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里的慌乱越来越清晰,那种巨大的恐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骆成川快步上楼往最里面的卧室跑去,嘴里还不断喃喃道：
不可能,慕卿这么爱我怎么可能会抛下我离开了
不是说好等到孩子出生就好了吗,不可能,她不可能会离开！她一直爱着我,对,她一直爱着我......
可推开虚掩的房门,骆成川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
窗户开着,皓月当空,微风吹进来,深蓝色的窗帘一下子涨满如帆,也吹散了房间里苏慕卿独有的体香。
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不见了,衣柜半开,只剩下几件衣服,抽屉里面的护照和身份证也不见了。
家里少了的东西,都证明着一点,苏慕卿真的不要他了。
怪不得他总觉得家里如此冷清,如此空荡,原来是她将家里和她有关的一切,全部抹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骆成川自言自语着,双眼通红,声音不断颤抖。
一张俊脸写满了慌乱,再也维持不住往日清冷矜贵的模样。
他像中了邪一样,推开家里的每一扇门,拉开每一个抽屉,想要找出任何能够证明苏慕卿不会离开的证据。
可就连他们的婚房都变了样子,她连最喜欢的玩偶都带走了。
骆成川猛然想起,苏慕卿让人来家里重新种花的那天。
她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卖掉了,原来是早就准备好要离开他......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床上,整颗心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捏住,疼的她要喘不过气来。
余光中扫到床头柜上有一封信和一张卡,他立刻慌忙拿起来。
可准备拆开时,他却犹豫了。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来他总是在孩子和苏慕卿之间选择了前者,虽然嘴上说着下一次一定会抽时间多陪陪她,可就连她生日,他就选择了去医院照顾叶芊棠。
他不敢想苏慕卿会给他写什么,她恨他吗,还是一点都不在意了,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不然她怎么会走的这么决绝！
骆成川迟疑了许久,还是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封信。
【致亲爱的成川。】
骆成川一下子红了眼,手都在发抖,眼泪断线般落下。
不是苏慕卿离开前写下的。
而是十年前,他们互相写给对方的那一封信。
【虽然不知道你给我写了什么,但我想,我们心意相通,大概率写的事情会是一样的吧十年后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宝宝。其实每次提起这件事,我都觉得我愧疚,我的身体不好,医生说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怀上孩子了,但你总是安慰我,大不了以后不要孩子,这辈子都过二人世界。】
【向我表白的那天,我看见你气喘吁吁地朝我跑来,捧着一束花半跪在地上,嘴里说着这辈子要一直爱我,如果哪一天你背叛了我,我随时可以离开,你也不会纠缠,我总觉得怎么会有那一天明明你那么爱我......】
眼泪滴落,模糊了陈旧的笔墨。
后面还有许许多多字,越写到最后,字越小。
可骆成川却读不下去了。
他什么都记起来了,记得当年的承诺,也记得当年有多爱,深爱最爱挚爱只爱。
原来在医院的时候她问的是他愿不愿意放她走。
或许是知道他定会反悔,所以她早已经决定好了,在未来的规划里,不会再有他。
十年的感情啊！
他们差一点,就要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她怎么能那么绝情,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又让他怎么放手释怀
啪的一声,手里的储蓄卡和信封掉在地上,又掉出来了一张纸条。
骆成川弯下腰,颤抖着手捡起来,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订婚戒指我丢掉了,价值两个亿,我打在卡里还给你。】
两个亿,带着这十年来的感情,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太过具体的数额,太过具体的爱意和恨意,让骆成川哽咽到失语。
在商圈雷霆手段叱咤风云的骆总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脊背弯曲,失声痛哭。
他紧紧攥着这封信,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卿卿,你怎么能......怎么能忘记我们当初的承诺明明我们说好要一直一起生活下去......
他的低语声支离破碎,轻得一戳就要破了。
可骆成川心里明白,先失约的人,是他。
外面又突然下起了狂风暴雨。
刚开花的洋甘菊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风暴,花瓣和枝叶被打落在地上,留下残枝败叶。
他忽然间觉得还是更喜欢玫瑰和向日葵。
只因那是苏慕卿对他爱的宣言——
我赠向日葵于你,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他不知道苏慕卿会去哪,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出国了,还是还在国内。
她一个小女生在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雨,如果出了什么事,骆成川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
骆成川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沙哑到不成样子。
给我去查慕卿的行踪,包括她最近去过的所有地方,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我全都要知道！
助理睡意全无,回复立刻去办。
挂了电话,骆成川推门走到阳台,点燃了一根烟。
吐出的层层白雾遮盖住他晦涩的眼眸和腥红的眼尾。
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
因为苏慕卿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
但是现在人离开了,他却抽的更凶了。
没有她在身边的,每一刻都是那么煎熬,她好像尼古丁,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血液的每一次轮回,都在渴求更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包烟抽完,地上满是烟蒂头。
骆成川脑袋发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临近半夜的时候,他却突然间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他心脏猛然一跳,立刻打开门,忍不住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卿卿,我......
可来的人并不是苏慕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