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家塌得比谁都快。
媒体曝出江老太太多年来深信风水命理,不仅干涉公司决策,还花巨资请道士给林时予续命。
最荒唐的一笔,是那张借命八字符,被贴在了公司财库的门上,声称能聚阳转运。
新闻一出,江家成了全网笑柄。
企业靠符纸续命,不如去跳大神。
就这还叫豪门封建残渣。
原配被借命,白月光还真‘沐恩而活’。
网上群嘲,股价暴跌,合作方集体撤资。
江老太太被问得疯了,只能连夜卖资产,带着儿子移居海外避风头。临走前,还去了一趟寺庙,拜了半天。
呵。
当初我一身血站在江家门口,她也站在林时予身后,说我是晦气命硬。
江聿行没跟着走。
他在墓前守了整整半个月,不吃不喝,眼底发青。
一开始,他说自己是在等林家的公道。
到后来,他连话都不说了,只焚香、磕头,手指全是血。
偶尔有人路过,都会被那张憔悴的脸吓一跳。
谁也没想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冷厉逼人的江家继承人,会落到连墓碑都搂不住的地步。
他喃喃着:阿梨......我做梦了,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对不对
你就是那个民俗师,对不对
我认得你的眼睛。
江聿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场宴会。
她站在香雾里,穿着长袍,神情冷静。
和她一模一样。
可他当时没敢认。
怕自己是疯了。
怕她真的死了,只剩幻觉。
可越是怕,他越忍不住去查。
他查那位民俗师的来历,却发现对方身份资料全是假造的,连最基本的社保信息都查不到,就像从空气里生出来的。
他疯了。
像发了魔一样,跑遍所有花圈店、香烛铺、殡仪馆,就为了再见她一面。
她可能还活着。
只要她活着,我能跪着求她原谅我一辈子。
他一边说,一边捂着心口。
那里总是痛。
像被人一针一针缝着,却从来没缝紧。
而我,确实还活着。
只不过,已经不再是宋梨。
新身份,新城市,新生活。
我在南城开了一家花店,门口种着一整排蓝色绣球。
邻里都说我安静、温柔,很少说话,但笑起来眼角有颗小痣,像画里的人。
没人知道我曾是那个死过一回的女人。
我过得很好。
每天清晨五点起床浇花,上午做订单,午后泡壶花茶,看书听雨。
没人打扰我,没人逼我笑。
我终于,掌控了自己的人生。
花店对面的小孩总喜欢来玩,有时候会问我:姐姐你有老公吗
我笑着摇头:没有哦。
那你结过婚吗
我顿了顿:结过,不过他死了。
我看着窗外,语气轻得像风。
是的,在我的世界里,江聿行,早就死了。
而那个曾经爱他入骨、信他至深的宋梨,也死了。
墓园那边,江聿行捧着一束蓝绣球,失魂落魄地坐在雨里。
他信命。
他曾拿命去换她的欢心,如今她走了,他才知道,真正命里注定的,是他这场报应。
他失去她的时候,才真正开始活在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