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重生我改变命运 > 第一章

引言(前世我被大伯一家吸干骨髓,他们骗走我的录取通知书和房产,把我卖进深山毒打致死。再睁眼,我回到了高考前
30
天)。
冰冷的土炕仿佛一块巨大的寒冰,视线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浑浊的血色,晃动着,变形着。婆婆干瘪的嘴唇开合,唾沫星子飞溅,恶毒的咒骂如同锈蚀的锯条,来回切割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丧门星!买你回来是生崽的!不下蛋的母鸡!白瞎了我家的钱!
旁边,那个被称作我
丈夫
的痴傻壮汉张铁柱,发出含混不清的
嗬嗬
笑声。一股浓烈的常年不洗澡的酸臭味混合着劣质烟草的味道,几乎令我窒息。钝痛传来,紧接着,后脑勺猛地一沉,整个世界剧烈地旋转塌陷,前世走马灯般的碎片,在意识彻底消散前。
——
大伯林广平那张堆满伪善笑容的脸
冉冉,别怕,有大伯在,保管把你爸妈那份替你守好!妙妙也是你亲妹妹,将来出息了,能不拉拔你
伯母赵琴
死丫头,这点活儿都干不利索!白吃白喝还不感恩!你那破屋子租出去几个钱拿来,伯母替你收着,省得你乱花!
林妙妙,那个我的堂妹,姐,你那录取通知书,给我呗
不!不
——!
凭什么!凭什么!我大声呐喊着!
林晓冉!小声点!老师看你呢!
一个刻意压低却透着熟悉感的女声,伴随着胳膊肘被轻轻一撞的触感,硬生生把我的思绪拽了回来!
日光灯管发出刺眼惨白的光,老旧吊扇在头顶不知疲倦地旋转,空气里弥漫着汗味书本纸张的油墨味,还有一些青春期少年少女身上隐约的气息。高考倒数计时:30
天!八个猩红刺目的大字在黑板正上方,像一道催命的符咒,又像一个残酷的倒计时沙漏。
我猛地低头,目光死死钉在自己穿着校服完好无损的胳膊上。白皙,没有淤青,没有被拧掐的痕迹。指甲深深掐进大腿内侧的软肉里,尖锐的清晰的痛感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不是幻觉!不是濒死的幻梦!我没死,我重生了!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命运被彻底扭转坠入地狱深渊之前的拐点!回到了高三,高考前三十天!
前世记忆的碎片,犹如泉涌回到我脑袋里!嘶……
我猛地抽了一口冷气!不能慌!不能乱!林晓冉,冷静下来!愤怒和眼泪,前世已经流得够多了!这一次,你从地狱爬回来,不是为了重蹈覆辙!这一次,
带着斩断一切过往的决绝,我林晓冉,只为复仇而活!恩情养育不过是你们这群吸血蛭虫用来榨干我的借口!我要你们,百倍!千倍!偿还!
时间!三十天!前世,就是在这最后的三十天里,我被他们用虚伪的亲情和
家庭困境
绑架,亲手将高考的机会改变命运的唯一钥匙,拱手让给了林妙妙!这一次,这把钥匙,我死也不会放手!还有爸妈留下的那套房子,那是他们早早为我备下的嫁妆,更是我未来安身立命的根基!前世是如何被他们骗走的那拙劣的谎言!那无耻的哄骗!那所谓的
代为保管!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推演。眼前的困境无比清晰:时间紧迫,资源匮乏,强敌环伺(大伯一家)。他们贪婪(大伯林广平),刻薄(伯母赵琴),自私且虚荣(林妙妙),但同样愚蠢!致命的愚蠢!这就是我的机会!
一个隐秘而冷酷的计划轮廓,在我心底迅速成型。
大伯家那栋位于旧城区边缘的老旧单元楼,仿佛一个巨大的灰扑扑的鸟笼。楼道里常年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味和隔壁炖煮廉价食物的油腻气息。推开那扇漆色剥落的绿色铁门,扑面而来的是伯母赵琴那极具穿透力的如同指甲刮过黑板的声音。死哪儿去了买个菜磨蹭到天黑!看看这都几点了晚饭还做不做了
赵琴双手叉腰挡在狭窄的玄关,吊梢眼挑剔地扫过我手里拎着的廉价蔬菜,目光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买点菜都磨磨蹭蹭,指望你以后能干嘛白吃白喝的赔钱货!
我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掩住眼中瞬间掠过的寒光。前世这种刻薄的责骂每次都能让我手足无措,羞愧难当,只会笨拙地道歉。现在,那尖锐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玻璃传来,再也无法真正刺伤我分毫。一股冰冷的麻木感包裹着我,心底只有一片死寂的荒原和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对不起,伯母,
我的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超市排队人多……
我将菜放到厨房油腻的台面上,动作麻利地开始淘米洗菜,掩饰着身体的紧绷。
客厅里,大伯林广平端着印着
先进工作者
字样的搪瓷杯,慢悠悠地喝着劣质茶叶末泡的茶,眼睛盯着那台屏幕闪烁的老旧电视。听到动静,他转过头,脸上迅速堆起那副我无比熟悉的带着油腻亲昵的笑容。回来啦冉冉今天学习累不累
他放下杯子,语气像是关怀备至,唉,家里就你和妙妙两个争气的孩子,我们做长辈的,再苦再难也得供你们读书啊!
