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说什么
裴允淮闻言顿足不前,满脸不可置信:我不是叫你好好看住她吗
管家闻言立马请罪:今日府上来客太多人手不够,加上冷姑娘比前几日乖顺了很多,我只留了一个侍卫看守。
直到傍晚去送饭的丫鬟看到柴房内被打晕困住的侍卫,这才发现冷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裴允淮觉察不对:傍晚我只是关她禁闭,又不限制她三餐饮食,她肚子里还有我的骨肉,你竟敢饿她一整天
管家立马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连若棠见状在一旁嗔怪:今天府上人手不够,管家一个疏忽也没什么。冷昭不过一个贼养大的贱人,饿一顿又死不了......
裴允淮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连若棠见状被吓得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她是我的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裴府的小主人,要怎么处置是我说了算。
刚刚的话我只当阿棠是一时失言,若再有下次,我定饶不了你。
说罢他拂袖而去。
一个猜想逐渐浮现在裴允淮脑海,他给大理寺的官吏下令:
冷一白的尸首定是冷昭带走了。
她身上有伤,又带着具尸体,定是跑不远。
立刻封锁城门,搜遍京城的客栈旅店。
我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逃出我的掌心!
大理寺的官员听令,拿着冷昭的肖像搜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夜过去,冷昭不见踪影,官吏们都困得不行直打哈欠,无法出城百姓也满嘴抱怨苦不堪言。
为避免民愤,裴允淮只好下令开城门,不过出城的百姓全部搜身检查。
没过多久,城门口来了一个皮肤蜡黄,身形瘦弱的汉子。他推着辆独轮车,上面躺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
他自称是城外的菜贩,借着买菜的由头带着老母亲进城看病。结果大夫告诉他这病没得治,他只好带着老母回家等死。
车上的老妇皮肤溃烂昏迷不醒,浑身散发的汤药味浓得呛人。
守卫怕被传染上脏病,只大概看了几眼就挥手让二人走了。
汉子立马弯腰谢恩,不一会儿便推着车在城门外消失不见。
眼看三天之期即将结束,冷昭和冷一白的尸首还是下落不明,裴允淮心急如焚。
这时管家禀报,找到了之前贴身衣伺候冷昭的小丫鬟阿婵。
小丫头靠在母亲身旁惴惴不安,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开口。在裴允淮的多次逼问下,最终还是把冷昭身受重伤,腹中孩子也没保住的事情说了出来。
残酷的现实好似利刃穿破裴允淮的胸膛,他半晌后才开口:她有没有告诉你之后她要去哪
阿婵思索片刻后说:夫人只说她想家了,有机会一定要回故乡看一眼。
接着阿婵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
老爷,夫人给的银钱实在是太多了,我收着于心不安,只能到城外感业寺给未出生的小主子供奉了一盏长明灯祈福剩下的都在这里。
我不知老爷和夫人之间为何吵架,但夫人若不是被伤透了心一定不会抛下老爷离开的。
我也要带着母亲回故乡了,若老爷以后还能见到夫人,帮我把剩下的银两还给她。
说罢阿婵磕头请辞。
裴允淮看不清阿婵的表情,只看到她脑后盘起的乌黑发髻。
他想起来这丫鬟是他和冷昭成婚第一年买入府中的。
那年河南发水灾,阿婵和父母一路乞讨到京城。父亲去世,母亲生了重病,她小小一个人站在街头,枯黄的头发上插了根稻草,就要把自己卖掉。
冷昭于心不忍,把阿婵买了回来,又给她母亲请大夫医治。
刚成婚时他官位不高,府上的佣人也就两三个。冷昭宁愿事事自己操劳也不肯累到阿婵。裴允淮笑她哪里是买了个丫鬟,简直就像是养女儿。
她轻抚阿婵的额头,满目慈爱。
我当年被师父收养时也就如她一般大。
回忆至此,裴允淮心中泛起一阵柔软,他那时候就知道冷昭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可他与冷昭唯一的孩子已经没了。
亲手杀了孩子的人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