能量波动,“这是邪灵巫术设下的陷阱。”
她的目光扫过门框上的盐渍,发现有人用特殊手法涂抹了追踪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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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踏出房门,就会暴露行踪。阿福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我顺路带了桂花糖糕,你吃点补补身子。”
叶璃接过糖糕时,指尖触到油纸下的硬物。不动声色地展开,里面竟是半张泛黄的图纸,画着县衙地下错综复杂的密道。图纸角落用朱砂写着小字:“子时三刻,盐仓第三根立柱下”。她猛地抬头,却见阿福正背对着她,往墙上挂新的盐晶灯,少年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更鼓敲响子时的刹那,叶璃的青铜钥匙再次发烫。她望着窗外摇曳的盐树,想起白日里在卷宗中看到的记载:每逢月圆之夜,邪灵巫术的力量会达到顶峰。而今晚,正是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