他重重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仿佛真的为家庭重担压弯了腰,你爸妈走得早,大伯我就是你最亲的人了,难处我都替你扛着!只是……
他话锋一转,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紧紧盯住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
慈爱:冉冉啊,你一向最懂事,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妙妙这孩子,唉,心思重,这次一模考得又不理想,这几天眼睛都哭肿了,我和你伯母看着心疼啊……
来了!前世那套虚伪说辞的铺垫!
我握着菜刀的手微微一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冷静。我转过身,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担忧和一丝
懂得体谅
的黯然,低声问:妹妹……
还是很伤心吗
伤心啊!
赵琴把抹布狠狠摔在案板上,接过话头,声音尖利,饭都吃不下几口!你个当姐姐的,成绩又好,脑子又灵光,不能光顾着自己埋头学啊!多帮帮你妹妹!给她讲讲题,打打下手,抄抄笔记什么的!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
林妙妙恰好拉着拖鞋从她那间朝南的小房间出来,手里捏着个新款的翻盖手机
——
用我父母那套房子一个季度的房租买的。她瞟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居高临下的理所当然:姐,今天数学老师讲的最后那道大题我没怎么听懂,你笔记借我看看。
语气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嗯,好。
我顺从地点点头,擦干手,快步走进我和杂物共享的背阴潮湿的小隔间。那张窄小的折叠床下,塞着我的书包。借着翻找笔记本的动作,我迅速摸出藏在书包最里层暗袋里的东西
——
一部二手市场淘来的屏幕有裂纹的旧手机。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指尖冰凉。每一次潜入他们房间窃取信息,都是一场与心跳的殊死搏斗。我屏住呼吸,将手机的录音功能调至静音待命状态,然后把它小心地塞进校服外套宽大的口袋里。冰冷的机身紧贴着大腿外侧,像一枚随时准备引爆的炸弹。拿着笔记本出来递给她时,林妙妙正窝在沙发里,皱着眉戳手机屏幕,一脸烦躁:烦死了,隔壁班那个谁谁谁,听说这次模考又甩开我一大截……
天天熬夜装给谁看啊!
我垂下眼睑,声音放得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无心的感慨:是啊,听说她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卷子能刷到凌晨三点……
真拼啊。老师都说,她那分数,目标肯定是冲刺清北线了……
林妙妙戳屏幕的手指猛地一顿,脸色瞬间更难看了,嘴唇抿得死紧。一股压抑的带着不甘和恐慌的低气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赵琴立刻心疼地凑过去:哎哟我的乖女,别听那些!咱不跟书呆子比!
我默默退回厨房,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压力焦虑这才刚刚开始。
首先我通过前世记忆回忆高考考题,把记忆中的题目都写了出来,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碎而决绝的声响。一道复杂的导数题,思路在恨意的灼烧下竟异常清晰起来。公式推导,数据代入,步骤严丝合缝。时间流逝,窗外的夜色由浓墨般的漆黑,渐渐透出一点深沉的蓝灰。黎明将至。我停下笔,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浊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翻开藏在枕头下那本用旧台历背面钉起来的简陋计划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日期复习要点模拟题编号和一个个小小的


×。在今天的日期后面,我用力画下一个清晰的
√。旁边,我用更小的字迹,写下两个冰冷的目标:1.
房租单据(针线盒)2.
账本(枕头下)
目光落在那个

上,仿佛汲取到了一点微弱的力量。身体依旧疲惫不堪,像散了架的木偶,但心底那片被仇恨烧灼出的荒原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顽强地向着未知的天光伸展出去。
周六,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慵懒,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大伯家凌乱的客厅。空气里飘荡着隔夜饭菜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怪异味道。今天大扫除!谁也不许偷懒!
赵琴尖利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短暂宁静。她叉着腰站在客厅中央,眼神挑剔地扫过每一个角落,窗户!地板!厨房油烟!特别是那堆旧东西!都给我收拾干净!林晓冉,你主卧!妙妙,你收拾你自己那狗窝!
林妙妙立刻不满地嘟起嘴:妈!我约了同学逛街呢!再说了,我房间又不乱……
她一边抱怨,一边抓起手机和包包,像躲避瘟疫似的快步冲向门口,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地一声在她身后关上。
死丫头!
赵琴朝着门口骂了一句,转头瞪向我,还愣着干什么主卧!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给擦干净!衣柜顶上床底下旧箱子!都给我清出来!别想偷懒!
知道了,伯母。
我低声应着,拿起抹布和水盆,走向那扇紧闭的主卧门。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机会!这就是我等待的机会!
