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鹤站定,侧过脸看她。
“还有事?”
“夫君少喝些酒,你肠胃不好不宜饮酒,若非要喝也尽量喝些温酒。”
萧意晚温温柔柔道:“辛苦夫君了。”
她专注的看着江停鹤,满眼缱绻情深的羞赫,似乎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人。
江停鹤微讶。
他以为她会让他夜里来安寝的,再不济也会问一问他不圆房的理由。
这个女子倒和之前两个不同。
他“嗯”了一声,带着小厮扬长而去。
小姚急了:“我的傻姑娘,您怎不问问姑爷晚上还回不回,哪有新婚夜叫您独守空房的道理?”
“谁说我要独守空房。”
萧意晚径直坐到妆台前歇下钗环:“即便是我问了,他就会留下来吗?”
不过自取其辱。
小姚上手接过她手里的钗环,压低声音:“姑娘您是不是有打算了?”
“嗯,别担心,我自有打算。”
萧意晚唇角微翘:“对了,你待会儿去大厨房借着提吃食的由头,去好好打听打听小江骋的事。”
小姚动作一顿:“姑娘打听他的事做什么?”
那小兔崽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还当众给她家姑娘难堪,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往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呢。
“你当江停鹤为何要一直续娶?不过是为着他这个儿子,我若照顾不好他的心肝儿肉,离被休也就不远了”
萧意晚平静道:“打听平时伺候照顾他的是何人,他院儿里谁是说话主事的,再问问小江骋多久去一次他外祖家。”
小姚颔首:“嗳,奴婢知道了。”
待给萧意晚卸完妆,她便提着食盒去了大厨房,在银子的作用下,回来时简直收获满满。
“伺候小少爷的有两个丫鬟,一个叫秋容,一个叫冬梅,她俩都是小少爷生母生前的贴身大丫鬟,在府里很有体面。小少爷就住在他生母的院子百合堂里,说话主事的是他生母的陪房嬷嬷。”
萧意晚一面吃晚食一面听她汇报。
果然和她所料不差。
小江骋身边伺候人的配置,都是他生母留下来的人,江停鹤信任他们。
“他多久去一次外祖家?”
“最长不会超过两个月,据说原配夫人是家中幺女,最受家中长辈们疼爱,她去世后,小少爷一岁半前是在外祖家养着的。接回江家后也时常被叫回去住几天。”
萧意晚了然。
她撑住下巴闲适道:“那在你看来,是谁教坏了小江骋?”
“教坏?”小姚噘嘴,对小江骋印象十分不好:“人若是好人,谁又能教坏了他?”
“那可不见得。”
萧意晚手指轻敲桌面:“孩子就像一棵树,你往好了引,他便能长成参天大树;你若往坏了引,那他自然会长成歪脖子树。”
“就不说别的,只看眼前。一个五岁的孩子,他怎会知道我是庶女?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嫁妆寒酸?当众给我难堪的是他,险恶用心的却是他背后之人。”
小姚一惊。
还真是这个道理。
一个小孩儿怎会知道这么多?
“那……姑娘觉着是谁?这人心思也太歹毒了!”
萧意晚摇头:“谁都有可能,往后再看吧。”
如今更要紧的。
是圆房。
……
是夜。
江府送走了所有宾客。
一身酒气的江停鹤被小厮扶回了书房。
“奴才去给您弄些醒酒汤。”
小厮才出去。
转过身就又回来了。
“大人,夫人带着人过来了。”
江停鹤撑着脑袋,眉眼微闭:“就说我歇下了,叫她回去吧。”
不及小厮出去。
萧意晚已经进来了。
“夫君可歇下了?”
小厮一脸为难,不敢就这么把萧意晚撵出去,只能求救似的回头。
江停鹤一动不动。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夫人,大人……刚歇下。”
“瞧这一屋子的酒味儿,就知道夫君不听话喝多了酒,幸而我准备了醒酒汤。”
萧意晚跟没听见似的。
自顾自进去。
小厮五官扭曲。
不听话?
这词用在大人身上可太怪异了,夫人这是当哄小孩儿呢?
“这里有我,你下去吧。”萧意晚一面倒醒酒汤,一面让小厮出去:“再叫人送些热水过来。”
小厮看一眼江停鹤。
见他没有反对,也就没说什么出去了。
江停鹤一直闭着眼歪在榻上。
他一身绯衣还未脱下,白皙脸颊片片红晕,给他俊雅至极的脸上平添一丝醉色,比冷着脸时更显好看。
萧意晚心情很好。
对着长得这样好看的夫君,演起情深来好投入的多。
她娇滴滴道:“夫君,醒一醒,喝了醒酒汤再睡可好?”
江停鹤撩起眼皮。
似是刚知道她来一样:“你怎来了。”
“担忧夫君。”
萧意晚忽闪着眼睛,情真意切道:“就知道夫君会喝多,我早早就预备了醒酒汤,这是我亲手做的,夫君快尝尝。”
说着举勺送到江停鹤唇边。
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我自己来。”
江停鹤眼眸仍旧冷漠,起身接过醒酒汤:“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没两句就撵人。
这位还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留。
别人不给你面子,那就只能自己厚着脸皮挣了。
“夫君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萧意晚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微微垂着头苦涩道:“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夫君,夫君对我有所不满也是正常。”
说道最后声音哽咽。
江停鹤手指一僵,他别过脸。
只见萧意晚小小一个坐在那儿,蜷缩着肩膀的样子像个鹌鹑一样,削弱的肩颈单薄可怜。
微红的眼角当真叫人不忍。
他低咳两声,别扭的解释:“你想多了。”
“那,那夫君为何不愿意与我圆房?夫君定然是在骗我的,分明就是嫌弃我,还要骗我。”
说着说着,萧意晚泪珠子都掉下来了,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大颗大颗的砸到地上。
她委屈巴巴道:“明日过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夫君嫌弃我,不愿意碰我,下人们也都会笑话我、欺负我。”
江停鹤想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