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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亭在雨中发了高烧,他浑浑噩噩得想起了许多东西。
他想起了初见阮流苏时的惊鸿一瞥,她像是最娇艳的牡丹花,盛放在长安城。
也许从那刻时起,他就悄然动了心,只是不断催眠自己爱的是阮夕雾。
他想起了那年七夕灯会,阮流苏那双澄澈而认真的双眸,她许诺道。
谢郎,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他想起了他被诬陷进了文字狱时,是阮流苏为他来回奔走,在大理寺前跪了三天三夜。
他想起了这三年来,阮流苏受的所有委屈,和他干的一系列畜生事。
谢君亭在梦中呓语着哭道:对不起,苏苏,真的对不起。
可早就为时太晚。
阮流苏被他伤得太深,况且,以他如今的身份,更不能娶妻生子了。
谢君亭病了许多日,宫中传言说他听说整个人削瘦的可怕。。
可等众嫔妃下次见到谢君亭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曾经的谢君亭虽然成了太监,但是骨子里那抹文人风骨依旧在,甚至还有不少宫女芳心暗许呢。
可如今的他,削瘦得像鬼一样,双眼乌青得可怕,像个活死人。
甚至皇帝看见他,也安慰了几下,还叫他没事就歇着,养心殿暂时让别人轮值。
可阮流苏就像没看见他的憔悴一般,她的目光所向永远都是皇帝。
看到这,谢君亭的心就像被硬生生插了一刀。
曾经的阮尚衣,连他咳嗽一声都担忧的不行。
可如今的皇贵妃,连他病成这样,却连一个眼神也不肯给。
谢君亭苦笑着,只道是自己自作自受。
可阮流苏在此刻突然脸色一白,因为她突然感觉自己身下涌出一股暖流。
再低头一看,身下涌出了血迹,已经是临盆的迹象。
皇帝见状,连忙将女主打横抱起,不停地喊着:太医,快叫太医来。
产房里,阮流苏生了一天一夜,喊得声嘶力竭,可孩子还是迟迟没有降生。
皇帝在门前急得团团转,甚至还推迟了明日的早朝,只为了阮流苏能顺利产子。
而谢君亭服侍在皇帝身边,听着里面的声音,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剜一样。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婴孩啼哭的声音。
稳婆兴奋得跑出来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呢。
皇帝满脸喜悦得刚要接过孩子,里面突然又传出来一声阮流苏的惨叫,只见青鸾满脸焦急得跑出来。
皇上,娘娘她生产后遇到大出血,太医说必须要七月初七出生的人的心头血,才能救回娘娘的性命。
皇帝白了脸色,正要命人去找,谢君亭踏上前来,他认真道:陛下,臣便是七月初七的生辰,臣愿意献血来保娘娘的玉体无恙。
说完,谢君亭便跟着青鸾去了太医处去取心头血。
第一刀时,谢君亭满脸惨白。
第二刀时,谢君亭冷汗淋漓。
第三刀时,谢君亭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
眼看那玉碗中的血送进去产房一碗又一碗,谢君亭的心早已被割得千疮百孔。
他实在是疼得连呼吸都困难,不得已他拽住青鸾问道。
娘娘还没有转危为安吗
青鸾见他的惨状,冷哼一声道:还远着呢,太医尽管取血,谢大人受得住吧。
谢君亭此时神智已经不清醒了,甚至脉搏都弱得不行,但是他还是咬牙道。
可以。
而后,又是深深的一刀割破了谢君亭的心脉,疼得他直接昏厥了过去。
等他半梦半醒昏厥中,他听到了青鸾和宫人的对话。
青鸾姐姐,娘娘她根本就没有产后大出血啊,我们取了谢大人的心头血去何处
青鸾冷笑道:这样的脏血,真是污了娘娘的眼,你一会拿去倒掉。娘娘说了,曾经之痛,必让谢君亭百般奉还。
告诉太医,不用停,只要谢君亭没死,就一直取他的心头血。
听到这,谢君亭的身体再痛,也抵不过他的心痛。
他无力得垂下手,咽喉像是被死死扼住一样,任由太医割掉他的心脉。
此时,他真的设身处地得感受到了当初阮流苏在东厂密室的痛。
刀那么冷,割血那么疼,再加上自己的欺骗。
你曾经的痛,我现在都体会了。
苏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他能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他们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