主卧的门在我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赵琴在厨房弄得叮当作响的声音。房间里混杂着浓重的烟味廉价发胶味和一种陈旧的如同朽木般的沉闷气息。那张铺着大红牡丹花床单的双人床上,林广平正仰面躺着,鼾声如雷,口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涎水。
我的目光像精准的探针,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目标
——
靠在墙角那个蒙着厚厚灰尘的黑棕色皮革箱子。那是林广平当年跑长途货运时用的旧物,又大又笨重,像个沉默的怪兽。呼吸放得极轻极缓,每一步踩在地板上都小心翼翼,生怕惊醒床上那头沉睡的饿狼。我绕开地上的杂物,慢慢靠近那个箱子。灰尘在透过窗帘缝隙的光柱里飞舞,呛得人喉咙发痒。箱子上了锁,一把老式的弹子挂锁。
时间紧迫!不能在这里耽误!
我蹲下身,屏住呼吸,颤抖的手指沿着箱子边缘仔细摸索。皮革粗糙冰冷。箱体很厚重……
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片段如同火花般闪现
——
前世有一次过年大扫除,赵琴曾抱怨箱子夹层里藏了老鼠屎……
夹层!
我的手指猛地一顿!在箱子侧壁靠近底部的位置,皮革边缘有一道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指甲小心翼翼地嵌入那道缝隙,用力一抠!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枯枝折断般的脆响!一小块皮革夹层被撬开了一个口子!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我飞快地瞥了一眼床上,林广平的鼾声依旧。
手指颤抖着探入那冰冷的缝隙!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硬的光滑的边角!熟悉的触感!
我用力一抽
——
一个枣红色烫着国徽图案的硬壳小本子被抽了出来!房产证!属于我父母的房产证!
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我颤抖着翻开扉页。所有权人:林建国(父),陈芳(母)。共有人:林晓冉。房屋坐落地址清晰无误!白纸黑字,法律赋予我的权利,冰冷而坚硬地呈现在眼前!
来不及细看,更来不及感慨!我用最快的速度掏出那部藏在口袋里的老旧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湿滑的汗迹。手机屏幕布满裂纹,开机时迟缓得让人心焦。手指僵硬地操作着,打开相机。取景框颤抖着对准那至关重要的信息页。按下快门!咔嚓!微弱的电子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浑身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抬头看向床的方向
——
林广平的鼾声似乎停顿了半秒!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几秒后,那令人窒息的鼾声再度响起,恢复了原有的节奏。我几乎虚脱般地喘了口气,指尖冰凉。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迅速翻到显示房产证存放位置的页面(之前偷拍时特意查看过),再次拍照!然后将房产证原封不动小心翼翼地塞回那个冰冷的夹层,将撬开的皮革边缘仔细按紧复原,抹去手指留下的所有痕迹。做完这一切,我扶着冰冷的箱子壁,几乎要瘫软下去。后背的冷汗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心脏还在疯狂地撞击着胸膛,发出擂鼓般的巨响。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却从紧握手机的手中蔓延开来,冰冷而坚硬。
钥匙,终于握住了!
高考结束的铃声,像一把生锈的剪刀,终于剪断了紧绷了整整两年的神经。走出考场,夏日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喧嚣过后的奇异寂静。我站在攒动的人流边缘,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尘埃和青草气息的空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掌心因为长时间攥笔留下的深深红痕还未消退。一种久违的带着疲惫的轻松感,夹杂着冰冷的期待,在心底缓缓流淌。题目很难,但都在射程之内。前世被剥夺的考场厮杀,这一次,我全力以赴,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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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低压氛围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客厅里,林妙妙缩在沙发上,眼睛红肿得像两只烂桃子,手里死死攥着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答题卡,肩膀一抽一抽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呜咽。茶几上凌乱地堆着撕碎的草稿纸和几张印着标准答案的报纸。呜呜呜……
完了……
这下全完了……
数学最后三道大题我根本就没看懂……
物理实验题步骤全错了……
呜呜……
妈……
我不想活了……
她的哭声带着一种夸张的绝望,仿佛天塌了下来。赵琴坐在她旁边,心疼地搂着她,一边用粗糙的手掌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迁怒和怨毒:哭有什么用!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平时就知道玩手机!看看你姐!人家考完跟没事人一样!你但凡有她一半省心……
话虽如此,她拍着林妙妙的手却更用力了,仿佛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拍到我身上。大伯林广平阴沉着脸坐在唯一的单人沙发上,指间的劣质香烟燃了长长一截烟灰,摇摇欲坠。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蒂。浑浊的眼睛在我进门时猛地抬起,如同鹰隼盯住猎物,锐利而充满压迫感地锁定了我。冉冉回来了
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令人不舒服的亲昵,考得怎么样卷子难不难
来了!审判的时刻!前世,他就是用这样看似关切的语气,轻易击溃了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我垂下眼睑,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书包带子,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脸上努力挤出几分忐忑和沮丧,声音放得又低又慢,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还……
还行吧。题目……
是挺难的。数学最后几道大题……
时间有点紧,最后一道题好像步骤写错了点……
估计……
估计刚过重点线吧,运气好的话……
这保守到近乎自我贬低的估分,如同往即将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林妙妙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嫉妒:刚过重点线!林晓冉你装什么装!你平时模考成绩比我好那么多!
