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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远洲对着我的坟哭了整日,眼睛红肿不已。
像个核桃。
他病了。
床榻上,宴远洲面无血色,口中喃喃低语着我的名。
随后突然发疯狂吼:
把那贱妇给朕带上来!朕要亲手杀了她!
宁妍妍被两名侍卫粗鲁地拖了上来。
贱妇!
宴远洲指着宁妍妍的鼻怒骂。
你不是说朕得了肺痨,时日无多了吗为什么她走到了朕前头
肺痨
难怪他的眉会簌簌往下掉,才二十二岁便有了皱纹。
宁妍妍面目狰狞,狂笑不止:
她也得病了,你不知道吗
第一回见面,我就知道她没多少时日了。
她都已经那么虚弱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是你找到我,跟我说了你的病情,求我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帮你做一出戏,好让她回北跃!
宁妍妍说着,放肆大笑起来:
她现在哪儿都可以去了,她已经死了!
宴远洲被她三言两语挑起怒火,却因病发无力,从床下滚了下来,仍要拔着床头的剑。
我在一旁看着,连连摇头。
却又莫名难过起来。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戏。
只用来骗我的戏。
从百般娇宠,到厌弃至极,都是因为他的病。
可是,宴远洲,我有些看不清你的情了。
外头风太大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啊,已经是一缕亡魂了。
宴远洲把心头怒火都发泄到了宁妍妍的身上。
每每以钝刀剜肉时,他总会叹气:
为何不早告诉我呢
这样我就可以留住她了。
宁妍妍被塞进了罐子里,我没敢看。
宴远洲拖着这个病,又浑浑噩噩过了七年,背驼了,头发也白了。
日日都要喝满满两大罐子的苦药。
宫墙被他挖了好多洞,快要塌了。
他日日对着我的坟思念,连药也不喝了。
我死后的第十七年。
北跃攻过来了。
父王听闻陛下不摄朝政,日夜追思亡妻,气得带兵打了过来,要为我讨一个公道。
城门不攻自破,百姓皆投奔了父王。
全城上下都不曾见到宴远洲的人影。
最后,在我的坟头找到了他。
父王气得吹胡子:
快把脏东西拉开!别扰了我女儿的安宁!
宴远洲的手心还紧紧捏着烟花。
被士兵硬生生掰断了指才取了出来。
后来。
鄢都繁华,北跃安宁。
父王受百姓爱戴,再无兵刃相向。
海棠园中,海棠盛放。
又是一年花好。