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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传来嬉闹声。
主卧门没关严,林妙可穿着睡衣趴在床上,顾裴司正在给她按摩肩膀,那是我去年落枕时他特意去学的按摩手法。
轻点嘛。林妙可娇嗔,对啦,答应补办的婚礼什么时候呀。
顾裴司的声音温柔得刺耳,这周六。
我轻手轻脚地离开,却在楼梯口踢翻了花瓶。
顾裴司冲出来,看到我时表情一滞。
偷听他眯起眼睛。
我摇头,把流血的手指藏到身后:我来拿医药箱。
以后别上二楼。他冷冷地说,还有,妙可睡眠浅,早上六点前不要出声。
阁楼里,王妈偷偷送来的医药箱摆在床头。
我蜷缩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听着楼下他们的笑声,一点点给自己涂药。
酒精碰到伤口时,我终于忍不住把脸埋进枕头里呜咽。
明明去年这个时候,我发烧到39度,顾裴司连夜背我去医院,在急诊室守到天亮。
护士都说从没见过这么疼老婆的。
现在他就在楼下,却比任何时候都遥远。
第二天清晨,我在厨房煮粥。手腕的伤让动作变得笨拙,锅盖掉在地上发出巨响。
吵死了!林妙可穿着我的拖鞋走进来,一把打翻粥锅,裴司说我想吃什么你就得做,今天我要吃城西那家蟹黄包。
滚烫的粥泼在我脚背上,立刻红了一片。
我蹲下去擦地,听见顾裴司的脚步声。
怎么了他搂住林妙可的腰。
顾裴司扫了一眼我通红的脚背,眼神闪了闪,却只是说:去买吧。
我跛着脚走到门口,出租车里,我终于哭了出来。
买完早餐回来,顾裴司和林妙可已经出门了。餐桌上留着纸条:雨柔想吃鲜虾馄饨,晚上做。
我盯着那张纸条,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砸在了纸上,晕开了顾裴司凌厉的字迹。
他明明知道,我对虾过敏。
手机震动时,我正在阁楼整理衣物。
陌生号码发来短信:简小姐,您和顾先生定制的婚纱已到店,方便来试穿吗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那件婚纱是我们车祸前一周选的,意大利手工蕾丝,裙摆上绣着茉莉花。
手指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回复了今天下午三点。
就当是给自己这场荒唐爱情画个句号。
我推门进去,店员小林惊喜地迎上来:简小姐!您的婚纱在VIP室。
我勉强笑了笑,手指抚过展示架上的头纱。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低沉笑声,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腰这里再收一点。顾裴司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她喜欢显腰身的款式。
我慌不择路地躲到更衣区角落,整个人蜷缩在厚重的帘幕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妙可娇滴滴喊道,裴司你怎么这么懂婚纱呀
朋友开的店,常来。顾裴司的语调漫不经心,去试试那件露背的。
更衣室的门关上后,顾裴司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声音带着我熟悉的慵懒笑意:看到短信了这次这个更像江月。
我死死咬住手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假失忆顾裴司轻笑一声,还好简知漫真的失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顾裴司突然压低声音,在一起那么多年,我还是爱简知漫的。
我做得还不够好他又突然提高声调,她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我给她豪宅豪车,够仁至义尽了。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他笑得大声:伤心她现在住我家阁楼都感恩戴德。
更衣室门开了,林妙可像只花蝴蝶般扑进他怀里。顾裴司立刻挂断电话,很美。
我透过帘幕缝隙,看着他的唇落在林妙可额头上。
他们相携离开后,我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
VIP室里,我的婚纱静静立在窗前。三个月前顾裴司在这里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说婚礼要请全城的茉莉花来装饰。
按他说的做吧。我轻声告诉店员,转身离开。
手机上周律师发来最新消息:协议确认,明天他们婚礼当天自动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