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林广平眼中的精光却骤然亮起!那是一种猎人看到陷阱中猎物即将踏入时的兴奋!他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浓重的烟雾,脸上沉重的表情稍微
缓和
了一些,但那
慈爱
的面具下,是冰冷的算计。唉,刚过线也行,也行!
他摆摆手,像是很
大度
地安慰我,随即话锋猛地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无比凝重,冉冉啊,你一向最懂事了。你看看家里现在这个情况……
他指了指还在抽噎的林妙妙,重重叹了口气,妙妙这次……
唉,你也看到了,打击太大!孩子心气高,考砸了,整个人都垮了!我们做父母的,心都碎了!
赵琴立刻配合地嚎哭起来,紧紧抱着林妙妙:我的妙妙啊!命怎么这么苦啊!这以后可怎么办啊!上个烂大专吗出来能干啥!
林广平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
语重心长:冉冉,你是姐姐,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你得帮帮你妹妹,帮帮这个家啊!
他浑浊的眼睛紧紧逼视着我,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家里这情况……
供一个大学生都够呛,别说两个了!你看你估分也就刚过线,学校专业肯定也挑不到好的……
与其白白浪费几年时间和钱,不如……
不如你把这个机会让给妙妙让她去想办法读个好点的学校你也早点出来找个工作,帮衬帮衬家里大伯跟你保证,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再想办法补偿你!毕竟,我们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啊!
一家人
三个字,被他咬得无比清晰,如同淬了蜜糖的毒药。虚伪!无耻!前世一模一样的话术!只是这一次,那张虚伪的温情面具,再也无法迷惑我分毫。我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通红,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身体因为
激动
而剧烈地颤抖着。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三人,嘴唇哆嗦着,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和挣扎。目光扫过林广平虚伪的
悲悯,赵琴刻薄的逼迫,林妙妙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贪婪的期待……
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客厅只剩下赵琴做作的啜泣声和我急促压抑的呼吸声。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在我沉默的
挣扎
中,林广平眼中的不耐和催促越来越浓。终于,我像是被彻底压垮了脊梁,肩膀颓然塌陷下去,泪水更加汹涌地滑落。我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泣血的控诉,却又正中他们下怀:大伯……
伯母……
我的声音破碎不堪,我……
我知道家里难……
我知道……
妹妹难受……
我喘息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抛出了那个他们梦寐以求的诱饵:要不……
要不……
把我爸妈……
留下来的那套老房子……
卖了吧
话音落下,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林妙妙猛地停止了抽泣,通红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闪烁着狂喜的光芒!赵琴那张刻薄的脸像是骤然被点亮,所有的愁苦和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她甚至忘了继续表演,急切地追问:卖……
卖房子!
林广平脸上的凝重如同冰雪消融,几乎要压抑不住那喷薄而出的狂喜!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刚刚做了一个艰难的不得已的决定,声音里带着夸张的
沉痛

无奈:唉!冉冉……
你这孩子……
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他站起身,重重地叹了口气,但那
无奈
之下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精明和迫切,既然……
既然你主动提了……
为了妙妙的前程,为了这个家……
大伯……
也只能厚着脸皮同意了!你放心!这房子是你们姐妹俩共同的
‘希望’!卖了钱,先紧着妙妙
‘想办法’
读个好学校,剩下的,大伯保证一分不少地替你存起来!将来给你置办嫁妆!
他语速极快,迫不及待地定下了基调,仿佛生怕我下一秒会反悔。我看着这三张瞬间被贪婪点亮的脸孔,看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狂喜和算计,看着林妙妙那如同看到璀璨珠宝般的贪婪眼神……
心底的火山终于冲破冰冷的岩层,喷发出毁灭一切的熔岩!脸上悲戚的泪水仍在流淌,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刺骨淬满剧毒的狞笑。鱼,终于死死咬住了致命的钩!
一周后,官方划定的录取分数线如同一道清晰的界碑,将无数人的命运斩为两截。我的名字,赫然排在本地一所顶尖
985
大学王牌专业的拟录取名单前列。分数远超重点线近百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邻里间悄然流传。而对门邻居张主任那欲言又止充满惋惜和同情的复杂目光,以及楼道里偶尔响起的关于
林晓冉考那么好,林家怎么没动静
的窃窃私语,如同一根根细小的芒刺,狠狠扎在大伯林广平一家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脸面上。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深海,沉闷得令人窒息。每一次我踏进那扇门,都能感受到三道黏稠冰冷充满了嫉恨怨毒和一种被拆穿伪装的狼狈视线,死死钉在我的背上。林妙妙的成绩单如同一张死亡通知书,宣告着她连一所像样的大专都难以企及。自分数线公布那天起,她就彻底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砸东西的碎裂声和歇斯底里的哭嚎声日夜不断地传出,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疯狂撕咬的野兽。她拒绝见人,拒绝交流,只通过疯狂的网购和手机聊天来发泄绝望。林广平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烟抽得更凶了,屋子里整日烟雾缭绕。赵琴则像一头暴躁的母狮,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敌意,仿佛我考出高分是故意在与她女儿作对,是罪大恶极。她摔盆砸碗的频率越来越高,尖利的咒骂指桑骂槐,矛头无一例外地指向我。
终于,在分数线公布后的第三天傍晚,那层虚伪的摇摇欲坠的
亲情
面具,被他们自己亲手撕得粉碎。晚饭的餐桌上,气氛凝滞得如同冻僵的空气。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林广平将最后一口饭咽下,重重地放下筷子。那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浑浊的眼睛抬起来,里面再也没有了伪装的温情,只剩下赤裸裸的冰冷的算计和不容置疑的强硬。冉冉,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压迫感,房子的事,我拖老朋友谈好了。买家明天上午有空,去房管局办手续。你准备一下身份证和证件,明天早点起,别耽误事。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务事。林妙妙锁着的房门内,砸东西的声音诡异地停顿了一下。赵琴立刻接口,声音又尖又快,像是怕我反悔:对对对!人家老板时间金贵!明天九点,准时到!记得穿干净点!别给我们老林家丢人!
她的目光刀子似的刮过我,带着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刻毒快意。
我握着筷子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慢慢抬起头,迎上林广平冰冷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嗯,知道了。
我用同样平静无波的语气回应。
次日林广平熟门熟路地走在最前面,脚步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轻快。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头发稀疏眼神精明闪烁的中年男人
——
就是他口中的
老朋友
买家张老板。赵琴紧紧挨着林广平,脸上混杂着紧张和一种即将得逞的亢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仿佛怕有人跳出来搅局。林妙妙也破天荒地跟来了,尽管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刻意涂着艳丽的口红,但那紧绷的下颌线条和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狂喜和不安。我走在最后。口袋里那部破旧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又熄灭。那是早已编辑好的发送成功的提示。冰冷的机身紧贴着皮肤,像一块等待引爆的坚冰。
这边这边!小刘!小刘!
林广平朝着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招手,显然已经提前打点好了关系。那个姓刘的工作人员脸上堆起职业化的微笑,快步迎了上来。
林老板,张老板,这边请,材料都带齐了吧
小刘的目光掠过几人,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带齐了带齐了!户口本身份证房产证复印件……
都在这里!
林广平忙不迭地从腋下夹着的破旧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动作急切得近乎粗鲁。
小刘接过文件,快速地翻阅着,一边引领我们走向一个靠边的受理窗口。赵琴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用力推了我后背一把:快点!磨蹭什么!
林妙妙在墨镜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窗口后面坐着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女办事员。她接过小刘递来的文件,扶了扶眼镜,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林晓冉
她抬眼看向我,公式化地问道。嗯。
我应了一声。身份证原件出示一下。还有购房资格证明……
哦,你这套是老房子,不用……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专用笔和一式几份的《房屋买卖合同》及《产权转移登记申请表》,隔着柜台推到我面前,指了指文件右下角几个标注着
出卖人
签字的空白处,确认一下信息,没问题就在这里签名,按手印。
冰蓝色的文件,黑色的印刷字体,像一张张冰冷的催命符。林广平立刻凑近一步,脸上挤出和煦的笑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晓冉,快签吧!签了字钱就到手了!家里都等着呢!你妹妹上学的事就解决了!
他的声音刻意放大,带着一种表演式的
如释重负,似乎在向周围人宣告一个
圆满
的家庭决定。赵琴紧紧挨着我,几乎要把我挤到柜台上,尖利的声音带着强制性的命令:笔!拿着笔啊!死丫头!签!快点签!磨磨唧唧的想反悔吗!
她干瘦的手指狠狠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林妙妙也往前蹭了一步,墨镜后的眼神充满了急迫的贪婪,压低声音却带着尖锐的恶意:姐,签啊!签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的
‘恩情’
我记一辈子!
三双写满了贪婪急迫逼迫的眼睛,如同六把冰冷的锥子,死死钉在我身上。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空,只剩下他们令人作呕的催促声。就在赵琴的手即将抓住柜台上的笔塞进我手里的一刹那
——
我动了。我没有去接笔。那只抬起的手,修长而稳定的手指,越过那支象征着屈辱和掠夺的签字笔,轻轻地却带着千钧之力,按在了那叠冰蓝色的合同文件上。然后,在所有人惊愕不解逐渐转为暴怒的目光聚焦下,我的手猛地向下一挥!嘶啦
——!
一声清脆响亮的撕裂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原本充斥着低声交谈和按键声的办事大厅!那叠代表着交易代表着前世悲剧重演的合同文件,在我冰冷的手指下,被硬生生从中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所有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过来!连远处窗口的办事员都停下了动作,惊愕地望了过来。
林广平脸上的和煦笑容彻底僵死,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随即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迅速攀升的暴怒取代,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片骇人的酱紫!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盯着被我撕裂的合同,仿佛要将它烧穿!
赵琴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那声音如同生锈的锯条割裂金属,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死丫头!你干什么!反了天了!!!你想干什么!!!
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干枯的手指如同鹰爪般朝我的脸狠狠抓来!脸上的刻薄和凶狠扭曲到了极致,如同地狱爬出的厉鬼!
我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了那带着腥风的手爪。然后,我缓缓地抬起头。脸上的怯懦顺从痛苦,如同剥落的面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眼睛,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幽邃,清晰地倒映着眼前三张因惊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孔。嘴角,却勾起一抹清晰无比如同淬了千年寒冰的带着无尽嘲讽和刻骨恨意的微笑。赵琴的尖叫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死寂的空气上。她的手爪带着腥风,眼看就要抓上我的脸!我猛地侧身,那干枯的指甲擦着我的耳廓掠过,带起一丝火辣辣的刺痛。她的身体因为扑空和极致的暴怒彻底失去平衡,踉跄着撞向冰冷的柜台边缘,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
死丫头!你敢撕合同!你敢反悔!我撕了你!
她捂着撞疼的腰,眼睛赤红,状若疯癫,又要扑上来。够了!
一声沉喝如同惊雷炸响!不是警察,而是那个姓刘的工作人员。他脸色铁青,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但职责让他必须控制场面。这里是办事大厅!禁止喧哗斗殴!再闹我叫保安了!
他上前半步,试图隔开赵琴。但这微弱的阻挡,根本无法浇灭林广平此刻焚天的怒火和恐慌!他那张酱紫色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脖子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根根暴起。他死死盯着我手中那叠被撕裂的如同废纸般的合同,仿佛看到了煮熟的鸭子插上翅膀飞走了!他精心谋划的一切,在这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怯懦的侄女面前,轰然崩塌!林!晓!冉!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硬生生磨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被愚弄的狂怒,你
——
找死!
他猛地一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朝着我的脸狠狠扇来!那力道,绝不是教训,是奔着要命来的!前世那些被毒打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
周围的惊呼声四起!有人捂住了嘴!
就在那只大手即将狠狠掴在我脸上的瞬间
——
一道穿着笔挺深色西装的身影如同坚固的堤坝,沉稳而迅捷地横插进来!嘭!一声闷响!林广平挥出的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力量十足的手稳稳架住!那只手的主人纹丝不动,林广平却被反震得身体一晃,手腕剧痛,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转为惊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
林广平先生!
王律师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和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请注意你的行为!再有任何伤害我当事人的举动,我将立刻报警并追加控告!
他稳稳地挡在我身前,宽阔的肩背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瞬间隔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和暴戾。他将那只挡开了林广平巴掌的手放下,姿态从容而专业。你……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林广平捂着手腕,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吼道。赵琴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气场强大的陌生人震住了,一时忘了撒泼。
王律师没有理会林广平的咆哮,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微微侧身,目光精准地投向那位表情已然严肃无比的中年女办事员,以及站在一旁脸色变幻不定的工作人员小刘。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干脆利落地取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厚厚一沓文件清晰可见。您好,我是林晓冉小姐的代理律师,王振国。
他清晰有力地报出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同时将一张名片轻轻放在柜台上,推向办事员。关于林广平赵琴夫妇涉嫌长期非法侵占挪用林晓冉女士父母遗产(主要是其名下房产租金),并有充分证据表明其意图通过欺诈手段胁迫林晓冉女士签署显失公平的房屋买卖合同,非法处置其名下唯一重大财产一事,我们已依法整理相关证据,并向公安机关报案。
他的话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法槌,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大厅里其他办事的人早已停止了交谈,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充满了震惊鄙夷和难以置信!什……
什么侵占什么欺诈!你胡说!
林广平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他试图强辩,声音却心虚地发飘。王律师依旧无视他。他身后的助理上前一步,从文件袋里迅速取出几份文件的复印件,直接展示在柜台和众人视线可及之处。这是林建国陈芳夫妇名下房产的产权证明复印件,清晰标明林晓冉小姐为合法共有人。这是我们从林广平夫妇住所
‘无意’
中找到的部分房租收据存根,时间跨度五年,累计金额远超他们提供给林晓冉小姐的所谓
‘生活费’
数目。
助理的声音同样清晰冷静,指尖划过收据上的金额和日期。这是赵琴女士的家庭记账本关键页照片复印件,清晰记录了她挪用林晓冉父母部分抚恤金为林妙妙购买新款手机等奢侈消费!这是林晓冉女士提供的录音片段文字稿及关键录音片段
——
助理说着,拿出一个便携式录音笔,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播放键。下一刻,赵琴那极具穿透力刻薄到极点的声音,在死寂的办事大厅里清晰地回荡开来:……
养你不如养条狗!白吃白喝!那房租就该是我们的!替你收着是看得起你!……啪!
录音被暂停。全场哗然!鄙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向面无人色的赵琴和林广平!那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买家张老板,早已脸色大变,趁人不注意,像只受惊的老鼠般,飞快地溜进了人群,消失不见。你们……
你们这是伪造!诬陷!
林广平彻底慌了神,指着王律师,手指都在哆嗦,却再也说不出有力的辩驳。赵琴则像被抽掉了骨头,脸色灰败地靠在柜台上,嘴唇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不是诬陷,自有法律和证据说话。
王律师冷冷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脸色凝重的办事员,鉴于上述情况,林晓冉小姐作为该房产的合法共有人,明确表示不同意出售该房产。此次交易存在重大违法欺诈情节,应立即终止。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浑身发抖试图将自己缩进阴影里的林妙妙,最后定格在林广平和赵琴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审判的力度:最后,也是最严重的指控!
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整个大厅,根据林晓冉小姐提供的线索及我们所掌握的相关间接证据,我们有理由怀疑,林广平赵琴夫妇在非法侵占林晓冉小姐巨额财产的同时,为掩盖罪行彻底断绝林晓冉小姐通过法律途径维权的可能,曾有过将其非法贩卖至偏远山区致其陷入人身危险境地的严重犯罪意图!此线索涉嫌触犯《刑法》第二百四十条,拐卖妇女罪!我们已正式向公安机关报案!

——!如同一颗炸弹在人群中引爆!惊呼声响成一片!贩卖天啊!这还是人吗卖自己亲侄女畜生啊!警察!快叫警察!
周围的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看向林广平夫妇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鄙夷,而是如同在看两条阴沟里的毒蛇!林广平如遭五雷轰顶,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瘫倒在地!赵琴更是彻底崩溃,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声嘶力竭如同野兽般的哭嚎:没有!没有啊!诬陷!天杀的诬陷啊!死丫头!你个白眼狼!天打雷劈啊!我没有!我不知道!
被无数道如同实质的厌恶鄙夷的目光死死钉在原地的林妙妙,精神彻底崩溃了!她猛地扯掉遮脸的墨镜,那张原本涂着精致妆容的脸此刻扭曲狰狞,涕泪横流!巨大的恐慌将她淹没,她只想撇清自己!她像个疯子一样,指着瘫在地上的父母,尖厉的声音穿透了赵琴的哭嚎,刺耳无比:是他们!都是他们干的!卖房子给我上大学是爸妈的主意!是他们逼我姐签字的!山……
山里的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别抓我!不关我事啊
——!
她这急于撇清口不择言的嘶吼,如同最后也是最响亮的丧钟,彻底坐实了一切!不许动!警察!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威严的厉喝!几名穿着制服的民警,面色凝重,快步分开人群,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瘫倒在地的赵琴面无人色的林广平,以及崩溃尖叫的林妙妙!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只有赵琴绝望的嚎哭和林妙妙神经质的尖叫在回荡。为首的警官走到王律师面前,目光扫过柜台上的证据,沉声问道:哪位是王律师我们是
西岗派出所的,接到报案。
王律师沉稳地迎上去,快速简要说明了情况,并指向林广平夫妇和林妙妙:这三人就是主要嫌疑人。
警官点点头,目光如电般扫向林家三人,语气冰冷:林广平,赵琴,林妙妙!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不!我不去!凭什么抓我!是她诬告!是她!
林妙妙尖叫着试图后退,被一名警察上前一步牢牢控制住手臂。冤枉!冤枉啊警官!
林广平还想挣扎,声音嘶哑绝望。带走!
警官毫不留情地挥手。几名警察上前,分别架起浑身瘫软还在嚎哭咒骂的赵琴,拖起面如死灰如同失了魂的林广平,以及挣扎哭喊歇斯底里的林妙妙。三人如同三条被拖出泥潭的死狗,在无数道鄙夷唾弃憎恶的目光洗礼下,狼狈不堪地被带离了办事大厅。那凄厉的哭嚎和咒骂声,一路回荡,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门外刺眼的阳光里。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个角落。我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悬崖边历经狂风暴雨后依然扎根的松树。看着那三个被拖走的身影,看着他们彻底崩塌的丑态,前世所有的痛苦绝望被背叛的刻骨之恨,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冲击着心防。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股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喉咙深处涌上一股又咸又涩的铁锈味。我死死咬住牙关,将那汹涌而至的泪意和几乎冲破胸膛的嘶吼,强行压了回去。还不能哭!还不是时候!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残留着那三人留下的绝望气息。我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面如土色额头冒汗的工作人员小刘脸上,声音清晰地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请问,刚才他们拿出来的房产证原件,现在在哪里那是我父母的房子,也是我的房子。
小刘被我的目光看得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在……
在柜台里面……
我……
我这就拿给您!
他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迅速拿出那个枣红色的硬壳小本子,双手颤抖着递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震惊和后怕。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坚硬的封面。这小小的本子,承载了父母半生的心血,承载了我前世被轻易剥夺的根基,承载了他们贪婪的罪恶,也承载了我从地狱爬回浴火重生的起点!我伸出手,稳稳地有力地,将它紧紧在掌心!紧接着,我抬起眼,目光越过柜台,看向那个同样有些发懵的中年女办事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丝冰冷的余烬:另外,麻烦告知一下林广平夫妇目前的住址
——
也就是我父母留下的那套房子,具体门牌号。他们现在被警方带走调查,我需要立刻收回我的房产。
我的目光转向王律师,带着无声的确认。王律师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补充道:这位警官,还有这位同志,麻烦你们了。作为林晓冉小姐的合法代理人,我们要求即刻协同更换门锁,并监督林广平夫妇的个人物品清点搬离。这是业主的正当权利。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带着法律的重量。办事员和小刘下意识地点头。周围的空气仿佛还凝固着方才的惊心动魄,无数复杂的目光
——
惊愕同情审视甚至残留的震撼
——
依旧黏在我身上,如同无形的蛛网。但我浑然不觉。攥紧房产证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钥匙,终于真正握在了手里!
阳光从未如此慷慨过。推开那扇熟悉的油漆有些剥落的旧式防盗门,明亮得近乎耀眼的光束,如同舞台的追光,瞬间充盈了整个客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烟味廉价香水味和长期不通风的陈旧气息,那是属于林广平夫妇的令人作呕的印记。家具凌乱,地上散落着烟蒂零食袋和揉成一团的纸巾,一片狼藉。王律师带来的开锁师傅利落地换好了全新的坚固的锁芯。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
咔哒
声,锁舌完全弹出。林小姐,钥匙给您。
开锁师傅将两把崭新的黄铜钥匙放在我摊开的掌心。钥匙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谢谢。
我的声音很平静。王律师安排的人已经开始在警察的监督下,将属于林广平和赵琴的个人物品
——
那些沾染了他们贪婪气息的衣物杂物
——
粗暴地塞进几个廉价的大号编织袋里。动作麻利而毫不留情。我没有去看那些被清理出去的垃圾。我的目光掠过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客厅。墙上那张刺眼的印着
先进工作者
林广平的油腻表彰照片被粗暴地摘下,露出了后面一块颜色略深的墙面。墙角堆着的几个林妙妙的廉价名牌鞋盒被毫不客气地踢开。属于我的气息,正在一点点驱逐覆盖掉他们留下的污秽。警察站在门口,语气公式化:林晓冉女士,这是你的合法房产。这些是他们遗留的个人物品,我们会通知家属尽快来取走。后续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我们。辛苦了,警官。
我微微颔首。很快,客厅里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几件属于房子的笨重的旧家具,以及一地狼藉的尘埃。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毫无阻碍地倾泻进来,金色的光柱里,细小的尘埃如同微小的星辰上下飞舞。王律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和事务性的严谨:晓冉,警方那边初步询问情况来看,林广平和赵琴对经济侵占的事实难以抵赖,账目和录音都是铁证。至于人口贩卖的线索……
虽然时间久远,取证困难,但林妙妙在房管局那几句关键性的失言,无疑给了警方重要的突破口。他们夫妇短时间内很难出来了。林妙妙作为重要知情人,也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印着大学校徽的厚实的信封: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安全送达。
深蓝色的信封,烫金的校名,握在手中,有着纸张特有的厚重质感。另一只手里,是那把崭新的反射着阳光的黄铜钥匙。两样东西,同样冰冷而坚硬。曾经的梦想基石,被撕碎在眼前。曾经的家园钥匙,被掠夺在掌心。此刻,它们终于跨越了血淋淋的前世,穿透了地狱的烈火,被重新交还到我早已被仇恨和苦难磨砺得无比坚硬的手中。王律师的声音似乎隔着一层水幕,变得遥远。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驱散了骨髓深处的寒意。我一步一步,走到客厅最明亮的中央,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灰尘上,留下清晰的脚印。停下。缓缓地,摊开双手。左手,是崭新的钥匙,黄铜的光泽在阳光下跳跃。右手,是沉甸甸的通知书,深蓝的封面如同无垠的海洋。目光从钥匙冰冷的金属光芒,移到通知书上那象征着智慧与未来的烫金徽章。前世被捆绑被殴打在冰冷土炕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绝望感,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那些刻骨的恨意在胸腔里翻滚咆哮,它们灼烧了我太久,几乎要将灵魂焚成灰烬!但此刻,当一切的罪魁祸首终于坠入他们亲手挖掘的深渊,当所有被掠夺的终于回归原点……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坝。支撑着我一路从地狱爬回步步为营冷静谋划激烈反击的那根名为
复仇
的弦,在绷紧到极致后,终于
——
铮!一声无声的崩断!眼眶猛地一热,视线瞬间被汹涌的泪水彻底模糊!滚烫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冰冷僵硬的脸颊汹涌而下!没有声音,没有啜泣,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砸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溅起细微的尘埃。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悲伤,不是因为委屈。是解脱。是尘埃落定。是那灼骨的恨意,在焚尽了所有枷锁和污秽后,终于烧尽了自己,化为一片余温尚存可以踏足其上的坚实的灰烬。灵魂深处,那个冰冷的声音仿佛被温柔的暖流融化,最终归于一片无边无际的宁静:结束了。都结束了。
灼骨的烈焰,焚尽了前世懦弱的躯壳,也焚烧了仇雠的罪孽。焚心之苦,终锻今世之锋芒。血债已偿,仇雠尽堕。这恨意灼烧出的基石,立于废墟之上,却异常坚硬。前路无垠,再无枷锁缚我羽翼。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温柔地包裹住全身。我抬手,用力抹去脸上冰冷的泪痕。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震动
——
是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班主任的名字。深吸一口气,带着尘埃和阳光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指尖划过屏幕,接通。喂,李老师
声音清冽,平静,如同被暴雨洗刷后的山涧。嗯,是我。录取通知书……
收到了。……
谢谢您。我很好。明天……
我会去学校拿档案。新的开始……
我知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